每晚穿成太子的小毛团——容千丝
时间:2020-06-21 09:35:21

  晴容暗暗称奇:皇太子随身携带遇刺时沾染的香料?还打算和她单独叙话?这是要给她设套吗?
  她未敢小觑,从香的入脾、开胃、透心、透骨、入络等药效说起,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夏暄浅笑倾听,引领她和菀柳踏入回廊,驻足于两院间的假山前,方沉声应道:“上有蓬莱怀香握兰的仙人,中有香不离身的乔木世家,下有以香调味的黎民百姓……香者广布天地之间,而九公主博学详说,殊行绝才,不可多得。”
  晴容总算从他嘴里听到一句赞赏之辞,悄悄挑唇:“殿下谬赞。”
  夏暄正好回眸,捕获她微露的小得意,莫名随之莞尔。
  双方眸底流波交缠,此间仿佛飘过弱柳醉薰风;肢体未曾相接,神思则恍若晓花凝露,莹莹互融。
  晴容呼吸如遭攫取,瞬即慌了神。
  夏暄亦觉心魂离散,只想说点什么,以缓和这一息的微妙浮思。
  然而,他与她仅有一面之缘,仓促间无话可说,唯有硬着头皮道:“前日东暖阁……本宫护卫出手过于粗鲁,冒犯了九公主,多有得罪,还请见谅。”
  晴容懵了:她幻听了?
  皇太子殿下昨儿不是信誓旦旦,说她和他“已然扯平”、“他是君王”、“连她父亲也得对他俯首称臣”,因此无需致歉?
  夏暄见她小嘴翕动,半晌无话,自觉诚意不足,补了句:“当然,我在未了解来龙去脉前,对九公主出言不逊,确应退思补过。”
  说罢,朝她一揖。
  晴容低头细看自己双手,没、有、毛!证明她没做梦,也没变成动物!
  所以,不可一世的太子,算是趁妹妹不在场时,偷偷向她赔礼道歉?
  殿下,您的脸呢?
  作者有话要说:  晴容:事出反常必有妖,太子反常必有诈!
  太子:大丈夫能屈能伸,能刚能柔,能硬…不易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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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近身体不太好,会尽快调整,谢谢大家的不离不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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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夏暄原本没想重提东暖阁的矛盾。
  但九公主是未来嫂子,再过数月便成家人;二来,她坦诚“安神香”的由来和特性,印证他先前推测;三来,手底下有桩棘手案件,需要懂香者协助……
  有机会修补嫌隙,他自然乐意大事化小,小事化无。
  况且,拒不道歉之言,唯有夏皙知晓。
  于是他趁仆役退守廊下、左右无旁人,收敛平素锐气,用温和诚恳态度向少女表达歉意。
  万没想到,换来直直瞪视……尴尬了。
  这一刻,和风抖落枝头粉瓣,纷纷扬扬,其中两片盘旋飘降于晴容发髻上。
  夏暄有一瞬冲动,想为她拈起,终归挪开目光。
  “殿下言重了,”晴容被他盯得浑身不自在,微嗔,“小九未能及时明言,确实怪不了甘护卫。”
  言下之意——怪你,怪你,只怪你!
  夏暄因她眼角眉梢的娇憨而恍惚,琢磨不透是赤月国姑娘天性外向,抑或和夏皙处多了,变得没大没小、没规没矩?
  晴容捕捉到太子眼底闪过疑惑与薄恼,忙岔开话题:“桃花正盛,可否容小九折一枝,奉嘉月公主案前?”
  夏暄记起画案花瓶冷清,长目微眯,以示同意。
  晴容踮起脚尖,抬手折花。
  墨发倾泻,颈脖纤长,臂似堆雪,指如玉笋,被灼灼桃花一衬,丽光潋滟。
  夏暄比她高出许多,探臂掰断花枝,递向她。
  “谢殿下。”
  少女笑颜比花娇,肌肤和耳鬓弥散有别于花香的淡淡清芬,教他倍感煎熬。
  退开半步,他轻咬牙齿,摒除杂念,下决心说正事。
  “适才的安神香,源于数日前一场突袭。刺客撤退时掷出迷烟,沾染护卫的夜行衣……”
  他负手而立,平静注视两尺外那张错愕的娇颜。
  深邃眸子波澜不惊。
  ····
  晴容的震悚倒不是伪装。
  她曾借老橘猫的耳听到太子和甘棠所言,深知此事须彻底瞒住夏皙,何以敢对她直言?
  此时,她不再是他养的猫或狐狸,是一面之缘的赤月国九公主!且初见还闹得不愉快!
  “殿下……向我问责?”她下意识捏紧桃枝,水眸惊中有怒。
  “本宫无此意,”夏暄薄唇缱绻淡笑,“若是赤月国人所为,何以专程留下经久不消的香气,予我查找根源的时日?”
  晴容暗舒一口气:“您是说,有人故意把行刺储君的灭族之罪,移祸于我赤月国人?”
  “除去三十年前因边地商贸兵戎相见之外,两国再无交恶。我为储副不过半年,抚军监国两月有余更未颁布不利于赤月的旨令,你们岂会毫无缘由置我于死地?”
  晴容听说过那场不大不小的战役,最后以宣国郡主嫁入贺若氏告终,而和亲郡主,正是她母亲。
  “殿下已有决断,仍私下告知我,意在要我协助,既为您查明真相,也好还赤月人清白?”
  夏暄玉容暖光乍现:“和聪明人交谈,果然少费力气。”
  当下,他扼要陈述遇刺之日的异象。
  那天大清早,他携同妹妹和弟弟同往北山寺,为先皇后上香,留宿寺庙乃心血来潮之举,只为从繁忙政务中求一日安闲。
  刺客夜间突破山下巡防,准确寻到他所在,彼时唯甘棠尾随暗护,如拼死伤他,绝非难事;因林间鸮声退怯,并留下含混特异香气的烟雾,未免太过浮夸。
  晴容细想当时情形,怀疑他忙于守护弟弟,没瞧清那群人对猫头鹰的惊恐,及甘棠连伤数人的神威凛凛;特地加入“安神香”,确有嫁祸嫌疑,值得推敲。
  她本想和他探讨,及时把话咽回。
  无论如何,绝不可被他觉察,她就是“憨憨”……不,是那可爱的猫头鹰!
  “殿下,安神香为西境特有,曾作为贡品敬献大宣。此香隐含依赖之瘾,不宜长期使用,近年逐渐减少,从香料着手,并非易事。”
  夏暄微微一笑:“若然刺客希望我把矛头指向赤月国,想必有所准备。”
  简简单单一句话,教晴容心惊胆寒。
  “还有,此事请勿外泄,连阿皙也说不得。”夏暄唯恐孤男寡女密议太久会惹来争议,遂挪了挪步子。
  晴容怔然:“小九有一事不明。”
  他闻言回首:“嗯?”
  “殿下为何……信我?”
  “青川先生清兴满怀,如圭如璋,授业弟子自是比德于玉者。”
  “小九代恩师谢过殿下嘉许,”晴容盈盈万福,杏眸暖波柔柔,“请恕冒昧,您……识得他老人家?”
  夏暄不答,回予只可意会的笑容。
  晴容恼他故弄玄虚,碎步跟上,窃笑道:“殿下退朝后瞻赏佳作,还贴身携带前些天遇刺的香,碰巧‘偶遇’我这内行,果真未卜先知,小九佩服!”
  夏暄遭她无情揭露,颊边绯雾起落,良晌,才一本正经招认。
  “确为‘偶遇九公主’而来。”
  嗓音酝酿烈酒甘醇,似从虚无处飘散,又稳稳当当沉入她心底。
  这下轮到晴容心跳加速,窘迫抿唇,手中桃花颤颤。
  喂,未来小叔子,不可以乱撩的呀!
  ···
  二人一前一后悠然散步,分享书画理论,既有英雄所见略同之处,偶有争执不下之时,称得上棋逢对手,势均力敌。
  重回画阁已是半柱香后,侍婢们满脸窘笑,守在院内。
  晴容狐疑,尾随夏暄登楼,楼上无仆从服侍,只有夏皙伏案而眠。
  画案上酒瓶、果盘空空如也,边上堆了不少柑橘、柿子的皮核。
  夏暄失笑:“这家伙小时候便无心学画,只会闹腾,十几年了,半点也没改!”
  晴容好奇夏皙所绘,插好桃花,偷偷拨开果皮,见太子没阻挠,小心翼翼从杂物中解救出画作。
  夏暄探头而观,容色稍微僵滞。
  晴容:“……”
  上好的细密洒金宣纸上,画了一枚巨大橘色球,和一个红彤彤的扁圆球,姑且当作果子吧……偏生倆“果子”长了手脚,正拿着尖刺互捅,使画面异常诡诞。
  所以,嘉月公主画的是……橘子和柿子打架?什么简朴笔法、什么奇思妙想!
  晴容隐约觉得,这类诡秘画风,似乎似曾相识啊!
  “阿皙……”
  夏暄轻唤妹妹,见她睡得正酣,顺手扯过一旁的银白披风,意欲罩上时却犹豫了。
  晴容料想他不便和已嫁妹妹太亲昵,遂自告奋勇道:“交予小九即可。”
  “有劳。”
  夏暄抖开披风,随手递给她,未料指头不经意触到一抹柔软温凉,反倒激起热流,蔓延周身,心湖荡漾涟漪。
  晴容则觉指尖如烧,诱发难以掩饰的颤意。
  尽管化身动物时被撸了千百回,直至此刻,她才真正体会他的触感和温度。
  刚柔并济,很暖融,很熨帖。
  蓦然回神,她讪讪将披风轻覆于夏皙身上,缓步退开。
  阁外春光明媚,宛转鸟鸣敲破静谧;阁内美貌少妇借酒意补眠,呓语低喃。
  无人窥见,条屏前立着一对玉人,互不相看,忸怩未语,双双红了耳根。
  作者有话要说:  晴容:不许撩我!
  太子:我、我没有,是你撒娇在先。
  晴容:喵喵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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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皙的回忆录》
  ——某年某月某日,我吃了一堆水果,未来三嫂就成五嫂了。
  吃水果群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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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回程路上,晴容唤鱼丽至马车内作陪。
  说是“没睡午觉,想借她肩膀”,实则为暗中嘱咐,命她秘密彻查库房、随行人员住处,看是否有可疑痕迹。
  抵达行馆已是酉初,晴容草草喝了汤药,配以新制香药丸,没多久便哈欠连连。
  料想这个时辰,某人大抵连口热乎的也没吃上,周边应不存在“瞌睡小动物”,她决定先眯一会儿。
  窗外西倾日影透过葵式花窗,将细碎金粉撒向高几上的青白釉盘口瓶。从翰林画园折取的桃枝,本想为夏皙添一点艳色,最终兜兜转转插在此处。
  桃花香清且甜,与悠远雅致的返梅魂香相辅相成,予人心平气和之感。
  晴容迷糊间忽而意识到,四舍五入,算是太子殿下亲手为她折了枝桃花?
  不不不,别乱想!
  没来得及止住胡思,耳边忽而响起啾啾鸟鸣,融汇于飘渺丝竹音里……
  她暗呼糟糕:不、会、吧?
  脖子扭转至后背!脸埋在毛茸茸的身体!且呈单足站立之姿!
  晴容忿然睁目,放下缩起的那只小脚脚,凉意促使她猛地一哆嗦。
  爪子仿佛踩在某块滑溜溜的卵石,重心不稳,躯体前倾,“啪唧”一声,整个……不知道是啥动物,华丽地砸进碧油油的水里。
  救命!无论变成什么,都有共同特征——倒霉!
  于水中胡乱扑腾一阵,她勉为其难爬起,惊觉这回既不是胖嘟嘟的小相思,也非圆滚滚的猫头鹰,而是大型水鸟。
  尖细长嘴被一只河蚌夹住,正玩“鹬蚌相争”的游戏。
  她环视四周,碧水徜徉,花木秀丽,附近十余只禽鸟通体雪白,头顶鲜红,喉颈乌亮,形态优美,道骨仙风,竟是以喙、颈、腿“三长”著称的丹顶鹤!
  好吧,她明显是鹤群成员,只不过恰恰成了最狼狈的那只而已。
  “殿下,那边有只鹤,像是摔倒受伤了?”约莫三四丈外,有一温润男嗓提醒道。
  晴容负气甩脑袋,满心愤懑:果然又是太子的地盘!他到底是什么妖魔鬼怪?给我下咒了?成天围着他转做什么?
  “长乐,去瞅瞅怎么回事。”夏暄沉嗓随风而至。
  丹顶·晴容·鹤乍听他声音,心头发热,可她被河蚌夹得难受极了,见内侍走来,当即乖乖迎上,请对方帮忙。
  “你这小馋嘴,倒是机灵得很。”
  长乐笑着抓起一把细沙撒入壳内,待河蚌松开,再拿下掰开,取肉、清洗、喂食。
  晴容扭过头,表示嫌弃。
  再观别的丹顶鹤,姿态舒雅,漫步园中,她心生艳羡,抖抖羽毛上的水滴,试着整理一番。
  只可惜一时间未能驾驭身躯和腿的平衡,怎么看都像在摇摆或抽搐。
  自问还算凑合,她谨慎迈开修长腿脚,义无反顾地上岸蹓跶。
  ···
  夕照金芒浸润名为“眇云”的竹亭,夏暄坐于其内,白色家常袍带深灰色滚边,显得神清气爽,俊雅无俦。
  左右相伴的两人,一是低头赏画的清秀孩童,正是晴容曾见过的“小七”,七皇子夏旭;另外那人约莫二十一二岁,身穿讲究蓝色锦袍,腰束金带,眉目如画,轮廓清隽,颇为眼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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