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救了无后而终的世子——天行有道
时间:2020-06-21 09:36:02

  凝霜不置可否。
  萧易成刮了刮她的鼻子,“瞧你的模样,似乎颇有进展?”
  “这是宫里,少动手动脚的!”凝霜疾言厉色撇清干系,赶紧朝周遭望去。
  萧易成趣道:“方才是谁主动往我怀里钻的?这会子翻脸不认账。”
  凝霜无话可说了,她那不是孕期情绪失态么?很应该体谅才是。
  她吸了吸鼻子,方才将之前对傅凝婉那番言语娓娓道来。
  萧易成惊喜的搂着她,赞道:“还是霜霜聪明!”
  凝霜不好意思地从他怀里挣开,扭头道:“我可不保证一定管用。”
  傅凝婉又不是傻子,不见得因为她三言两语就改变了立场,凝霜也只是趁着她小产之后心神憔悴才因势利导,可傅凝婉会否照她的话去做,还是得看她自己的主意。
  “已经很好了,”萧易成感慨道,“在咱们都束手无策的情况下,你能想出这么一条路子,无论是否成功,姑母知道了都会感激你的。”
  *
  许是凝霜那番话发挥了效力,又或许傅凝婉心中对步贵妃母子的仇恨压倒了一切,三五日后,她刚刚能下床走动,就跑去皇帝跟前撤回了控告,直言是自己孕中不小心误食了山楂,其实与皇后无干。
  步贵妃的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先前明明说得好好的,怎么现在却矢口否认?她有心想说傅凝婉病中犯了糊涂,无奈傅凝婉的神智看起来却很正常——她望着步贵妃时,那冷冷的眸子都让人心中有些发寒。
  这场在宫中绵延多时的闹剧,最终以皇后解除禁足收场,当然,背后总得有个背锅的,皇帝朱批一下,御膳房走了大批御厨——都到黄泉路去了。就算圣旨法外开恩,步贵妃也不会容他们活下去。
  原本万无一失的计划却遭到破坏,步贵妃自是恨得牙根痒痒,有心想阻挠傅凝婉的封妃之路,无奈皇后一早就到皇帝跟前求了恩典,看在傅氏失了孩子心情郁卒的份上,皇帝悯其悲苦,下诏立其为皇子妃——傅凝婉依旧得到了她想要的东西。
  步贵妃虽也没甚损失,可瞧见萧皇后好端端高坐在明堂上,心里难免有些不平。万幸,皇帝虽解了萧氏禁足,却也并未给萧氏更多的宠爱,依旧当她是透明人,步贵妃看在眼里,这才稍稍释怀。
  凝霜倒是瞧出点关窍,当今皇帝对萧皇后必定怀着极复杂的心事,说爱不对,说恨也不像。谋害皇嗣这样的罪名,落在皇帝嘴里也只是轻飘飘一句禁足了事;可如今查证萧皇后是冤枉的,皇帝却依旧冷着她,不肯施与些许怜惜,他就像一个被遗弃过的孩子,既想要亲近自己的母亲,又害怕去见她,时时刻刻处在这种矛盾的情绪中——真是一对奇怪的夫妻啊!
  傅凝婉册为皇子妃的旨意下来,凝霜也抽空回家贺了一贺,看程夫人脸上倒是喜悦更胜过悲伤:她见都没见过自己的外孙,自然犯不着为那孩子的离世难过;反倒是傅凝婉如今终于熬出头来,却让程夫人觉得大房脸上倍添光彩,说话都有底气多了。
  傅凝婉养成这样一副心性,与程夫人其实脱不了关系吧?凝霜摇摇头,不再理会大房迎来送往的热闹,继续与母亲闲叙家常。
  阮氏问起步贵妃送来的那两个女孩子,总觉得凝霜这样放置不太妥当,既然不打算收房,何不干脆赶出去,或送人或发卖,横竖生老病死乃人之常情,宫中女眷千千万,难道个个都去仔细调查不成?
  凝霜笑着安慰母亲,“娘,我不是怕宫里来人,之所以留着她们,无非另有用处罢了。”
  阮氏不解,“那两个一看就心术不正,行事也不成体统,有什么用?”
  凝霜莞尔,“我自有我的办法,娘,您只管等着看好了。”
  见识过傅凝婉的悲剧,更令她下决心要保护好自己的孩子——她绝不会任人宰割。
  乍暖还寒之时,徐慧琴那头总算有了消息,说是张二夫人最近在偷偷收购五行草,甚至不惜以超出市面数倍的价钱——五行草亦即马齿苋,是一味极为爽口的夏日小菜,用来佐餐最好,冬末春初自然少见,纵有也只能收到干货,不及鲜食味美。
  张二夫人收购这些做什么呢?她家的铺子并不做药材生意,再联想到府里的身孕,其意不言自喻。凝霜不得不佩服张氏的心机,比起红花牛膝草乌这些猛药,马齿苋的作用的确轻得多了,可若炼成药汁日复一日添在饭食里,纵她不慎滑胎,谁又能发觉其中关窍?
  幸好,凝霜早有预备,此时便是她予以反击的时候了。
  计议已定,是日清早,凝霜便跌跌撞撞扑进兰藻堂里,哭诉有人盗窃她的首饰。
  张老太太正和萧夫人商议花朝节要不要买几百盆牡丹回来装点庭院,冷不防瞧见这出,当即皱起了眉——这个孙媳妇向来乖巧懂事,举止得体,怎么今日却这样冒冒失失的?
  一旁的张二夫人虽隐隐感到不对,却也没往心里去:她压根还没动手呢,傅凝霜如何能知道?纵使发觉端倪,傅凝霜一个晚辈,也不能贸贸然去搜长辈的屋子,这是以下犯上。
  好在傅凝霜似乎不是冲着她而来,只哭哭啼啼的道:“咱家里的人向来手脚干净,断不会出现鼠窃狗偷之辈,依媳妇之见,必定是外头来的人!”
  老太太和萧夫人对视一眼,关切问道:“你是说……宫里赏下的那两个?”
  凝霜掩面垂头,“祖母和母亲若不信,只管将春莺秋雁叫来查问。”
  张二夫人蓦地坐直身子,脊柱上冷汗津津冒出,她忽然明白傅凝霜想要做什么了——好一招投石问路!
 
 
第52章 一箭三雕
  不管傅凝霜今日是否冲她而来, 张二夫人觉得自己最好还是先避开, ——退一万步讲, 纵使傅凝霜真想攀扯到她身上,她也不至于被打得措手不及。
  思及此处,张二夫人笑盈盈的起身, “老祖宗, 媳妇想起庄子里刚命人送来这一季的进项, 得先回去点一点, 就不陪您说话了。”
  正要起身, 冷不防徐慧琴从外头进来,脆生生的道:“娘,我刚在前厅接待了吴管事, 喏, 单子就在这儿,您瞧瞧。”
  张二夫人暗骂一句死丫头,平时怎不见她这般贤惠?偏赶着今儿来献殷勤!
  徐慧琴这么一拦, 张二夫人的路就得堵死了,只好仍旧回到原座上,假装聚精会神看那些单据。
  凝霜则与徐慧琴悄悄对了个眼色, 见徐慧琴露出一个放心的表情,凝霜心中这才落定。
  萧夫人瞧在眼里,虽觉得有些奇怪,却也不曾多想。倒是老太太不露声色地看了张氏一眼,发出微不可闻的叹息。
  春莺秋雁来得很快, 想是因为老太太传唤,不敢不来——在萧家度过的这些日子到底让她们有了些许长进,不复初来乍到时的那副骄横模样。
  就连脸面都带了些粗糙,不比原先精致——再如花似玉的女子,成天操劳些粗活,也会失与保养、面皮发皱的。
  秋雁施了礼,率领春莺跪下,方怯生生的抬头问道:“不知老太太找我们姊妹有何事?”
  来之前还有些窃喜,想着莫非老太太与萧夫人不睦,二人打起擂台,想安排她俩去伺候二少爷——再不济,三少爷也行啊,其实都可以。
  及至见了这兰藻堂中乌泱泱一大拨人,秋雁方觉得不妙来,纳个妾哪用得着这样声势浩大的,三代人都在,请祖宗也不必这么费事呢!倒像是抓贼。
  误打误撞还叫她猜着了,可不就是抓贼?老太太冷冰冰的道:“你主子丢了几样东西,怀疑是你们偷拿了,所以过来问问。”
  对着几个奴仆,她当然犯不着客气,哪怕曾经是宫里来的。
  秋雁立刻叫起屈来,“奴婢冤枉!”
  这个真没有,她就算想偷,也得能进去屋里再说呀!平日里防她俩跟防贼似的,这会子倒寻来垫背,天底下哪有这样便宜的事!
  甘珠恶狠狠地将一个空箱笼摔在二人跟前,“不是你们偷拿,小姐梳妆箱里的那套首饰怎么都不见了?难不成是鬼偷了去?”
  秋雁瞧见她凶神恶煞的模样,不自禁的后退一步,连分辩都忘了——这世子夫人看着文文静静的,身边的人怎么倒跟母老虎一般,吓死个人!
  春莺的胆量就比秋雁大些,或者说无知者无畏,她反而迎难而上,大声朝着凝霜道:“少夫人,您这样栽赃陷害,莫非是怕我俩得了世子爷宠幸,威胁到您的地位么?”
  擒贼先擒王,她当然知道今日之事是谁主使的,说不得还有几分得意——能这样被人费心提防,可见自己的美貌到了何种程度。
  众人倒被春莺惊着了,颇有些不忍直视的意味:她一个奴仆口口声声威胁少夫人,真亏她想得出来!
  不过也只有这样的蠢货,才会去偷少夫人天天穿戴的首饰吧,生怕别人发现不了似的!众人原以为宫里来的不会这样无脑,至此反而信了三分。
  凝霜亦懒得与其口角,只朝甘珠使了个眼色,甘珠便大声道:“是与不是,搜一搜便知道了,你敢让我搜么?”
  春莺梗着脖子,“请便!”
  身正不怕影子斜,有什么可怕的?她就不信真能搜出点什么。
  秋雁本来想阻拦,无奈春莺答得太快,只好将后半截话咽回去,心中暗暗叫苦,她是没拿少夫人的东西,可却有些别的呀!
  只好自认倒霉了。好在,那些东西都是张二夫人赏的,只说是张二夫人抬举就是了。秋雁悄悄向对侧望了一眼,但见张氏目光微垂,紧攥着拳头,衣袖却在轻轻抖动——她慌什么?
  秋雁此时才模糊想起,这张二夫人无利不起早,如此厚待她们姊妹,应该是要她俩帮着做什么事,但,是什么呢?
  跑去抄检下人房的仆妇很快回来,将一个描金箱笼倾倒在地,里头金的、银的,珍珠宝石、黄白之物散落一地,虽然不是成套的首饰,可瞧去却也价值不菲。
  步贵妃会这样慷慨大方么,弃之不用的人,还赏以金银财宝,何况那些东西看着也不似宫中之物精巧。众人脸上俱露出狐疑。
  萧夫人拾起一对红宝石耳坠端详片刻,咦道:“弟妹,这不是你出阁那日,母亲亲自赏你的么?”
  张二夫人脸色难堪到极致,心念电转,立刻呵斥道:“好啊,这两个贱人不光拿你主子的东西,还偷到二房来了,来人,即刻用索子缚上,交去给人牙子发卖,咱们府里容不下这种货色!”
  春莺秋雁都被搞蒙了,怎么说翻脸就翻脸,这跟讲好的不一样啊?
  二人正要开口,张二夫人生怕她俩供出自己来,急急起身,便要亲自动手执行宣判。
  凝霜笑吟吟的挡在她身前,“婶娘,急什么,这些或许还不止,何不去您房里也搜一搜,看看还缺了点什么。”
  张二夫人憋红了脸,“她二人岂会如此大胆?光这些就够终身享用不尽的了,想来不会再多。”
  凝霜嫣然道,“那可未必,婶娘房里的好东西,据我所知还多着呢。”
  她美目流盼,张二夫人心中有鬼,一时倒不敢与其对视。
  萧夫人约略瞧出大概,插话道:“霜霜说的很是,弟妹,你还是着人清点一番,免得有何贻误。”
  于是不由分说,就让自己身边的仆妇连同甘珠等人一同去往二房院里,务必要给张二夫人一个“交代”。
  张氏微微瞬目,情知自己今日怕是过不去那一关,更为可气的是,她压根什么都还没做呢!简直有出师未捷身先死之感。
  张二夫人恶狠狠瞪了凝霜一眼,凝霜则回报她一个善意的微笑,叫张二夫人愈发憋的吐血。
  不多时,仆妇诸人便已回来,道是没什么异常。“不过,”那仆妇犹豫着道,“奴婢们却搜出了些别的。”
  张二夫人先是松口气,及至见几个人高马大的悍妇提着一袋东西上来,她不禁瞪大了眼。
  甘珠冷冰冰的道:“二夫人,您搜集这么多五行草做什么呢?”
  此言一出,就连萧夫人脸色都有些不对,这五行草是乡间寻常菜蔬,她们这种大户人家却是不常吃的,张二夫人特意费心搜罗来,怕是并非为端上餐桌,而是看重它对孕妇破淤除肿的功效,当真其心可诛。
  张二夫人不愧急智过人,哪怕到了这个这关口,她还是不肯服输,“我最近长了些痈肿疮毒,听闻民间有这个偏方,才托人买来,难道有何不对?”
  “疥疮用得了这许多么?再说,不光止这个,还有别的。”凝霜冷笑着从里头摸出一袋红花来,“这个莫非也是为治病?婶娘您总不会还有闭经之症吧?”
  在场的仆妇多是成了家的,闻言扑哧笑出声来,心道这位二少夫人有时也促狭得很。
  张二夫人感知到周遭幸灾乐祸的目光,只觉羞愤欲死,但更叫她惊骇的是那袋红花是如何混进去的,傅凝霜纵想栽赃陷害,可大房二房来往并不密切,她又如何不着痕迹在其中做手脚的?除非……
  张二夫人蓦地向身后望去,然则还不待她出言质问,徐慧琴却一把扑上前来,嘤嘤呖呖的哭丧道:“婆婆,您怎能如此狠心?我知您不待见二房,亦看不起嫂嫂,可嫂嫂腹中到底是萧家的骨血呀,您连一块未成形的肉都不肯放过么?”
  竟是自作主张就给张二夫人定了罪。
  张二夫人几乎吐血,挣扎着要起来抗议,无奈那徐慧琴举止粗蛮,力气甚大,张二夫人素来养尊处优,倒被压得喘不过气来。
  末了还是老太太看不过眼,示意人上去将她俩分开,又无奈看着凝霜,“孙媳妇,你今日特意前来,就为了这件事么?”
  此时再看不出傅凝霜针对的是张二夫人,她便是傻子。
  凝霜也懒得隐瞒,浅浅道:“正是,祖母若不相信,只管命人去请常为婶娘请脉的大夫,看究竟开了些什么方子。”
  那些药到底是自己治病还是用来害人,一问便知。
  老太太情知侄女大势已去,只得端坐问道:“依你的意思该如何?”
  若傅凝霜私底下捅到她跟前,老太太还能将这事压下去,勉强保住二房;可如今当着众人的面都闹开了,老太太也只能公事公办,给苦主一个交代——尽管这狡猾丫头并没受什么苦,她在张二夫人还未付诸实践时,就把害人的苗头给掐断了,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换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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