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重要的是,还有道长等着她哩!
姜杏之笑起来,她期待的事情太多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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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时辰后,姜杏之停了笔,整理好页册交由香净线装。
先用纸捻穿订,再包上绢帛做的书封打孔穿线,最后再包好书脚,这样姜杏之的第一本绘本才算真正的完成了。
“真的很像书架上的那些书册。”阿渔说。
香净放好线筐听到这话,笑着道:“什么叫像,这就是一本书一本绘本了。”
阿渔直点头。
深蓝色祥云暗花绢帛上贴着书名《花草集》,样式精美,瞧着便价格不菲,一共六十八页,随手翻开一面,便是一幅栩栩如生的牡丹花,一旁用小楷简单介绍了牡丹花的花期生长,花像雅致字体娟秀很是对得起这漂亮的封面。
姜杏之爱不释手地摸着封面,心中欢喜,恨不得现在就跑到书肆去询价。
这时院中传来一阵猫叫,是蒲月的声音,她们从来没有听到她叫得这么大声。
姜杏之一惊,阿渔反应快,急忙跑出去看是何情况。
蒲月站在圈椅上“喵喵”冲着垂花门叫嚷,柔顺的毛发炸开。
门口站了两位仆妇,两人手里捧着托盘,神色有些慌张。
这两位仆妇是正院老太太身边服侍的,见着阿渔,镇定下来大声说:“阿渔姑娘,你们六姑娘这猫真是厉害。”
猫猫脾气坏,阿渔干笑两声,招手:“蒲月快过来。”
蒲月跳下圈椅摇着尾巴跑过去。
阿渔:“两位嬷嬷请。”
姜杏之一直留意着外头的动静,收好绘本,走到正厅。
两位办事的仆妇这时也进了屋,满室墨香,不由得在心里感叹六姑娘到底是在贺家这种言情书网之家长大的。
“请六姑娘安。”
蒲月穿过她们,跑到姜杏之身旁蹲着,像是守护神一样。
“六姑娘的这个猫还真是护主,估摸着是没见过我们两个老婆子,见我们出现在了门口,不乐意呢!”其中一位仆妇说道。
蒲月得意的“喵”了一声,她可记得陆修元的吩咐,她有好好照顾新主人。
“惊着两位嬷嬷了,实在不好意思,阿渔给嬷嬷们上茶。”姜杏之面颊微红,温声说道。
“不必了,不必了,太麻烦姑娘了,我们就是过来给姑娘送衣裳的。”两人推辞道。
姜杏之见此也再不强求,准备过会儿让香净塞点赏钱。
想到这儿,姜杏之看了眼乖乖坐在她脚旁的蒲月。
唔~
蒲月和道长都是她的销金窟,这让原本就不富裕的她雪上加霜。
香净上前接过她们手中的托盘。
“姑娘得了空穿上试一试,若有不合适的地方吩咐一声,我们再送去给绣娘改。”仆妇道。
姜杏之客气地说:“好,劳烦两位嬷嬷跑一趟了。”
一般情况衣裳是不会有问题的,她来汴京也在云秀阁做过两次衣裳了,知道她们的手艺。
香净送两位嬷嬷离开,给两人各塞了二钱银子,说了会儿话才回来。
姑娘们新制的衣裳都是由那两位嬷嬷送的,回去的路上,两人小声说着话。
“六姑娘真真是好看,那皮肤嫩得都能掐出水来,我瞧着六姑娘什么都不打扮,只站在那儿,就觉得赏心悦目,我都不忍说句重话。”
姜杏之不出门,待在自己院子里向来是随性的,不施粉黛,长发随意编着,穿着素净轻薄的长衫,整个都显得格外温柔纤弱。
“谁说不是呢!六姑娘性子也软和,就是不爱出头,没四姑娘会说话,会哄人。”
“能言会道又怎么样,那脾气……”
方才她们去给姜月桐送衣裳,被刁难了一番,她们又不是做衣裳的绣娘,找她们的麻烦做什么?凭白受了一肚子的气无处发泄。
“你可别说了,若被人听到了,她还不得来撕了你的嘴,人家现在身份可不一般了。”
另一个仆妇撇撇嘴:“老太太好筹谋,帮四姑娘找了个国公府做夫家,听说五姑娘的婚事也要有着落了,还不知道六姑娘会怎么样呢!”
“到底是别处长大的,情分不比另外几位姑娘,婚事估计也就那么着吧。”仆妇语气中带着可惜。
府里姑娘夫人们的关系,她们伺候久了的老人都看在眼里,自然也感觉得到老太太和六姑娘之间感情十分淡薄,不亲热。
“再怎么也比我们好!”
“是啊!我们还是操心我们自己的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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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净进屋时,姜杏之正在□□蒲月的小脸。
“蒲月,你是猫猫,不是狗狗!”姜杏之无奈,蒲月怎么把自己当做看门猫了!
姜杏之认真地说:“我们保持戒心是对的,但不可以太凶哦!”
“姑娘,她听得懂吗?依我看,你晚上不给她吃小鱼干,给她点厉害瞧瞧。”阿渔乱出主意。
蒲月转头,奶凶奶凶地瞪她“喵呜”!
姜杏之看得直乐。
香净闲聊道:“我听那两个嬷嬷说,我们隔壁那座空宅子有人搬来了。”
她们来汴京的时候,那座宅子就无人居住,阿渔说已经空了五六年了。
“是吗?那可真有钱。”姜杏之抬头,满脸艳羡地说。
“姑娘怎么如今满脑子的都是银钱呀!”香净笑着打趣道。
姜杏之鼻子里哼哼两声。
不过姜杏之也说的是实话,汴京城宅子贵,除了达官显贵或祖上就汴京人,很少有人买得起汴京的宅子。
姜杏之听说朝中许多四五品的官员还是租宅子或者住到城郊去呢!
所以她外祖父致仕后,卖了京城的宅子赚了好大一笔钱,回到扬州后买了许多古籍名画收藏,十分得意,不过对于这件事,她外祖母却很怨念呢!
“也不知道是何等富贵人家!”阿渔好奇道。
香净:“既然搬过来,肯定会递拜帖结交的,到时候就知道了!”
姜杏之和阿渔点点头。
香净将云秀阁送来的衣服挂到卧房的木施上,回来就瞧见阿渔和姜杏之聚着脑袋,嘀嘀咕咕算着买下那座宅子估计要花多少银两,无奈的摇摇头。
第22章
入了夜,床幔低垂,床上薄被鼓起一个小山包,朦胧的月色中可以将软枕上枕着一张恬静熟睡的小脸看清楚,稍低着的地方有个毛茸茸的小脑袋,粉白的耳朵一动一动的。
窗外隐约传来埙声。
蒲月睁开眼睛竖起耳朵听着熟悉的声音,抬起头,圆溜溜的眼睛望着帐外,脸上的猫须扫到姜杏子面颊上,姜杏之睡梦中迷糊地蹭着蒲月的长毛,下意识地把她抱得更紧了。
姜杏之娇体香软,蒲月喉咙咕噜一声,重新闭上猫眼,把脑袋埋进薄被里。
舒服极了,一人一猫很快就睡熟了。
与西宁侯府一墙之隔的宅子内,驯猫师放下陶埙,面色尴尬。
吴提冲他使使眼色。
派去寻猫的暗卫昨日过来说了,六姑娘的猫不仅没丢,甚至还肥了一圈,正趴在院子的廊檐下吃着小鱼干。
这么久不过来,说不准是跑不动了。
驯猫师拱手:“主子,请让属下再试一次。”
陆修元摁了摁额角,颔首让他继续。
一刻钟过去,门口院中毫无动静。
驯猫师还想再说话,陆修元挥手让他退下:“明日再过来。”
驯猫师只能告退,出了屋门,看着手中的陶埙,有些怀疑人生,他驯猫技艺敢说第一无人敢称第二,他从未失手过,更何况主子要去的这只猫,是他从一个月大就开始养的。
他捏紧陶埙,难道是他退步了!
“要不然,属下亲自过去把那只猫捉过来?”吴提上前试探地问道。
陆修元往后靠在椅背上,勾唇笑,眼皮微撩,挑眉:“嗯?”
吴提反应过来,六姑娘的闺房他岂能闯入,脸色涨得青紫,难得慌神解释:“属下不是那个意思,属下,属下让初一,十五进进屋。”
“不必了,你也下去吧!”陆修元深看了他一眼,淡声道。
吴提又记起,在六姑娘下山回府时,初一和十五也跟着去了,按主子的意思,从此以后她们便算是六姑娘的人了,即使六姑娘还不知道她们的存在,她们都得把六姑娘当作她们的主子。
日后除非六姑娘遇到危险出现意外,她们才能过来回禀,否则不必如在山上时每日都需过来汇报。
一仆不侍二主,差点儿犯了忌讳,吴提在心里暗暗打了自己一嘴巴,这件事还是他这个暗卫统领去和初一十五交代的,他最近脑子真是不好用了,这件事都给忘了。
不敢停留,匆忙出去了,吴提站在方才驯猫师站过的同一位置,擦擦额头的汗。
这一定是热的,不是吓的。
陆修元闭着眼,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阴影。
他搬到西宁侯府隔壁并不是因为没收到猫送信,而是很早之前就决定好的,重来一回,他不敢行错一步。
陆修元睁眼,捏捏鼻梁,小姑娘最近把自己关在屋里也不出门,不知道在捣腾什么。
按他的估算,她也才重生回来不久,姜杏之年纪小,两世加起来也没他一世活得长,心性不定,时常被新鲜事物吸引转移了注意也是常有的,他不该同她计较。
可心底的烦躁不安是真的。
展臂抽出书架中的锦盒,打开后拿出里面的画卷,平铺在书案上。
陆修元手指点了点暗处的红绳银铃铛,没良心的。
日光透过帐幔扫在床榻上,姜杏之扭扭身子,深吸一口气,再慢慢吐出,卷翘的睫毛不停颤动,徐徐睁开。
发了一小会儿的呆,看蒲月还在睡觉,忍不住戳戳她的肚子。
蒲月“喵”了一声,也醒过来了,姜杏之坏笑。
坐起来,薄被滑到腹部,姜杏之伸了个懒腰,一觉到天明,身心舒畅。
新的一天,要继续努力啊!
姜杏之抱着蒲月下床,弯腰放下她:“去找阿渔!”
看着阿渔跑出去,自己转身进了净房。
洗漱完,换了衣裳,用早膳时,她听到阿渔闲聊说:“昨天夜里,我好像听到有人吹埙了。”
姜杏之没看到蹲在她旁边的蒲月小身板僵滞了一下,觉得自己嘴里的小鱼干不香了。
“可能是哪位少爷吹着玩吧。”香净猜测道。
姜杏之睡得熟并不曾听到,只一边吃着早膳,一边听她们说话。
用完早膳,姜杏之便钻进书房,两耳一闭,不问外事了。
香净和阿渔也各自做事去了,只剩下蒲月在院子里玩。
蒲月在回廊下来回走动,看上去有些焦躁。
不知过了多久,远处又传来埙声。
姜杏之停笔,竖耳细听,吹得还挺好听的。
院中的蒲月寻着乐声出了院子。
驯猫师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猫,狠狠地松了一口气,看来自己并没有退步,想是昨晚出了什么意外吧!
他带着猫,去了陆修元的院子。
蒲月见到陆修元,撒着腿跑过去,面颊在他袍子角边使劲儿地蹭。
陆修元眯着眼睛打量着胖了一圈的蒲月。
蒲月一动不动的仰着头,圆圆的眼睛十分漂亮,任谁看了心都要化了,只陆修元不为所动。
不知过了多久,陆修元才抱起她放在膝上,修长的手指慢慢抚摸着,一派温和儒雅。
冰凉的触感,蒲月四肢僵硬,全然不像在姜杏之身上撒娇打滚儿的模样。
到了午时,姜杏之歇下来,开始找蒲月,却发现屋内没了猫影。
正思寻着她跑去那儿玩了,就见阿渔抱着她从外头过来。
“姑娘你都不知道,她如今还会爬高墙了。”阿渔不久前就发现蒲月不见了,出了院子找她,谁知找到她的时候,她正站在外院一圈后罩房的屋檐上,简直要吓死她了。
姜杏之闻言,作势轻轻怕了蒲月的爪子:“下次不许了。”
蒲月跳到她怀里,喵喵直叫,像是感觉的委屈了。
不知道是为了挨姜杏之打了的原因,还是因为旁的。
姜杏之鼻翼微翕,眼睛闪过一丝疑惑,低头凑到蒲月身上闻了闻,她好像闻到了一丝道长身上清冽的味道。
“姑娘闻什么呢?”阿渔问。
姜杏之摇摇头,那股味道太淡了,也许是她闻错了。
扁扁嘴,叹了声气,她自然是想念道长的,只是让蒲月去送信,一走便是好几个时辰,她实在放心不下。
见不到陆修元,姜杏之心里难受着呢!
她打算等参加完建安侯夫人的生辰宴,找机会去一趟明山。
蒲月在她怀里挣扎着。
姜杏之低头看她,收敛起情绪,温声问她:“你怎么啦?”
别是爬墙的时候,摔着了吧!
蒲月仰着脖子,爪子挠个不停。
姜杏之知道自己没有再让她送信,自然也不回收到回信,不明所以,以为她的脖子痒痒,伸手帮她轻轻的挠。
蒲月依旧在蠕动个不停。
姜杏之微微蹙着眉,摸到她颈圈里。
?
!!
姜杏之不敢相信自己摸到了什么。
拿着纸条抱着蒲月回到屋内,姜杏之惊惧地瞧着手里的纸条,不敢拆开,脑中闪过无数个念头。
这是何人塞到里面的?
“蒲月今早你见到谁了?”姜杏之小声问蒲月。
“喵!”
蒲月肯定是不会说人话的,纠结了许久,姜杏之偏过脑袋,闭着眼,鼓起勇气,拆开了。
姜杏之半睁着眼,虚瞧着纸条上的字,愣住了。
转正脑袋,看着字条,她眼神由害怕忐忑慢慢地转变成了惊喜,漂亮的眸子溢出笑意,温暖明亮。
作者有话要说: 杏杏心想事成,道长出现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