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知春色如许——向阳葵
时间:2020-06-22 09:03:13

  帐内,姜杏之不知梦见了什么,小脸悄然变红,红唇张合呢喃低语,身子不安地动了动。
  待姜杏之醒来时,久久不能回神,拥着被子,宛若青缎的秀发披散在脑袋,粉面桃腮,双目含情,平复小鹿乱撞的心跳和一丝难以言说的怅然。
  姜杏之不敢回想方才的梦中,只羞恼地抿紧了唇瓣,挑开帐幔散去里面的闷热暖香。
  温柔的暖风穿过,帐幔飘动,今日天气晴朗和煦。
  姜杏之脸上羞红退散,逐渐恢复白嫩。
  支着的窗户咚咚作响,姜杏之听见香净低声教训蒲月的声音:“姑娘还在睡觉,蒲月你不要玩窗户。”
  姜杏之伸着小脑袋,瞧见窗户上印着的猫影,笑了起来。
  窗前的香净听到动静,知道她醒了。
  “姑娘可准备起来了?今日没有事情,姑娘可以再睡会儿。”
  昨天在建安侯府热闹了一日,老太太便免了姑娘们的请安,让她们在自己屋子里好生歇息。
  姜杏之的绘本又已经画好,忙活了一个月共画了四本,只等着寻一日出门去书肆看看行情。
  姜杏之观外头的天色,知道现在已经不早了,再睡万一又做羞人的梦该怎么办,摇摇头:“不睡了。”
  香净便去给她打水净面漱口。
  坐在妆匣前,香净帮她把发丝梳顺,原打算和平日里一样帮她编个辫子就好了。
  姜杏之却说:“挽个发髻吧!我要去趟正院。”
  香净会意,手里动作着问道:“姑娘可是要去同老太太商议出门的事情?”
  姜杏之点头:“早些办好,我才能安心。”
  很快一个小髻便挽好了,香净拿起珍珠花钗帮她簪上。
  姜杏之转转脑袋,看着铜镜里的自己很是满意。
  姜老太太听到姜杏之过来了,心里闪过一丝意外,正了神色,让她进屋。
  “请祖母安。”姜杏之乖巧地行礼。
  姜老太太颔首,让她坐。
  看着一旁的仆妇给她上了茶点,才问:“不是让你们在自己院子里歇着了吗?”
  姜杏之温声说:“谢祖母体恤,是孙女另有事情来叨扰祖母。”
  姜老太太精锐的眼睛盯着她,似乎没想到她会如此说。
  也不难怪姜老太太好奇,这还是姜杏之第一次有事麻烦她。
  “说吧,何事要费你跑这一趟?”姜老太太抿了一口茶。
  姜杏之面色恬静,语气温和带着期待:“孙女早前在扬州时就听过文锦斋的名号,听说这家书肆里卖的书册笔墨繁多又都是良品,所以孙女想去看看。”
  姜老太太挑不出毛病,她想去书肆也不是什么大事,摆摆手:“去前告诉你大伯母一声。”
  这是应了的意思?
  姜杏之心里高兴,不由得就反应在了脸上,眼睛闪亮,弯着唇瓣,笑得温软又真诚。
  姜老太太有一阵儿失神,垂下眸子,神色复杂。
  “谢祖母。”姜杏之起身道谢。
  姜老太太见她如此客气,全不像桐姐儿一般对她亲近,半响点点头:“去吧!”
  等姜杏之走了之后,赵嬷嬷上前帮姜老太太按着肩膀:“六姑娘笑起来和四爷倒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四爷虽然从了军,但却是个性子软和的人。
  姜老太太不愿意提起早逝的四子,不应声,而是道:“六丫头刚刚的话让我想起一件事,桐姐儿是高嫁,五房的那个目光短浅,你过会儿去陈氏房里告诉她,让她多准备些上等的笔墨纸砚添到嫁妆单子中,再让她花心思买几本孤本典籍给桐姐儿撑撑场面。”
  姜老太太心里很是嫌弃五夫人的品味。
  赵嬷嬷应下。
  ·
  “幸好老太太不曾为难姑娘。”香净小声说。
  姜杏之看她似乎把老太太当做洪水猛兽了,抿唇笑,在这些小事上,老太太自然不会为难她:“等会儿我们再去趟大伯母那儿。”
  “诶!”
  大夫人更不会不同意了,甚至还多给她支了一个月的月例银子,让她出门不要舍不舍花钱。
  “出去一趟,姑娘还赚了呢!”香净打趣道。
  姜杏之也没有想到还会有这样的收获,笑意浅浅。
  回了自己的鹿鸣院,姜杏之忍不住拿出香净准备好的小纸条,埋头写了几句话,拐着弯儿的,明里暗里地说她们好久没有见面了,又格外强调她后日要出门。
  陆修元目光含笑地看着姜杏之的秀气的字,转身吩咐了吴提几声,随后执笔回信,和往常无异的口吻。
  姜杏之坐在回廊下,晃着小脚,满心期待地从蒲月身上拆开回信。
  他只让自己注意安全,又告诉了她几家好吃的糖果铺子,就没了!
  没啦?
  竟然没有别的话了。
  姜杏之不死心地看了好几遍,心中失望。
  她不知是道长没理解她的意思还是他没有空闲呢!怎的和她想象的不一样呢!
  姜杏之惆怅地趴在美人靠的栏杆上,鼓鼓面颊,有些难过。
  蒲月仰头:“喵~”似乎是在宽慰她。
  姜杏之手指作梳子状,梳着她的软毛,酸酸地说:“还是你好。”
  蒲月真幸福,相见便可以见到道长。
  ·
  两日后,姜杏之早上给姜老太太请完安便打算出门了。
  姜桃桃听见老太太让她路上小心,满脸惊讶,怒瞪她。
  出了正屋的门,姜桃桃逮住她,凶巴巴地问:“你要出门怎么不叫上我?”
  姜杏之好声好气地说:“我要去文锦斋,五姐姐也要去吗?”
  姜桃桃讪讪地笑了笑:“那还算了吧!”
  那什劳子书有什么好看的,她瞧见那写满字的书册,便浑身不适。
  姜杏之一幅早已预料的样子看着她。
  姜桃桃娇哼一声,甩了衣袖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知道看不见她的背影,姜杏之才收起笑容,蔫蔫地轻叹一声,慢吞吞地往外院走,她原以为今天可以见到道长的。
  一出大门,可以看到马车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从马车的方向看过去,姜杏之小小的一只,低着头看着脚下的石阶,明明她身旁跟着伺候的人,却依旧让人觉得她孤零零的,看起来可怜兮兮的,格外招人疼。
  香净扶着她踩上小木凳,踏上车板:“姑娘小心。”
  姜杏之站稳后,掀开车帘,望着车厢,一瞬间眸子光彩绚烂,恹恹之态一扫而空。
  作者有话要说:  来了,来了,见面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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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有两更写完就放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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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静谧的车厢内, 陆修元姿态闲适的靠着车壁,昏暗的环境掩饰不住他俊容,眼神沉静深邃, 嘴角带着笑,身上依旧是熨烫平整, 禁欲矜持的道袍。
  姜杏之细腰半弯,望着他, 心头一跳, 惊呼出声:“道……”
  又忽而记起自己的处境,姜杏之捂住嘴巴, 吞下残音,匆匆进了车厢坐下,小声问:“道长你怎么在这儿?”
  她温软的声音虽有着惊慌,但更多的欣喜和激动。
  陆修元不满她坐的远,展臂伸手。
  姜杏之垂眸看着面前, 他白净宽大骨节分明的手掌,睫毛忽闪, 轻轻的把自己的手搁了上去。
  陆修元勾唇, 攥紧手掌的小手,收回长臂, 姜杏之“哎——”了一声,跟着往里挪了挪,衣摆相叠,膝头碰膝头。
  “我出现在这儿, 杏之不高兴?”
  这么可能呢?
  姜杏之摇摇头表示她很高兴,只是心里却很担忧,压着嗓子:“道长,声音轻点儿,小心被别人发现了。”
  陆修元喉咙溢出笑声,捏了捏她软绵的小手:“放心,车夫是我的人。”
  姜杏之神经紧绷着,没有注意自己的手被他把玩着,听到这句话这才松懈下来,她隐约感觉得到道长有一般修行之人没有的能力。
  放下心,惊喜地望着他,眸子亮晶晶的。
  古人说一如不见如隔三秋,她们都好多个秋没有见了啦。
  陆修元一直都知道她的眼睛长得极好,宛若一潭盈盈波动的秋水,只是被她这般瞧着,他着实有些受不住,眸色微变。
  车轮开始滚动,香净没有进来,坐在外面的车板上。
  “我们府上的车夫呢?”香净紧张地问道。
  “哦!他呀!突然腹泻来不了。”扮作车夫的吴提悠悠说。
  看她面露骇色,吴提笑了笑:“别担心,他明天就会好。”
  香净:……
  ·
  听见马蹄声,姜杏之红着脸低下头,才发现她浅蓝色暗花百迭裙与他的平纹素纱道袍交叠在了一起。
  而自己的手还在他手心,微微一惊,手腕转动刚想抽出来,却又停住了。
  她慢慢地把手往他手心里再塞了塞,看他没有拒绝,眼神飘开,唇瓣慢慢地翘起,像是偷了腥的小猫。
  她不再用那样的眼神看自己,陆修元心弦松开,也默契地没有放开她的手。
  牵着她,心下安定,目光越发的温和。
  “道长前日是故意的!”姜杏之软绵绵地说,看似抱怨但内地里不过是在撒娇罢了。
  两人靠在一起说着话,陆修元十分受用,面上不掩柔色:“是我不好,原以为这样杏之会觉得惊喜。”
  姜杏之含羞带怯忸怩地点点头,小脸红扑扑的,难为情地说:“是惊喜的。”
  陆修元看得出来,她眼角眉梢的笑意藏都藏不住。
  姜杏之小声说:“我都整整二十四日没有见道长了。”说着声音里不由得带了一丝委屈。
  原先在明山不说日日都见得早,起码二日可以见一面的。
  陆修元暗叹,她如此委屈,他又何尝舍得她,若不是怕吓着她,他倒想把她圈在身旁,指腹摩挲,眼底一片晦暗,半响安抚地摸着她的发顶,嗓音和润:“别急。”
  他好听的声音在耳旁响起,姜杏之心中的委屈消散,啄啄脑袋,她们不会一直这样的,等她赚到钱就好啦!
  姜杏之挣脱开他的手掌,弓着腰,走到外面从香净那儿取了包裹,又坐了回去。
  同时,理所当然地把手放到陆修元手心,让他继续牵着。
  陆修元低沉的笑意响起。
  姜杏之不明所以,把手里的包裹递给他:“道长你看。”
  陆修元接过来,看了眼他们紧紧牵在一起的手,再含笑看着她。
  姜杏之还仰着白净的小脸,还在期待地等着他看自己画的绘本。
  见他不动,这才反应过来,道长只有两只手,一只手被她牵着,另一只手如何拆包裹。
  姜杏之羞窘地抽手,却被他握得紧紧的。
  反倒是陆修元舍不得松手了。
  姜杏之心里甜丝丝的:“道长放开吧!”
  等他看完绘本也还可以继续牵手呀!
  陆修元流连地捏了捏她的手,才松开。
  两人手牵得紧,手心有些汗湿,夏日里黏糊糊地位,姜杏之抽出绢帕,递给陆修元。
  柔软的绢帕带着一股馨香,陆修元并未给自己擦手汗,而是低着头,翻过她的手掌,姜杏之的小手葱白般的细嫩,只有指尖泛着微风,煞是可爱。
  陆修元细致地将她手心的细汗擦干净,动作斯文,一丝不苟,仿佛对待的是一件经世珍宝。
  姜杏之许久没有被人这样小心珍视过了,轻眨睫毛想要赶走眼眶里的酸意。
  陆修元就着她用过的绢帕擦干自己的手。
  姜杏之张张嘴巴,古怪地看了他一眼:“你怎么能用我用过的呢!我给你重新拿一条干净的。”
  “这有何妨。”陆修元不在意地说。
  擦干净手,陆修元将她的绢帕收到自己的袖兜里。
  姜杏之手指勾了个空,绯红着脸,呐呐道:“那是我的。”
  陆修元挑眉:“这是我的酬劳。”
  姜杏之愕然,忙伸手要抢回来:“不行,不行,改日我给道长再绣一方娟帕,这个脏了的就还给我吧!”
  送人东西哪能送个脏的呢!
  陆修元难得强硬地用胳膊压制住她的两只手:“我只要这条,来,看看绘本。”
  姜杏之没想到他力气这般大,胳膊硬邦邦的,她抽不出手,只能缩着脑袋,泄了气:“那好吧!”
  但她在心底打定主意,等回府后还是要再为他绣几方绢帕的。
  陆修元看她乖觉,抬起胳膊把她放了出来。
  姜杏之看他将包裹放在坐垫上,微侧着身,解开节扣,包布散开,露出绘本的封皮。
  陆修元拿起其中一本。
  姜杏之迫不及待地说:“道长你觉得怎么样?”
  她像是一位迫切的,急需要认同的孩童,眼巴巴,期盼地望着他。
  陆修元没有急着回答她,也不想敷衍她,将绘本放在膝上,仔细翻阅。
  他垂着眸子,神色严肃认真,不像往常一样温和。
  姜杏之心里突突直跳,觉得自己好久没有这么紧张过了,比小时候外祖父检查她功课还要紧张。
  车厢异常安静,只听到两人浅浅的呼吸声。
  陆修元抬眸瞧见小姑娘做得板正,小手握拳放在膝上,小心翼翼地等着。
  轻笑一笑:“杏之所作绘本,甚好。”
  姜杏之傻乎乎地笑开,他夸赞一句,比别人夸上十句百句都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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