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之后,陆修元将画夹入书册中,交还给初一。
初一把书册揣进衣兜里,轻声叹气,她也没想到,有一日她会做这种事情。
拿了书册,回到姜杏之那儿,按原样放回。
黑夜中悄无声息,一切如常。
第二日,姜杏之起身,脑袋昏沉。
坐在书案后面愁眉苦脸的,过了会儿,拿出她画的那两张画儿,小手摸摸,瘪瘪嘴,窝在椅子里不想说话了。
许是心有灵犀,没过多久,子晋拎着昨日才还回去的食盒又过来了。
满当当的燕窝和一叠杏花饼。
阿渔看得眼睛都直了,掩饰不住的震惊。
送走子晋之后,她忍不住说道:“幸好昨日听了姑娘的话,给道长吃了燕窝。”
姜杏之点点她的额头:“昨日你可不是这样说的。”
“那是我没想到道长这么大方嘛!”阿渔傻笑,何况这还都是上等的血燕。
姜杏之笑嗔她一眼,拿起一块杏花饼慢慢吃起来。
“姑娘,这其中不会有什么陷阱吧?”阿渔欢喜过后,又说。
哪有这般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你想多啦,道长又能骗我什么?”姜杏之呛了一口,好不容易才咽下口中的杏花饼,喝了一口茶,好笑地问。
再说,现在这情形,她才看起来像骗子吧!
姜杏之默默地想。
作者有话要说: 清明追思,家国永念。
愿山河无恙,世间皆安
希望大家都健康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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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章也有红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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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得了那些好东西,自然是要去道谢的。
姜杏之踩着小碎步,穿过杏花林又急又稳地往观门跑。
岱宗观后院,高大参天的古柏前置了一张圈椅,陆修元靠着椅背听着面前的人说话。
“属下以为,主子还是亲自去趟真定府。”
陆修元揉着额角:“这件事就交给华信办。”口气中隐隐有些不耐。
那人不敢再说说,只能称是。
忽然子晋从前面过来,站在廊下:“主子。”
不多话,陆修元已然会意,眉目的间的冷意减退,起身望外走。
众人来不及反应,陆修元的身影已经消失了,留下他们面面相觑。
陆修元从岱宗观后院的绕出来,就听到清脆的银铃声,弯唇迎上去。
“道长也不必每次都来接我的。”姜杏之小跑过去,仰着娇面,软软绵绵地说,像是在撒娇。
陆修元嘴角噙着笑,不知想到什么:“说的是。”
姜杏之嗓音温软,叽叽喳喳说着话,一点儿不都不嫌吵闹,反而像是平淡的池水中投入一颗石子,鲜活了起来。
“杏花饼真是好吃极了,不知道长做了多少,可有给自己留些?”姜杏之弯着眼睛说。
一边说着话,一边踏进屋,这才发现屋内隔扇大开,通透明亮,春光肆意,姜杏之好奇地看向后院,发现后院竟站了好几位文士装扮的男子,都是头戴乌角巾,穿着宽博衣衫。
一脸好奇地望着她。
姜杏之笑容一滞,下意识地躲进陆修元身后,十分窘迫。
毛茸茸的脑袋抵着自己的后背。
陆修元臂膀微动,将她挡得严实,眯眸扫过去,几人立刻束手垂头,调转了朝向,不敢再瞧。
陆修元抬脚。
姜杏之发觉他要离开,伸手揪住他腰后那块布料,紧张兮兮地说:“道长。”
陆修元侧身,清浅的呼吸就打在她脑袋上面,风姿卓约,声音温和:“没事,别怕。”
大掌握住她的手腕。
他的手心不似他人,反倒凉丝丝的,姜杏之被他牵着手腕来到上回她坐的那张矮塌:“先坐会儿。”
姜杏之乖乖点头。
陆修元没松开手,而是攥得更紧:“等我。”
姜杏之感觉的他的大力,心中有些意外,望进他的眼眸,他不笑时眼睛很是深邃,仿佛里面有无尽的深渊。
姜杏之眨了眼:“我会等你的,道长放心。”
陆修元得了他的保证,这才松开手掌,轻笑一声:“案上还留了几碟杏花饼和牛乳茶,若是喜欢吃,多用些。”
说罢,便去了后院。
一回生二回熟,姜杏之能好好地把自己招待好。
除了鞋子,挪坐到矮塌上,看着糕点揉揉饱饱地小肚子,她有些吃不下了。
为了不辜负元蕴道长的心意,她吃了好多杏花饼,比一向能吃的阿渔都多。
犹豫着便只倒了一杯牛乳茶,慢慢啜着。
窗户并未关上,他们的谈话似有似无地转入姜杏之的耳朵。
姜杏之偷偷看了一眼,精致的衣料裁剪得当,完美地包住他的身体,元蕴道长只立在那儿便是一道风景,宽肩窄腰,当真养眼。
那几位文士看着比道长年长些,估摸着三十五岁上下,但她总觉得看起来他们对道长太过恭敬了。
轻飘飘的几个字,却被她补中了重要信息。
真定府,启程……
姜杏之这才恍惚记起,上辈子,她回西宁侯府后,子晋好像也离开了。
子晋向来是跟在元蕴道长身边的,子晋离开,元蕴十有□□也是如此。
按上辈子的情况,她们明山一别,便再也没有见过。
也许他们后来回来了,可汴京这般大,见不到也是正常。
这辈子会有不同吗?姜杏之心里乱糟糟的,难道以后她和道长真的再也不会见面了?
直到陆修元在她身边落座,她才回神,收起心里的那丝茫然。
望望后院,那些人已经不在了。
装作若无其事地说:“道长也不告诉我,你有客人啊!是不是打扰你了?”
似娇似嗔,却又小心翼翼。
陆修元:“无碍,并不是什么大事。”
姜杏之快速看了他一眼,还是问出口:“道长要下山出远门了吗?”
陆修元似乎并不意外她听到了他们的谈话,勾着唇角:“没有这个打算,放心吧!”
姜杏之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心里突然升起的喜悦,抿唇笑,像只偷了腥的猫儿,再回味他方才的话,他让自己放心吧!!
姜杏子心都提起来了,她放心作甚?她才没有担心忧愁呢!
姜杏之掩耳盗铃般地端起茶盅喝了一口牛乳茶,待那丝甜味漫入心头,才镇定下来。
垂着眸子,她其实还是有些开心的。
她偷笑的神情被陆修元尽收眼底,陆修元喉咙微涩:“假使我真的要留开,你会怎么样?”
姜杏之思绪回笼,认真地想。
她在思考的时候,陆修元云淡风轻地为自己倒杯茶,动作闲雅地喝着,好似并不着急她的答案。
姜杏之抬眸,回他:“大抵是会有些难过的。”
她的小脸格外赤诚,说着她满是柔情的眸子,仿佛真有漫出来的难过。
陆修元忍不住揉了揉她的脑袋:“若是如此,那便是我的罪过了。”
他怎么舍得呢!
那行人,从岱宗观后门下山,送他们的是吴提。
众人还在脑中回想那惊鸿一瞥的倩影。
主子依旧风度翩翩,矜贵斯文,可身边却多了个女子,看着还很亲近,岂能不让他们好奇。
有人耐不住心中的好奇,问:“那位姑娘是何人?看样子主子护得紧啊!”
吴提抱着剑,瞥了他一眼,一脸高深莫测。
“上回来观里看见的那架秋千想来是为这位姑娘搭建的吧!”众人都在猜测姜杏之的身份,妄图探出她的身份和在陆修元心中的地位。
吴提轻咳一声,没有否认,只说:“各位大人还是尽早下山吧!天色晚了,山路不好走。”
看过天色,已是夕阳西下,对视一眼,既然如此,那位姑娘岂不是会留宿道观。
众人再回头看了眼隐在花林中的楼阁,才依依不舍地离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 路人甲乙丙丁:我们不生产八卦,我们只是八卦的搬运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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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阿渔来岱宗观寻姜杏之的时候,她正坐在秋千架上笑得明媚灿烂,身旁站着帮他推秋千的子晋。
“子晋你下回推高一点儿。”姜杏之兴奋地说。
“哦!”子晋干巴巴地答应。
秋千架旁的灯笼高挂,再配合子晋那张板着的小脸十分诡异。
阿渔不由得瞪大眼睛。
姜杏之看见阿渔,开心地朝她摇摇臂膀。
笑眼对上她的眼睛,有些不解,疑惑地瞧瞧自己再瞧瞧子晋。
这个画面,怎么看怎么像她是个欺负小孩的坏姑娘。
秋千慢悠悠地停下,姜杏之脚尖点地,尴尬地指指子晋,说:“我们是轮着来的,我也有帮子晋推。”
“是吧?”
子晋点点头。
虽然他并不想玩这么幼稚的秋千,但他们的确是轮换着来的,这会儿正好轮到姜杏之。
阿渔跑过去:“我们在家里等姑娘回来吃晚膳,姑娘却在这儿陪别人荡秋千!”
一脸控诉,满脸委屈。
“对不起,我玩忘了,你别难过。”姜杏之手忙脚乱地站起来对她解释。
阿渔说:“要是姑娘喜欢荡秋千,等回府了,我们也在院子里架一个。”
姜杏之抿抿唇:“好呀!”
“算了,姑娘还是在这儿玩得尽兴吧!”阿渔自个儿想了想又摇头,回府后姑娘要个秋千架,保不准儿还要等上三四个月。
年前姑娘想在院子里栽两棵桂花树,府里办事的那些人推脱年前事多,要等年后再说,如今都快要立夏了,桂花树的事情都还没个影儿。
况且这架秋千做得漂亮,用名贵的红木打造,刻着葡萄纹,彩绳栓着的木椅上铺着软垫,看起很舒服。
想到这儿阿渔也不同子晋吃醋了,心里只心疼她们姑娘。
“不玩了,不玩了,我们回去吃饭吧,香净要等急了。”姜杏之乖乖摇头
如今天黑得愈晚,晚膳也用得愈晚,她竟玩得忘了时辰。
说完想进屋向元蕴道长辞行,在一楼转了一圈,没发现他的身影,后院也没有。
明明方才还在屋里吃茶的啊?
子晋站在窗边探头说:“我刚看见道长上楼了,你上去看看。”
上楼吗?
姜杏之仰头看了眼二楼,她还不曾去过呢。
姜杏之微提着裙摆,踩上楼梯,一眼便瞧见楼梯末端挂着一幅古画。
踏上二楼,姜杏之转头瞧了瞧,左边是堵墙,同样挂着一幅画,右边是屋门。原来二楼是只有一间房间的。
屋内静谧,姜杏之可以听到心口扑通扑通乱跳的心跳声,和浅浅的略微有些不稳的气息声。
不过二十个台阶便这样了,暗叹一声,自己真没用。
姜杏之望着雕刻繁琐精密花纹的木门,抬手叩响。
结果姜杏之不曾等来他开门,反而听到一声“进”。
姜杏之犹豫着没进去,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许是里面没有等到人,又传来一声:“进来吧!”
姜杏之这才放心了,小心翼翼地推开门,动作轻巧,并未发出大的响声。
脚步声被厚厚的地衣吸附,姜杏之不敢四处打量,往屋内走,穿过帘幔,姜杏之浑身一僵。
陆修元正站在离她五六步的地方。
姜杏之只瞧见他衣衫不整的样子,他刚还穿着的灰色右衽道袍此时搭在他身后的圆凳上,他身上穿着白色里衣。
里衣的衣襟大开,露出他修长的脖颈和一大片胸膛,姜杏之以前都不曾发现她的视力竟如此的好。
姜杏之脑中只有一个念头,原来男子的胸口是这样的啊!
她目光停在他平直的锁骨上,肌肤白皙细腻,胸口并不像他外形看上去那般清瘦,反而是紧实有力,很漂亮。
她下意识的咽了咽喉咙。
平日里几乎不可听见的声音,在这安静的屋子里仿佛放大了四五倍。
连姜杏之都听到了自己好大的咽口水的声音。
一片浆糊的脑袋中陡然冒出一个念头,姜杏之想,自己的面颊应该可以烫熟阿渔爱吃的煎鸡蛋了。
姜杏之忙调开视线,才发现元蕴道长骨节分明的手指正缠着系带,俨然是在穿里衣的样子。
“怎么是你?”
这时姜杏之才听到他开口,姜杏之将目光移到他脸上。
陆修元隽秀的眼睛里满是意外。
姜杏之心里一慌,这对她而言也是意外啊!她也不曾想到她进来会撞上他换衣服的场景。
想必是他把自己当做子晋了吧!
“蹭——”的一下,姜杏之紧张地转过身,慌里慌张地往外跑。
一边跑一边说:“我不是故意的。”
陆修元眼里闪过笑意,朗声喊住她:“等一下。”
他不出声倒好,一出声姜杏之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结结巴巴地说:“在,在外头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