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东宫为所欲为——梵妾
时间:2020-06-24 08:50:48

  她被一把甩开,便顺着力道跌倒在地,做足了柔弱模样,此刻满脸惊讶与委屈,“我只想听小郎君学一声狗叫罢了,这便要叫做下流?”
  叶裕衣定定的瞧着她,薄唇微抿,周身的阴郁几乎要凝为实质,这般凝视了良久,他方才掀了掀唇,露出个不可置信的冷笑,“你要我,学狗叫?”
  “对呀,”左云裳得寸进尺,她笑的格外天真灿烂,“学一声狗叫,我就把水囊给你。”
  她好整以暇的看着叶裕衣,一雪前耻的胜负欲让她激情澎湃,如鸡血上头。
  东宫里她从未在叶裕衣手上尝过甜头,想起从前被叶裕衣支配的愤怒,她笑得更甜了。
  叶裕衣垂在身侧的手掌紧握成拳,若目光可以杀人,此刻左云裳早已被碎尸万段,他声音微颤,“你,你竟敢!”
  话未说完,人便一头砸倒在黄沙中,竟是被活活气昏过去了。
  左云裳猛地跳了起来,她大惊失色,跪在叶裕衣身边将他翻过身来,颤抖着伸出手去摸他的鼻息,悔的肠子都快青了。
  她怎么就是控制不住嘴贱呢,非要去招惹他,上一世是这样,这一世还控制不住。
  明明她这一次是想要好好待他的,怎么就忍不住欺负他。
  发现这人还有气息,左云裳才算稍稍放下心来,她打开水囊捏着叶裕衣的下巴,小心的给他灌了一点。
  她撑着下巴坐在一旁忧心忡忡的望着叶裕衣,越想便越难过,眼中闪烁起泪光来。
  不多时,叶裕衣悠悠转醒,他一眼便望见跪坐在他身边的小姑娘,她并未发现他已经醒了。
  全无方才那张牙舞爪的得意模样,此刻她跪坐在一旁,白玉般的面颊晕开浅浅的粉,一双明亮的漂亮眸子让泪水染的朦胧湿润,一滴一滴的落着眼泪,眉眼间都是抹不去的忧愁与急躁不安。
  叶裕衣心中微动,皱起了眉心,比起眼下这般模样,他倒是觉得她方才那副张牙舞爪活力满满的样子更顺眼些。
  他闭上眼,咳嗽了两声,吸引了她的目光,这才慢慢睁开了眼睛。
  左云裳胡乱擦去脸上的眼泪,连忙凑了过去,双眼亮晶晶的望着他,“你醒了!”
  叶裕衣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倒是没开口说些什么难听话。
  她一股脑的从包袱里掏出一大堆食物塞给他,像是叼着骨头给主人的狗子,亮晶晶的双眼让人根本难以拒绝,“快喝水,这里还有些干粮,你喜欢牛肉干还是猪肉脯其实我还带了些酸杏脯,你一定喜欢。”
  叶裕衣撑着身子想坐起来,她忙不迭伸出双臂搂着他的腰,叶裕衣身体一僵,她自顾自的把他推着坐了起来便立刻放开。
  少女怀中袖间幽暗的暖香缠在衣襟上,在鼻端挥之不去,他狼狈的移开视线,心中仿佛揣了只兔子,一下下用力撞在心门上。
  左云裳将水囊推到他面前,垂头丧气的低声说道:“刚刚都是我的不好,你不要为了我生气,你身体虚弱,快吃些东西吧。”
  叶裕衣瞥了她一眼,“算你还有点良心。”
  他拿起水囊喝了一口,方觉干涩的喉咙稍稍舒服了一些。
  左云裳看着他慢条斯理的吃东西,忍不住腹诽道,这个人倒是跟前世一样热爱装模做样,都落到这种狼狈的地步了,吃个东西还派头十足,那一小口一小口的让人看着都着急。
  “小郎君,你叫什么名字?”
  叶裕衣拿着干粮的手一顿,不动声色的用余光环视周围一圈,确定并无异状后才看向左云裳,“你问这个干什么?”
  左云裳挠了挠头,“总不能一直叫你小郎君呀,连猫猫狗狗都有名字,你这么大一个人难道没名没姓?”
  叶裕衣疑心左云裳在骂他还不如狗,但小姑娘笑得如一朵灿烂热烈的向日葵,那双漂亮的眸子还晕着水光,显得格外清澈无辜。
  短短片刻,刚刚哭的凄凄惨惨的人就又精神抖擞起来了,这人可真奇怪。
  他觉得自己的怀疑是多心了。
  但名字……肯定是不能告诉她的。
  左云裳见叶裕衣不说话,她挪了挪屁股蹭到叶裕衣身边,拿手肘戳了戳他,坚持不懈的问道:“说话呀,你怎么突然哑巴了?”
  叶裕衣沉默着努力吃干粮,就是不开口,希望她识相一点就此知难而退。
  可惜左云裳此人从来就不知道知难而退这四个字怎么写,“你是不是忘记自己的名字了?”
  叶裕衣看了她一眼没作声,左云裳大大方方的与他对视,笑容灿烂,“你不说话那就是我猜对了。名字这事情简单,没了再取呗。我给你取一个新名字好了。”
  叶裕衣神色再次阴沉下来,他恶狠狠的咬了一口手里的干粮,好似咬的不是干粮而是其他的什么东西。
  左云裳就在这样的注视下一抚掌,好似有了什么绝妙的点子,“我是在黄沙里捡到你的,你以后就叫大黄了!”
  成功破坏了叶裕衣优雅的吃相,她笑得更加灿烂真诚。
  叶裕衣忍无可忍,沉声道:“不行。”
  平日若是有人对太子爷这般说话,只怕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但现在人在屋檐下,拿人手短吃人嘴软,看在干粮和水的份上,太子爷也会好好说话了。
  “那……”“左云裳犹豫了一下,为难道:“大沙怎么样?”
  大沙这两个字,不知她是有意还是无意,念的很像大傻。
  叶裕衣捏紧了手中的干粮,一言不发的盯着左云裳。
  宫妃宫婢个个嘴甜如蜜温柔聪慧,公主们虽然多话烦人些。但这般三句话就能让人想拔掉她舌头的女孩,他生平实在是第一次见。
  左云裳笑嘻嘻的说道:“黄黄,就选黄黄吧。你信我,这个很适合你又叫起来好听。”
  她与叶裕衣相看两厌数年,看他臭脸不知道看了多少次,但这种他明明气到要死却仍然不能把她怎么样的感觉真是太!爽!了!
  这个甜头此时不尝一尝,以后可就再也尝不到了。
  谁想到太子爷也有今天呢?
  叶裕衣将水囊和干粮掷在地上,一甩袖大步向前走去。
  左云裳捡起地上的水囊和干粮,牵着马心花怒放的跟了上去,“诶,别走呀,别走呀。小郎君,我只是跟你开个玩笑而已。咱们相逢既是缘,你叫我一声大哥,我会护你平安无事的!”
 
 
第3章 
  叶裕衣打定主意不搭理左云裳,左云裳倒好似打定主意要跟他对着干。她自顾自的骑着马跟在他身后慢慢溜达,一路上嘴就没个停的时候,着实是聒噪的紧。
  叶裕衣忍了许久,还是破了功,他回过头阴沉着一张脸瞪她,“这么热的天,沙漠里根本找不到水源,我劝你还是把嘴闭上省一点体力。”
  坐在高马上的姑娘得意洋洋的取下水囊晃了晃,“那是你没水,我可带了好几个水囊呢。小郎君,你一个人走路多累啊,那沙子都烫脚,这马背上坐着可舒服多了。你叫我一声大哥,我就让你跟我一起坐怎么样?”
  日头下的黄沙的确是热的烫脚,走在哪里都感觉置身于火炉中,热浪无处不在。
  叶裕衣生来体弱,自小皇后宫婢照顾的都十分小心,哪里受过这样的罪。
  他看着身后跟着的这匹马,不禁有些意动。
  但此时要是低了头,似乎太过丢脸。太子殿下从没跟人丢过这么大的脸,这又是一个新奇体验了。
  少年漂亮的眸子里盛满了犹豫,他依恋的看了黑马一眼又一眼。最后仍是开不了口,只好依依不舍的强迫自己将视线移开,故作冷淡的驳斥道:“你做梦!”
  左云裳大度的一挥手,“死鸭子嘴硬,罢了罢了。我这个当大哥的也不为难你了。”
  这人越走越慢,看着跟霜打了的花似的。她好歹跟他也算是做了几年的邻居,对于这个病秧子的身体到底是有多脆弱那是深有体会。
  上一世算她欠了他的,这一世自然要好好待他。
  她翻身下了马,将托亚牵到叶裕衣的身前,“你愣着干什么?你不会是连骑马都不会吧?”
  叶裕衣抿了抿嘴,目光躲闪。
  左云裳一看他这表情就是心底咯噔一声响,她居然说中了?!
  在她印象里叶裕衣好像就没有什么不会的东西,他总是处处都好,样样完美无缺,整日里板着脸教训她,活似个老夫子,别提有多讨厌了。
  搁着东宫里,按太子殿下的话来说,她左云裳就是百无一用愚不可及,宫里养的八哥都比她聪慧。
  合着完美无缺的太子殿下也有不会的东西呀。
  没多高兴一会儿,左云裳又不高兴了,叶裕衣不会骑马这真是一件她始料未及的事情。
  当年她捡到叶裕衣时才十三岁,这件小事放在她鸡飞狗跳的热闹生活里根本不值一提。她捡了人回去,没多久就把这号人抛之脑后,谁家姑娘随便路边看着好看捡了块石头还能天天记着那石头的。这会儿她怎么想也是想不出当年捡到叶裕衣之后是怎么把人给带出沙漠的了。
  她能记得自己在沙漠里捡了个人都还多亏回家之后病了好些天,为此没少挨爹妈的唠叨。
  左云裳走近叶裕衣,对着他左看右看,叶裕衣不明所以的站在原地任由她打量。
  她突然伸出手抓着叶裕衣的衣服拽着他往上提,她使出了吃奶的劲,但仍然叶裕衣纹丝不动,衣服倒被她扯得乱七八糟。
  他愤怒的瞪大了眼睛,耳朵一点点红了,猛地一把推开她,“你一个女孩子家,难道你父母没有教你自重吗?!”
  左云裳猝不及防被叶裕衣推的一屁股又坐进了沙子里,她气鼓鼓的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手上的沙子,“我呸,你这个丑鬼也不照照镜子。姑奶奶我瞎了眼才会看上你呢!你不要自作多情了!重的跟猪一样,我提都提不动,你又不会骑马,我看你怎么爬上去!”
  她不过是想起来父亲从前带她出门总是拎着她一把就给提上了马背,也想试试能不能这样将叶裕衣带上马罢了。
  这个人怎么这么会自作多情啊。
  叶裕衣瞪着眼睛反驳道:“首先我不重,其次我才不是不会骑马。”
  只是这话他自己说的都很心虚,他的确是骑过马的没错……就是,以往都是护卫把他扶上马,再有一个人坐在他身后。他只管坐在马上靠着护卫就是了,左右一般还有数人驾马随行保护。
  他从前见着弟弟们都要学骑射武艺也想跟着学,但父皇说“驾马太过危险,你是千金之子不容有失。出行有车架,即便要骑马也有护卫随行。宫中不可纵马,你是太子,一辈子也出不了几次宫。何苦去学那个?”
  他知道父皇母后担心他的身体都是为了他好,从此便也不再提这些了。
  左云裳一眼就看出他在讲假话,现在的叶裕衣远没有日后东宫里不露声色的太子殿下棘手,连个谎都说不好。
  她哼笑一声,将缰绳塞进了叶裕衣的手里,挑衅道:“你会你就来呀。”
  叶裕衣骑虎难下,只能硬着头皮走上前,拽着托亚的鬃毛手忙脚乱的努力往上爬。
  但他的确是一点都不会,拽得托亚都焦躁的打了个响鼻都没爬上去。多亏了托亚品性温顺,若是换一匹别的马来只怕这会要将叶裕衣甩下来踏个两脚也未可知。
  左云裳欣赏着太子殿下狗爬式滑稽动作哈哈哈大笑,几乎笑得直不起腰来。
  叶裕衣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他拽着手里的缰绳站在原地。
  他恼羞成怒,怒声斥责道:“不许笑!”
  左云裳笑得更大声了,她弯腰捂着肚子,连练擦拭着笑出来的眼泪。
  “哈哈哈哈,我为什么不能笑?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本姑娘就要笑。”
  叶裕衣攥紧了拳头,在左云裳放肆的笑声里涨红了脸。
  左云裳笑了半响,总算才是笑够了。
  她拍了拍叶裕衣的肩膀,“哎呀,不会骑马就不会嘛。世上哪有十全完人是不是?黄黄你不要老是嘴硬,要勇于承认自己的不足嘛。”
  从前在东宫,叶裕衣的那些狗腿子就总是标榜他是十全完人,这家伙表面上不说,但她能看出他明明非常受用。
  果不其然这话一出口就让叶裕衣的脸色更难看了一些,他抖掉了左云裳的手,侧步与她拉开距离,冷冷道:“谁是黄黄,你离我远一点。”
  左云裳只当没听见,“来,黄黄,你看我给你示范一个标准的上马姿势。你看好啦。”
  叶裕衣嘴上说着你离我远一点,听着这话却又忍不住回头看。
  左云裳的确是个好老师,她刻意将动作放慢,还将要点都仔细给他讲清楚了,如此这般这般如此的示范了好几遍,就是个傻子应该也能学得会了。
  只是这么一番上上下下,阳光下她额头上都多出一层晶莹的汗水,几根细发湿漉漉的贴在脸侧。
  她擦了擦脸上的汗水,坐在马上低头看他,小姑娘眼睛明亮清澈,“你看懂了吗?不懂我再来一次。”
  叶裕衣别别扭扭的点了点头,“我看懂了。”
  这个人好像也没有那么讨厌。
  左云裳从马上跳下来,“那黄黄你来试试吧。”
  叶裕衣冷冷的瞪了她一眼,“不要叫我黄黄!”
  果然还是很讨厌。
  叶裕衣坐在马上还有些新奇,他忍不住摸了摸托亚的头,左顾右盼四处张望。脸上多个笑容,但很快他察觉到自己似乎太过失态就马上又扯平了嘴角,恢复了一贯的冷脸。
  左云裳紧接着也翻身上了马,坐在叶裕衣身前一夹马肚,“黄黄你坐稳了,掉下去我可不管。”
  叶裕衣还未来得及反应她这话是什么意思,就被突然跑起来的托亚颠了个七荤八素。
  他手忙脚乱的抱住了左云裳的腰,像是大型八爪鱼恨不得挂在左云裳身上。
  左云裳阴阳怪气的学着叶裕衣的言语,“呀,黄黄,你怎么这般不知羞耻不成体统。这般投怀送抱的,你父母没教你自重吗?”
  叶裕衣红着脸,沉默了一会儿仍害怕的不敢放开手。
  只好忍气吞声,小声的说道:“多谢姑娘,前言不必再提了,是我出言无状冒犯了姑娘。”
  左云裳没想到叶裕衣会道歉,她怔了一怔,忽然意识到此时的叶裕衣尚且只是个孩子,自己怕是欺负的太过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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