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中鹿——锥花
时间:2020-06-26 09:20:05

  林择深后悔刚才没进地铁,但是想想也就那么点儿路段,挤就挤吧。
  时鹿很懂事大方的上车就刷了两人位的钱,林择深身上原本有硬币,他刚摸出一个的时候,听见走在前面的时鹿已经帮自己一道付掉了,他低头美滋滋地揉了两下鼻子,跟在时鹿身后一起挤到车子后部。
  人真的多,他们上来后,又接着上来一小波,到站没少人反而多人。
  时鹿上方的手环被别人占了,林择深发现她呆了一瞬间,然后很费事的抓住前方的椅把。
  他憋了会笑,然后一把将她扯进自己怀里。
  时鹿的后背紧紧贴着他的胸口。
  “抓这。”林择深眼神暗示了一下自己的腰身。
  “指定稳。”
  时鹿不想,这时候车子一个急停,时鹿往后一仰,手也滑开了。
  抬头是男人一张看戏,意料之中的脸。
  她有点羞气。
  “别害羞啊,靠着,一会就到家了。”
  林择深紧靠着时鹿的后脑,贴着她的耳朵说话。
  时鹿害怕车子再急停或者什么,反正就抓一下也没什么。
  她转过身,抱住了林择深的腰。
  脸埋在衣领下。
  林择深这个角度能看见她小兔子一样的头顶,一副豁出去了的气势。
  车窗外霓虹闪烁,少女的体温深刻印在林择深流淌的血液里。
  他突然就很想让这一刻永远停驻。
  什么生活,金钱,名誉,地位,什么都比不过这一刻的温存。
  她还这样年轻,而自己也刚刚好适合的年纪。
  两个毫无关联的个体,就这样命运指引中,相遇了。
  说来还真的神奇。
  林择深站姿稳如松,一身的肌肉这会派上了用场。
  时鹿抱着他的腰,不知怎么的突然眼眶有点酸涩。
  还是很久很久之前,她跟人这样紧密的挨近过。
  男人的胸膛宽阔,气质沉冽。
  不禁让她想起幼年,父亲宽厚有力的胸口。
  她又将脸闷下了些,不愿意让林择深发现自己的异样。
  这个年纪的少女,要么张扬,要么内敛,时鹿无疑是后者,她已经习惯陶醉在自己构筑的世界里,悲伤春秋,这个世界原本坚不可摧,但是被林择深以一己之力划破了一道深渊巨口。
  时鹿以为是老鼠打洞不以为然,权当怜悯,然而事实却是他以天神之姿下凡,一出现便带着力挽狂澜的气势,只是时鹿她自己一直麻痹自己罢了。
  晚间夜色浓重。
  车子走走停停,旅客走了换换了走,时鹿一直紧紧抱着林择深的腰。
  说来也怪,自从抱住后,她一次也没觉得车子晃荡。
  机械女声播报站点:平襄小区到了。
  他们该下车了。
  时鹿小心将头从他胸口抬起来,一抬眼还是林择深一双波澜不惊的眼眸。
  “该下了。”
  时鹿:“嗯。”
  她果断的离开那个已经被自己捂热的怀抱。
  林择深察觉到原本温热的地带,开始撺掇进冷意。
  就像是她来时一般的,一样的感觉,突如其来的冰冷。
  过不了多久,自己的身体就会适应这股突如其来的冷意,并且快速做出反应。
  踩着台梯,时鹿蹦跶下了车,林择深的衣服还完完整整地搭在她身上。
  林择深暗沉沉的眼睛,盯着前方的身影。
  他忽然有些觉得无力。
  如果不能驯服的动物,终有一天会回到森林。
  以后就永远跟自己不会有半点交集。
  路边的居民水槽,银白水龙头滴答落水。
  林择深一边走,一边翻小人书,他已经看到第十八页了。
  他努力将刚才很玄学很娘们唧唧的想法给压下去,什么时候自己也成了杞人忧天,神经兮兮了。
  他又往后翻了好几页。
  “这个恶霸……”
  时鹿以为他终于知道了南霸天的十恶不赦,从前排慢下步调跟他并排。
  想听一听他这类市井人会怎么说,结果林择深:“长得是真他娘的丑啊,丑哭了,看不下去。”
  时鹿:“……”
  小人书是截取老电影中的人物画面,拼凑成的一本小书。
  在很多年前比较流行,林择深从未见识过这样的,今天也是头一次买。
  故事他也没听说过,但是时鹿却知道,他觉得很有意思。
  但是当时的拍摄水平有限,人们又对地主恶霸之流恨之入骨,难免形象塑造的也很上不得台面。
  “就是这个形象啊,要是长得好看,那就不是恶霸了。”
  林择深被时鹿这番言论给激起了兴趣:“不是恶霸那是什么?”
  “……”时鹿仔细想了想,像是在搜刮自己的词库,终于得出一个完美的词语:“就是衣冠禽兽了。”
  “衣冠禽兽?”
  说完时鹿才意识到这个词特别不堪。
  “啧,你怎么突然这副表情,是联想到什么了么?”林择深啪的一声合上书,笑的特别不怀好意。
  “看你这样儿,指定是对号入座了,想到谁了啊?嗯?”
  时鹿吞吞吐吐:“没,没有的事。”
  “撒谎。”
  “?别这样啊林琛。”时鹿又一次感觉自己被看穿了。
  “你丫指定是想到我了呗。”
  “我……”不等时鹿辩驳。
  林择深:“我挺开心的,时小鹿。”
  时鹿一愣。
  “你能第一反应想到我,我挺开心。”
  “虽然,这不是什么好词,但是,你能分点儿心思在我身上,我很开心。”
  “你才不是衣冠禽兽。”时鹿对于刚才自己的不礼貌,发自肺腑的道歉。
  她确实初次想到衣冠禽兽,下意识将这个词代入面前的男人。
  但是仔细想来,林择深绝非这样的人。
  她忙不迭道:“你是一个很努力的人,正直,坦率,真诚,我绝不会小看你。”
  林择深心底爆笑,心说,你丫的,说的词跟我一个都对不上。
  努力?被赶出家门前,我在花钱这方面确实挺努力的,正直?你怕是没见过我把人往死里整的样子,坦率?林少爷最做不到的就是坦率,真诚?别说笑了。
  但是,但是这时候的林择深林少爷,还绝对没往这块深处想。
  他只觉得小丫头涉世未深,的亏遇见的是自己。
  他绝对不知道,一个原本就是谎言开头的相遇,要想顺顺利利往正剧大团圆的方向走,那是痴心妄想。
  从他欺骗时鹿的那一时刻开始。
  他所思所想,都是痴妄,都是不切实际。
  “不是吧,就一顿饭,你就这么高看我了?我有点受宠若惊。”林择深对于她这样信誓旦旦的话语,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哭该笑。
  走着已经到楼下了。
  两人回到简简单单的小屋,林择深躺在沙发上,忽然觉得身体有些无力,头有些发烫。
  刚才在外面还没什么感觉,现在身体放松下来,
  连续好几天穿单衣走在风口里,刚才一半裹衣服一半身子露在外头,饶是铜墙铁壁,也禁不住这样糟蹋的。
  生病这个词,在林择深的印象中,还是好几年前。
  时鹿一回来就坐着补作业,她没注意到一边躺着的男人,神情很不对劲。
  作者有话要说:  一会可能还有一更
  看会比赛
 
 
第30章 
  30
  林择深一开始还没太把受凉这种小毛病当成什么大事, 想着在被子里躺一会,捂出一身汗,指不定就好了。
  可是后续证明是他想错了。
  一个从不生病的体质, 任何一个突如其来的病症都是来势凶猛。
  他刚才精神还很好,现在陡然浑身都没什么力气了。
  他有点想喝水。
  支撑着爬起身, 不远处的时鹿正坐着认真写作业,侧脸冷静, 还没注意到他这边。
  “丫头。”
  他叫了时鹿一声。
  时鹿抬起头。
  忽然发现男人坐姿异样。
  “你怎么了?”她立马放下笔。
  还没跑两步, 林择深沉下音色:“我感冒了,你别过来。”
  时鹿愣住了, 刚才还好好的,怎么说感冒就感冒。
  看他有气无力的模样,跟刚才生龙活虎光膀子的样子大相径庭,时鹿瞬间就明白了。
  “你,你躺着不要动!”时鹿说完就跑进卧室, 去翻药箱,她记得还剩下半盒消炎药和感冒药, 出来又立马架水壶烧水。
  等水烧开, 她又回绝了简月柔的一通电话。
  林择深见她跑前跑后的,他还从未被人这样精心照料过。
  不多时, 一杯温白开,三颗胶囊放在了他的面前。
  “你不是不怕冷的吗,为什么又会生病。”时鹿眉眼沉沉,口气说不上生气也说不上心疼。
  她肤色有种病态的冷白, 这会说话的时候,唇色秾艳,让林择深有种被小妖精捏住心脏的错觉。
  其实林择深的体质很好,主要是刚才站在满是灌膛风的桥上,林择深半个身子套在衣服下,半个身子在外面,一冷一热,再加上前几天的瞎搞,淋雨,光腿站在阳台上吹寂寞的冷风。
  这会,身体开始抗议了。
  “我这是……”他都这样了,还想着说几句骚话。
  “这是什么?”
  “……”林择深眨巴眨巴了两下眼睛。
  他怎么觉得,小丫头这是在生气啊?说话的口气都变了。
  时鹿实在想不明白,明明是一个成年人了,为什么对自己的身体还是这么的不在意。
  “怪我是吗,因为我经常不穿衣服,你为了我,所以变成现在这样。”
  林择深不知道小丫头的反应居然会这样大,他有些被牵着鼻子走。
  “哟,心疼了啊?”他故意将胶囊不咽下去,放在嘴里咬了咬,咬了一嘴的酸苦涩味。
  时鹿无视了这句话,将水杯递给他:“吃完就早点睡。”
  说完不想管了,自顾自坐回去,开始写最后剩的作业。
  林择深一嘴的西药苦味,就着时鹿给他烧的水,一股脑将剩下的俩胶囊全部吞了下去。
  有一说一,西药粉是真的苦。
  他吃完了药,真就乖乖躺回了被子里。
  还得出去挣钱,养家糊口。
  吃完药躺着,还不忘扭头看看她,时鹿看上去有些烦躁,一只手撑着脸,一只手握着笔。
  涂涂画画,林择深也不知道她在写什么。
  没几分钟他就睡着了,半睡半醒间,林择深吃了药,睡的比较迷糊。
  睁开眼,发觉身上变重了许多。
  是时鹿,她去房里又给他抱了一床被子出来。
  他抓住了那只给自己添被子的手腕。
  “你深,咳,琛哥底子好着呢,我就睡一觉,明天就好了。”
  时鹿站着,默不作声看了他一眼。
  良久,闷闷地嗯了一声。
  后续时鹿洗漱,准备进屋睡觉之前,想想又折去书包那儿,拿出那只保温杯子,将杯身杯口洗了好几遍,装了一些热水,放在了林择深身边的小茶几上。
  以免他半夜起来找不到水喝,又在杯子边上留下了一张纸条。
  “杯子里面有热水,小心点喝,免得烫。”
  小女生的字迹,拘谨小巧。
  安顿好,时鹿进了屋。
  这会已经晚上十一点了,五月份,距离文理分班考越来越近。
  也不知道他睡的安稳不安稳,时鹿默默从柜子里又翻出来几件厚衣服。
  她默默的决定,从明天开始都多穿一点儿。
  等这段诡异的气候过去,再省事少穿些。
  林择深睡到半夜,睡出了一身的汗。
  刚才吃的消炎药派上了用场,他坐起身,看见视野特别好的窗户,有月光打进来。
  顺着月光,玻璃保温杯静静摆在自己面前。
  他拿起那张青绿色的便利贴条。
  一看就是小姑娘的字迹,林择深一个字一个字地看完,看完嘴角抑制不住的上扬,然后宝贝似的将小纸片放在胸口。
  他端起杯子,喝了一口。
  出乎意料的,恰到好处的温度。
  屋里不算冷,他又进去冲了一把热水澡。
  出来脑子显然比刚才清明了许多。
  看了眼紧闭的少女房门,林择深坐回沙发,拿出没看完的小人书,一页一页的接着看,就着将杯里的水,一口一口全部喝完。
  本就是夜猫子体质,刚才又睡了好久,林择深不困,他干脆趁着这夜,将手里这本经典红色娘子军的书给观摩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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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鹿晚上又做了梦。
  梦见她回到了初二这一年。
  四人间的宿舍,由于住宿人数分配的问题,她跟一个小女孩被分在了一起,两人共享四人间。
  小女孩生的粉雕玉琢,微微胖,特别的天真少女心,将任何事都幻想的□□无缝,圆圆满满。
  时鹿很喜欢她,并且时鹿也能发自肺腑地感受到女孩对自己,那份丝毫不亚于自己的喜欢。
  她们一起洗漱,一起聊天,谈天说地,一起吃饭一起上学,一起走过学校每一个角落。
  无话不说,亲密的像是一对连体婴。
  但是这样单纯热烈的同伴感情并没有双方面的永恒持续下去,直到某一天,女孩半夜悄咪咪的爬上了时鹿的床,羞答答地说自己喜欢上了学校里的一个人时。
  时鹿轻声问:是谁呀?
  女孩说:是初三的学长,名字叫秦放呀。
  时鹿听完,身体微僵,幸亏寝室早已熄灯,黑暗遮蔽住了她脸蛋上,一点点的异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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