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秦放喜欢。”
秦放喜欢短头发。
跟你林择深,没有半点关系。
林择深轰然松开了环住她的双臂。
然后就是摔门的,‘咚’的一声。
-
林择深晚上没回来,出去后,一晚上没回来。
在时鹿说完‘不行,秦放喜欢’那句话之后,林择深就摔门走了,时鹿能听见楼道里,他蹬蹬蹬跑下楼的脚步声。
他的那碗面,已经在碗里烂成了一团,坨烂的面条上还有两个精心撒了白糖的荷包蛋,但已经冷透了。
时鹿原本用来和好的心意,现在看来像是一个笑话。
她一根不剩地,默默坐着吃光了自己那一份,然后将自己的碗拿去水池子洗干净。
林择深那份,依旧摆在桌面上,像是祭品。
可怜又荒唐的祭品。
时鹿从头至尾都不明白,自己究竟哪里做错了,而他不经同意看自己的书,到头来还要将火气洒在自己的身上。
以至于时鹿晚上做作业的时候,气的浑身发颤。
小沙发上还是他白天起来时的模样,被子被扭成一个马蜂窝。
时鹿看了眼外面的天色,已经黑的分不清是屋檐还是夜色了。
他走了,带着满身杀伐的火气,摔门头也不回。
时鹿心底有名为愧疚的念头吗?
没有,她只觉得男人古怪又野蛮。
果然,市井的人,都不讲理,非常不讲理。
但是她有些泛红的眼眶,又在无声的反驳。
她其实在乎他,但是这份在乎,连她自己也搞不明白,究竟从何而起。
这一走,难道真的不会再回头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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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择深一怒之下跑出去,出去后越想越气,从小到大就没有让他求而不得的东西,那头黑发,原本多好啊,衬的她小脸雪白,说剪就剪,半点没吱声。
写人名字倒还是其次,他能理解,毕竟自己认识她认识的晚,小姑娘纯情又专一。
好家伙,自己不过是看了一眼,跟他妈什么似的。
她就这样一点也看不出自己的心思吗?冠冕堂皇说出别人喜欢,她就要照做,而他喜欢就不行。
明摆着就是让他火大,求也不行,骂不得,欺负不得,最后气还全都洒在自个身上。
就没有见过这样不讲理的丫头。
站在马路牙上,他面无表情抽了近五根烟。
路灯光耀眼,站累了又蹲下。
时鹿那句‘秦放喜欢’让他彻底抓狂。
原来一直以来,入戏的人只有他自己罢了。
人家压根就没加入你的戏台,你还在这呜啦啦乱念一通台词。
说给谁听呢?
他深深的鄙视了一会自己。
没地方去,林择深去找了曲红。
他一出现在棋牌室,就有之前的牌友上去问候。
林择深半个眼神都没施舍,径直走到了里屋。
曲红正在卸妆,被吓了一跳。
“小林?你这是怎么了?”
他看上去很狼狈,跟之前意气风发的模样很是不同。
“我?”
林择深往门边一倚,笑的特别没心肺:“我他妈被人甩了,呼呼一个大嘴巴子。”
-
时鹿一开始心硬,不回来就不回来,本来就是陌生人,相处这几天,也让她彻底看清楚了,他们之间,有一道鸿沟。他之于她,只是一个意外捡回家的路人。
可时间一点一点流逝,她脑海里总是会不自觉想起,他半跪在自己身前,求自己的模样。
男人的口吻从未这样卑微过。
她现在回想,心里又存着沉闷的痛楚。
坐着又突然站起来,想去开门,又忽觉不知道应该去哪。
晚些时,电话响了,一看是他打来的,时鹿几乎瞬间接通。
“喂?”
她从未对着电话那头的人,这样小心翼翼过。
“你是,鹿小姐吗?”
是一个很好听的女人的声音。
“……”
时鹿乍一听这声,微愣,抱着老人机有些无措,然后小声确认。
“你能来一趟吗?小林他……我这里呢。”
这声小林,时鹿几乎就能确认,就是林择深。
但是女人叫的这样亲密,时鹿想起来那个晚上,他口中所说的老板娘。
是那个长得很美艳的女人,是她打来的。
曲红发觉电话那头一直没回应,又叫了她几声。
“备注是鹿,你姓鹿吗?”
“不是。”时鹿说完迫不及待又问了一句:“他,还好吗?”
曲红这里很吵闹,她苦笑着:“不太好,喝大了。”
时鹿一听,匆忙跑去套鞋子:“能告诉我地址吗,我这就过来。”
“地址东街路,xx号,往里面的巷子走,一个很小的棋牌室,对了,来的时候,多穿一些,别跟路人搭话。”
林择深压根就没喝酒,只是冷着一张脸,坐着看电影。
烟一根接着一根的抽。
“还你。”曲红将手机还给他。
“改个备注改这么久。”
曲红:“我给她打电话了。”
林择深点烟的动作一顿,陡然冷下脸:“别越界。”
“这才像你嘛,林氏少爷。”
“操。”林择深脚抵在茶几上:你调查我?”
“是意外,上回去见我前夫,偶然听说了。”曲红不愿意多谈这中的曲折,长长的指甲在桌面点了点:“她似乎很担心你喔。”
说完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晃了晃酒杯,颇有感触:“年纪还很小嘛,你也不怕人家跟了你,吃亏。”
“跟了我?”林择深冷哼一声:“谈不成,没戏,我他妈做梦。”
曲红像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陈年往事;“你也别太心急啊,小姑娘这个年纪,都一门心思好好学习的。”
“好好学习?她要是一门心思死读书,我他妈也不会上你这。”
“怎么啦?她明说着讨厌你?”
林择深笑笑:“人小姑娘啊,贼牛逼,玩暗恋,暗恋她楼上楼下跟着跑的,小白脸。”
作者有话要说: 我真的太适合狗血文了叭
写着写着就生死恋了bqs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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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33
林择深嘴上说着薄情寡义的话, 心里却妒忌气愤地快要裂开。
他倒也硬气,愣是没接着往下问曲红,时鹿在电话里究竟还说了些什么。
他骨头硬, 装逼,不问。
行, 曲红也不刻意提。
她就是想要看看,这俩人, 谁先熬得住。
林择深只模模糊糊知道一句‘她很担心你’, 也不知道该哭该笑。
对着电视,烟抽得更凶了。
先打一巴掌再给颗糖的戏码, 他他妈再熟悉不过了。
电影内容天南海北的胡扯,他一开始心思就不在这上头,只顾着看刀光剑影打打杀杀,半点不知道在讲什么。
脑子里一遍一遍的都是那句:她很担心你。
她担心我?
想了几转,愣是把自己绕进去了。
闷闷憋出一声:“操。”, 林择深将冒着火星的烟头使劲按在烟缸里,接着朝后一仰。
曲红家的沙发很大, 很软, 比时鹿那儿的破古董好了不知道多少个档次。
那破沙发,又小又旧, 硬的嗑骨头。
他心里边乱哄哄,有些坐不住。
一边的曲姐姐相当有耐心,看他还能坚持多久。
别人眼里一轮码牌的短暂时间,在林择深这里却是像经历了一生, 那么遥远。
最后,他摊牌,他扛不住了,看向自顾自喝着小酒的曲红,嗓子微哑:“她,还说了什么?”
曲红啧啧了两声,心说,小林啊小林,你真是栽了。
她将二郎腿放下,稍微理了理头发,并不准备当即告诉他。
林择深开始急躁,见她这样,口气中一丝冷静都没了:“她说让我回去?是不是?是不是想让我回去?”
跟他焦急的模样不同,曲红心里倒是有了谱,她给自己点了一根烟,呼出一个形状优美的烟圈,一字一顿:“都不是。”
“她说啊,她要过来找你。”
-
东街外表繁华,深巷子里却聚集着各式各样三教九流的人。
从平襄小区走到那不过十来分钟,时鹿在电话还没挂断的时候就跑去穿鞋,她将曲红给的地址写在了一张便利贴上,出门很听话的多套了一件衣裳。
临走前,猛地想起林择深跑出去时,身上就穿着一件卫衣,于是又回头往衣架上帮他带了一件厚衣服,他昨天生病刚刚才好,不能再着凉了。
时鹿身材纤瘦,抱着一件成年男性的衣服,很吃力,并且怎么看怎么违和。
天暗的发昏,但是马路上又灯火通明。
车子,行人,楼宇,无数条线条在时鹿交织成华丽的虚无,一闪而过。
她一路小跑,被路边一块凸起的路障绊倒,膝盖蹭到了。
应该是蹭破了皮,一阵尖锐的痛感。
她揉了两下,爬起来,将衣服抱在怀里,接着跑。
按照曲红的地址,她摸索了半天,也没找到那个叫[阿勝]的棋牌室。
后背上已经跑出了一层汗。
兜兜转转,她走进了一条巷口。
巷子本就深,天黑连带着有阵阴风撺掇进来。
这里是平民洗脚城的后院,挂着一排在这里打工的女人的私人衣物。
各种颜色的胸.罩内裤,还有破洞黑丝袜。
时鹿走偏了。
这个画面略微的限制级,她赶紧低下头果断折返,刚一出来抬头又看见一家游戏厅。
老虎机,捞鱼机,弹珠机。
烂俗的红配绿招牌,闹腾腾的笑骂声,路边乱糟糟的垃圾桶,一地的烟头。
这天周五,学生,混混,小痞子,各路人都聚集了。
她有些心慌,这于她而言,是一段从未有过的陌生经历。
母亲经常叮嘱她,不准单独出来,尤其是来这样不三不四的地带,出了事没人管。
她想走,可刚一掉头,却被一个黄发小地痞给拦住了。
小痞子脚上是带着水钻的豆豆鞋,破洞牛仔裤,一件短袖,生的尖嘴猴腮。
一看见时鹿,跟看见了宝贝。
嘴咧开,露出一排黄牙。
诡异一笑,像是夜幕里的索命鬼。
“小妹妹,你怎么知道哥哥冷呀,是给哥哥送衣服来了吗?”说完还贱笑了几声。
时鹿惨白了脸,不停摇头,她想回头。
“来了就别走呀,来,哥哥带你去快活快活。”杀马特不停地逼近时鹿。
就在他的手即将触碰到时鹿的脸的一瞬间——
时鹿绝望闭上了眼。
令人作呕的脏手触感,并没有降落在脸颊上,她只听见重物摔倒在地的声音,伴随着一声凄厉的惨叫。
“你不要命了?”熟悉的,男人的声音。
带着颤栗和疯狂。
时鹿突然被拉进怀里。
她一动不动,贪婪呼吸着男人身上的味道。
“啊?说话!”
“你他妈不想活就直说,你直说,我给你个痛快。”
就差了一点,差一点他就没赶得上。
被他摔翻在地的,那是个什么垃圾,也想碰他的人?
但是他现在又觉得害怕,害怕以后会不会也有同样的人,想伤害她,而自己没有能力保护她。
林择深虽然抱着她,但是心底一阵寒意。
“她让你过来,你他妈屁都不吱一声就过来,我让你做什么,你哪回这么听过话?你知道现在几点了吗?你知道这里又多乱吗?你站着不动是想干嘛?要不是我赶过来,你他妈是不想要你这条命了,是吗?!你是不是就是想玩死我,你太坏了,时小鹿,我没见过比你更坏的了。”
时鹿大概是被刚才发生的一系列变故给刺激到了,面对男人一连串的质问,她恍若未闻,像是在看降临凡间的天神,她面对着林择深,语带讨好,将衣服塞给他:“我,我给你带了衣服。”
“快穿上,别再生病了啊。”
林择深瞳孔地震。
这衣服被她一直护在怀里,都有了她身上的体温。
他瞬间没了刚才咄咄逼人的气势。
你妈,这臭丫头。
这都是谁教她这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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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红是第一次见时鹿。
小姑娘比她想象的还要纤弱。
身上裹着林择深的外套,被男人一步一步牵着到这里来。
林择深刻意捂着她的脸,穿越闹哄哄的麻将室。
对于刚才发生的事,林择深有了阴影。
直到进了里屋,他才收回手。
时鹿的膝盖很疼,校裤也被蹭裂了,但是这里灯光暗,无人注意到,她一直都在隐忍,努力不让自己的走姿看出异样,走进屋内,时鹿发觉这里跟外面哄哄乱乱的环境是天壤之别。
很温馨,衣服特别多,梳妆台上各种美妆护肤的用品。
她又悄悄打量面前这个女人,皮肤很白,身材有型高挑,气质也很独到。
她跟林择深站在一块儿,时鹿觉得很登对。
登对?
时鹿被自己突如其来的想法给吓到了。
“不好意思啊鹿小姐,红姐刚才没想太多,你还好吗?”
林择深一听鹿小姐,蓦然插了一嘴:“她不姓鹿。”
曲红:“我知道,还没来得及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