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中鹿——锥花
时间:2020-06-26 09:20:05

  间月柔进了屋,时鹿一路都跟在间月柔屁股后头,有些忸怩,终于还是说出了口:“妈妈,家里没..卫生巾...了。”
  时鹿其实跟父母呆一块的时间不长,所以某些方面的观念其实有些单薄,她居然觉得跟母亲说这样一件常人嘴里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会觉得羞于启齿。
  间月柔一愣,她这么些天忙的昏天黑地,竟不知她现在在生理期。
  她忙蹲下:“乖,自己去小区前面的超市买。”
  间月柔一说完这句话顿时就有些后悔,因为她察觉自己这个做母亲实在太不合格了,不太敢看时鹿的眼睛,闪烁其词道:“这里是不熟悉吗?那妈妈现在就带你去。”
  时鹿见她匆匆忙忙刚回来,还没喝上一口水,立马摇头:“不用,我一会自己去买就好。”
  时鹿口吻认真,间月柔最后也没坚持。
  间月柔本以为继子会在卧室睡觉,结果卧室里一团糟,他压根就不在家。
  时鹿倒是一副很淡然的样子,跟自己说完话就继续回桌子上看书,做题。
  间月柔想想又坐到时鹿的身边,望见她一笔一划正写着字,身板骨俏。
  俩人乍一看是母女,血脉相连,但两人之间早已凝聚了鸿沟。
  她不自觉上去摸了摸时鹿的脸。
  “鹿鹿,你恨妈妈吗?”她没头没尾就是这么一句。
  时鹿笔尖滞了,一呆:“您说什么?”
  “妈妈让你转学,你...”
  时鹿大概是想到了什么不堪的事,别过脸:“没有的事,是我自愿的。”
  可,真的是自愿的吗?
  笔尖在她的指缝中弯曲,手皮被皴擦了一个狰狞的凹口,女孩儿肤色冷白,面容寡淡,唇色很红,一种不同于寻常的秾色。
  那夜,男人是哭着哄自己离开的。
  当时的时鹿,不懂。
  原来,你是这么渴望我走吗?
  可我先前一直都是为了你,才执意要留下。
  这个原因,时鹿一开始想不明白,后来——
  直到她听见那个接了他电话的女人,女人所说的一番话,才让她幡然醒悟。
  原来,不过如此。
  他是一个经验老道的骗子。
  时鹿深呼吸一口气,歪头,盯着面前卑微可怜的妇女,轻声叹息了一口:“妈妈,您说的对。”
  “我确实不该跟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
  说这句话的时候,时鹿不知道内心深处究竟在想什么。眼睛一如既往黑漆漆的,坐姿笔直又有些拘谨。
  原来,我们之间的联系,是这样飘摇欲坠,好不堪一击。
  她以前觉得男人可怜,现如今,是她傻的可怜。
  不过,她心里又满满存着不信。
  有些举动,还有话语,不像是装的。
  他那些对自己的好,也同样不像是虚情假意。
  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那道黏腻女声又出现在了脑海里。
  “上-床。”
  “要不是你,我差点都跟他上-床了。”
  伴随着周遭一波雀跃一波谷底的节拍,她情不自禁联想起了画面。
  男男女女,最后画面定格在那张勾起的薄唇之上。
  时鹿觉得恶心。
  对,就是这一句话,令她觉得无比恶心。
  作者有话要说:  QAQ
  我感觉掉马还早
  悄咪咪更新完就走
  你们别讨厌江哥哥啊,他也是很不幸的啊QAQ
 
 
第59章 
  59
  时鹿知道怎样设置静音, 毕竟这个她身边唯一的一个电子产品,跟随了她整整四年的光阴,里面的功能差不多都被她翻烂了。
  她故意那样做, 不过是享受着那一通一通不停歇的来电狂响。
  想象着电话那头的男人会以各种面貌来编造谎言,来粉饰真挚的虚伪。
  他越是不停的打, 时鹿的心就越是兴奋。
  并且,屋子里本就吵闹, 她就算捂着耳朵也看不进书中任何一个字, 书房里的游戏噪声还有骂声都令她避之不及,她开始怀念一个人住的时候。
  她在折磨自己, 同样也在折磨着身边每一个跟她有关的人。
  所以——
  当江骋骂她又聋又蠢,因为铃声而烦躁不堪的时候,时鹿其实对于自己的微不足道的小算计,还觉得洋洋得意。
  ***
  间月柔在家短暂呆了一会,给时鹿留了些钱, 然后又马不停蹄的出去,家里很快就又剩下她一个人。
  短信还有来电依旧在不停轰炸, 时鹿一点也没有碰手机的意思。
  讨厌的少年不在家, 她缩在椅子里,趴在窗台看小区里光秃秃的地面。
  这里真大啊, 跟平襄比起来,这里的环境简直堪比天堂,没有低素质的大爷大妈,也没有整天腻在一起的母女父子, 楼与楼之间紧密有序,治安也是没的说,更别提会被偷溜进来不三不四的乞丐还有混混。
  双腿蜷缩竖着,她的膝盖露了出来,上面有一道暗红色的伤疤,时鹿冷不丁注意到,立马烦躁的用裙摆遮掩。
  天气越来越热了,马上就是黏腻多汗的夏季。
  夏季。
  那是尸体腐烂速度最快的时节,也是冰镇西瓜泛滥的时候。
  时鹿痴痴地盯着窗下居民家里一抹攀高的藤蔓失神,这里没有无用的公用长椅,更没有脏兮兮的循环使用的老式垃圾桶。
  不知道为什么,时鹿一瞬间又觉得落差好大,好失落。
  虽说这样窝着一动不动,可以很有效的平复她心底一波一波的躁动因子。
  但是她必须要出去买一包卫生棉。
  她不情愿的叹息一声,从椅子上下来,走到卫生间简单用水泼洗了一下脸,顺便冷静一下。抬头,注意到镜子里的人——
  就一副很单调的眉眼,嘴角弧度虽然是得天独厚的上扬,但面无表情时依旧看着很没有精气神,短发,穿着吊带的白色棉睡裙,锁骨处嶙峋。
  时鹿双手扶着陶瓷的水槽,一动不动盯着镜子中的自己在看。
  平凡的可以说无甚姿色,外表对于她而言是最无用的东西。
  虽然...
  她不自觉又想起那个曾经朝夕相处的男人。
  他曾经说过她漂亮:
  [小丫头,你怎么生这么水灵啊,都给哥哥看自卑了。]
  [哟,你这小脸,哭花了,可就不漂亮了]
  [不漂亮的话,哥哥要心疼了]
  他似乎简简单单就能吐露出,一句又一句溢赞,谎话连篇的温柔呢喃,并且十分的熟练、轻而易举。
  时鹿突然皱眉,拳头攥紧,果断用水泼向镜面,牙齿咬上唇瓣,身体微颤。
  那些应该都是假的,都是他惯用的骗人手段而已。
  这些话他一定背地里,对无数人说过,那些一模一样的。
  从卫生间出来,赤着脚去箱子里翻找衣物,箱子里最扎眼的莫过于一中的校服,深褐色的箱子内壁让蓝白色系显得尤为显目。
  她蹲在行李箱前,双手抱膝。
  这身校服以后再没机会穿了,也再没机会,看见秦放穿了。
  并且不出意外,那是她以后基本上再无机会见到的人:
  双瞳黑漆漆,仿佛氲着泪。
  那是月光一样的纯粹少年。
  她要替他背负罪业,远走高飞。
  ***
  简单换上一身中袖的白色棉裙,以前念书时间紧,基本也没机会穿裙子,她还套了一双同色系的袜子,软底布鞋。
  换好衣服,时鹿推门出去,出了电梯,外面倒是比室内凉快些,她有些惊讶。想来是外面楼道里有风,她本以为外面是艳阳,还在鞋柜那找到了一把小伞,结果太阳并不大,反正伞拿都拿了,想着不想被晒,就顺手撑开了。
  便利店在小区外面隔了仅仅一百米不到。
  她顺利从要刷卡的电门出来,刚一转身,视线所及的伞下面前,突然横着一双皮靴。
  并伴随着熟悉的喘息声。
  那是——
  她陡然瞪大了双眼,生理本能是转身逃跑,却被轻而易举拉回头。
  “你躲我?”
  男人的嗓音,透着震惊以及不可置信。
  ***
  保安从门卫室匆匆跑出来出来,摸出腰间的警棍:“这位男士,请你放开这个女孩!”
  林择深一手揪着时鹿的细手腕,像是拎小鸡一般的轻而易举将她抗在了身上,扭头朝保安做了一个嘘的动作,邪笑着:
  “不好意思,我在教训不听话的妹妹。”
  男人皮囊属实好,即便是说着不知真假的话,也有让人信服的资本,保安一时间居然开始犹豫不前。
  时鹿傻完之后是拼了命的挣扎:“你个骗子,你放开我!唔,救我——”
  保安一下子又懵了:“先生?”
  林择深倒是满不在意,三下五除二掏出手机,将两人的合照露出来:“都说了,有点小矛盾,她不听话呢那是。”
  他看了眼肩上扛的,有些没辙,又对保安说:“一会的,一会办完事就完完本本的送回来。”
  ***
  时鹿被他抵在墙角落里。
  林择深当着她的面,慢条斯理点燃一根烟,深吸一口又呼出去,丝毫没有看着她的意思。
  小伞在半道上已经掉落了。
  时鹿拼了命的在推他,双手撑在他的小腹处。
  “小祖宗,你动作可小点儿,那保安在盯着我们呢。”男人还颇有兴致的在逗弄她,将她的恐惧还有无助拿到太阳底下把玩。
  时鹿快这个狭窄的环境逼哭了。
  “说说看,为什么躲我,啊?”
  时鹿依然死倔的不张嘴,要用脚去踹他,然而轻而易举就被男人识破这个小动作。
  林择深蓦然一哂:“我发觉,你是真爱推人、踹人,姑奶奶,我他妈给你打了整整两天电话,你究竟想干嘛?跟我一刀两断?觉得我脏?觉得我配不上?”
  一听到脏,时鹿陡然软了气力,黑漆漆的眼睛里沾满了厌恶:“对,我嫌你脏,你恶心!”
  她下唇显然之前被咬过,还留着齿痕。
  看着无比可怜又软惨。
  林择深一愣,没想到她真的会这样说,拿烟的手隐隐在颤抖,他的心脏仿佛要撕裂了一块,但是不能心软,他陡然逼近了面前这张唰白的小脸。
  “我...恶心?你觉得我恶心?哈——”
  “我他娘的对你太好了是吧?”
  “你知道你在跟谁说话?”
  时鹿还是在推——
  “走开,骗子——”
  林择深刚才忽略了这个词,这下听明白后,他开始慌了,难不成,被她知道了?他觉得体内的血液仿佛凝固。
  时鹿还在不停的抗拒:“你好脏,你要跟别的女的上-床,别用你的手碰我,好脏——”
  不等林择深多想,他又慌忙扔掉手里的烟:“你他妈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你就是脏!你好恶心,我再也不想见到你,垃圾乞丐,混混,无赖——”
  越说林择深越懵:“你都是听谁他妈的乱说的?”
  电光火石间:“秦放?那小白脸的畜生秦放?”这种情况下,林择深只能想到秦放。
  时鹿冷不丁听见他骂秦放,顿时:“你凭什么骂他,你走开——”
  趁着他的愣神,终于从那个死角逃脱,但是徒劳,刚走了没两步,照旧被他轻而易举拉回头。
  “就是他,就是他告诉你的?!他还说什么了?”林择深眼底已经有些充血了。
  “你他妈信他?你信他不信我?老子对你那么好,你他妈不信我??!?”
  大概是这声嘶吼起了一点作用,时鹿突然噤声了。
  两个人都短暂的冷静数秒。
  林择深喘息着,悲戚戚地将额头抵上她的:“老子守身如玉二十三年,抵不过一个小白脸?”
  时鹿却像是被什么脏东西碰到了,不停的擦拭额头,瞳孔睁大,咄咄逼人:“你自己要跟女人上床,那个女人电话里亲口跟我说的,她说你根本不叫林琛,她还说你一直都在骗我,她说你要跟她上-床!”
  时鹿越来越激动,声音也不可抑制的变得尖锐,暴躁。
  “你凭什么污蔑秦放?他根本就不认识你!他都不认识你,你为什么要怪他?你好恶心,你——”
  林择深觉得面前的姑娘,像是变了个人。
  “什么女人?我他妈根本不知道,你从头到尾就他妈没给我打过电话。”
  时鹿的右手手腕被他攥在手心,她疼极了,低着头,依旧在不停的从唇瓣里吐出:恶心,脏、走开之类破碎的话语。
  林择深将手机打开,不停在翻记录。
  “除了我给你打的,你自己看,你他妈压根从那走后,就没联系过我!”
  “没有联系过!”
  “我疯了一样的找你,想跟你说说话,我以为你手机坏了,在这附近等了你一天一夜,我生怕我错过你,我...”
  “时鹿?”
  林择深猛地停止了话头,慌了
  肩膀在抖动,不住的抽噎,她在哭——
  “你,你别哭啊,你先别哭啊,我弄疼你了吗?”
  “求你了,喂,别哭,丫头你别哭啊——”
  男人从刚才压倒性的气势,变为现在的怯懦不知如何是好。
  他松开时鹿的胳膊。
  时鹿靠着墙壁,缓缓下滑,蹲着哭。
  “你就是骗子,你要跟别人上-床——”
  作者有话要说:  嗝
  不知道为什么,我边码边笑
  一直上-床,上-床,,,噗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