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这些旺铺,都是贵妃娘娘和睿木公子的产业。”
“听说是睿木公子看中了虎头寨的大当家,为了博女土匪一笑,不惜豪掷千金的送出这些产业,然后贵妃娘娘为了支持睿木公子追妻,也补贴了自己的私房。”
“呵。”祁琬彤冷笑道,“她对我一毛不拔,对她弟弟倒是大方的很。”
“不对,”祁琬彤忽的抬眸说道:“这不对劲。这帮土匪不逍遥快活的在边境当大爷,跑这遍地权贵的京城里来做什么?还有他们李家,包括李睿木在内,俱都是目下无尘、清高的很,怎么会看上一个粗鄙低贱的女土匪?而且上次我们边省分店的人,不是回话说那女土匪参加武林大会去了吗,又怎么会和李睿木遇到?”
“你去,给我好好调查一下这个女土匪,看看她是怎么骗到李睿木和程巧巧两个人为她鞠躬尽瘁的!”
祁琬彤咬牙切齿的说,她突然感受到了一丝危机。
香皂、烈酒、火柴、玻璃,这些日进斗金的事物都是源自后世,连锁超市、快捷酒店、美容馆等也都是现代的经营理念。一直以来,她都以为那个边省的土匪寨自是在盗版抄袭她,可,如果不是呢?
如果那个来来往往和她在生意上过了无数次招的人,也是个穿越的呢?
狗头军师:你是在说我吗?
祁琬彤越想越觉得可能,前世斗过众多小四小五上位成功的她,如今再次敏锐的发觉了一丝竞争对手的气味。
既钓到优秀的金龟婿李睿木,又获得大家小姐程巧巧的支持,再加上对方混迹土匪窝的身份。祁琬彤几乎已经确定了,那个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女土匪,乃是她们绿茶婊此生最大的天敌——汉子婊!
许源:喵喵喵?
第88章 有梦想的女土匪43
三月下旬, 会试放榜。
兰陵李家李睿木,竟然只得了第三,举世皆惊。
高中会元的乃是来自贫瘠边省的一名举子, 名曰江瑜。该举子尚未及冠, 却于县试起便高歌猛进、连获三元。坊间已有不少传闻, 说其已被皇家相中, 不日将被点位昭阳公主的驸马。
与此同时,得了第二的那名同为边省举子的考生信息, 由于声名不显,竟下意识的被众人忽略了去。
四月初旬,殿试开考。
殿试在皇宫太极殿内举行,只考一道策问,参试的是会试录取的贡士。且殿试不黜落贡士, 只是重新划分出榜单名词。
历经搜检、唱名、分卷、赞拜等环节,试题终于发到众考生的手里。
“今南地诸省, 人杰地灵。渭水之滨,有博学能文而位至国子祭酒者,有状元及第而官至翰林学士者,有直言无隐而当时进廉静之声音……缘何他地少有官员佳名传, 盖其不上进不好学邪?”
许源接到卷子, 忍不住冷笑。
试题的意思是,南方出了众多的人杰,可其他地方却很少有声名显著的人才,是因为其他地方的读书人都不肯上进吗?
当然不是, 经过了那一段黑暗的战乱岁月, 无数典籍被失落销毁。百姓们能够活着已经不易,又谈何学史明理、保护知识?幸亏南边的世家, 于战火中拼尽全力保住经史子集,才让汉家文化不至于断了传承。因而近百年来,民间能够识文断句的人都少,可世家却多有才华横溢之辈。
而今祁朝成立不过数十年,文坛休养生息开始复兴。他地于战火中未能保住文化传承,导致科举晋升之路一时被南方诸省垄断,这也是常情。
无关其他地方的读书人刻不刻苦、上不上进,这实在是事物发展的自然规律罢了。
等再过个几年乃至更久,待汉家文化完全复兴,这种差距自然会被慢慢缩小。
然而,许源不能这么回答。
祁帝出这份试题,哪里是在说其他地方的读书人不肯上进?这分明是在抱怨朝中南边儿的官员太多。
其他考生或许不明白祁帝的意思,但许源有系统1123这个大杀器在,可以调阅祁帝的过往生平。这个世界的史书记载,祁帝及其继任者祁祯,两代君主都在孜孜不倦的削弱世家与武藩,重用庶族、加固皇权。
再结合那明晃晃的“渭水之滨”四个字,不难看出,这针对的就是各大世家。
许源的内心闪过一丝不屑。
加固皇权、削弱世家,这本身没什么错。可问题是,你大祁建朝才二三十年啊,你此前刚经历过近百年的黑暗动荡啊。
北地胡人的铁骑还在虎视眈眈,民间众多的百姓还在饥寒交迫,甚至包括虎头寨在内的大小匪寇和江湖绿林仍然目无法纪、不知朝堂,你却成天想着斗世家、夺兵权?
重用寒门是好的,可前提也要是寒门有人给你用。
你削弱世家之前,能不能先统计一下你大祁的识字率?
一国君主,不知道开疆拓土,尽是忙着内斗。眼皮子是真浅!
当然,以上仅仅是许源的内心吐槽。作为一个身经百考的优秀应试选手,她深谙答题应该严格顺应出题人心理的套路。就好像即便你再叛逆,你也不能在高考作文里面写——我的梦想就是做一条混吃等死的咸鱼。
故而,在其他考生还在抓耳挠腮、愁眉不展的揣度祁帝的出题用意时,许源就已经胸有成竹的打起草稿来。
洋洋洒洒的小论文,中心思想便是论世家之弊。得把以渭水河畔以李家为首的兰陵世家都打成反派,还不能太过,得委婉。毕竟这个祁帝是个没种的,目前也就敢暗搓搓的在殿试考卷上搞点小文章,还不敢明着来,不知内情的普通人瞧了,十有八。九要误以为祁帝在贬低寒门、抬高世家。
祁帝端坐在太极殿上,看到下方的五百余名考生俱都低眉垂眼,看不清面容。唯有一腰板笔直的少年,英姿勃发、器宇轩昂。
在众人仍未提笔之时,那少年便已经行云流水的作起答来。他虽也是跪着答题,但昂首挺胸、腰杆笔直,硬是给他跪出了几分豪迈的姿态。那意气风发的自信睥睨模样,就差没把“我最优秀”几个字刻在脑袋上了。
看到这一幕,祁帝从龙椅上起身,走下台阶,在许源的身边站定,立刻就被那一手规范到极致的方正字体所惊艳。再细看,通篇都是对世家的委婉鞭笞,每一句都挠到了他的心里。
许源一点都不在乎祁帝旁观她答题,优秀的应试选手,从来不惧来自监考老师的干扰。即便监考老师在旁边嗑瓜子聊天打游戏,她也能够专心作答完毕。这,乃是一个考霸的自我修养。
这落在祁帝眼里,越发显得许源镇定自若、荣辱不惊。在许源动作的间隙,她腰间的那块莹白剔透的美玉露了出来,祁帝的目光陡然变得幽深。
数日后,殿试放榜,许源被点为状元。
十年寒窗无人问,一朝成名天下知。
一夕之间,边省江瑜的名号传遍了大江南北。
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许源身着绯罗锦袍,足蹬朝靴毡袜,腰佩光素银带,头戴二梁朝冠,与获得榜眼探花的李睿木与齐怀瑾一道,踏马游街。
这一届的三甲,尤其是探花齐怀瑾,过分养眼。上一科的三个糟老头子与他们相比,外形上简直云泥之别。
沿途无数的女郎争着将手中的绢花抛向打马游街、意气风发的三人。街道两旁的酒楼茶馆里,窗边挤挤挨挨的拥满了围观的达官显贵。
鹿鸣台上,祁帝遥遥指着人群中鲜衣怒马的许源,慈爱的问向自己的爱女:“彤儿,你瞧新科状元生得如何?他是朕替你物色好的驸马人选。”
祁琬彤抿嘴一笑,她在边省的掌柜已经替她打探清楚,虎头寨的大当家江大鱼,并没有去参加武林大会。这江瑜,正是女扮男装的江大鱼本人。
这也解释了,为什么李睿木会帮着虎头寨,为什么程巧巧会为虎头寨撑腰。
手下人回报,李睿木和江瑜一见如故、引为知己,她那给谁都亲就是跟她不亲的小舅舅,为知己的事业添砖加瓦,也是正常。而程巧巧,据说在兰若寺,和这个江瑜瓜田李下、你侬我侬,两人在边省似乎还有过什么山盟海誓。
可惜了,祁琬彤内心愉悦,她讨厌的这两个人,都被江大鱼给蒙骗了呢。
这个江大鱼,扮成翩翩儿郎,骗得了程巧巧的一片芳心,收获了李睿木的兄弟情。就连那个新科探花,似乎也都受了她的欺瞒。
虽然不明白江大鱼的目的为何,但这并不妨碍祁琬彤看得出这个女土匪是个有手腕、有才华的人。并且,还疑似穿越老乡。
祁琬彤甚至怀疑,这个江大鱼,莫不是个爱好女子的女同,否则她为何要女扮男装的行男儿之事、立男儿之业,还勾得程巧巧对她芳心暗许?
而且这个江大鱼,扮成男装倒是俊美,可作为女子,她的相貌就显得过于英气了。祁琬彤一点都不用担心其貌不扬的江大鱼,会让祁祯产生爱慕的心思。既然如此,那么这个既有才华又有财势的助力,就由她来替祁祯拿下了。
有着女扮男装这一欺君的把柄在,不怕江大鱼不能为她所用。
“女儿也觉得这江瑜年少有为,堪称良配。”祁琬彤微笑着说。
“江瑜,接着!”离鹿鸣台最近的茶楼,有一女子高声娇喝,随后一顶巨大的藤萝花冠从高空抛下,稳稳的套在了许源的身上。
许源朝茶楼的方向拱了拱手,顿时人群沸腾了,无数女郎疯了一样的将手中的绢花抛向游街的三人。
一同踏马游街的齐怀瑾眼中闪过一抹厉色,然而很快压了下去。他欺身对旁边的李睿木低语道:“小舅舅,如果你再不收服这个丑女程巧巧,那么以后,您可别怪我辣手摧草。”
李睿木:……
祁帝看着被藤萝花环给套住的许源,蹙眉道:“适才那女儿家,是程家的那闺女?”
“是她,正是女儿未来的嫂嫂程巧巧。”祁琬彤抿嘴笑道,内心充满了胜利者的得意。谅你程巧巧再猖狂,还不是喜欢上了一个女人?并且,你心心念念的这个意中人,还即将成为我的傀儡和掩护。
“女孩儿家家的,这么不知庄重,将来还怎么母仪天下。”祁帝不悦的说道。
“尽管程姐姐活泼又调皮,但有太子哥哥和皇后娘娘从旁教导,也是无碍的。”祁琬彤柔柔的劝导着。
坤宁宫里,皇后砸碎了一地的珍贵琉璃。她杏眼圆睁、面目狰狞的质问道:“你们不但没能杀死那个孽种,还眼睁睁看着他金榜题名、高中状元?”
皇后的兄长张景同跪地匍匐:“娘娘息怒,臣这就派人去截杀他!”
“荒唐!新科状元也是你说杀就杀的?”皇后怒不可遏,“况且你要真能杀了他,就不会让他走进京城!”
“臣有罪,臣万死。”张景同忙不迭的磕头。
“如今在这里喊着万死又有什么用?”皇后恨恨的说,沉默良久,她突然轻声说道,“如今本宫担心的是皇上。朱封那个老狐狸,凭他自己真的敢混淆皇室血脉吗?当年,本宫弱势,李睿珺如日中天,朱封那阉人怎么就选择了本宫作为同盟?”
“娘娘的意思是?”
“本宫怀疑,当年的事情,皇上其实是知晓的。”皇后喃喃的说道。“否则,他怎么就那么凑巧的想让那孽种当驸马?”
“娘娘,微臣想起一事。”张景同突然说道。
“何事?”
“微臣听说,新科状元的策论,写的是世家之弊。当中大力鞭笞了以兰陵李家为首的渭水一脉,策论里说,应当废世家!”张景同掷地有声的说道。
“什么?”皇后哑然,随后失笑道:“那孽种竟有这等志向?废世家,废的还是他兰陵李家?”
“是啊,娘娘。”张景同得意的道:“他对自己的身世明显不知,娘娘何不将计就计,让他们母子相残?娘娘您想,这新科状元娶了昭阳公主,可昭阳公主的心在咱们太子身上。到时候,李贵妃的亲子与养女,携起手来将她的家族掰倒。岂不是一件妙事?”
“况且,待李贵妃倒后,待昭阳公主奔与太子做妾,李贵妃的亲子也将无地自容,届时再将其身世真相告知于其,观其痛苦,岂不更妙?”张景同见皇后面色稍霁,继续说道:“到时,咱们再将他杀了也不迟。如今应当先物尽其用才是。”
“你说的有道理。”皇后果然心动了,她抚掌笑道:“本宫都等不及看到李睿珺到时候死不瞑目的表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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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京之后,齐怀瑾便开始变得神神秘秘,私下里仿佛在和什么人进行着联系。
许源猜测,齐怀瑾十有八。九是和李家的人确认过眼神了。
虽然不明白中间是怎么的一个操作,但只要结果是好的,许源也懒得管。只是,她偶尔会拿着腰间的那枚美玉发呆,纠结要不要把这块玉还给齐怀瑾。
以许源的智商,她早已猜出了那些杀手一波接着一波的来追杀她,很可能就是因为这块品相不凡的玉佩。更何况,如此美玉,根本不像是偏僻的齐家村所能拥有的东西。那么最可能的便是,这美玉,本是齐怀瑾的东西。
齐怀瑾,其怀有美玉。
村长给齐怀瑾取的名字,大概也有这层含义吧。
会试结束后,许源拿着美玉,敲开齐怀瑾的房门。
数日不见,齐怀瑾似乎更加的瑰丽俊美了,眉间也开阔了些,从前的那股郁气似乎散去了不少。
“你这些天好忙啊,都很难见你踪影的。”许源开口抱怨道。
“我在和军师相看京城的铺面,替咱们山寨的生意做规划。”齐怀瑾温柔的说,目光侵略性的一寸一寸抚过许源的面庞。
许源被他看得不自在,扭头说道:“那铺面看好了吗?”
“看好了。”齐怀瑾的嗓音很好听,清澈又干净,像是山泉在吟唱,“我找着我家里人了,他们给我提供了些帮助。”
“哦。”许源有些闷闷的,“你家里很富贵吧?”
“是比较富贵,但不如咱们虎头寨舒适。”齐怀瑾说,“这些天有个叫陆小鸡的人一直跟着我,是你派来的吗?”
“嗯,他是我给你找的保镖。怎么,他给你带来麻烦了吗?我明明让他不要出现在你面前的。”许源懊恼的说。
“没有麻烦,我很开心。”齐怀瑾温柔的看着她,似乎还有些愉悦。“你可以随时找他了解我的一举一动和一言一行。”
“……我不是想监视你的意思。”许源尴尬的说,“我只是觉得小甲他们太显眼了,跟着你不方便,这才换个武林高手来暗中保护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