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贺瓷的性子都摸得挺清楚的,以为她会不管不顾不听解释地断定事情一定是他做的?
可惜,她虽脾气冲冲的,对他的信任却是他们始料未及的。
这其实也是傅今弦所惊喜的。——他自己也不曾想到。
他原本也是担心贺瓷把罪名全扣在他头上,在接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就派人去找证明,准备证据。
可他都做好了解释和自证的准备,却没等来她的质问。
他一解释,她就信了。那么地,容易。
傅谦同的算计可以说是失败得很彻底了。
昨天晚上,注定是个不平静的夜晚。
国内深夜,傅今弦对傅谦同最看重的心腹下手了。
——不是他无故伤人。是傅谦同先把人安排在了他在欧洲的一个机要仓库蹲守。他当然也没有丝毫手软。
本不必下手多重,但两件事情加起来,他觉得傅谦同的确需要点“提醒”了。
这是给傅谦同的一个警告。
昨晚过后,他相信傅谦同能安静一阵子了。
而趁着这阵子……
再给他一点时间,他就能彻底解决掉这些,傅谦同从此就再也无法兴风作浪了。
不过这些腌臜,在贺瓷面前他都简单地一语带过,没有深入地去说什么。
她的人生是美好的,是没有一点黑暗的,他会护住,不会去玷污,也不许任何人玷污。
她无需知道这些,她只需要知道所有美好的一切。
贺家能护住她二十年的纯粹,她往后的人生的纯粹,他也能护住。
傅今弦握紧了方向盘。
贺瓷嘟囔了一句:“早知道了,还用你告诉我啊。”
没等他说话,她又补了一句,“这是你第一次干涉我的工作,也是最后一次。以后你再动他们试试,你动一次我就把他们拉回来一次。”
她故作凶巴巴的。
他们都是她的朋友,不管是不是她的追求者,反正又不是敌人,她都不希望因为自己而影响到他们的事业。
傅今弦抿着唇,嗯了一声。
极不情愿。
贺瓷有点想笑。
剧组最近租了市中心的一个办公楼取景拍摄,所以即使有一点点堵车,也很快就到了。
贺瓷解开安全带准备下车,去拿放在脚边的千层。突然想到,他好像都没计较这个千层欸。还是很大方的。
可是在她的手触碰到车门的那一秒。
傅今弦骤然开口——
“他做了什么,还值得让你给他做这个。”
极为,极为的不满。
而且,这句话,或许是忍了一路,可惜没忍住才说出来的。
又透露出了一丝丝想取经的隐晦心思。
贺瓷笑了下。
就像是——等一样东西,等了很久,她觉得那样东西一定会出现,但是到了结尾都没有出现,也没有丝毫出现的意思,她都失望了都放弃了的时候,都失望了都放弃了的最后一秒,出现了。
她现在的心情,是终于等到了想等的东西的那种得意。
她就说嘛,他肯定会问的。
凭着她对傅今弦的了解,他并不是一个那么“大方”不会过问这千层的人。
而他也的确不是这么“大方”的人。
不知不觉,她唇边翘起。
既然心情好,她也就难得好心地解释了下:“你把他综艺砍了,他很委屈很无辜的好不好?我这是弥补一下他受伤的心灵。”
她虽然解释得很清楚,但没想到这狗男人的理解能力超群,“是替我‘还债’的意思么?”
贺瓷:“……你想得似乎有点多噢。”
她翻了个大白眼,打开车门下车。
她没看到,身后狗男人唇边笑容肆意,再无刚才问那个问题时的憋屈和不满。
只是,砍他综艺可不是无缘无故的,他可不委屈不无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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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豆日记在请到苏时洲的第二天,做好了一切准备,才正式在微博官宣。
全网轰然。
傻了一片。
不是说好原慕的吗?不是说好两男拥一女的吗?不是说好“三角恋”的狗血刺激剧情吗?
他们瓜子都准备好了,八卦的架势也摆足了,就给他们看这个?!
开什么玩笑!
可是网友们想抱起键盘对节目组群起而攻之的时候,又很纠结。不行啊,这可是苏时洲,他肯定是无辜的,不能平白无故被骂吧?
木耳考虑更多,苏时洲是原慕的前辈,不能给慕慕在前辈面前留下坏印象的……
他们就。
就。
就把一肚子硬生生给憋了回去。
很委屈。
但也没办法。
随后,节目组出来解答:那天的宣传照是节目组“不小心”放出来的,并非真正官宣。那时还未最终确定嘉宾人选,这回才是真正的确定。希望粉丝们对造成的误会不要放在心上,以后还是以官宣为主。
粉丝:呵呵。
还没确定嘉宾人选,你们就拉着人家去拍宣传照?你们愿意人家愿意吗?这摆明了就是中途换人。
还说什么不小心放出来的照片?既然不小心放出来,那为什么你们不秒删掉?还放出来了这么久,引起了这么大的热度才说是“不小心”?
他们恨不得跑到导演面前疯狂翻白眼。
但这些不断冒出来的对节目组的意见,又很快被嘉宾们的粉丝的宣传和给自家爱豆的评论区排面给压下去了。
导演一直盯着呢,见事情没闹大,才擦了擦脑门上的汗,大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没死的太惨。
他也觉得对不住原慕,导演生涯第一次出现这种被上头按着头换人的情况,已经跟他保证自己的下档综艺一定会请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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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半月后,爱豆日记录制最后一期,电影拍摄也到了中后期,期间贺瓷还完成了一个国际杂志拍摄,代言了两个广告,无比充实。
南城已经入冬,南城的冬天很美,偶尔会下一点雪,但都不大,她很喜欢。
不管是冰冰凉凉的放在手中,还是轻轻飘飘地落在发梢衣角作为妆缀,她都喜欢。
录完爱豆日记,一上车,喻朝就给她递了杯喝的。
“是什么?”
喻朝头也没抬地看ipad上的行程安排表,“卡布奇诺。”
外面有点冷,贺瓷又惧寒,一杯热饮到手,迫不及待地喝了一口。
舌尖刚触及液体,她整张脸就皱成了一团纸,“不至于这么苦吧?”
她看了下标签,“天呐喻朝你居然给我买半糖的?!”
贺小公主最怕苦了,全糖的都还会嫌弃一波,更别提半糖了。喻朝第一次给她买半糖的!太过分了太过分了。
“我还是不是你的小宝贝了,喻朝?!”
云数和贝贝早已习惯了她的撒娇,但听到这话还是笑声偷跑出口。
贝贝一边笑,一边解释:“店里太忙了,店员打错了单,时间紧,喻哥就没重买啦。”
“你们也不提醒我,坏死了。”
“想看看你的表情嘛哈哈哈哈——”
贺瓷:“……”
冷漠.jpg
喻朝脸上挂着笑,虽然淡得几乎没有,但也显温和。
贺瓷探头探脑地凑过去看,“我应该可以回家了吧?”
喻朝:“不行,还有个写真要拍你忘了?新年给粉丝的福利。”
贺瓷知道有个写真要拍,但不知道是今天。她试图反抗,“离春节还有一个半月不止……”
“不要修图的?不要准备的?而且,你后面一个半月也没空了,直到春节都没空,春节后才有那么一点空。不然,春节后再拍?”
贺瓷:“……春节后我还拍个锤子的新年福利噢。”
喻朝很满意她的觉悟,“知道就好。”
贺瓷一噎。
轻哼了一声。
“拍就拍嘛。”
只是好想回家窝着当咸鱼呐。
天一冷,人也犯懒欸。
傅今弦刚才给她拍了张图,是他做的饭。
——看着就好好吃的样子呜。
吃不到了。叹气。
喻朝把行程表整理了一遍,才收起ipad,见她把那杯被她嫌弃的咖啡放一边,又去拿起来递给她,“不知道暖暖手?”整双手一到冬天就凉的不行。
他不经意问起:“你觉得言景和这个人怎么样?”
贺瓷双手乖乖抱着咖啡,热度传到掌心,“还不错欸。”
“那有个新综艺要不要喊他一起去?”
“——大哥!我刚录完一个!他去我也不去!敢不敢让我喘口气?”贺瓷咬着牙瞪他。
喻朝失笑,投降妥协。
“那,年后再说。”
贺瓷这才嗯了一声,趁着他不注意揉了揉他的头,“这样就对了嘛。不能压榨艺人,知道不?”
喻朝都懒得说,“就你这样的工作量还叫压榨你?脸呢?”
贺瓷:“……虽然但是……我也是很辛苦的。”
只是谈不上压榨而已,因为在这个圈子里她相对来说工作量还是适中的。
有些人闲也是因为接不到活。
不然的话大多数人都会忙到飞起。
她有偃旗息鼓绕过话题之势,喻朝却不依不饶地继续说:“辛苦?谁家艺人跟你一样每天睡眠充足,保证八小时及以上的?”
他斜着眼将她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懒懒地,嗤了一声。
贺瓷:“……”
鄙视的味道有点浓。
她选择假装没听到,别开头玩手机,神情中“心虚”二字若隐若现。
喻朝眼角懒懒地散开笑意。
贺瓷这才一小会没看手机,傅今弦这个狗东西竟然发来了二十多条消息。
她一边往上翻,一边吐槽,这狗男人真的变化特别大。以前他根本不理她,主动发消息的是她,等回复的也是她,有时候回有时候不回的才是他。可现在他变得特别黏,两人角色直接对调。
但其实两个人还是有差别的。
她以前怕打扰他,发消息都会仔细斟酌,而且是真的有事才会找他。那种没有营养的骚扰比较少,毕竟她怕惹他厌烦,只有实在忍不住了才会去骚扰。
可是他呢?十条里面有九条半都是毫无意义的,都是骚扰的。
贺瓷觉得自己跟他相比,是真的很棒棒了。
她也挺感慨的,一个人的变化怎么就能这么大呢?而且还是短时间内的。
二十多条消息其实没几条有内容。最后一条是:〖这些忙完了就去找你[图片]〗
图片上是一摞文件,很高一摞。
贺瓷不知道的是,她每次跟傅今弦聊天,嘴边都会带着一种放松中带着激动的笑意。
喻朝一看就知道了她在做什么。偏偏她还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好。
喻朝其实也不清楚她跟傅今弦到底是个什么关系,她一直都没有正面回答过,每次问起来都顾左右而言他。
可是。
他还是得问。
他的眸光渐渐深了深。
“贺小瓷,我问你个问题。”
贺瓷没抬头,“嗯?什么问题呀?”
“你跟傅今弦,现在到底是个什么关系?”
贺瓷敲着手机键盘的手一顿。
怕她继续规避不答,他说:“你是公众人物,有很多很多的人在盯着你你也是知道的,每天都有不知道多少个娱记狗仔想挖你的黑料。我是你的经纪人,我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你告诉我,我也好有个心理准备,如果真发生什么事情,我才能及时应对。”
他说的话很有道理,也很官方正式。
合作这么多年,他们早就是很好的朋友了,说话之间早就无所顾忌。这么正经的话,贺瓷都不知道多久没从他的嘴里听到过了。
贺瓷知道他这回是很认真地在问她,而她也必须回答。
其实她不是不想回答,只是不知道怎么回答。
她不想面对男女朋友这四个字,在傅今弦面前也是一直在回避这个关系问题。
她发自内心地在逃避,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但就是不想去面对。
或许是心里还没有真正地原谅他,也或许是她觉得他们的感情还没到那个地步。
——贺瓷有时候觉得自己就跟个小孩一样,很任性很任性。
傅今弦可能是察觉到了她的心思,也没逼她什么问她什么,顺着她的意思避开这个话题,他们就这样“不清不楚”“不明不白”地相处着。
如果真的要定义一下他们的关系,那就是比朋友还要再亲密一点。——反正也是当成朋友一样的相处,没有更进一步过。
可是真这么如实告诉喻朝他们的话,又显得她有一点……渣……
要是性别调换一下,她可就是,名副其实的,渣男了……
所以喻朝问起过几次,她都给含糊过去了。
可贺瓷知道这回是避不开了。非答不可了。
她先是不想面对一切地闭上了眼,旋即又在喻朝的灼灼目光逼迫下视死如归地睁开。
贺瓷嘟着嘴,退无可退,只好乖乖地开始交代了。
“不是你们想的那样——”她慢吞吞地开口。
喻朝气定神闲的纠正:“我们可没有想什么样,别乱扣锅。”
贺瓷:“……”
作者有话要说: 喻朝(冷漠脸):并不。我已经想的很远了很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