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管事扫了梁依童一眼,见少女站起了身,目光有些清冷,心中便清楚,现在肯定不能让黄妙儿进去,他往外走了几步,对黄妙儿道:“刚刚忘记给王爷送香胰子了,才让你送了一下,我给王爷送去就好,你先回去吧。”
说完,还对她使了个眼色,让她稍安勿躁,黄妙儿瞧到梁依童时,心中就明白了什么,她微微抿了抿唇,眼中闪过一抹狠厉,只觉得这少女定然是故意的。
院中挂着好几个灯笼,夜色虽深,院内却灯火通明,梁依童眼神好,自然没错过她眼中的郁色。
梁依童本就有些不喜欢她,见她还敢生气,心中更添了几分恼火,她怕吵到豫王,也没立刻说什么,往外走了几步。
黄妙儿怕她发火,也没跟她打招呼,转身就往院外走了去,只想尽快离开。外面这么冷,她能坚持到此刻,已经着实不易了,见梁依童在这儿守着她便清楚,这次想进去,肯定难得很,她直觉向来很准,清楚梁依童必然是有意的,她才这么恼火。
她离开的步伐都带了分火气,正朝外走着,谁料室内的少女,竟走了出来,直接喊住了她,“等一下。”
她好歹是豫王带来的人,黄管事也特意吩咐了不可得罪她,黄妙儿只得停了下来,扭头恭敬地福了福身,“姑娘还有什么事吗?”
梁依童已经一步步走到了她跟前。她眯着眼打量了黄妙儿一眼,这才发现难怪她的胸有种呼之欲出的感觉,原来除了一层薄纱,竟然连肚兜都没穿。
上一世梁依童还因她暴露的衣着脸红了许久,根本没敢多看,这会儿,再这么瞧着,竟也觉得就这么回事,不就是胸大了些,又露了些?
难道上一世她就是靠这个爬上了王爷的床?梁依童有些费解,明明王爷也不是好色的人呀,黄妙儿不仅比不上郑晓雅,跟柳之蔓和萧梦欣相比,她都差了点,不过有一副丰满的□□罢了。
猜到传言未必是真的,梁依童心中的膈应感才散去了些,她笑眯眯对黄妙儿道:“你叫什么名字?我记得中午你跟着我们去了后山。”
黄妙儿冷得身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却又硬撑着没抱紧双臂,恭敬回道:“奴婢唤妙儿,认了黄管事当干爹,才被冠了黄姓,姑娘可是有什么事?”
她本以为抬出黄管事,梁依童多少会给她一点面子,让她就此退下,谁料,却听她悠悠道:“倒也没什么大事,就是瞧着你这衣服还挺有趣,我长这么大,还从未瞧见有人这样穿过,你怎么走出的门?不怕羞吗?”
她不曾真进去勾引王爷,梁依童自然无法呵斥什么,清楚她穿成这样自然很冷,肯定正巴不得赶紧回房呢,就想跟她唠会儿。
黄妙儿哪里不知,她正损她呢,见她眨着眼,一派天真无邪的模样,她心中的火气愈烧愈烈,唯有垂着眸,才堪堪遮住眼中的情绪。
她低声道:“奴婢本来已经歇下了,听到干爹的人在找香胰子,恰好我房中有,就匆忙给王爷送了来,就没管衣服的事。”
言下之意,一切都是为了豫王做出的牺牲。
倒真是巧舌如簧。梁依童权当没瞧到她打寒颤的模样,又跟她唠了几句,见黄管家给王爷送完香胰子,走了出来,梁依童弯了弯唇,冲黄管事招了招手。
见黄妙儿依然站在院落门口,冻得唇都紫了,黄管事才不动声色扫了梁依童一眼,只觉得这个小姑娘瞧着言笑晏晏的,倒真不能小觑,哪怕梁依童生得极为漂亮,他也不敢多瞧,恭敬地询问道:“姑娘唤老奴可有什么事?”
梁依童笑道:“也没什么大事,只是觉得妙儿姑娘一路走来,这个模样也不知被几人瞧了去,哎,她虽然是匆忙之下跑了出来,影响总归不好,你随我们一起出去问问,都是谁瞧到了她这个模样吧,若仅有一人不若将亲事定下来。好歹王爷没瞧到她这个模样,不然岂不是污了眼睛?”
黄妙儿脸色变了又变,哪怕平日里很是能说会道,这会儿也有些崩溃,她低声道:“没人瞧到,大家都回房休息了,一路上只有我。”
梁依童惊讶道:“原来在妙儿姑娘眼中,黄管事不是人呀,那他是什么东西?”
黄管事脸色也有些一言难尽,碍于豫王的权威,却一个字都不敢说。
黄妙儿心中有些慌,扫了黄管事一眼,见他脸色难看,她眸中都含了泪,因唇色发紫,脸色发白,鼻涕也淌了出来,哪还有平日楚楚动人的模样?
黄妙儿哭道:“梁姑娘这话真是让奴婢好生惶恐,奴婢早就认了黄管事当干爹,他虽不是我的亲生父亲,我却将他看做了父亲,又岂会不拿他当人看?”
梁依童眨了眨眼,有些头疼地捂住了脑袋,“哎,我就怕姑娘哭,你快别哭了,就算你拿黄管事当爹看,这个模样被他瞧到,也有些不妥,你爹若真在这儿,可不是这个眼神。”
黄管事被她臊的满脸通红,也深深低下了脑袋。
估摸着豫王该洗好了,梁依童啧了一声,道:“罢了,你们爱咋咋吧,我也懒得多管闲事了。”
黄妙儿都要冻僵了,鼻涕也一个劲儿往外掉,偏偏没有擦拭的东西,要多狼狈就多狼狈,这会儿就算豫王出来了,她也不敢往他跟前凑,听到梁依童的话,她就哆嗦着退了下去。
黄管事竟也不知道该跟梁依童说些什么,他当管事也有十来年了,早就忘了被人损的滋味,此刻只觉得脸颊火辣辣的疼,偏偏豫王还未歇下,他也无法退下,只能躬身站在院中。
梁依童这才痛快了些,估摸着短时间内,黄妙儿应该不会再来了,她才悠悠走回房间。她刚回来没一会儿,就见豫王走了出来。
男人一身雪白色常服,乌黑的发披散在身后,因刚沐浴过,身上还带着一丝水汽,他甚少穿白衣,此刻愈发显得五官冷白而俊美,信步走来时,竟是有种谪仙的气质。
梁依童才刚装模作样地拿起治水的书,瞧到豫王,才合上书本,“王爷洗完啦?好快!”
豫王刚刚虽在室内呆着,却隐约听到了小姑娘怼人的话,从他们的对话中,他已经隐约猜出了什么,他最厌烦的就是这些不守本分、痴心妄想的丫鬟,这会儿神色自然有些不悦。
梁依童悄悄瞄了他一眼,因为是头一次瞧到他如此不悦,她心中莫名有些打鼓,有那么一刻,甚至以为,他是在生自己的气?难道是因为她将爬床的丫鬟赶走了,他才不爽的?
难道上一世,黄妙儿真爬床成功了?梁依童心中根本不能接受,王爷这般好,配什么女子都使得,黄妙儿那等女人,哪里配得上他?
哪怕只是给他暖床,梁依童都有些无法接受,见男人神情不太好看,她也有了小情绪,将书直接丢到了原处,低声道:“王爷怎么不高兴?难不成是听到我们的对话了?不会是怪我将人赶走了吧?”
也是,他自幼习武,又在战场上杀了那么多敌人,耳力肯定也非凡人能及,能听到也不是多奇怪的事。
见小姑娘抿着唇,神色淡淡的,豫王微微怔了一下,反应过来她什么意思时,他不怒反笑,他走过来捏了一下她的脸蛋,“胡说什么?嗯?难道在你心中,我是那般好色的人?”
见他的怒火并非针对自己,梁依童才知晓她是误会了,她脸颊有些烫,小声嘟囔道:“谁让你一出来,就拉着脸,我哪里猜得透你的心思?”
豫王又揪了一下她的脸蛋,声音微微有些低沉,“我如果这般好色,你觉得你逃得了?”
梁依童懵了一下,意识到他什么意思后,她的脸腾地红了,小姑娘也不知道哪儿来的胆子,她直接往他脚上踩了一下,哼了一声,“你胡说什么?”
见她羞得快要冒烟了,豫王才哂笑一声,没再理她,黄管事已经躬身走了进来,喊了两个小厮,让他们进去将水桶抬了出来。
夜色已晚,梁依童又尚未沐浴,豫王倒也没直接发作,而是吩咐小厮们将热水抬到了她房中,让她沐浴了一番。
梁依童洗完澡,却没有入睡,大概是黄妙儿给她留下的印象,太过大胆,她竟有些担心,她晚上会偷偷潜入豫王的房间,万一以给他盖被子为由潜了进来,可如何是好?
梁依童想了想,干脆抱着枕头,去了豫王这儿。
她过来时,豫王已经要歇下了,听到少女的脚步声,他才起身点亮了蜡烛,梁依童瞧到亮光,才叩了叩门,“王爷,你歇下没?”
“何事?”
梁依童讷讷道:“我、我有些怕,可以睡在外间吗?”
豫王自然清楚她不是个胆小的,来王府的头一晚,她还不是一个人在清幽堂住的?他已经看出了这小姑娘是不太喜欢黄妙儿,估计是怕她爬床,才跑了过来,他心中有些好笑。
他原本还想明天一早再解决黄管事和黄妙儿,这会儿干脆让人将副管事唤了进来,黄管事自然也跟来了。
梁依童眨了眨眼,不知道豫王这是想干嘛。
豫王却没管她,直接对副管事道:“黄管事年龄大了,该从位置上退下了,从今日起,你接任黄管事的职责。”
黄管事整个人都有些懵,他明明身体还健康着,就是再干几年都没问题,猜到王爷为何这般对他后,他连忙跪了下来,“王爷,小的真的什么都没做啊,都是黄妙儿那丫鬟,自作主张跑了过来,小的已经拦下她了,根本没让她进来。”
豫王淡淡道:“你若没有掺和,她一个丫鬟又岂敢如此?事已至此,犹不知悔改,心思如此不正,本该杖毙,念在你为王府效劳多年的份上,我便饶你们一命,今晚各领三十板子,滚出别庄,生死由命,好自为之吧。”
黄管事还想再求饶,副管事却已经命人将他拖了下去,小院内很快就再次安静了下来,梁依童眨了眨眼,倒是没料到,他将人唤来竟是为了处罚他们。
等人退下后,豫王才似笑非笑地瞥了她一眼,“这下还担心吗?还用睡这儿吗?”
梁依童的脸腾地红了。
第45章
她哪会承认是怕黄妙儿爬床,才跑来的, 梁依童抱紧了怀里的枕头, 低声解释道:“我是因为庄子里没有侍卫巡逻才怕的, 又不是怕黄管事和黄妙儿, 刚刚是我思虑不周才跑了过来, 我就算害怕, 睡在外间也着实不妥,我去找春儿凑合一晚吧。”
她说完就想溜走,豫王却拉住了她的手, 以为小姑娘当真是有些害怕, 他压下了心中的波澜, 垂眸道:“就睡这儿吧。”
梁依童眨了眨眼, 其实她睡这儿确实不妥,如今黄妙儿已经被解决了,她也没了留下的必要, “真不用,我去春儿那儿就行……”
她话没说完, 男人就已经拉着她进了内室,他手臂似铁钳,明明也没见他用力,梁依童却被他带到了内室, 见她还想往外走, 豫王按住了她的肩膀, 垂眸道:“听话。”
梁依童扫了一眼室内的大床, 脸颊红得几乎滴血,她、她就算要留下,也不能跟他一起睡呀,哪怕他将她当成了妹妹,她也不是孩子了,男女七岁不同席,他们一起睡,算怎么回事?
梁依童脸颊涨得通红,鸦羽似的长睫颤了颤,小声道:“不、不行,我怎么能睡这儿?我、我睡觉一点都不老实,会抢你被子的。”
她脸蛋通红,耳根处也添了一抹红潮,神情不自在极了,瞧到她这个模样,豫王心跳微快了几分,他近乎狼狈地移开了视线,哑声道:“瞎想什么?你睡里间,我去外间。”
室内要比外间暖和的多,庄子里没几个人,没他的命令没人敢进来,就算她睡这儿,于她的名声也不会有影响。
梁依童这才知晓她是误会了,小姑娘脸颊红得几乎滴血,豫王却已经起身去了外间,男人身姿挺拔,气质卓然,依然一副清心寡欲的模样,然而内心却远不如表面那样平静。
梁依童却丝毫没瞧出他的异常,她甚至为自己的念头感到羞愧,王爷这般品行,哪里会想着跟她一起睡,反倒是她,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梁依童呜咽了一声,扑到了床上,将自己埋到了枕头里,也不好意思再出去了。
在床上趴了一会儿,脸颊没那么烫后,她才上床,她本以为睡不着,然而没过多久她就睡着了,大概是遇见黄妙儿的缘故,她竟然再次梦到了在三皇子府的事情。
她梦见黄妙儿像其他女人一样,被三皇子抽得遍体鳞伤,被人拖了出去,地上满是血。她还梦到了第一次被三皇子召唤的那一晚,那个时候她已经在三皇子府待了三个多月,骨折的腿已经彻底养好了。
晚上,丫鬟婆子前来伺候她沐浴时,梁依童才知晓晚上竟要侍寝,这个时候的她并不知道三皇子不能人道,她才不过刚刚十四岁,甚至不太懂男女之事究竟是怎么回事,只隐约记得会被人扒光衣服,为所欲为,梁依童内心异常的煎熬,她甚至想就这么死掉算了。
然而房内却连个簪子都没有,她全程被人盯着,甚至无法伤害自己,她被嬷嬷架着抬入了汤池中,身上洗得香喷喷的,只着一件雪白色的里衣,就被人抬到了三皇子那儿。
她被婆子放在三皇子的寝室时,三皇子正在饮酒,他情绪并不稳定,眼睛都泛着猩红,瞧到梁依童,他邪气的笑了笑,少女跪坐在床上,眸中含泪,一张脸却清纯至极,比他见过的任何一个女子都要美,也更有让人破坏的欲望。
他一把抓住她的头发将她从床上拖了下来,梁依童疼得眼泪都冒了出来,被迫抬起了头,少女肤如凝脂,修长的脖颈,美得犹如天鹅颈,脖颈却又那样脆弱,似乎一折就能将她弄死。
瞧到她瑟瑟发抖的模样,他眼中的戾气才散了些,添了分饶有兴致的感觉,他好似很喜欢美人落泪,手指从她唇上,摩挲而下,握住了她的脖颈,凑到她耳旁道:“知道怎么服侍我吗?”
梁依童其实是不知道的,嬷嬷只交代了她,无论如何不要主动靠近三皇子,连他一根头发丝都不许接触。
梁依童被他握着脖颈,感受着他手上的力道,颤得更厉害了,她也不知哪来的胆子,恶狠狠瞪了他一眼,道:“不知道又怎样?想让我服侍你,下辈子吧!有本事弄死我!”
他神情逐渐冷了下来,笑得异常残忍,“不想服侍?”
他仰天笑了一下,勾了勾唇,凑到她耳边时,却是冷冷道:“你以为你服侍的了?好呀,既然不想服侍,我偏要让你服侍,脱掉衣服。”
梁依童并不知道他平日唤人来伺候时,都是单纯地抽打美人,令他们哭,她的不服从,在某种程度上,不仅惹恼了三皇子,还令他升起一丝恶趣味,见她越是抗拒,他越要羞辱她。
梁依童不肯脱,三皇子过来扒她衣服时,她伸脚就去踹他,三皇子眼底泛着不知名的光,活像个被惹怒的野兽,梁依童怕极了,被他撕掉外衣时,她只觉得天地一片灰暗,挣扎着向一旁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