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旖旎——炽酒
时间:2020-07-09 10:06:31

  谢汀伸手用力推他,拼命挣扎:“你给我滚,季朗风,滚!”
  季朗风丝毫没有松动,他甚至捏住谢汀的下巴,情急之间想要去吻她。
  他们还没有这样亲密的时候。
  曾经也不过是年轻孩子朦胧的好感罢了,谁也没有戳破那层纸。
  谢汀曾经幻想过,到了合适的年龄,他们会顺其自然地在一起,恋爱,结婚,成家,养一只猫,然后再生一个孩子。
  也不过是虚幻的泡沫罢了。
  现在他是她名义上的舅舅。
  可季朗风太用力了,谢汀无法挣脱,她忽然全身脱力,整个人都软了下来。
  她用尽了力气,连声音都虚弱起来:“季朗风,别忘了,我现在该叫你一声,小舅舅。”
  “你和你姐姐可真是如出一辙啊,都那么爱□□的吗?”
  季朗风抱着她的手臂忽然僵硬。
  谢汀就这样静静地望着他,神色平静。
  片刻,他松开她,却仍膝盖跪地,与她平视。
  不过须臾,他声音都沙哑:“对不起。”
  谢汀觉得无力,她忽然不会再流泪了,眼泪干在脸颊,有些拉扯的痛感。
  “你不用和我说对不起,因为我不会原谅你。”她说,“只是希望以后见面,就做陌生人吧。”
  季朗风久久没有开口。
  两人就这个动作僵持着,夏夜风热,可这楼道却似乎渗着丝丝凉意,冻得谢汀嘴唇泛白。
  脚痛,眼睛痛,头痛。心也痛。
  季朗风为什么还不滚?
  她想着,耳边恍恍惚惚就听到男人不耐的声音:“你怎么还不滚?”
  谢汀抬眸,望进祝辞的眼睛里。
  他没有看她,看着矮了他一头的季朗风,眼底都是嫌弃。
  谢汀扯着嘴角笑了一下,忽然又有了几分力气,她骂他:“你是不是偷听我们讲话?”
  “嗯哼。”他厚颜无耻,完全不觉得脸红,甚至表示评价,“倒挺精彩。”
  “看了这么精彩一出戏,合该你多出点力。”她不高兴,又任性起来,“你背我走路回家,不准坐车。”
  “我背着你把你丢进江里喂鱼更顺路。”
  这个人,真的完全没有一丁——点绅士风度。
  毒舌,凉薄,没人性。
  可就是和她意外的合拍。
  谢汀不是不好奇他的脸,但她尊重他。心底其实也有小小的期盼,她等他主动摘下口罩的那一天。
  她笑起来:“好啊,那你就把我丢下去喂鱼好了,反正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嗤。”他不屑,越过季朗风,背对着她,微微弯下了腰,“上来吧,大小姐。”
  言出必行勉强算是他的一个微弱优点。
  说好了今晚做她的保镖,少一分钟都不行。说好了要背她回家,他就对她弯下脊背。
  她探手过去,趴在了他肩上。
  他直起腰,将她往上颠了一颠。
  视野蓦然变高,谢汀垂头,对上季朗风仰望过来的视线。
  “我不会放弃的,”他说,“汀汀。”
 
 
第23章 
  这条走廊更空了, 只剩下他一个人。
  季朗风站在原地,神色惨淡。
  他眨了眨眼, 眼眶一热,忽然一滴泪掉下来。
  刚才谢汀是怎么说的来着?他脑中一片空白,不过几分钟前发生的事情,有一瞬间他竟然想不太起来。
  “我不会放弃的,”他说, “汀汀。”
  谢汀怎么回复他的来着?
  “季朗风, 你真是季雨柔的好弟弟啊……”她竟然笑了,像是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我说了我和祝辞已经在一起了,已经在一起了!你还要来做小三么?嗯?小舅舅?”
  这声小舅舅如利刃一般狠狠插入季朗风的心口,痛的他下意识捂住了胸口。
  “汀汀, ”他痛苦道,“你能不能别、别这样叫我。”
  “为什么不?”她眼睛明亮,似乎是真的困惑, “我的爸爸, 和你的姐姐结婚了,你不是我的小舅舅是什么呢?”
  “还是说,你们季家,如此家学渊源,不仅都要做小三, 还一脉相承的都那么爱□□吗?”
  “可惜我没有这么恶心的爱好。”
  季朗风面色苍白:“我姐姐是我姐姐, 我是我。她不会介意的, 汀汀,只要你愿意……”
  “我不愿意。”谢汀斩钉截铁,“季朗风,我不愿意。我不接受□□。除非……”
  “除非什么?”季朗风激动地向前迈了一步,急切地问。
  “除非你让你姐姐和谢开成离婚啊。”谢汀轻描淡写,“他们离婚了,你不再是我的小舅舅,那时候我才可以考虑,要不要接受你。”
  季朗风顿住。
  “怎么,退缩了?”谢汀讥讽一笑,“你对我也不过如此,永远比不上季雨柔那个贱人。”
  “况且……”她深深地看了一眼他,意味深长道,“你姐姐也绝不会为了你的幸福而牺牲她自己的。季雨柔就是个彻头彻尾自私的人,她可以牺牲你,利用你瞒着我,但你不妨想一想,如果你说,你想让她为了你而放弃谢开成,她愿不愿意呢?”
  话已至此,所有的虚伪表面血淋淋撕开,痛的又怎么只是季朗风一个人呢。
  谢汀深吸一口气,捏在祝辞肩上的手有些颤抖。
  她阖上眼,轻声说:“我们走吧。”
  后面,徒留季朗风一人呆呆立在原地,半晌没有话语。
  片刻,有脚步声响起,季朗风心头涌起狂喜,猛地抬起头:“汀汀,我就知道你……”
  看到眼前人,他眼底的光忽然一簇簇暗下去,化为灰烬。
  “歆然姐。”他麻木道,“你怎么来了。”
  “小风,”冯歆然温柔的声音,“我不放心你和谢汀,就过来看看,她怎么样?你呢,你怎么样?”
  ……
  车里充斥着药油的味道,熏人眼睛。
  谢汀发了好一会儿呆,才缓过劲儿来。
  “送我回学校吧,最近期末考,我得准备考试呢。”她声音微哑,带着哭过的余音,对前头何文放说了句,又忽然想起来什么,偏过头问祝辞,“哦对了,你学校跟我学校就隔了两条街吧?我还没去过呢!一起吧,送你过去。”
  祝辞:“……”
  他顿了一下,才说:“不用麻烦了。”
  谢汀不解:“刚好顺路,给你坐个顺风车呗?搂也搂了抱也抱了,这会儿见什么外啊。”
  再推辞就有些明显了,他只好应下。
  谢汀先是扭了脚,刚才在医院里又情绪波动剧烈,显然有几分疲惫了,她靠在椅背上半阖着眼,不再开口。
  车子停在S大门口,祝辞下车,谢汀微微探头,眼睛水洗般,亮亮的:“今晚谢谢你了,改天请你吃饭。”
  “我这个保镖做的辛苦,”他懒洋洋,要笑不笑,“只请吃饭,报酬未免太少。”
  “坐地起价。”谢汀骂他,“那你要什么?”
  “人情不怕多,你也不是只欠我这一回。到时候谢小姐不要赖账就好。”
  应辞许望着那辆车消失在转角,偏头看了眼S大的校门。
  不过晚上七八点,正是热闹时候,青嫩的大学生们一个个青春鲜活。他这会儿做祝辞装扮,倒也不显违和。
  上回谢汀问他学校,下意识说了S大,因为恰好有朋友在这边教学。
  既然碰了巧到了这儿,他拿出手机,拨了电话出去。
  老同学叙旧,实属正常。
  ……绝不是因为谢汀那句“还没去过你学校,改天请你吃饭”而产生的危机感。
  ……
  庄晴下了宿舍楼,就看到何文放扶着谢汀,一瘸一拐地往这边走。
  她忙迎上去,把带下来的拖鞋替她换上,打发走了何文放,才半抱着她往里走。
  “怎么在台上忽然就摔了,我在网上看到营销号发的,吓了一跳。”
  提起这事谢汀就觉得晦气:“谁知道,也不知道是不小心踩到的还是被人蓄意报复了……”
  好在她们宿舍在二楼,不必费多大力气,饶是如此,到了屋里,两人也都出了一身的汗。
  谢汀换掉身上的小礼服,穿了睡衣,对着空调吹了好一会儿,才缓过劲儿。
  “网上现在怎么说?”
  “还在脑补你和那个帅保镖的二三事呢,我看过不了多久,你俩的同人文都要满天飞了,而且必然是搞黄色的那种。”
  谢汀哀嚎:“现在网友们都是什么脑回路啊,啥都能嗑到糖,不怕糖尿病么?”
  庄晴眨眨眼:“还别说,我也嗑到了!好甜啊啊啊!从实招来,你跟那个口罩小鲜肉是不是有点什么?”
  “有个屁。”谢汀顿了顿,迎上庄晴亮晶晶满是八卦的眼睛,忽然有那么几分不自在,“你跟着瞎凑什么热闹,我今天就是请他帮我个忙,没别的……”
  庄晴也没指望问出什么,倒也不再纠缠,反而更兴奋起来。
  谢汀脑中警报响起来,就要找借口去洗澡,奈何脚受伤,行动不便,快不过庄晴的嘴巴。
  “诶诶,汀汀,你跟你那个未婚夫,”她笑的贼兮兮,“到底体验如何啊!给我讲讲啊啊啊!”
  谢汀:“……”
  就知道她要问这个。
  她神情有些怪异,沉吟了一下,说:“体验还好吧……老房子着火,给我折腾的够呛。”
  “真的假的?那你脸色怎么这么奇怪?不会是碰见个短小早泄的,觉得丢脸不想说吧?”
  “真的。”谢汀有点别扭,到了好朋友面前,终于肯说句实话,“就其实吧,还是有那么一点点……后悔。我那天被气狠了,酒精上头,有点太冲动了……”
  谢汀向来爽快果决,很少犹犹豫豫,也就在她面前,才这样推心置腹了,换别人,谁来问她,她都绝对一副敢作敢当老娘最棒的姿态。
  庄晴赶紧安慰她:“后悔什么?爽到了就好呗,反正你俩一锤子买卖,婚约没了,又没有交集了,管他要死啦。”
  “再说了,现在什么年代了,约炮这种你情我愿的事情,谁上赶着负责任啊?也太没有契约精神了吧。”庄晴说着说着,忽然有几分狐疑,“汀汀,你那么洒脱,这可不像你,约个炮还矫情后悔上了……”
  她忽然瞪大眼睛:“你不会有喜欢的人了吧?!”
  庄晴知道谢汀性格,绝不会和季朗风纠纠缠缠,那么说……就是有新人出现了?
  她脑门忽然“叮”地一声:“啊!!口罩男!!汀汀,你不会是……”
  “才没有!”谢汀张口便否认,迎上庄晴的眼睛,眼神却微微错开,“他和我见面都戴着口罩,我连他脸都没见过,谁知道是不是个丑逼啊。长得丑才配不上本大明星!”
  庄晴意味深长地笑了:“哦,那就是说,要是长得好看,配得上你,你就喜欢他了?”
  谢汀:“……”
  “庄小晴!我揍你哦。”她伸手去挠她痒痒,“祝辞那个狗男人,又刻薄又嘴贱,我才不要喜欢他……”
  庄晴大笑着躲开:“他叫祝辞?你最近怎么回事,命犯‘辞’这个字吗?又是应辞许又是祝辞的,你这个渣女,到底要哪个啊?唉,这俩是一个人多好,一个活好又有钱,一个年轻有前途,那你不得赚翻了!”
  谢汀:“…………”
  庄晴:“…………”
  两人惊恐地对视一眼,异口同声:“我靠,不会吧!”
  谢汀越想越心惊,事实上他与两个人接触都不算多,能说出来最大的差异,也就是祝辞有泪痣,而应辞许没有。两人身形相似,气味不同,但气味可以是香水营造出来的,但声音呢?
  祝辞和应辞许的声音并不一样。
  虽然很相似,但谢汀专业使然,对这方面是很敏感的,祝辞的声音明显更清亮一些,很符合他的年龄。而应辞许……
  呃,她有点忘了……
  毕竟她跟应辞许接触的还没祝辞多啊!!现在能回想起来的,也就是那一晚情热时,他低沉沙哑的嗓子,像含着一把砂。
  那的确是个成熟男人的声音。
  况且应辞许身居高位,身上的气势不是常人能够装出来的,他虽然也是个刻薄的狗男人,但总有那么几分骄矜与傲慢。
  祝辞不过是懒洋洋的嘴贱。他身上的气质是干净的,他的眼底……也是干净的。
  假如,只是假如,他们真的是同一个人,那应辞许假装祝辞,又或者祝辞假装应辞许……有什么目的呢?
  她身上无处可图。
  谢汀一时有些茫然,她转头问庄晴:“倒也没必要吧,难道他精神分裂?到了某个时间段就切换成另外一个人?假如他们真的是一个人,我只能想到这个合理的解释了。否则这个演技,也过于精湛了吧,进入娱乐圈分分钟拿影帝奖杯啊!”
  庄晴:“……我认为你言情小说看多了。”
  谢汀:“谢谢,但我从不看言情小说。”
  “说老实话,我也觉得不太可能,”庄晴上下扫视了谢汀一眼,公正道,“毕竟你身上无利可图,难道图你美色?那他不如直接答应了联姻啊,天天让你给他暖床都没问题,绕着一大圈子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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