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登基——松影明河
时间:2020-07-09 10:12:55

  “朝廷不用拨给他们钱。”
  齐晟笑得胸有成竹,“相反,他们还要倒过来给朝廷钱。”
  齐覃先是目露迷茫,但没过多久,就恍然大悟了,“你的意思是说,像你办那个联赛一样,招商引资?”
  “父皇英明!”
  这一句,齐晟赞得是真心实意。
  当初齐晟之所以一下子就能想到这一招,是因为后世的政-府招标已经是玩烂了的东西了。他自己作为商人,也参加过几回。
  但齐覃只是见他用过一回,且只略略了解了一点,就能立马想到这茬,就是真的天资聪颖了。
  现如今,齐晟是越来越能理解太子为什么学了这么多年,却还是一事无成了;也理解齐覃为什么包容了太子那么久,却还是忍不住露出了易储的意思了。
  因为齐覃实在是个不可多得的天才。
  而天才自有一套学习的方法,他们教导别人的方式,也是只适合天才的方法。
  就像学霸给学霸讲解问题,有时候才说了第一个条件,对方就“哦~”地一声,恍然大悟了。
  但让学霸给学渣讲解问题,那对双方都是一种折磨。
  学霸觉得自己把主要的条件都列了几遍了,就算是头猪也该会做了。
  但学渣却觉得,学霸纯粹是在敷衍他,是嫌他成绩差,不愿意给他好好说。
  而太子,就是那个学渣。
  太子面对天子时,固然诚惶诚恐,但心里却未必不会埋怨天子,觉得天子是嫌他资质差,当初若不是为了转移朝中的压力,根本就不会立他。
  而太子为什么那么针对大皇子,也就不必多说了。
  太子觉得委屈,却不知道,天子心里更委屈。
  ——朕已经很认真地培养你了,是你自己没长进,朕也很绝望呀!
  想到这些,齐晟更觉得,还是给父皇换一个聪慧的储君吧。
  比如,四皇子就很好嘛。
  他这边在胡思乱想,齐覃已经开始发散思维了。
  “招商引资倒是个好主意。朝廷收到了钱,可以雇佣当地山民还有交趾的百姓做工。想来,农闲时节,还是有不少人愿意多挣一份钱的。只是,拿什么做饵呢?”
  山林里的药材?
  但总不能白给他们吧?
  那些山民肯定不愿意,到时候又会闹出许多事端来。
  眼见他的思维越发散飘得越远,齐晟急忙截住了,“父皇,修路的事,朝廷最好不要插手,全权托付给商户就行。”
  “你的意思是说,让他们白给朝廷一笔钱,然后再自己掏钱去修路?”
  齐覃失笑道,“人家傻吗?”
  人家当然不傻,齐晟从来不敢把能做出一番事业的人当成傻子。
  齐晟给他解释,招商引资,可以用路段承包拍卖式,价高者得。
  商人买到这段路的修建权之后,必须在规定的工期内完工。同时雇佣那些人来修,每人每天最基本的待遇,都由朝廷来做一个规定。
  这听起来很美妙。
  但是,齐覃却知道,这世上根本就没有不付出代价的美事。
  “朝廷需要付出什么?”
  齐晟道:“他们可以在自己承包的路段上设置关卡,在一定的年限内可以朝过往的商队收税。税务所得,要将一半上交朝廷,用于路段的养护。”
  一旦这条路修成,肯定会有无数的商人往来贩卖山货、药材乃至木料,皮毛,只每一日的税收,都不会是一个小数目。
  所以,如果按照齐晟的主意,是真的不愁没人愿意上钩的。
  齐覃点了点头,“倒是颇有几分章法。”
  至于具体的年限是几年,齐覃没有再问齐晟。还有雇工的待遇问题,齐覃也没问他。
  而这些问题,也不是齐晟能答得出来的。
  因为,他根本就不了解交趾地区的物价,瞎出主意,很可能会坏事。
  正巧这个时候,大皇子求见,齐覃蹙了蹙眉,就让齐晟先回去了。
  “如此,臣告退。”
  齐晟退了出来,正好和站在门口等通报的大皇子走了个脸对脸。
  “大哥。”
  “六弟。”
  两人相互见了礼,大皇子就问:“老六,父皇叫你过来做什么?”
  看着大皇子目光里的狐疑,齐晟暗暗挑了挑眉,一下子就苦了脸,“大哥,你就别问了,我还得回去补大字呢。”
  大皇子眼中的疑色消了去,忍不住笑道:“怎么,昨天又偷懒了?”
  “哼!”
  齐晟咬牙切齿,“别让我知道是谁向父皇告的秘。要不然,我揭了他的皮!”
  这回,大皇子却反过来劝他了,“那也是为了你好,你那笔字的确是需要再练练。”
  这话齐晟就不爱听了,“大哥,我已经写得很好了。”
  刚入崇文馆那会子,他可是再想不到,自己竟然能写出这么工整的毛笔字。
  大皇子还要说什么,田保就出来了。
  “宁王殿下,陛下宣您进去呢。”
  大皇子立刻收敛了笑容,向齐晟点了点头,跟着田保走进了含光殿。
  齐晟目送大皇子的身影进了含光殿,这才招呼张起麟,“走吧。”
  “是。”张起麟低头应了一声,全当没看见兄弟二人的机锋。
  但他心里已经有了主意,回去之后,就让底下替他打探消息的小太监、小宫女们,多注意一下慧妃宫里的情况。
  反正他们主子爱八卦,他们底下这些为主子找乐子的人,八什么不是八呢?
  回到了东五所,沈介他们几个还在。
  一眼看过去,就能看出来,梁靖一定是吃亏了,正横眉怒目地直冲沈介瞪眼呢。
  齐斌夹在中间,劝这个也不是,劝那个也不是,干脆就找了个不被战火波及的地方,喝茶吃点心。
  实在是劝沈介他说不过人家,劝梁靖的话,梁靖那个暴脾气,沈介只需要一个眼神,就能让他炸了毛。
  在吃了几回亏之后,他索性也不管了,就任他们俩闹吧。
  唔,这个蜜瓜蛋糕真好吃,就是蜜瓜少了点。
  “唔?参见殿下。”
  齐晟回来的突然,齐斌正一口蜜瓜糕咀嚼了一半,这会子急急忙忙地咽下去,噎得直伸脖子,嘴里的话也含糊不清的。
  “行了,都起来吧,咱们继续说。”
  齐晟免了他们的礼,又让王进宝给齐斌端碗茶,“你喜欢那个糕点,等回去的时候,装两盒子带回去。”
  齐斌眼睛一亮,喜道:“多谢殿下。”
  然后,他就开始在心里盘算:带两盒子回去,给祖父送一碟子,给爹娘送一碟子,给哥哥嫂子送一碟子,再给小侄子送一碟子……
  齐斌的眉头皱了起来。
  ——这样一算,他好像就没剩多少了呀。
  齐晟也不管他,只是把自己的想法和沈介、梁靖两人说了。
  “京城里会骑马的公子哥儿,多吗?”
  沈介想了想,说:“文官家里的公子,会骑马的是不少,但也仅限于会而已。”
  梁靖一听,立刻就得意了起来,大声道:“勋贵之后,哪一个不是弓马娴熟?”
  纵然许多人都知道,他们已经没有上战场的机会了,可是游猎这种活动,在勋贵子弟中,还是很流行的。
  谁要是连马都骑不好,绝对是和别人玩不到一块去的。
 
 
第145章
 
  只要京城里能骑马的公子哥儿多, 就不愁赛场空置着还得废心思养护修葺。
  不能举行蹴鞠赛, 可以举行赛马嘛。
  虽然这些公子哥儿们的骑马水平肯定达不到专业赛马队员的,但大家都菜, 那也无所谓技术好坏了。
  而且技术什么的,不都是练出来的吗?
  只要这种活动兴起了,自然会有真心喜爱的人苦练的。
  齐晟并不准备把赛马也弄成像蹴鞠一样的全民性运动, 因为平民百姓家里,连头牛都不一定养得起, 哪里有那么大的财力养马呢?
  能养马的, 不是官员,就是贵族。
  所以, 赛马这项运动,齐晟准备打造成一向专属于达官贵人, 让这些上流社会的人用来凸现逼格的运动。
  听了齐晟的想法, 沈介若有所思,梁靖则是干脆利落地拍案叫绝。
  一旁早就吃饱了的齐斌忍不住问他, “阿靖,你到底琢磨透了没呀,就大声叫好?”
  梁靖理直气壮,“殿下的决定, 怎么可能是错的?”
  齐斌:“……行吧,你就当我什么都没说。”
  然后, 梁靖就笑嘻嘻地凑到齐晟身边, 信誓旦旦地说:“殿下的任何决定, 臣都坚决拥护!”
  齐晟对他露出了一个赞赏的笑容,梁靖立刻眼睛一亮,感觉自己的身板更直了。
  这时,沈介问道:“虽然普通百姓不能参与赛马,那赌-马他们总能参与吧?”
  通过联赛上的赌-球一事,沈介举一反三,很快就意识到,如果赛马也成了一件盛事,平头百姓赌-马,恐怕会比赌-球更加热衷。
  毕竟蹴鞠是谁都能玩的,赛马却是只有那些他们平日里只能仰望的王孙公子们才能玩的。
  如果有机会参与其中,哪怕只是擦个边,也会有不少人乐意的。
  沈介话音刚落,梁靖就“哼”了一声,说:“你说的这些,殿下肯定早就想到了,用你来放马后炮?”
  齐晟无语了一下,语重心长地叮嘱道:“表哥,你以后少跟阿述哥接触点。”
  ——马后炮,不是这么用的。
  “是,都听殿下的。”梁靖连嗝都没打一个,立刻点头应是。
  他这么老实,齐晟也不好说什么了,只能让沈介继续说他自己的想法。
  梁靖说的不错,对于这些事,他的确是早就有了想法。
  但这却并不妨碍他听听沈介的意见,甚至于把事情全部交给沈介去负责。
  上辈子他就是太亲力亲为了,才把自己弄成了过劳死,这辈子他一定要吸取教训,学会把事情分给别人做。
  而且,不是所有做臣下的,都像梁靖一样,甘愿做个提线木偶,完全按照君主的吩咐,一个命令一个动作的。
  无论任何时代,大多数有本事的人,都渴望自己的才能可以尽情地发挥的。
  如果做上司的把什么事都干了,把什么意外情况都想到了,不但会让底下的人觉得自己无用武之地,还会让他们感觉到害怕。
  毕竟,谁想在一个把万事都看透了的人手底下做事?这跟众目睽睽之下,被人扒光了有什么区别?
  所以,齐晟需要让手底下的人知道,他有识人、用人的才能;但却不能让他们觉得,他什么都懂,什么都会做。
  这大概就是唐代宗所说的,不聋不哑,不做家翁吧。
  沈介本身就是一个很有想法的人。
  见齐晟有意给他机会,他压住心里的欢喜,把自己在这片刻之间想到的东西都说了出来。
  齐晟听着,不时点点头,露出些赞赏之色,沈介受到鼓舞,更是越说越顺畅。
  虽然他说的这些都有参照蹴鞠赛的前例,但能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思索的如此详尽,也很不容易了。
  于是,齐晟直接拍板,“等赛马兴起之后,就交给你全权负责。”
  又对齐斌和梁靖说:“表哥,堂哥,你们两个,要好生辅助阿介,不要胡乱生事。”
  齐斌应得干脆利落,梁靖虽然有些不情不愿的,但他从来不会违背齐晟的意愿,只要应了,哪怕再不乐意,也会尽力去做的。
  齐晟又安抚道:“你们都是我的心腹,这样重要的事情,也只有交给你们,才能让我安心了。”
  梁靖立刻满血复活,“殿下放心,我虽然和姓沈的不对付,但这一回,却愿意听他调遣。”
  齐晟再次对他露出了赞赏地笑意,并转头吩咐王进宝:“把表哥爱吃的红豆糕和白糖糕装两盒,让表哥带回去。”
  “多谢殿下。”
  梁靖得意地看了沈介一眼,心里头美滋滋。
  虽然齐晟从来都没有亏待过他们,上次蹴鞠联赛结束之后,更是每人分了他们一万两银子。
  但再多的银子,在梁靖眼中,也比不上这两盒糕点。
  因为,这是殿下单独赏赐他的,沈介没有。
  沈介无语地瞥了他一眼,决定先不跟他计较,等以后赛马活动开始了之后,再慢慢找补。
  见沈介根本不以为意,梁靖心里的欢喜和得意都打了个折扣,又忍不住想撩拨他几下。
  齐晟见状,连忙拦住了,“表哥,我有件事,要你替我办一下。”
  要齐晟说,他这个表哥,可真是记吃不记打。在沈介手里都栽了多少回了,还是一次又一次地撞南墙。
  这种锲而不舍的精神,他要是用到读书上,早就考中状元了。
  一听说有差事给他,梁靖立刻就顾不上沈介了,积极地问:“是什么事?殿下尽管吩咐。”
  齐晟道:“下个月,三姐就要大婚了,可这贺礼我却还没有着落。我在宫里不方便,你出去之后,让管里和连云他们,替我寻摸合适的贺礼。”
  冬月十六,宜乔迁,宜婚嫁,不宜下葬,不宜迁坟。
  天子实际上的长女信阳长公主便是于这一日出阁,下降暨阳侯世子张阳。
  这一日,天子亲临暨阳侯府,诸位皇子中除了属相不合的四、五两位皇子,还有妻孝未满的二皇子,也都到暨阳侯府送嫁。
  就连“全天下都好脏,我一点都不想出门”的九皇子,都强忍着不想出门的,替自己的姐姐张目来了。
  暨阳侯府蓬荜生辉。
  张家提前几天,就配合着内务府,将侯府所在的一条街都打扫的干干净净,并细细铺上了黄土,每日里以净水扫洒。
  他家这几天无论是采买还是交际,走的都是后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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