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登基——松影明河
时间:2020-07-09 10:12:55

  冷静下来之后,张阳回道:“臣恐污了陛下的眼,已将那小厮押在了偏殿。至于他收了谁的钱财…………”
  张阳沉吟了片刻,从怀里掏出一块玉佩,“据那小厮所说,这是给他银子的人身上掉下来的,他一时贪图这玉的成色好,便私自昧了下来。”
  齐晟看向齐覃,齐覃示意田保:“呈上来。”
  “是。”
  田保让人拿了个托盘,让张阳把那玉佩放在托盘上,送到了天子面前。
  齐覃低头扫了一眼,突然目光一凝,对齐晟道:“你看看,认得吗?”
  齐晟不明所以,拿起来仔细一看,看见了玉佩上面内造的印记。
  “这玉佩,是从宫里流出去的?”
  内造之物,不可买卖,唯一的获得途径,就是天子赏赐。
  当然,如果得了赏赐的人想要把这东西转赠与他人,也是可以的,但不能损毁。
  一般人都不会把带着内造印记的赏赐送给别人的,因为东西一旦转手,就很难保证不会被人损毁。就算是别人损毁了,原本得赏的那个人,也是要担责任的。
  齐覃问道:“关于这样玉佩,你怎么看?”
  齐晟把玉佩放回托盘里,冷笑了一声,说:“无论是构陷还是反构陷,敢拿御赐的东西做筏子,皆可以谋大逆论处!”
  在场的人都明白,齐晟明面上说的是拿御赐的东西做筏子,实际上说的却是贼人胆大包天,为了构陷他人,竟然伤及龙体。
  齐覃欣慰地看着齐晟,声音温和了许多,“但凡是御赐的东西,内务府都有记录,着他们查一查,就知道这块玉佩当初是赏给谁了。”
  “田保。”
  “奴婢在。”
  “查。”
  “是。”
  田保把玉佩给了王瓜,让王瓜到内务府去查档,追究这玉佩的出处。
  至于那个暨阳侯府的小厮,齐覃根本极不会亲自见他,只吩咐了一句,就被带到慎刑司去了。
  只要进了慎刑司,心里藏了再多的秘密,也要被掏得一干二净。
  信阳长公主下意识地抓住了张阳的手,张阳低头看了一眼,眼中闪过一抹悲色,到底是硬着心肠,把自己的手抽了出来。
  一下子失去了热量来源,信阳长公主慌乱了片刻,暗暗吸了一口气,握紧了自己的拳头,等待天子对他的宣判。
  她知道,无论如何,暨阳侯府,是脱不了干系了。
  “信阳。”
  “陛下,妾在。”
  齐覃道:“公主所的屋子,还给你留着呢,你今晚就先到公主所去安置一夜吧。”
  “多谢陛下。”
  信阳长公主深深磕下头去,扭头看了张阳一眼,“陛下,不知驸马他…………”
  齐覃淡淡道:“驸马自有去处。”
  信阳长公主不敢再问了,又行了个礼,告退出去了。
  今天晚上,她估计是睡不好了。
  信阳长公主离去之后,齐覃正要宣布对张阳的处置,守门的小太监突然进来,禀报道:“陛下,端王殿下求见。”
  “五哥?”
  齐晟又惊又喜,往前走了两三步,才猛然反应过来,自己这是在御前呢。
  ”陛下。”他眼睛亮晶晶地看向齐覃,带着满满地祈求之意。
  齐覃还不知道五皇子出事了呢,见齐晟这样急迫,不由笑道:“你们两个天天混在一起,怎么还是跟数年未见似的?”
  齐晟噎了一下,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因为他觉得,这件事只要让父皇知道了,不管他怎么说,五哥好像都不可能免了这一趟罚了。
 
 
第150章 乌龙(剧情)
 
  五皇子是缩着脖子进含光殿的。
  他怕父皇打死他。
  从他在单元家里睁开眼, 见到胡御医那一刻起,他就恨不得揪住袁润,狠狠地揍上一百遍啊一百遍。
  ——该机灵的时候你不机灵,不该你机灵的时候你反应倒是快了。
  他就是笑得太久太厉害,一时闭过气了而已。
  这小子倒好,一探他的鼻息,就大惊小怪地嚷了起来。
  “不……不好了, 主子没气了!”
  袁润一嚷嚷, 跟着跑腿的小太监,还有单家在丹房伺候的下人们都涌进了丹室。
  那个时候,不但他笑得闭过气去了,和他一起炼药的单元因为年纪大了, 比他还不如呢。
  一群人吓得六神无主。
  不知是谁提议说:“这件事, 还是先禀报皇后娘娘吧。”
  那会子袁润也没了主意。
  他只知道主子和单大人炼药的时候, 突然听见“砰”的一声轻响。
  根据以往的经验,袁润知道,这是丹炉里的药又炸了。
  他以为, 这一次主子肯定又要不高兴好久了,却突然听见丹房里传出了笑声二重奏。
  一道笑声苍老浑厚, 另一道却是属于变声期少年的公鸭嗓。
  袁润心里嘀咕了一句:“主子不会是气狠了,怒极反笑吧?”
  要知道, 他们主子难得多了个爱好, 研究得深, 平时也很少炸炉。
  但每一次炸炉之后, 主子就会很不高兴,好几天都不肯给个笑脸。
  今天明明炸炉了,主子却笑得这么高兴,未免也太反常了。
  袁润在心里衡量:要不,我进去安慰安慰主子?
  他踌躇了许久,直到主子的笑声都变得沙哑了,他才下定了决心,推开了丹室的门。
  ——再怎么着,也不能让主子伤了嗓子。
  推开门那一瞬间,袁润闻到了一股甜丝丝的气味儿。
  然后,他就有了一股想笑的冲动。
  “哈,哈哈……哈哈哈哈……”
  袁润发誓,他是想忍住的。
  他们这些太监还没有被分到主子跟前的时候,忍疼、忍笑甚至于走路不出声,都是特意训练过的。
  他能从一众小太监里脱颖而出,被分到五皇子身边伺候,自然是有过人之处的。
  但此时此刻,他所有的努力都成了泡影。
  那股想笑的冲动,他根本就遏制不住,只能绝望地笑了起来。
  好不容易,等那股想笑的感觉下去了,他还没来得及向主子请罪,就听见“噗通”、“噗通”两声,单大人和主子先后倒了下去。
  袁润吓得眼皮子一颤,只觉得自己胸闷气短,有一种喘不上气的感觉。
  这会子他再傻也猜到了,那股甜丝丝的气体,肯定是丹炉里飘出来的。
  这一回,主子也不知道炼出了什么东西,不但会让人大笑不止,难不成还有毒?
  想到这种可能,袁润急了。
  ——我才吸了那么一点就喘不上气了,那主子和单大人……
  袁润不敢怠慢,先探了五皇子的鼻息,又探了单元的鼻息。
  然后……
  “不……不好了,主子没气了!”
  袁润六神无主,那种胸闷气短的感觉更严重了。
  听见有人提议禀报皇后娘娘,他点了点头,强撑着说:“不错,是该禀报……”
  然后,“噗通”一声,他也倒了。
  跟着出来的小太监都吓傻了,清醒了之后就慌脚鸡似的,急急忙忙地回宫来找皇后了。
  五皇子是被胡御医的银针给扎醒的,醒了之后才知道,自己这会貌似玩大了呀。
  他不敢再耽搁,当机立断就回宫向父母请罪来了。
  此时此刻,含光殿外。
  五皇子一边打着腹稿,一边焦急地等着宣召。
  父皇很快就让他进去了,以前所未有的速度。
  难得敏感一会的五皇子心里“咯噔”一声,觉得这回父皇一定是被他给气得狠了。
  满心忐忑地进去之后,他快步走到殿中央,“噗通”一声就跪下了。
  “父皇,是儿子胡闹,引得父母担忧,请父皇责罚。”
  他说着,深深地磕了一个头,并暗暗为自己的机智点赞。
  ——我主动认错认罚,父皇看在我态度良好的份上,一定会从轻处罚的。
  还一无所知的齐覃:“……哦?你倒是说说,你都错在哪里了?”
  还没想好怎么避重就轻地替他开脱的齐晟,绝望地捂住了脸。
  ——哎哟,五哥诶,不是弟弟不帮你,是你跳坑跳得太快,我想拉都拉不住哇!
  偏五皇子一点都没有听出齐覃的语气很微妙,噼里啪啦就把自己卖了个干净。
  随着他的讲述,齐覃的心情就像过山车一样起起伏伏。
  虽然五皇子明晃晃地就在眼前站着,可齐覃还是止不住地担忧后怕。
  到最后,这些情绪汇聚到一起,就都化作了愤怒。
  “好你个老五,你竟敢背着朕去烧丹炼汞?”
  齐覃左右看了看,一把抓起御案上的镇纸,就要砸过去。
  “诶,父皇?父皇息怒,父皇息怒啊。”
  齐晟赶紧拦住了,“御医说了,您不能动怒的。您要是真的气五哥,怎么罚他都便宜,可千万别气坏了自己的身子。”
  五皇子所缩着脖子,怯怯地跟着齐晟说:“是呀父皇,您别气坏了自己的身子,要打要罚,儿子都认。”
  齐覃深吸了一口气,松手让齐晟夺走了镇纸,指着五皇子道:“你……你先去给你母亲请安,然后就回东三所闭门读书去。没朕的命令,不许出来!”
  这就是禁足了。
  虽然没有具体期限,但第二只靴子总算落下来了,五皇子还是松了口气。
  “多谢父皇。”
  五皇子轻轻巧巧地过了这一关,张阳可就没那么好的待遇了。
  齐覃直接就让人把他送到了宗人府,命礼亲王严加看管。
  估计,这件事落幕之前,张阳是别想从宗人府出来了。
  东四所里,四皇子3一直都没有睡。
  他装做早早睡了,对外面的事一无所知,实际上却知道的一件都不少。
  “五弟真的没事?”
  一个瘦弱的小太监说:“奴婢看的真真的,五皇子中气十足,没有半点不好的。”
  四皇子3松了口气,“那就好。”
  先前得到消息,说是五皇子歿了,他可是吓了一跳。
  不过,这样的谣言是怎么来的?
  “你去查一下,五弟歿了的谣言,是怎么传出来的?”
  “是。”
  那小太监应了一声,很快就消失在了烛光昏暗的屋子里。
  不多时,又有另一个小太监进来了。
  “奴婢给主子请安。”
  “行了,不必多礼了。”
  四皇子3直奔主题,“东宫那边怎么样?”
  那小太监答道:“太子殿下好像是在张家喝醉了,一路上都是被人抬着回来的,回到撷芳殿就睡下了。”
  “哦?睡下了之后,就再没动静?”四皇子3玩味地笑了笑,语气里是毫不掩饰的嘲讽。
  “主子英明。”
  那小太监奉承了一句,就接着说,“实际上,太子殿下根本就没有睡,他好像一直在等什么人。”
  四皇子3点了点头,挥手示意他先下去。
  过了许久,四皇子3才深吸了一口气,喃喃道:“他不是在等人,只是在等消息而已。”
  而后,他突然嗤笑了一声,嘲讽道:“等到了又如何?一切又岂会如你所愿?”
  不过,他很快就把太子的事情抛到脑后了。
  毕竟,已经预料到结局的事情,还有什么关注的必要?
  他直觉五皇子的消息,才是自己目前更需要的。
  索性,因着皇后关心则乱,五皇子的消息,封锁的并不算严密。
  四皇子3原本就在宫里布了眼线,后来又接手了贵妃残余的势力,想要从现在的坤宁宫打听一些消息,难度并不是很大。
  于是,还不到第二天早上,五皇子“笑死了”的乌龙,就已经传入了四皇子3的耳中。
  “笑死了?”
  四皇子3心中一动,只觉得老天都在助他。
  “你过来。”
  四皇子朝给他禀报消息的小太监招了招手,“帮我把这个消息散布出去。”
  此时此刻,五皇子还不知道,自己就要惊爆京城的八卦圈了。
  在坤宁宫接受了来自母亲沉重的爱之后,他几乎逃也似的回到了东三所。
  不是他不识好歹,实在是母后太热情了。不但叫三个御医轮流为他诊脉,还企图给身体倍棒的他开一大堆补药。
  幸亏王御医医德高尚,劝住了母后,让母后明白“是药三分毒”的道理。
  要不然,估计接下来的半年,他都要在清苦的药香里度过了。
  实在是太可怕了!
  五皇子打了个寒噤,问被皇后训得灰头土脸的袁润,“六弟还没有从乾清宫回来吗?”
  “回主子,还没呢。”
  袁润陪着小心笑了笑,一转身就端了一盅汤品进来,“主子,这是皇后娘娘吩咐的,叫您晚上入寝前一定要喝。”
  五皇子心里有无数的槽想要向自己的六弟吐,心不在焉地问:“那是什么?”
  “哦,是药膳,很滋补的。主子您还是趁热喝吧。”
  “药膳?”
  五皇子一惊,“我好好的,吃什么药膳?”
  袁润赔笑道:“这是皇后娘娘吩咐的,娘娘也是担心主子您的身体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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