姝色——山间人
时间:2020-07-10 09:28:21

  阿姝此时已满身热汗,时不时喘息,恨不得扯开衣襟在榻上翻滚。她一手扶额,紧咬了咬唇,颤声道:“你去替我取些碎冰来,快,别教人瞧见!”
  雀儿闻言,涕泪也顾不得擦干,重重点头后,便急匆匆小跑而去。
  只是未行出多远,便斜刺里跳出个黑影,一记狠狠的手刀,便将她劈晕过去。
  那人生得虎背熊腰,面目狰狞,朦胧月光下,状如凶煞,趁四下无人,先将雀儿扛起,丢在长廊拐角处的台阶侧边黑暗处,便转身朝阿姝所在宫室而去。
  屋中仍未点灯,阿姝沐在黑暗中,双目紧闭,面颊绯红,只觉烈火焚心,浑身上下如千万只蚂蚁啃噬般,痛苦不堪。
  只听“吱呀”一声,屋门被人自外推开。
  “雀儿,碎冰可取——”她费力转头,睁眼却见一张模糊的陌生男子的脸,登时吓得一抖,“你是何人,怎会在此?”
  那人表情凶悍而阴沉,面上一道疤痕,自左眼下方至右耳处,贯穿整个面部,越发显得可怖。他一双圆眼满是寒意,一眨不眨的打量着榻上粉面含春的美人。
  “你害我至此,今日,我便要全部讨回来,教你也尝尝屈辱的滋味!”那男子仿佛怀着深仇大恨,边阴森开口,边欺身上前,一手掐住她脖颈,一手向下撕扯,“你这女子,生得一副好相貌,怎心肠却这样歹毒!”
  阿姝被他掐得呼吸不畅,却因浑身无力,连挣扎都无法,只拼命的以指甲掐着大腿,意图唤起些神智。
  好容易因极端的恐惧而生出了力气,她匆忙抬手,拔下发簪,用力往那人身上扎去。
  奈何这点力气,根本伤不到他,发簪插进他肩胛不过半寸,除了流出汩汩鲜血,他竟丝毫未动摇,反而更加阴狠。
  阿姝已近窒息,遂放弃挣扎,颓然闭目,一面放松身子,好让胸腔能勉强吸进半口气,一面祈祷有巡逻的侍从经过时,能发现此处异状。
  正当此时,门边又一修长身影悄然步入,趁那行凶者不察,举起手中灯台,狠狠砸下。
  作者有话要说:  下本古言预收《艳煞》
  文案:
  江东高门间,流传着一个人尽皆知的秘密。
  积代衣缨的百年门阀陆氏,出了陆映这样一个绝顶的美人,娇柔妩媚,艳煞众人。
  可惜明珠蒙尘,这位绝代的佳人,不但性情乖张,更是个父不详,冠母姓,寄人篱下的弱势孤女。
  建康城无数世家公子,风流名士,只得望而却步。
  这般女子,为妾尚可赏玩,为妻实不值得。
  唯谢家三郎谢戎安独异于众。
  谢戎安身为世家嫡子,仪度翩然,有引妇人掷果盈车之容,更少有贤名,得朝臣世家争相结交。
  可光风霁月的谢三郎,拒了无数慕名上门结亲的清贵世家女,偏偏被美艳张扬,身世不堪的陆映迷了眼。
  那年秋日,枫叶荻花,江风瑟瑟。
  谢戎安将象征身份的玉佩交予陆映掌中,亲口允诺:“戎安愿败一世之名,散一身之财,护阿映一世安宁。”
  陆映眨着被江风吹出的迷离泪意,将他的话牢牢记在心中。
  及至后来,她成了长公主,面对内有士族门阀争权夺利,外有北方胡人虎视眈的局面,仍镇定自若,临危不乱,
  只因有谢戎安,入则打压门阀,出则扫平江北,凭一己之力,替她撑起一方净土。
  张扬美人VS长情君子
  1. 架空魏晋,勿考。
  2. 1V1,HE。
  3. 发誓写个甜甜的男主!
 
 
第27章 解药
  前殿, 酒酣宴乐。
  刘徇再度豪饮后,终得脱身, 回首望去, 却见原该坐于身侧的赵姬早已不知何时悄然离席。尚未及细想,他便下意识朝刘安之位望去, 一样的空空荡荡。
  他心底划过异样,既有担忧,又有说不清的闷堵, 不由招来随侍婢子,低声吩咐:“去看看王后如何,是否回了寝房。”
  那婢子领命下去,却未在寝房中寻到人,只得回报:“大王, 王后并未回房, 婢未寻到。”
  刘徇闻言凝眉, 心中担忧与闷堵交织,此时夜已尽暗,她未回屋, 又会去哪儿?
  他正欲再命人去宫中其他地方寻,却见殿外忽有一婢子慌张闯入, 正遭众仆从阻拦, 慌张之中,她见无法入内,便扬声高呼, 欲引起众人注意:“大王,婢亲眼所见,王后——王后于宫中私会男子,欲行苟合之事!”
  一时间,殿中言谈欢笑与伎乐歌舞骤歇,众人惊疑,数十上百双眼睛皆循声而望,在刘徇与这婢子间来回探望,或好奇,或怀疑,或幸灾乐祸。
  尤其真定一行,刘延寿与郑胥两个对视一眼,在信都被忽视怠慢许久,终得看一回刘徇的笑话,只觉快意。
  刘徇素来镇定而温和的神色终于破裂,阴沉着脸自座上起身,怒道:“堵住她的嘴,即刻拿下带上!”
  门外数名侍从与健妇应声而上,三五下便将那婢子反手缚住,口塞麻布,押入殿中。
  刘徇双眸微眯,借着殿中的煌煌灯火,才看清,此女面生,当不是常驻宫中的婢女。他面色越发沉下,既非宫中人,那便十有□□并未妄言。
  那婢子众目睽睽下,起先还挣扎不已,片刻方渐平静。
  刘徇心中闪过千百个念头,拢于袖中的手不由暗暗握紧,冷声问:“污蔑王后乃大罪,是何人令你如此?”
  不论事实如何,此刻他与赵姬,在众人眼里实为一体,此女如此说,已令赵姬声誉受损,他亦颜面扫地。
  那女子口中被堵住,只慌张的摇头,发出“呜呜”两声。侍从上前,将麻布取出,她才道:“大王,婢不敢妄言!未有人指示,皆妾亲眼所见!”
  刘徇眸光冷凝,不得发作,面无表情纹:“何处?”
  那婢急欲证明自己所说,忙道:“就在沐华殿,大王可亲去查看!”
  刘徇抿唇不语,只抬眸冲郭瞿所在处微使了个眼色。郭瞿十分敏锐,早在殿中生变时,便已趁众人未察之际,躲入暗处,此时一皆刘徇眼色,立刻会意,悄无声息的先众人一步出殿。
  旁人见此,纷纷屏息凝神,只观不语。只刘延寿假意劝道:“既是亲眼所言,不若亲去查探,若属子虚乌有,也好证王后清白。”
  刘徇目光犀利,一面在心中估量着时间,一面对那婢女森寒道:“你可知,若所言有假,将受黥刑?”
  婢女见他未如先前所料一般激愤而起,立即查看,不由瑟然一抖,然思忖片刻,不由又壮了胆子,大声道:“若诓骗大王,愿受刑!”
  黥乃酷刑,即以刀刻字于人面,再涂以炭黑,令其永不消退,形同毁容,虽不比刖刑、宫刑等残忍而骇人听闻,于寻常女子而言,却也是致命打击。
  众人听她信誓旦旦,不似作伪,不由信了几分,望向刘徇的眼神亦不由多了几分意味。
  时下民风豪而悍,妇女拘束亦少,若是寻常休离、改嫁等事,自不足为道,可赵姬身为王后,公然行止不端,形同赤|裸|裸的令刘徇蒙羞。
  刘徇不动声色又忘一眼左侧列那张空荡荡的席位,心再度沉了沉,凝神望着门外黑夜,仿佛在思量。直至门外,一悄无声息归来的侍从冲他微不可见的点头,他方暗松了口气。
  睽睽之目下,他倏然步下台阶,肃道:“孤平生最不喜出尔反尔之人,你既出此言,便不得反悔。”说罢,也不给她机会说话,直往沐华殿而去。
  行至门口,他忽停下脚步,冲想前去一看究竟,却又不敢贸然跟上的刘延寿与郑胥二人道:“方才二位还道要还王后清白,不妨同往。”
  刘延寿与郑胥对上他面无表情,深邃可怖的模样,不知为何,莫名生出心虚与不安,讪笑着起身跟上。
  沐华殿虽离此处不远,却鲜有人迹,只婢女偶行洒扫之事,如今众人靠近,但见门窗虚掩,却能见到荧荧灯光,显然的确有人在内。
  众人心思各异,纷纷看向刘徇,等着他破门而入。
  殿门外,刘徇双手紧握,停步命婢女提灯上前,自己却并不动弹。
  饶是方才已悄悄派人前来,他心中仍是惴惴,生怕当真瞧见最不愿见到的场景。
  婢女轻叩门扉,唤道:“大王在此,王后可在内?”
  屋外一片寂静,十数人屏息凝神,静待回答。
  屋内传来脚步声,两婢女推开虚掩的门步出,齐齐行揖礼道:“王后方才因醉酒,回屋时不慎扭伤,幸遇真定王太子,将婢等唤来。今王后正在殿中小憩。”
  说着,二婢侧身让开,令众人看清屋内情形。
  屋内正中一屏风,前设独榻,榻上斜倚一娇弱美人,正是赵姬。
  她仍是一身方才宴上的藕荷色曲裾,衣衫齐整,一手支额头,一手抚踝,粉面含春,眼帘低垂,眸中带雾,朱唇轻咬,鬓边层层薄汗,一副强忍脚踝处疼痛的模样。
  而榻旁两仗处,那颀长而清秀,着王太子袍服的年轻男子,不是刘安,还能是谁?
  二人虽共处一室,却皆衣衫齐整,全无异状,更有婢子在内,哪里有半点不妥之处?
  刘徇抿唇不语,双目微不可察的稍稍移开。
  “怎会?不可能!”方才告发的婢子大骇,她分明记得清清楚楚,那人已照计划入内,王后亦被下了药,当理智全失,怎会如眼下这般好好的卧于此?
  莫说是她,便是悄然跟来的郑冬兰,亦是震惊错愕,不敢置信的望着刘安,想不通一早便布好之事,怎会出这样大的纰漏。
  那婢女还欲扑身入内,却听刘徇一声令下:“拖下去,堵住嘴,黥刑。”
  侍从应声而上,将其擒住,又将麻布塞入其口中带走。
  郑冬兰想不到素来温厚的刘徇竟会如此毫不留情,吓得浑身僵硬,再瞥见屋中刘安望过来时,满是严肃与审视的目光,更是心中一紧,再不敢出声。
  再观刘延寿与郑胥,此二人哪里想到刘安也会牵涉其中?自然不敢再多言。
  刘延寿冲刘安使眼色,命其赶紧出殿,郑胥则讪讪道:“原是误会一场,亲眼查看也好,恰还了王后清白。”
  其余人等见事已明了,不敢久留,纷纷散去。
  刘延寿等也欲趁刘徇不察,随众人离开,却不料才出数步,便被刘徇派人拦下:“天色已晚,请王留步,今日便歇在宫中吧。”
  说罢,也不理刘延寿与郑胥目瞪口呆的错愕模样,由着侍卫将此数人半请半迫的请往旁的空殿暂歇。
  ……
  沐华殿中,数人合力,将藏于屏风后昏厥的男子拖出,另有郭瞿迅速向刘徇汇报方才情形。
  原来此昏厥之人意欲对赵姬行不轨,幸得真定王太子及时出现。方才郭瞿带人赶到时,赵姬神智不清,刘安方将那匪徒击晕。
  他遂赶紧命婢女替赵姬整理仪容,同时又与刘安合力,将那匪徒藏匿于屏风之后,这才在众人赶到前,整理好一切。
  刘徇大怒不已,双目赤红,抬脚便重重踢向那歹人,恨不能当场拔剑,令其毙命。好半晌,他克制心绪,下令将此人带下,严加看管,仔细查问。此人一身庖厨打扮,俨然是偷偷混入其中,溜进内廷。
  而真定王那处,他直觉当与此事脱不了干系,否则,刘安怎能恰好出现在此处?
  “大王……”榻上之人一声轻吟,仿佛痛苦难忍。
  刘徇坐到榻边,只以为她当真是扭伤了脚踝,遂柔声问:“伤得如何?可需请医工?”
  他目光逡巡,见她双眉轻蹙,两颊含情,眸中水光点点,似泣非泣,不由心头一荡,然再往下瞧,却忽见她被月白衣缘所掩的脖颈处,有点点淤痕,竟是手指掐痕!
  他心口抽紧,双手微颤,小心拨开她衣领,轻抚那泛红的指印。
  只是这般动作,却愈令阿姝如置热油锅中。
  “那醒酒汤——”阿姝眼里已因痛苦的灼烧感而沁出泪意,“我实在……好热,难受……”
  她言语颠倒错乱,全不能自抑,微颤了颤,只觉脖颈处因轻抚过的十指,立起一层细小颗粒,如久旱后的甘霖般,令她迫切渴求着什么似的,握住他的手,紧紧贴上自己面庞:“快帮帮我……”
  刘徇怔愣,心口猛跳。赵姬如此模样,他哪里还能不懂?她分明是被人下了那等腌臢之药,才作出这般放浪妩媚之举。
  他只觉浑身热血沸腾,喉结上下滚动,控制不住心底交织的矛盾与渴望,伸手将人自榻上打横抱起,转身便要朝寝房而去。
  然而,正当他步履焦灼欲出,却见郭瞿去而复返,匆匆回来,手捧一细小陶瓶,呈上道:“大王,方才真定王太子命人将此物呈上,可解王后之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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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请求
  刘徇凌乱步履猛然刹住, 面色僵硬而复杂,望着郭瞿的眼神阴晴不定。
  郭瞿到底年届四十, 目光往他怀中掩面的王后身上一溜, 便知情况,遂摸摸鼻梁上的细汗, 将陶瓶交予婢子手中,低声道:“大王,此药方才已请由人亲身尝过, 可放心服用。只是此仅可替王后减轻些痛苦,余下的,还得请大王费心照看着。”
  话中意味不言自明。
  此等淫邪之药,原无十分对症之解药,刘安送的, 也不过是以许多清热败火的药材一同调制而成, 只可稍缓体热之症, 并无立竿见影,药到病除之效。
  刘徇心意稍平,知事不宜迟, 再不作停留,横抱着阿姝快步回屋落于床榻, 命婢子将那陶瓶中的解药以水冲开, 亲自喂于阿姝口中。
  阿姝已是神智错乱,一面拼命的推拒,一面胡乱的拉扯着身上衣物, 瞧得刘徇双目赤红,心猿意马,却不得不暂先将她双手困住,轻言细语的低哄:“勿急,邪药伤身,先饮下解药才好。”
  半推半就间,他一手搂着她靠在胸前,一手轻抬她下颚,示意婢女将药一勺一勺喂进那两片鲜润的红唇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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