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对秦赐说:“我只是想出去透透气,和表姐聊聊,不会影响她相亲。”
“你怎么知道不会影响?”秦赐问。
姜未不看他,有些不高兴的样子:“这种事情应该是由当事人自己决定的。”
“对,未未说得好,”胡亚菲笑着拉她起来,对秦赐说,“我觉得不影响就不影响,秦总就不要多费心了。”
秦赐站起来,沉声说:“既然这样,让司机开车送你们去,这样比较安全。”
“不必了,”胡亚菲似笑非笑地说,“我的摩托车很安全。”
姜未笑眯眯挽住胡亚菲,“我真的可以坐摩托车吗?太好了!”
秦赐:“……”
临走之前,胡亚菲向秦赐“郑重保证”:“秦总放心,我一定把未未完整地送回来,不会绑走她的。”
面对胡亚菲持续不断地挑衅,秦赐的目光闪过一丝不悦,他沉声道:“胡警官做事有分寸,我当然放心。”
就这样,姜未坐着威风凛凛的摩托车,一路飙到云浮路,她揪着胡亚菲的衣服下摆,心跳得飞快,却觉得畅快极了。
好像是体会到久违的自由感。
胡亚菲和她的相亲对象约在一家咖啡店,她将摩托车停在店门口,带着姜未一同进去,服务员彬彬有礼地询问她是否有订位。
“有,一小时前订的,胡女士。”
服务员随即带着她们到座位上,是一个靠窗的位置,风景优美。
姜未正要坐下,胡亚菲却拉住她,指着斜对面一处靠走廊的四人座,“那里有人吗?”
服务生:“没有,可是这边靠窗,风景比较……”
胡亚菲一挥手打断她:“不必,就那个,我不喜欢靠窗。”
服务生大概难得见到这要求,心下腹诽几句,仍是面带微笑,礼貌地带她们入座。
“两杯咖啡,谢谢。”胡亚菲随口点单,东张西望地,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姜未疑惑地问:“亚菲姐,你在看什么呢?”
“小声点,别叫我名字!”胡亚菲瞪了她一眼,然后颇为强势地捏住姜未下巴,轻轻将她的脑袋往右转,“看到了吗?”
姜未一脸莫名:“看什么?”
“两点钟方向,那个位置是不是有个穿西装的男的?长得跟狐狸似的,面带桃花,一脸奸相,长得就不像好人?”
那个方向的确坐着一个男人,一副精英扮相,看上去就像是刚从高级写字楼下班的,应该就是胡亚菲形容的那位。
可是,姜未平心而论:“有是有那么一位,可人家挺帅的。”
“你懂什么,小女生审美……”胡亚菲把她的脸掰正,“不过也是,你就喜欢秦赐那一挂的。”
姜未笑了笑:“你早就知道他会坐那儿?”
“那是他的专座,回回来都坐那里。”
姜未惊讶地看着胡亚菲:“你查过他?”
“我是那种侵犯公民隐私的人吗?”胡亚菲含糊地说,“以前查案子的时候跟他打过交道……”
具体的,她不会说,姜未也识趣的不去问。
只是怎么会这么巧,之前查过的人,现在兜兜转转,又变成了相亲对象,这是怎样的缘分?
当然,在胡亚菲看来,可能是纯粹的孽缘。
咖啡上来,姜未抿了一口,胡亚菲看样子是个急性子,咚咚两口灌下去,跟喝冰水似的,抄起手机给他妈发了个定位,证明她来过了。
但是她“没看到人”,所以立刻就走了,这也怪不得她。
姜未见她这么糊弄她妈,不免好笑,胡亚菲睁大眼睛:“笑什么,相亲这种糟粕文化我最痛恨了,你是证人,可得替我保密,不然以后别想坐我摩托车。”
“可是,我和秦赐也是相亲结婚的……”姜未露出为难的神情。
胡亚菲看着她,声调忽然变得冷静:“你们的情况我不清楚。”
“你不清楚?”
“是啊,我跟你以前不怎么来往。”
姜未冲她眨眨眼:“为什么啊?”
胡亚菲皱起眉头,说:“处不来就不处了嘛,有什么为什么?”
姜未端起咖啡,笑眯眯地说:“是吗,我觉得挺处得来的。”
胡亚菲顿时无语,她忍不住暗中打量姜未好几眼,觉得她跟以前大不相同,软得像团棉花,好像怎么欺负都行,可反驳秦赐的时候又格外坚定,跟她说话,不知不觉就被带着跑了,绵软中带着韧劲。
这人失忆,还能顺便把性格也改了?
女警察本职精神又犯了,不说话,一直盯着姜未,好像在审犯人,姜未不自在地摸了摸肚子:“好饿啊。”
胡亚菲就等着她说这话。
“你才知道饿?我就说这男的居心叵测,没安好心,正饭点的,把人约来喝咖啡,玩什么小资情调?有钱就可以为所欲为吗?”
她看上去特别愤慨。
姜未咽了口咖啡,小心地说:“所以你也讨厌秦赐吗?”
胡亚菲心想你倒是直接,“对啊,我讨厌他。”
“因为他是有钱人?”
姜未的目光看上去有些好奇,又有些直率的天真,胡亚菲被噎了一下,心头百转千回,真心话几乎要脱口而出。
“……差不多吧,你就当是这么回事吧。”到底还是忍下来。
这话姜未没法接,她觉得胡亚菲的论据不太充分,就这么讨厌秦赐好像有些冤枉他,但一想到接下来她还要坐胡亚菲的摩托车,便老实闭嘴。
还是摩托车的诱惑比较大。
胡亚菲点了点桌子,指指自己的脑袋:“什么都不记得了?”
姜未点头。
“记得我不?”
“不记得,”姜未回答,真诚地补充,“但是你很帅!我很喜欢!”
胡亚菲被她夸得有些不好意思,她翻了个白眼:“少拍马屁。”
姜未“哦”了一声,冲她甜甜一笑。
“……”胡亚菲发现自己对她发不来脾气,她清清嗓子,“那场车祸到底怎么回事?”
姜未不知道她怎么突然提到车祸,只拣自己知道的告诉她。
“没有监控?没有目击证人?肇事者也没抓到?”胡亚菲一脸问号。
旧金山的警察吃干饭的?
她狐疑地问:“你确定你是和秦赐一起被车撞伤的?”
姜未耸肩:“我不知道,我失忆了。”
“……”胡亚菲说,“怎么就你失忆,他不失忆?”
姜未简直哭笑不得,“你就巴不得他失忆啊?”
胡亚菲从鼻子里轻哼一声,皱着眉,也不知想了些什么,随后她对姜未强调:“你想起跟车祸有关的任何事,第一时间告诉我。”
“好。”
过了会儿,胡亚菲又问:“秦赐他……对你好吗?”
这回的语气比刚才温柔很多,不再像个警察,只是一个关心妹妹的姐姐。
姜未笑了笑:“他对我很关心。”
“那你们这段时间,有没有……”胡亚菲忽然结巴了,左顾右盼,脸上还可疑的发红。
姜未好奇:“有没有什么?”
“就是,那什么!”胡亚菲心一横,闭着眼说,“儿童不宜的……”
姜未愣了一下,缓缓摇头:“我们分房睡。”
这类隐私她本来不该说的,但胡亚菲让她感觉十分亲切,并没有感觉被冒犯,何况这本就是事实。
胡亚菲安心地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还算他有点人性。”
“什么?”
“我说,还算他有点人性,不在你失忆的时候动你。”顿了几秒,胡亚菲才解释。
姜未还觉得哪里不对,正要追问,忽然身旁响起一个低沉的男声:“胡警官你在这里?还好我找到你了,不然阿姨不是冤枉我放你鸽子?”
竟然是那个律师!
她们刚才专心说话,根本没注意到他什么时候过来的,又听到了多少。
胡亚菲都被吓一跳,“你……你怎么在这儿?”
律师勾起嘴角笑了:“我……我当然是来跟你相亲的,没等到你,我可不敢走。”
明显胡亚菲的计划已经告破,姜未深表同情,却无意掺和这起“惨剧”,只好挥别帅气的小摩托,非常没义气地选择了临阵逃脱。
姜未麻溜儿地坐出租车回家,□□的作用让她一路都心悸焦虑,心脏狂跳不止,如同喝了假酒,司机大叔都忍不住打趣她:“小姐喝酒了啊?”
“□□过敏。”姜未简单解释。
难怪秦赐不让她喝咖啡,果真是为她好。
秦赐。
她心中念着这个名字,脑海中也浮现出他的脸,英俊中透着淡漠,温柔却有距离感。
回家后,她站在门口,是秦赐给她开的门。
“吃了吗?”这是他的第一句话。
姜未站着不动,也不进去,眼神迷茫地盯着秦赐,好像第一次见到他。
秦赐身形高大,遮住身后的光线,他那头利落的短发晕出毛边,让她很想摸一摸。
于是姜未就伸手了。
她有些费劲地碰到他的头顶,秦赐竟然没躲,于是姜未更加得寸进尺。
她轻声吩咐:“低头。”
他真的低头,沉默者,面目模糊,像是驯服的姿态。
姜未心脏乱跳,手心出汗,搂着他的脖子就亲上去,慌乱中似乎撞到他的嘴唇,很柔软,他身上清冷的气息让她忍不住闭上眼睛。
短暂的亲吻结束后,两人分开,秦赐要说什么,姜未摇头:“嘘,别说话——我再试一次。”
姜未再一次贴上他的唇,温柔亲吻,细细体会每一次触碰带来的震颤,在混乱中她感觉到他从僵硬,到慢慢放松,主动搂住她的腰,好让他们靠得更近些。
一切的感觉都那么对,那么完美。
“秦赐……”她忍不住低声叫着他的名字,睫毛微微颤动。
“嗯?”他闭着眼睛回应。
你真好,我真喜欢你。
可你好像并不是他。
那他又是谁呢?
姜未心中乱成一团。
第21章
一吻分开,周遭的空气仿佛都有些凝滞,秦赐的手仍然控在姜未的腰上,但他一言不发,姜未却感觉到他一直在望着自己。
姜未摸了摸嘴唇,又忍不住抬头看着秦赐。
秦赐显得很沉默,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嘴唇偏薄,据说是薄情的象征,却显得很有质感,因为刚刚亲吻过的原因,显得润润的。
很好,这样看起来明天他的嘴巴应该不会肿了。
“看什么?”秦赐忽然开口。
姜未后退一步,喃喃道:“有蚊子咬我,我先进去了……”
说罢,她从秦赐身边的缝隙钻了进去,他也没拦着,更没有问什么,反倒是姜未自己想起来,转头问他:“我准备做点宵夜,你要一起吃吗?”
没想到秦赐竟然摇头:“我有点事,你自己吃吧。”
那好。
他有事要忙,姜未自然不会耽误他,她到厨房忙活一阵,简单弄了碗虾肉小馄炖,端到客厅一边看电视一边吃。
于是她发现,秦赐所谓的“有点事”,就是到健身房待了整整一个小时。
这倒是秦赐一直以来的习惯,健身室就在浴室旁边,姜未吃完宵夜,洗澡出来,刚好跟健身出来的秦赐碰上。
健身室里自带淋浴间,秦赐已经洗过澡,发丝都带着水汽,眼珠湿漉漉的,显得更加深黑。
他撞见姜未,也是微微一怔,略有些不自然地问:“要睡了?”
这不明知故问吗?
毕竟姜未现在就穿着一条白色的蕾丝小吊带,下边穿条花苞短裤,不是要睡觉,难道要出去打猎吗?
秦赐难得问这么蠢的问题,姜未一边莫名,一边暗自好笑,顾及他的面子,她只矜持地点点头,自顾自往房间走。
她刚在床上坐下,想问问胡亚菲今晚情况如何,刚才她们交换了手机号。
消息一发出去,对方几乎是秒回:叛徒!!!!!!(后面省略一排感叹号)
可谓是气势汹汹,相当有胡亚菲的风格。
看来是情况不顺,姜未心虚地收起手机,打算等明天醒来好好跟表姐道歉,正要睡下,门被敲了两声。
不用想也知道是秦赐,她让他进来。
秦赐手里拿着瓶药水,和一只驱蚊器,“这里夏天会有些蚊虫,你晚上用这个就行。”
“我知道了。”姜未在床上一动不动。
秦赐站在门口:“要不要?”
“要,你帮我装上,”姜未想着,又补充一句,“谢谢。”
秦赐没接话,兀自走进来,把包装拆开,驱蚊片装进去,插好,红色的小灯亮起来,他把剩下的都放在床头柜的抽屉里。
“我放这里了。”意思是以后要用自己装。
“好。”姜未说着,忽然有些不自在,她用食指蹭了蹭脚踝。
秦赐将那瓶驱蚊水也放到床头柜上,问她:“咬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