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臣的艰辛路(科举)——卷六一
时间:2020-07-14 10:59:43

  谢行俭一出客栈,就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往大街上跑,不知道是不是他耳朵有问题,他总感觉在他出客栈的时候,身后有人憋笑憋的厉害。
  回到如意客栈后,他将林教谕还的十五两银子给了他哥。
  谢行孝急了,将银子推给谢行俭,“快还回去,吃顿饭还这么作理干什么,咱家现在十几两的银子还是出的起的。”
  谢行俭伸手揉揉刚被银子砸到的胸膛,默默的将其又放回他哥的手掌心,郑重其事道,“哥,你还是收着吧。”
  他紧了紧衣袍,他可不愿意再被扯光一次,客栈人流量那么大,一堆人看着呢,光着膀子多不雅。
  谢行孝耐不过,只好收了银子。
  现在,林教谕那边也不用他再操心了,谢行俭便与他哥商量了下,决定收拾东西立马出城。
  谢行孝囤了一堆的货物,考虑到一辆马车放不下,谢行孝想了想,便找了一趟附近的商队,租赁了两辆空马车,一辆负责运货,一辆负责拉人。
  商队进城卸货后,空马车多的是,因他们要去隔壁郡拉货,想着拉空马车也是拉,拉人也是拉,倒不如便宜点,腾出两辆给谢行孝,还可以赚点路费盘缠。
  谢行孝这些天跑进跑出,早已跟如意客栈的客人们混熟,大家一听谢行孝找来一个划算的商队,不少要出城的人都过来打听。
  一来二去,谢行孝竟然给商队带来了不少生意,可把商队的人高兴坏了,遂大方的直接免了谢行孝两人的车费。
  衣锦还乡,即便九月份温热不散、长途奔波,谢行俭的情绪依旧很好。
  坐在一旁的谢行孝早已在颠簸中进入梦乡,然而睡着的时候还忍不住发笑,嘟囔着自己如今是秀才老爷的哥哥了。
  马儿跑的愈快,谢行俭归家的心愈盛,他迫不及待的想见到他娘和他爹,想立马将考中秀才的好消息告知二老。
  商队很负责任,看谢行孝带的行李多,便绕弯将马车赶进了雁平县城内,准备停靠在谢家铺子前。
  一溜儿的马车进城,场面壮观极了,吸引了不少路边的人过来看热闹。
  谢家铺子开了有些年了,周围都是熟眼人。
  瞧见从车里走出来的是谢行俭兄弟俩,街前常年吆喝卖葱油饼的大婶顿时愣住了。
  等回过神后,大婶边往谢家铺子里奔,边扯着嗓门大喊,“秀才公回来,谢家妹子,你家秀才公回来了——”
  声音振聋发聩,大概整条街都听到了。
  大伙纷纷停下手底下的活计,围着车前的谢行俭问这问那。
  “小宝,你可算回来了,一路累坏了吧?”
  问话的是他家新宅院的邻居,姓于,人称老于头,因为和他爹处的好,平日里跟着他爹喊他小宝。
  谢行俭笑着摇头,还未说话就听一尖嗓子抢先嗔笑道,“老于头,你还喊人家乳名做什么,谢小子如今是秀才公了,咱们呐,在外头得给他些脸面,别左一声小宝,又一声小宝,还是得改改口。”
  老于头憨笑,搓着大掌窘迫不已。
  “不碍事,叫小宝亲切。”谢行俭丝毫不在意这些称呼,笑着缓解气氛。
  “得,秀才公人和气。”
  有人瞅了一眼抢话的妇人,“郑家的,你也别阴阳怪气的说这些,老于头不过是叫顺了嘴,以后大场合自然是该喊小宝为谢秀才,是吧老于头?”
  老于头点头,郑家的见此,嘴角一撇,眼珠子怨恨的瞪了一眼谢行俭,未等谢行俭反应过来,她就推开人群扭着腰走了。
  谢行俭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嘟囔一句,“莫名其妙。”
  老于头凑上来,小声道,“郡城前两日就来了报喜的官爷,敲敲打打的一路过来,大家早就知道你考上秀才了,还是头名秀才……”
  “这关郑家的有什么干系?”谢行孝皱眉。
  老于头一咧嘴,“嘿嘿,郑家就一个独苗苗,考了三回了,还没考中,这不,一听小宝头一回就考中秀才,这些天她酸话都说了好几箩筐!”
  这还真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啊,谢行俭暗道。
  “哎呦,小宝啊,你可算回来了!”
  王氏擦了擦手上的水,上前一把拥住谢行俭,又转身拉拉谢行孝,见两个儿子安然无损,一颗老母亲的心终于落了下去。
  外出的谢长义一路赶回来时,跑的上气不接下气,连鞋都跑丢了一只,好半天才缓过劲。
  见门口围满了人,谢长义忙挤开人群钻进铺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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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8】
 
  铺子里早已沸腾起来。
  谢长义甫一进去, 就见里面站满了人,有认识的, 也有不认识的, 全围着小儿子有说有笑。
  “爹!”谢行俭兴奋的撇开人群, 将谢长义从人堆里拉出来。
  “我考上秀才了!”谢行俭昂着下巴骄傲道,越发像个等待长辈夸赞的孩子。
  “好好好, 爹知道!”谢长义眼眶湿润,大掌拍了拍小儿子的肩膀, 欣慰道, “小宝争气,爹一辈子都不敢想的事,如今你做成了, 还做的非常好!”
  “可不是嘛!”老于头笑着附和,“谢老弟,你福气还在后头呢!”
  “怎么说?”有精明的人眨了眨眼睛, 故意配合道。
  老于头骚骚脑袋, 嘿嘿一笑, “谢老弟的大儿子孝哥儿虽说没读书, 但你们瞧瞧这铺子,孝哥儿生意做的红火着呢!”
  众人纷纷赞同, 不约而同的开始夸奖谢行孝,与杨氏站在一旁,小心扶着王氏的谢行孝脸一红,忙对大家摆手, 谦虚的不行。
  老于头又拱手指指谢行俭,“小秀才公,大家看到没有!没准以后还是举人老爷,进士老爷——”
  说着,老于头羡慕的用肩膀撞了一下谢长义,“你是秀才老爷他爹,谢老太爷啊,以后可不就是享清福的命。”
  周围的人皆是嬉笑声不断,谢长义开心的找不到北,忙招呼着大家落座。
  王氏怀着孕,不方便接待客人,便将谢行俭拉到一旁,关心的问上几句有关他在府城的生活。
  谢行俭当然说一切都好,王氏作为老子娘却不信,非说小儿子瘦了。
  铺子前厅人多,有谢家三个男人招待,王氏便和杨氏躲到了后院。
  王氏如今月份还小,该做的活她一样都不落下。
  这不,她非要杀鸡拔毛炖汤犒劳两个儿子,一顿手忙脚乱的忙活,可把一旁的杨氏吓了一跳。
  “娘,您歇歇,快让我来吧!”
  也不管王氏愿不愿意,杨氏就让莲姐儿扶着王氏去一边站着,她则上前手起刀落杀鸡砍肉。
  王氏闲不下来,儿子有出息,她乐的很。
  厨房里眼瞅着用不上她,可前头人多,她又怕不小心身子被推搡了,当下杵在那垮着脸生闷气。
  杨氏心知婆婆的尿性,便使眼色叫莲姐儿将铺子里的缘木绣架搬了出来。
  王氏自从怀孕后,越发的喜欢刺绣,一个月的时间,就已经给家里每个人都做了一件亵衣。
  王氏看到绣架上绣到一半的花,勾着她只好收收心坐下来继续绣。
  这头,谢行俭好不容易摆脱开众人的恭维来到后院,却又被磨人的两个小侄子拉着问东问西。
  见王氏低着头缝衣服,谢行俭拉着两个小侄子走过去。
  “娘!”谢行俭瞄了一眼王氏的肚子,他关心的问道,“娘怀弟弟辛苦,这绣活还是少做点吧!”
  王氏睨了他一眼,笑着停手拍拍身边的小竹椅,让他坐她身旁。
  谢行俭乖乖的坐好,王氏抓着谢行俭的手,仔细端详了良久,才叹道,“你小的时候,就这么大——”
  边说她边扯开手中的一块布,比划着,“一手能拖住的人,如今长的比娘高出好多了。”
  谢行俭笑道,“再高都是娘的孩儿,娘说是不是?”
  王氏吸了吸鼻子,手指摸摸肚皮,心情有些百感交集,小声憋屈道,“小儿子都到了娶妻生子的年岁了,我一个老太婆还怀娃儿,好不丢脸……”
  谢行俭侧着耳朵将他娘的话听的一清二楚,他捏了捏他娘略显粗糙的手掌,宽慰道,“娘别多想,好好养着身子就好,啥事都有儿子在,不会叫娘委屈。”
  谢行俭心里暗暗叹息,刚才在门口的时候,他就听了不少笑话。
  “谢老弟他大儿子过两三年都要嫁女了,咋他婆娘还怀了崽儿?”
  “嘘,我是谢家隔壁村的,听老一辈的说,谢老哥年轻时,他爹总怪他子嗣少,所以才将心肝偏向了大房,我看呐,谢老哥不服气呢,这不就折腾着他婆娘给他再生一个。”
  “难怪,看来谢老弟心中有刺嘞,被自个爹埋汰子嗣不丰,搁谁,谁心里都不舒服。”
  谢行俭听了不由好笑,这些人也是瞎操心,他爹跟他透过底,他爹说他这辈子有了他和大哥后,压根没想过再要孩子,至于老三,咳,纯属意外。
  谢家男人外刚内软,生性就是疼婆娘的主,看他爹和他大哥两人就知道了。
  要不是古代打胎晦气且伤身,他爹宁可不要老三,也不想他娘受罪。
  他娘虽然年纪大了点,可周围不是没有老蚌怀珠的例子,何况他娘身子骨好,想来不会出事。
  不过,为了以防万一,他爹早就打听好了附近远近闻名的稳婆和老大夫,只待他娘一发动,他爹就将人妥妥的请回家。
  谢行俭站起身,垂眸看着他娘愉悦的舒展笑容,眉毛弯成温柔弧度,他忍不住嘴角上翘,脸上如沐春风。
  他娘手上缝的是幼孩的衣服,瞧他娘细心的样子,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他娘对这个未出世的老三盼望和疼爱的很。
  谢行俭明白,他爹娘这一辈子,打心底都对他那未蒙面的早夭二哥念念不忘,他前段日子为了斩断他爹对谢长忠的亲情,不得不将二哥早夭的真相说出来。
  其实在他爹娘的心里,始终都给他二哥留有一席之地。
  按照迷信的说法,他娘这时候怀孩子,很有可能是他二哥投胎回来了。
  即便生产有风险,他娘依然会义无反顾的要生下老三。
  “谢秀才,你呆女人堆里做甚,赶紧出来唠嗑唠嗑,大伙都是来看你呢!”有人撩开后院门帘,笑着高喊道。
  “我离家多日,就不兴我陪陪我娘吗?”谢行俭笑得爽朗。
  王氏一听,眼睛笑弯了腰,打趣道,“你赶紧去陪着他们吧,省着说我一个老太婆霸占着刚出炉的秀才公不放。”
  来人嘿了一声,“得,倒是我们做了歹人,拦了秀才公和秀才娘说小话。”
  说着故意假装甩自己耳光,“瞧我这张嘴,欠打!”
  谢行俭笑着走过来,“您也别埋汰自个了,我这就跟您过去。”
  他来县城一年多了,与隔壁左右的人都很熟,说话间亲昵儒雅,来人见谢行俭现在和以往的态度不变,连忙高兴的将谢行俭拽到铺子大厅。
  大厅里坐满了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好在谢长义闲时编了很多竹椅,大家挤在一块七零八落的坐着。
  今个高兴,谢行孝索性在外头挂了牌子言明今日歇业。
  来谢家铺子看热闹的,多是想打听打听谢行俭有什么读书的好法子,他们都是县城人,家里存的钱够,有能力供孩子读书。
  今年雁平县考上秀才的有十三人,其中大概有十人都是农家子,剩下的三个,一个是林大山,他有做教谕的爹,能考中是有先天条件的,无可厚非。
  剩下的两个,排名很靠后,唯有谢行俭这类的农家子考的相当出色,尤其是谢行俭,还是院试案首。
  如今有大好的接触机会在这,大家可不得拉着谢案首好好讨一点读书的方法。
  谢行俭坐下后,家长们忙将身边的孩子推到谢行俭面前,小孩子被家长提前教过,都知道面前这位大哥哥是秀才老爷,读书厉害的呢。
  一个个仰着萌哒哒的脑袋,睁着满满求知欲的大眼睛看着谢行俭。
  谢行俭一想到他才摆脱开家里的小侄子,如今又要面对一堆孩子,顿感头大。
  他突然忆起小的时候在韩夫子的私塾里,他教导赵广慎和叶礼承背诵文章的那些黑暗岁月。
  小孩子别看着他们乖乖巧巧的,其实私底下皮的很。
  谢行俭低头望着面前数十个小萝卜头,竟无语凝噎,随后不得不将求救的目光投向他爹。
  可这一看,可把他气笑了,只见他爹端了个小板凳坐他身边,撑着下巴学着小孩子的姿态仰视着他。
  谢行俭:“……”
  什么时候他爹这么好学了?
  “秀才公可不能藏私啊,我是泸镇上的,听说秀才公今个回家,特意大老远赶过来的,就指望秀才公能提点我儿几句,不求多,就点拨下。诶,我家孩子一拿起书就犯困,可把我急坏了。”
  可怜天下父母心啊,谢行俭默默叹了口气,本以为回家后他能舒坦几天,没想到会被抓来开起小课堂。
  底下的娃们许是知道谢行俭的身份和家里人不同,今日像约好了似的,非常听话。
  谢行俭本就不是个藏私的人,看在人家大老远上门请教的份上,他当然会毫无保留的将自己小时候的读书方法教授出来。
  一讲就讲了一个多钟头,刚开始就孩子们听,说着说着,一旁看热闹的大人们也加入了行列。
  谢行俭坐在柜台前侃侃而谈,整个铺子除了他的声音,底下的人悄然无声,都仰着脖子聚精会神的听他说。
  谢行俭的小课堂完结后,王氏才掀开布帘走出来。
  “这些人惯会折磨人,小宝才回来,就拉着他说这些做什么,指望着学会了小宝读书的法子,难不成他们也能考上秀才?”
  王氏坐在桌前给男人们盛鸡汤,边盛边气呼呼的叫嚣。
  许是怀孕的缘故,王氏最近的脾性时好时坏。
  谢行俭心知这会子他不能多言,即便他也烦躁这群人来打扰他,但女人想发脾气的时候,你越解释,她就会生气的越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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