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夫君是傅恒(清穿)——小香竹
时间:2020-07-14 11:05:11

 
    “这话可不能告诉怡珍,怡珍心细,若是晓得老八骗了她,定会难过。”
 
    五夫人面上答应得干脆,转身就去听风阁把这事儿说给怡珍听,将将道罢,便见怡珍面色僵白,呼吸急促,紧攥着帕子久久不语,五夫人心下好笑,口却是啧啧叹息,
 
    “也许老八认为钰娴生了儿子功劳大,才会时常去陪她们母子吧!虽说有些事咱们不愿承认,但这却是事实,男人嘛!肯定都想要儿子,就像我,只有一个女儿,傅宽也是对我爱搭不理,我这心早就凉透了!”
 
    原本怡珍已觉察到傅谦有些不对劲儿,但她还是愿意相信他是被太夫人逼迫才会去织霞苑,而今五夫人将真相揭示,怡珍便连自欺欺人也不可能了。酸涩与愤怒不断的心头交织,呛得她如鲠在喉,泪花瞬时蓄满眸,但听五夫人又道:
 
    “你也别太难过,伤心无用,得想法子补救才是。”
 
    傅谦已经开始对她撒谎,她还能如何?“五嫂您也知道,我没有家世,且名分不正,连个正式的纳妾礼都没成,唯一拥有的就是傅谦待我的真心,倘若连情意也消散,那我真的是一无所有!”
 
    “钰娴若是无孕,只有你生的这一个女儿,老八肯定视若珍宝,偏偏钰娴与你同时有孕,还生了个儿子,那你的孩子自然就会被抛诸脑后,祖母不喜,亲爹不疼。”
 
    五夫人的一声叹在她心间激荡出层层水花,言两语,轻易就点燃了深藏在她心底的嫉妒火苗,耐不住钰娴命好,眼下这局面,她根本无力扭转啊!
 
    “怪只怪我命苦,老天爷不肯眷顾,没能生个儿子。”
 
    饮了口茶,五夫人笑慰道:“这头一回不是儿子也无妨,你还年轻,有的是会,得好好把握住,赶紧再生一胎,下一个若是儿子,傅谦不就回到你身边了吗?”
 
    她想要的是傅谦的真情,实不愿沦落到要用孩子将其绑住,“那么费尽心的讨好一个男人,不累吗?”
 
    拍了拍她的,五夫人苦口婆心的劝道:“我的傻妹妹啊!男人就是咱们女人的天,女人不讨好男人,如何有好日子过?你再这样不作为,傅谦便和钰娴情投意合,感情弥深,那你更难在府立足。即便不为自己,你也该为女儿着想啊!”
 
    话糙理不糙,怡珍勉笑着相谢,心里翻涌着各种情绪,迫不及待的想见傅谦一面,问个清楚。
 
    然而今日他依旧没过来,无奈之下,她只好借口说女儿不舒坦,差人去将他请来。
 
    彼时傅谦正在书房作画,寥寥几,杏花的清姿已跃然纸上。
 
    听闻下人来报,他才想起自己已有许久都没去过听风阁,偶尔过去也只是看一看女儿,坐不了一盏茶的工夫,他便又走了。
 
    得知女儿有恙,他不可能不管,遂将搁下,净了净,去往听风阁。
 
    进屋后,傅谦问起女儿的状况,嬷嬷只道这两日有些咳喘,已喂过药,稍有好转。
 
    怡珍在旁冷眼旁观,只见他接过女儿抱了一会儿,连个眼神也没给她,后来抬眼望向她时,也不过是要告辞。
 
    挥了挥,怡珍示意她们都下去,顺便将房门关上。
 
    待人走后,怡珍紧盯着他,站起身来,一步步朝他走近,心间的苦涩漫至唇边,溢出一丝冷笑,
 
    “若非为女儿,你怕是不会踏足听风阁吧?”
 
    傅谦无言以对,默然片刻,才说自己最近很忙。
 
    “再忙总要吃饭睡觉吧?为何你能去织霞苑,却不愿来我这儿?”
 
    “我……”未等他开口,怡珍已将其后路堵死,“别说是太夫人的要求,今日太夫人亲口否认,她早就不再管你,你何必拿她老人家做借口来欺骗我?”
 
    一想到五夫人的话,怡珍便觉自己的处境难堪至极,声调也不自觉的变成了哭腔,“曾许我海誓山盟,如今却将我当做洪水猛兽,傅谦,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哪里不如你的意,你为何对我避之不及?”
 
    面对质疑,他眸光闪烁,唇角微动,却终是什么也没说。
 
    沉默,又是沉默!他的漠然快要把她逼疯!“说话啊!对我不满为何不肯说出来?你究竟打算与我僵持到何时?”
 
    缓缓侧首,傅谦将视线虚落在后方悠悠摇晃的灯影间,不肯与她对视,声轻且飘,“你没错,错的是我。”
 
    见他转身想走,怡珍再也不愿猜测,只想要一个痛快,红着眼挡在他身前,
 
    “你少在这儿敷衍我,今日必须把话给我说清楚!不许推诿,也不许再骗我,我要你一句实话!”
 
    有些话,说出来伤人,他本不想明言,但她执意要一个答案,那他只能如她所愿,
 
    “因为我一到这儿就会觉得压抑,我想与你聊一聊今日在宫发生了什么事,想缓解你的烦闷,你却说宫事你不懂,听得枯燥。
 
    你只会与我说今日的饭菜不合口味,你想要什么,账房不给支,太夫人又给谁赏了什么,你却没有。再不就是问我是不是喜欢儿子胜于女儿。
 
    太夫人赏他,那是太夫人的意思,我对这两个孩子一视同仁,从来没有偏过,之所以不过来,正是因为你的话我都接不上,你的质问令我窒息,我已经解释过很多遍,你却不信,我不想再重复,所以只能选择逃避。”
 
    原来他竟是嫌弃她说的话枯燥无味,终于听到他心声的怡珍只觉讽刺,回想过往的美好,对比如今的冷淡,一股悲凉呼啸而过,翻搅着那蓄满苦水的心田,
 
    “我也曾与你谈论诗词歌赋,探讨书画琴棋,还不是因为跟了你,总被人轻视,日子过得不如意,我才会跟你抱怨几句,你是我的男人,我跟你诉苦不应该吗?你对我就那么没耐心吗?”
 
    不是他没耐心,而是耐心早已被她耗光,“你的苦我知道,也很体谅你的难处,但你体谅过我吗?
 
    每次我都很有耐心的安慰你,可你总喜欢和钰娴比较,问我为何总去织霞苑,不来陪你。以往你怀着身孕,我几乎日日陪在你身边,冷落钰娴,可她从来没有抱怨过一句,也从来不会质问我。”
 
    一听到他说钰娴的好,怡珍便火冒丈,双眼通红,嫉恨丛生,“所以你觉得她知书达理,善解人意,认为我胡搅蛮缠?我还不是太在乎你,想见你,才会撒娇问一句,她不问你是因为她根本就不喜欢你!”
 
    “你的在乎就是恨不得将我禁锢,只属于你一个,可我已经娶了钰娴,她是我的妻子,我不可能不管她,但凡我去一趟织霞苑你便会吃醋,我再来你这儿你便拐弯抹角的说酸话,一次两次还好,时日久了我也会厌烦你懂不懂?”
 
    “厌烦”两个字,他终是当面说出了口,他知道这很伤人,但这却是他内心最真实的感受,再这么逃避下去,似乎也没什么意义,是以他才选择把话说开。
 
    实话逆耳,如刺扎心,这样严肃的话竟会从他口说出,亲耳听到的怡珍彻底懵然,她只觉得这一切变得太快,快得让她无法接受,这当必定有人在捣鬼!痛心的同时,怨恨随之而来,疯狂生长,
 
    “以前我撒娇的时候你不是这种态度,定是钰娴趁着我们有芥蒂就装好人,挑拨你我的关系,你才会对我改观对不对?
 
    我为你牺牲那么多,受尽冷眼,甚至与家人决裂,你却和钰娴日久生情,对她渐生爱意,看我不顺眼,想方设法的挑我的错处!傅谦,你如此绝情,对得起我吗?”
 
    正是因为他清楚怡珍的牺牲,所以之前才极有耐心的哄着她,整个孕期十个月,她皆在抱怨数落,而他念着她怀孩子辛苦,尽数受了,想着她生罢孩子之后可能会开朗些,然而生了女儿之后她仍旧是这般,他终是感到疲惫,无力再去哄劝,
 
    “太夫人根本不许你进门,还不是我努力争取来的?难道我没有为你和家人对抗,我没有为你付出过吗?你只看到你自己的困境,可有想过我的压力?
 
    至于钰娴,她根本不爱搭理我,没有什么情意可言,我之所以去织霞苑,是出于一份愧疚,我想要的只是安静,仅此而已!她对你没有任何恶意,从未说过你半句坏话,请你不要再胡乱揣测!”
 
    他的声音明显高扬,剑眉上挑,面上尽是不耐,才刚她只是瞎猜,而他的反应如此激烈,越发印证了她的想法,“瞧瞧,我才说了她一句,你就恼了,如今你已经开始为她而训我,还敢说你不喜欢她?”
 
    说出这话时,怡珍满口苦涩,实没想到有朝一日,她竟会为了傅谦而嫉妒别的女人,明明傅谦的心是属于她的,她才是该被嫉妒的那一个,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心居然不在她这儿,以致于她变成了怨妇,满怀仇恨?
 
    每一回都是这般,所有的澄清她根本不会相信,既然不信,又何必来问他?“我只是在与你解释,何来训斥?如今你怎的变得这么无理取闹!”
 
    眼下这局面已经超出她的预想,傅谦的态度令她心寒至极,她的泪,汹涌落下,滑落至唇畔,与口的苦交汇,瞬时变得灼热,似火浆般流融于心底,烧得她心肺皆疼,又哭又笑,红眼怒目,再无一丝仪态,活像个疯子,
 
    “爱着的时候是撒娇,不爱的时候就是闹腾,傅谦,变的人是你,不是我!”
 
    也许吧!傅谦已经分不清,到底是谁先变的,那就当是他吧!他无谓再去争执什么,喟然长叹,疲声道:
 
    “你说什么便是什么。”
 
    道罢他毅然转身走向门口,打开了房门。
 
    看着他的背影,怡珍忽然觉得,他这一走,两人的路便到了尽头,她不想就这么不明不白的结束,心有不甘的她再不顾什么颜面和尊严,疾步上前一把从背后抱住他,紧紧的环着他腰身,不许他离开。
 
    她的小脸儿紧贴着他的背,委屈的泪水打湿他的衣衫,痛哭失声的她满心悲戚,终是选择妥协,
 
    “你若嫌我烦,我可以不再啰嗦,再也不问关于钰娴的事,其实我还是爱着你的,我想与你长相厮守,
 
    傅谦,我知道错了,你别与我置气,我们好好的,我们重新开始,就像从前那么恩爱好不好?你说过会照顾我一辈子,你不能丢下我不管!”
 
    听着她的哀求,傅谦的心底没来由的生出一丝恐慌,只因如今的他竟然不会再为她的眼泪而紧张,更没有心疼的感觉,出口的声音,漠凉得连他自己都陌生,
 
    “你想多了,我没有不管你,你和女儿,我依旧会照看。”
 
    “你知道我要的不仅仅是锦衣玉食的照看,我要的是你对我的情意!”身为女人,她有自己的尊严,从来都是傅谦讨好她,她不屑于跟他说软话,今日她却什么都不顾了,近乎祈求的与他商议着,
 
    “今晚留下来好不好?我……我想给你生个儿子。”
 
    主动说出这样的话,她的脸一片烧红,自己都觉得很羞耻,如此明显的示好,他应该懂得吧?
 
    当他的终于覆上她的时,感受到那一丝温热,怡珍心下稍慰,等待着他转身。
 
    然而下一瞬,他竟掰开了她的,并未转身,望着茫茫夜色,义正言辞地道:“大夫说你身子虚弱,当需休养,近来不适合再怀孩子。”
 
    道罢,他再不停留,绝然抬步离去。
 
    那是她抛下脸面换来的最后一丝希望,漫漫漆黑唯一的一点星光,等待着他来点燃,他却毫不留情的将其掐灭!
 
    那决绝的背影在黑夜逐渐变得模糊,划伤她双眸,无边的夜色笼罩着立在门前的她,怡珍的心逐渐下沉,只觉自己已经被他逼到悬崖边上,无路可走。
 
    她骂不得,哭不得,恨无用,求无果,绝望又无助的倚着门板滑至地面,悲愤的哀嚎声在寂静的夜里愈显清晰!
 
    那凄厉的声音传进傅谦的耳,他也只是脚步微顿,终究没有再拐回去。
 
    所有的耐心已被消磨殆尽,他不愿再去说尽好话,费心澄清,也许两个人应该冷静一阵儿,才能知道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
 
    听她那意思,这话是太夫人拆穿的,那么钰娴肯定也知道真相了吧?当他回到织霞苑时,已然做好被钰娴审问的准备,出乎意料的是,钰娴并未询问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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