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夫君是傅恒(清穿)——小香竹
时间:2020-07-14 11:05:11

 
    直至殿选结束,她仍未回过神来,和众秀女一起,木然的恭送帝后离去。
 
    出得启祥宫,外头日光明媚,绿柳招风,其他赐婚的秀女可就此出宫归家,备选妃嫔的秀女今日便得留在宫,姐妹二人同来却不能再像以往那般同归,咏微心下伤感,几欲落泪,东珊鼻头一酸,替她难过,紧紧地握住她的,提醒她千万不能在这儿哭出来,
 
    “我知你伤心绝望,可这是宫,姐姐千万忍一忍,夜半无人时在被哭一哭,人前不能掉泪。”
 
    吸了吸鼻子,咏微哽咽点头,羽睫半湿,默默将泪花噙在眼眶直打转,
 
    “我明白,这都是命,咱们谁都无可奈何,你也想开些,赐婚给臣子总好过留在宫里,富察家族又是皇上最倚重的,你嫁过去有利无害。
 
    至于你们的矛盾,大可不必放在心上,往后成了一家人,只要你敬重他,相信他也会好好待你。”
 
    往后的事,东珊懒得去想,这会子她最舍不得的就是咏微,“你留在这深宫之,往后我还有会见你吗?”
 
    “那要看傅恒的能耐了,将来他若是由侍卫晋升成大官,那你就能随他一起入宫参加宫宴,到时便能见着我。”
 
    两姐妹虽是笑言,可这心里都酸楚得紧,只是谁也不敢说出来,只希望对方能好好的,毕竟人生路还很长,不论荆棘还是繁花,都得硬着头皮走下去。
 
    忍痛道别后,姐妹二人各自转身,背道而行,走向各自的深渊,至于这渊底是灿灿花海还是幽幽深潭,皆看造化。
 
    蓝瑾等在远处,待她们话别之后,东珊行至她身畔时,她才小声询问,“姐姐,你和傅恒怎就赐婚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东珊懵然摊,她还想找个人问问呢!“这也是我的疑惑之处。”
 
    问不出个所以然来,蓝瑾愁眉苦脸,哀叹连连,“那我哥可怎么办呀?他若知晓此事肯定会很伤心。”
 
    提及鄂容安,东珊一时无言,不知该如何回应,得亏她有先见之明,没与鄂容安承诺什么,否则便要辜负他了。
 
    今日傅恒留在养心殿戍守,并不在乾隆身边护卫,秀女们赐婚的消息很快就在宫传开,小允子一听说和傅大人有关,赶忙跑去汇报。
 
    一见傅大人,小允子喜上眉梢,恭贺不断。
 
    闻言,傅恒脚步顿住,挑起的眉梢挂满了疑惑,“近来家无甚喜事,这恭贺从何说起?”
 
    “大人,您被皇上赐婚了,这不正是天大的喜事嘛!”
 
    这么快就赐婚了?傅恒也猜到他的夫人应该就在今年的秀女当,但没想到皇上居然也不知会他一声就直接赐婚,却不知是哪家千金,性子如何。不甚在意的他随口问了句,
 
    “可知对方名姓?”
 
    小允子只道没听清,“奴才也就是路过时听那些侍卫说了一嘴,没听到秀女的名字,只听到人说是那拉家的姑娘。”
 
    闻及那拉氏,傅恒心下微紧,据他所知,今年秀女的那拉氏似乎只有东珊!总不会是她吧?
 
    原本无谓的傅恒一听这话登时绷直脊背,“你确定吗?真是那拉家的?不会听错吧?”
 
    “的确那拉家的姑娘,奴才还听他们说,宰相明珠是她的曾祖,纳兰先生是她的大祖父呐!”
 
    被皇帝赐婚可是天大的喜事,可傅大人的反应似乎很震惊,且面上并无任何喜色,这又是怎么一回事?挠了挠头,小允子好奇追问,
 
    “大人,这位秀女的家世还算显赫,应该配得上大人吧?您为何不高兴呢?”
 
    明相与容若这父子二人皆是叶赫那拉氏族的名臣,看来小允子没听错,真的是东珊无疑!
 
    确认赐婚秀女的身份后,傅恒心底的最后一丝侥幸也被打破,灼灼桃花树下,懵然许久,他才缓过神来,默默捋着此事:
 
    姐姐她应是出帮忙了,东珊的确没被留在宫里,但却赐婚给他,这不是乱牵线嘛!他本是想帮鄂容安牵红线来着,怎的反倒稀里糊涂的把人家的线给扯断了?
 
    心急如焚的傅恒随给小允子塞了赏银,并未多做解释,让人回去歇着。此刻周遭的鸟鸣声在他听来都觉聒噪,只在想着这事儿该怎么跟鄂容安说?
 
    饶是难办,傅恒也得去面对,找人暂时顶了自己的岗位后,他匆匆赶往南书房,却没见着鄂容安的身影,同僚说方才有人找他,不知说了些什么,鄂大人听罢之后便出宫去了。
 
    傅恒暗叹不妙,鄂容安可是说好的在此等着殿选的结果,怎会突然离开?难不成他也听到了东珊被赐婚的消息?总不会是误会什么了吧?
 
    这事儿可得解释清楚,他可不想因为婚事跟好兄弟闹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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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恒质问鄂容安
 
    焦虑的傅恒很想现在就去找鄂容安,奈何职责所在,他不能随意离宫,旁人替他顶两刻钟倒也无妨,若然太久实不好交代。
 
    无奈之下,他只好先回养心殿,继续戍守,等着皇上归来,也好问一问情况,然而乾隆自启祥宫出来后,先是去长春宫陪皇后用了午膳,而后又去畅音阁听戏,傍晚又去慈宁宫看望太后,并未回养心殿。
 
    直至酉时,傅恒当值结束也没能见着皇帝,他不好贸然行动,决定先出宫去找鄂容安商议对策。
 
    当傅恒匆忙去往襄勤伯府,来到鄂容安的书房时,就见他神色颓然在坐在桌案前,持巾帕,怊怊惕惕,似是哀痛欲绝。
 
    傅恒顿生不祥预感,“殿选赐婚的事……”
 
    未等傅恒说完,鄂容安已然接口,声凉心悲,“我都知道了。”
 
    看似轻描淡写的一句,没有任何震惊与追问,殊不知这半日里,他都在承受着怎样的煎熬和折磨!
 
    生怕兄弟误会,未等他询问,傅恒率先解释,“休如,皇帝赐婚一事我事先并不知情,也不晓得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赐婚这样的大事,傅恒的确无力掌控,鄂容安认为问题应该出在皇后那边,遂向他打听,他是怎么跟皇后说的。
 
    回想当日的情形,傅恒至今都没琢磨明白,到底哪里出了差错,遂与鄂容安仔仔细细地复述了一遍,
 
    鄂容安听罢,已然了悟,“你话没说完,就被小礼子打断,皇后娘娘只听了一半儿,大约以为你喜欢东珊,便与皇上商议为你赐婚。”
 
    这误会可闹大了,傅恒再强调自己绝对没有跟姐姐说过喜欢东珊的话,“我明知你钟意她,又怎么可能与你争抢?”
 
    “你为她求情,皇后自然以为你对她很上心,这才会误解,我知道这事儿不怪你,你也是一片好心要帮我,只是阴差阳错才会变成如今这样的局面。”
 
    说到底,终究是无缘吧!这半日里,鄂容安深陷地狱之,身心皆被业火焚烧淬炼,眼尾发红心胀痛,痛苦挣扎之,他早已将一切都想得明明白白,傅恒是他最好的兄弟,鄂容安不可能怀疑他什么,只恨老天爷为何要这样作弄他!
 
    若果真如鄂容安所言,那岂不是他把兄弟的姻缘给搅黄了?意识道这一点,傅恒越发愧疚,总觉得自己应该做些什么来弥补,
 
    “今日没见着皇上,明日我再入宫时便跟皇帝说不同意这门亲事,把婚约给退了,你再去她家提亲即可。”
 
    傅恒此言着实出乎鄂容安的意料,震得他半晌回不过神来,难以置信地盯着傅恒,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赐婚圣旨已下,这可是皇命!谁能违抗?”
 
    傅恒当然晓得皇命难为,可婚姻大事不能儿戏,若是旁人也就罢了,偏偏此事关系到鄂容安,傅恒实在不愿夺人所爱,
 
    “皇上这是乱点鸳鸯谱!喜欢小东子的人是你,他怎么能让我来娶?这不是给咱们兄弟制造矛盾嘛!”
 
    鄂容安也想问老天一句为什么,却又觉得沧海一粟去质问命运,终究只是徒劳罢了!面对这样的境况,他根本无能为力,
 
    “皇上并不晓得咱们之间的瓜葛,也不可能在乎这些,他在乎的,只是制衡各方家族势力,巩固皇权。”
 
    “不论如何我都得跟他说清楚,请皇上开恩退婚,你和小东子才有希望。”
 
    傅恒一心为他着想,鄂容安却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去冒险,
 
    “你不能仗着自己是皇后的弟弟就为所欲为!皇上为你赐婚本就是荣耀,你理当感恩戴德的接受,岂可有微辞?你若说自己不愿意,可有想过皇上会怎么想?一旦惹得龙颜大怒,后果不堪设想,他肯定会降罪于你!”
 
    “我不在乎!”现下的傅恒可管不了那么许多,他的态度异常坚决,眼尽是无谓,
 
    “降罪我受着便是,只要皇上肯取消婚事便可,难得你有喜欢的姑娘,我不能让你遗憾终身!”
 
    得友如此?夫复何求?鄂容安感念于傅恒为他所做的一切,但却不愿再连累兄弟,
 
    “世事哪能尽如人意?纵然我遗憾难过,却也不得不接受这结果。小九儿,你的好意我心领,退婚的事千万不要跟皇上提,我……认命便是。”
 
    他的眼已无神采,只余向命运妥协后的悲观与黯淡,傅恒此番前来是准备与他商议应对之策,未料他竟没有扭转局面的心思,傅恒难免惊诧,
 
    “喜欢一个人不应该努力去争取吗?怎可遇到挫折就放弃?这就是你所谓的真心?”
 
    先前鄂容安一直在坚持,哪怕东珊没给他任何承诺,甚至说对他没有感情,他也仍旧抱有一丝希望,想着若是能成亲便可日久生情,那样的挫折不可能击败他,可是如今,摆在他面前的是圣旨!那是一道不可跨越的高山,除了放弃之外,他还有旁的选择吗?
 
    “那你觉得我应该如何?若我是孤家寡人的确无所顾忌,但我阿玛还在朝,我底下还有几个兄弟,背后还有一众族人,我若去跟皇上对抗,我的亲眷皆会被连累!
 
    我不能为了一己私欲就置族人于不顾,阿玛辛苦几十载才走到今天这一步,总不能让西林觉罗家的前程毁在我里,那样我便成了族的罪人!”
 
    亲口说出这番大义凛然的话时,鄂容安紧攥双拳,双目赤红,心都在滴血!他又何尝不想去尝试,何尝不想为了东珊任性一回,然而肩上背负的重担不允许他肆意妄为,每走一步都得格外谨慎!
 
    傅恒闻言,默然了许久,竟是无可辩驳,既觉有理,又感可惜,“可若不去尝试,你真的甘心吗?不会后悔吗?”
 
    事到如今,鄂容安深知自己的感受已经不重要了,身为家长子,他不能自私自利,必须得考虑大局和家人,他的身份不允许他冒险,他的性子也注定他不可能去冒险,深叹一声,鄂容安怅然若失,
 
    “不甘心也只能这样了,她若被赐婚给旁人我也不放心,我怕那人对她不好,可若是你,那我也没什么担忧的,她是个好姑娘,只要你们摒弃前嫌,只要你肯好好待她,我便没什么可遗憾的。”
 
    君子不夺人所爱,皇帝这突如其来的赐婚圣旨却将傅恒置于不义的地步,鄂容安这般委曲求全,越发令傅恒心疼,愧然垂眸,无颜面对他,
 
    “可明明是你先喜欢小东子,最后我却娶了她,我总觉得对不住你。”
 
    傅恒待他一向赤诚,鄂容安比谁都清楚,纵使他已经没有会,却也希望东珊的余生能幸福,不希望自己的爱慕带给她不良的影响,是以他得跟傅恒解释清楚,以免有刺悄然而生,
 
    “这事儿不怪你,你别有压力,你也晓得,东珊从未应允过我什么,自始至终都只是我一厢情愿,她心并没有我的位置,所以你大可放心娶她,无需顾虑。”
 
    鄂容安之言句句发自肺腑,对上他那红润潮湿的眼眶,傅恒一时语塞,竟不知该如何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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