旋即,他一咬牙,又拿着手中之物,将她的耳垂轻轻覆住。
华枝感觉到,一阵灼烧的疼痛之感猛地朝自己袭来。
又是一片火辣的灼烧感!
她疼,她疼得几乎要落下泪来。却因为忌惮着身侧的男子,只得把刚涌入眼眶的泪珠硬生生地憋了回去。
一双眼,早已被泪水溢得通红。
“王爷……”
华枝瞧着眼前的男子,忍不住开口轻轻唤了一声,话音方一起,她这才惊觉自己的语调里竟还有这般柔弱的颤音。
可是她忍不住!
她疼。
她怕疼。
她疼得差一点就直接哭了出来。
见她这般神色,萧欤竟也开始慌了,他将手中的药瓶丢到一旁:“你若是疼,便说出来,莫强憋着。”
“我疼……”
她紧紧抓着他暗紫色的衣袖,一张巴掌大的小脸儿上满是委屈。
好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
萧欤的心如针扎了一般,骤然一疼。可当他望向少女那双通红的眸时,又在转眼间想起先前在雨亭时的场景来。
彼时,她一袭嫩粉色的衣裳,亭亭立于亭角,外边还正落着些雨水,滴滴答答的,倒是有些好听。
滴滴答答,她的眼波流转,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她竟对着他,柔柔地唤了一声叔叔。
萧欤的心一跳,面上已有了一寸不易察觉的红晕。
“疼么?”
“疼。”
他垂了垂手,突然又想起什么来,竟稍稍俯下身子。
唇距离女子玲珑的耳垂只有咫尺之远,女子也不能再往后退。萧欤瞧着她白皙小巧的耳廓,喉结不自然地上下动了动。
他轻轻吹了一口气,拂过华枝的耳,便是一片酥-麻。
“现在呢,好些了么?”
她忍住退意,仓促别开脸。
而后,又点了点头。
确实好多了,起码伤口之处没有原先那么疼了。
只要灼烧感褪去,她耳上的疼痛便也消了。
“回王爷,”她答得规矩,“不疼了。”
虽是不疼了,她却别扭急了。一双眼不红了,颊上却若绯云,不知不觉的红了一片。
男子似是未察觉到她面上的异色,想了想,竟又抬起手来,抚了抚华枝的耳垂。
他的手指温热,让她的身子猛地一僵。
男子的指尖,恍若缠了柔肠百转的丝线。他先用手掌将女子的耳垂捂得暖了些,继而又伸出手指,竟于她的耳背处画起圈儿来!
好痒啊!
她差点儿站不住了,就差直接跑下车,以帕掩面往外奔去!
就在她即将开口的前一秒,男主终于收回了手,瞧着华枝面上的异色,慢条斯理地启了唇。
他竟道:
“叫叔叔。”
“……”
“叫一声叔叔听听。”
萧欤又一抬眼,眸光落于华枝微微泛着红的耳垂之上。
她的肌肤莹白,如牛乳一般,耳朵也是小巧可人。唯独那耳朵,于一片白皙中透着刺目的粉红色,如皎洁的雪地上开出了一朵鲜艳妖媚的花。
他突然很想将它一口含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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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里面不知折腾了有多久,车外却迟迟没有动静,他好不容易给华枝敷完药,见马车还未行,忍不住挑了挑车帘。
“怎么了?”
为何半天迟迟不行车,是马车出了什么问题吗?
果不其然,无水颔了还是首,无奈回复道:
“主子,车轮子坏了,咱们只能走回去了。”
“车轮坏了?”
萧欤有些惊异,来时车轮还好好的,怎么等他返府时,轮子却突然坏掉了呢。
一想到这里,他不由得眯起一双精细的眸,一侧的无水见状,立马会意。
“小的这就派人去查。”
无水接过萧欤眼色,低了低身子。
男子抬手,将车帘轻轻掀开,外间月色依旧清澈明朗,他略一打量周遭。
——罢了,此处距王府也不远了,徒步走回府也无妨。
萧欤卷起帘子,跳下马车来。
侧过身时,他斜瞟了一眼车内的女子,一想到她耳上的伤口,男子的语气不由得和缓下来。
“马车坏了,二姑娘同本王一齐走回府罢。”
“啊......好。”
华枝点点头,欲动身。
萧欤别无他想,想着车内女子会跟上,于是撤步,沿着路向前走去。
走了几步,却不见身后有任何动静,他脚步一顿,转过身形。
两眼望去。
——那马车外,哪有半分华枝的身影?
萧欤疑惑着上前,又轻轻抬了手,将一袭车帘卷上去。
“怎么了?”
他轻声问道。
“王爷,”女子仍是坐在马车的一侧,神色瞧上去似是有些难为情。
“民女的脚......扭到了。”
她走不了路了。
萧欤卷着车帘子的手又往上抬了抬,又让一袭清拓的月光落了进来。
“叫我什么?”
华枝略一顿声。
“……叔叔。”
百转千回之余,她惊讶地瞧着,那名紫袍男子突然低下身子。
“来,叔叔背你回去。”
“这——”
这怎么可以!他是当朝祁王,怎么能随随便给一个女子躬身。
这一回,不光是华枝,连一侧的小后生无水也震惊了。
他知道自家主子对华二姑娘有情,却也未想到,主子竟会对华二姑娘这般……
“王爷,”他连忙快步上前,朝着紫衣之人着急地喊了一句,“王爷不可!”
萧欤仍是低着身子,根本不去看他。
“王爷——”
见自家主子不理会自己,无水更着急了,“您千万不能背华二姑娘回府啊!大街上可是有这么多双眼睛盯着您呢,您偷偷将二姑娘带回府也就罢了,怎么还能这么明目张胆……”
正絮叨着,萧欤突然甩来一记颇为锐利的目光,登即便让无水乖乖噤了声。
其实他很想说,您悄悄将华二小姐带回王府也就罢了,他可以装作什么也没看见。可那其他人却不瞎,他们若在街上看见祁王背着华二姑娘回了王府……
无水急得直跺脚。
这京城内,何人不知华二姑娘与太子爷有着一项婚约。圣上曾说过,待华二姑娘十六岁时,便以八抬大轿,将二姑娘接入东宫,册封为太子妃。
主子还敢这般光明正大地背着未来的太子妃在大街上乱晃悠,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将太子爷的女人抢回了王府似的。
这不是自寻死路嘛!
见着被人阻拦,萧欤一冷声:“华二姑娘腿脚不便,此处离王府还有段距离,马车坏了,本王不背她回府,你教她怎么回去?”
言下之意是“滚一边儿去莫打扰老子”。
“我、我背!”无水显然没有听懂自家主子的弦外之音,兴奋地自告奋勇,“主子,我能背华二姑娘回王府,您别小瞧看小的的这一副身板,小的力气可足了!”
“你背?”
萧欤阴恻恻地扫了他一眼。
无水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家主子的不对劲儿,仍自顾自地说着:“是啊,主子,我可以背华二姑娘回府。”
你背?
萧欤暗戳戳咬牙。
你小子想得真挺美。
第27章 入王府
无水感觉自己的后背一凉, 汗毛都竖了起来。
这小侍仆刚准备补充什么,却见自家主子将车帘子又往上卷了卷。华枝抬眸,看见男子正低下身形来。
“无妨,上来罢。”
她还有些愣神。
见她还在愣着,萧欤就笑, “不是走不了路么?此处距离王府还有一阵子路, 良宵千金, 本王不想与姑娘在路上多耽搁时间。”
他这句话说得极为暧昧,听得华枝面上又是一红。男子的面色倒是未变, 一双眸于昏暗的马车内静静地瞧着她。
“上来。”
不容她反抗,萧欤竟直接把她背起。
“哎, 主子——”无水指手画脚地追上前去。
“给本王闭嘴。”
萧欤气得翻了个白眼, “再多嘴便把你的舌头剁下来,喂狗。”
无水吓得差点儿哇地一声哭出来。
华枝在他的背上, 觉得男子的每一步都迈得极为稳当。无水无奈,只能灰溜溜地跟在他们身后走着,每走一步三叹息。
萧欤听得心烦, “你给本王消停点儿。”
“王爷,”无水吸吸鼻子, 也不管华枝在不在了,干脆将满腹委屈说出来, “小的认为,您此举,不太妥当。”
“……”
萧欤背着华枝, 自己往前走着,没理他。
“王爷,虽说华家遭了难,可华二小姐到底还是个未出阁姑娘,这男女之防可还是要有的。”
“……”
萧欤还是没理他。
“主子,小的知道主子您不拘小节,可您也要顾着华二姑娘的想法呀。”
“……”
“虽说这夜是深了些,大街上也没什么人,但万一呢,万一有人撞见了怎么办?主子您背华二姑娘这件事被人传出去了,影响多不好啊。”
“……”
“再说了,二姑娘也是有着婚约的人,主子您也——”
萧欤的步子突然一顿。
无水自顾自说着,一个没留神儿,差点撞在对方身上。
他抬头,看见自家主子那一双泛着冷冷寒光的眼。
“本王怎么了?”
紫袍之人挑眉,似是漫不经心问道。
本王怎么了,太子怎么了,婚约又怎么了。
无水站稳了身形,突然不敢接话了。
“无水,你怎么就不是个哑巴呢?”
男子的眼神轻飘飘的,语气也轻飘飘的,就这样落入小侍从的耳中,让他的身形向后一缩。
“王爷您,”小后生哆哆嗦嗦地打了个颤儿,“您大公无私正直善良热心肠……”
闻言,男子似是满意,这才转过头去。
真好。
世界终于清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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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王府内,灯火通明。
不知走了多久,一行人终于来到了祁王府门前。无水率先上前叩响了大门,门那头的小侍仆一听是自家主子回来了,忙不迭地将门打开,恭敬地拜下身形。
开门的是个小姑娘,穿着鹅黄色的衫子,模样倒是清丽可人。
“王爷回来了。”
萧欤这才打量了她一眼,低了低身形,将华枝放下。
她的双脚终于找回踩在地面上的感觉。
因是脚伤,华枝不敢将地面踩实了,只能稍稍踮着脚,身形也因此变得重心不稳。
萧欤似是瞧出了她的小动作,将右胳膊伸到她面前。
见着他的动作,华枝的耳朵又是一烫,她刚准备摆手拒绝,男子却又将胳膊向上稍稍抬了抬,示意她将其抓住。
眼前之状,转眼间让她想起先前在车内,萧欤为她的耳垂上药时的场景来。
她因为怕疼,怕药会灼到自己,竟情不自禁地拉住男子的胳膊,待回过神来时,才方觉失态。
好在那时对方并未说什么,胳膊也未移,随便让她扯了去。
祁王府门前,华枝抬了抬头,借着月色小心翼翼地打量着祁王的神色。见他面色未动,于是探出手来,也装作镇定自若地扶住了他的胳膊。
“民女谢过王爷。”
她低低出声,声音轻轻。
萧欤似是嗯了一声,偏过头去的那一瞬,嘴角已往上扬了淡淡的弧度。
“奶奶与大夫人可是睡下了?”
“回王爷,”鹅黄衫子如实答道,“老夫人与大夫人都歇息了。”
萧欤若有所思地颔首,“三郎呢,棍子都领了么?”
他口中的三郎,是萧家萧子敬。
“领了,方才也被人扶回房了。”
他这才扶着华枝,踏入府中。
这条道儿华枝还有印象,是通往萧欤寝房的路。她轻轻迈着步,紧张地将男子的胳膊又抓紧了。
萧欤让她来王府是做什么?
她……
思量间,她已不知不觉地来到门前,萧欤推了推门,屋内的景象一下子在她眼前铺展开。
“进来。”
他点了灯,命众人退下去。
临走时,无水紧张兮兮地看了华枝一眼,眼中似是有恨铁不成钢之情。
一时间,偌大的房中只剩下他们两人。
萧欤站在灯前,灯火映入他一双幽深的眼中。
瞧着僵硬站在一旁的女子,他突然笑了,“紧张么?”
华枝的手指颤了颤,下意识地点点头,又忙不迭地摇头。
见她这般,男子突然生了逗-弄她的心思,他将手从灯盏上撤开,平置于胸前,朝她迈来。
“紧张什么,二姑娘既答应了来王府,就应该知道,本王想要姑娘做什么。”
她的身形又僵了僵。
瞧着她不自然的面色,萧欤眼中兴趣更浓。他将眸光落于女子那张白皙可人的面颊上,稍稍打量了阵儿,又将视线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