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成太傅家千金——青云上
时间:2020-07-19 09:22:57

  东篱先生不知道事情的始末,赵传炜只说这是一位故人留下的,希望能替他积些阴德,来生平安喜乐。
  东篱先生不是什么扭捏的人,接下了银票,问过了原主人的姓名,在东篱书院的功德簿上,记下了霍仲宣夫妇的姓名。
  捐出去了银票,宝娘感觉神清气爽。东篱书院有了这一万两银子周转,今年一年都不用发愁了。
  赵传炜到了东篱书院,每日跟学子们一起读书,唯一不同的是,他晌午会回来吃饭。宝娘每天做饭洗衣裳,打理他们甥舅二人的生活,有时候去找附近的农女们玩耍,教她们京城里纺线的技术,教她们识字,教她们认一些常用的药草和一些妇人卫生常识,给她们剪了许多花样子,附近的小娘子和小媳妇们都喜欢她。她出身豪门,村民们也无人敢打她的主意。
  虽然语言不通,宝娘渐渐也能听懂一些当地的话。她还自己跟那些小娘子们学着挖地种菜,把一群侍卫使唤的团团转。
  这样过了两个多月,等出了伏,东篱先生把书院托给其他先生,带着小两口出发去拜访老友。
  白天时,仍旧很热,宝娘只能坐在车里。好在这是乡下,路边树木多,行人少,没有人的时候,她就把车窗帘撩起来,也能凉快一些。
  一行人走走停停,东篱先生交友遍布天下,不管在哪里歇脚,都有人闻讯而来,赵传炜和宝娘就跟着他混吃混喝。每次见到那些老友,东篱先生就把外甥打发给人家,让人家好生鞭笞。
  “这是我外甥,我做舅父的不好太伤孩子的心,你们替我收拾收拾他,别让他总觉得自己天下第一聪明。”
  有了他这句话,好嘛,那些人逮着赵传炜轮番□□。
  赵传炜原来觉得自己是少年英才,这些日子以来,他渐渐感觉自己快要变成个蠢材了。
  宝娘私底下安慰他,“你原来不就是觉得自己在京城闭门造车没有进益,如今知道自己有不足,那才更好呢,总比夜郎自大好。”
  走到半路上,吕侍卫忽然悄悄跟赵传炜禀报,“三公子,有人跟踪。”
  赵传炜立刻警觉起来,“你们几个排班守在马车附近,夜里警觉些。”
  为安全起见,赵传炜让东篱先生也进了车。东篱先生早年也遇到过强人,几次虎口脱险,虽然文弱,于防守上面也有些心得。
  有了防守,赵传炜不再露宿荒郊野岭,东篱先生怕给友人们带来麻烦,开始住宿客栈。
  还没等贼人上门呢,忽然,宝娘接到一个重磅消息,陈氏死了!
  宝娘把信件翻来覆去地看,问赵传炜,“这消息真假?”
  赵传炜点头,“假不了,我大哥传过来的,走了我们家的渠道,估计已经过去七八天了。”
  宝娘放下信件,“看来我得回京了。”
  赵传炜想了想,“你一路赶回去,至少也得个把月,老太太早就安葬了。不要急,该怎么走就怎么走,我估计昆哥儿这会子连消息都不知道呢。有岳父在家里,还有阑哥儿,总能把老太太发送出去。”
  宝娘叹了口气,“没想到阿奶去的这么快。”
  赵传炜悄悄看了她一眼,“宝儿,老太太是被人杀的。”
  宝娘感觉自己听错了,她皱着眉头看向赵传炜,“阿奶她整日不出门,贼人总不敢大张旗鼓去太傅府杀人。”
  赵传炜又拿出另外一封信,“你那封信是岳父给你的,这是我大哥给我的。”
  宝娘抢过信件,一目十行看完后,眼珠子都要惊掉了。
  你道陈氏被谁杀了,正是她儿媳妇莫氏!
  杨太傅没有在信件中和宝娘说这起子人伦惨案,但世子爷知道了,他另外写了缘由,和杨太傅的信件一起,发给了赵传炜。
  赵传炜对陈氏没有什么感情,从血缘上来说,那是他亲祖母,但他不在杨家长大,且这中间还连着上一辈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赵传炜对陈氏就更没好感了。乍然听说她被儿媳妇弄死了,他还是有些吃惊,告诉了宝娘实情。
  宝娘放下信件,感觉自己的心突突直跳,半天才缓过劲来。
  赵传炜安慰她,“一时半会也回不去,这些日子有强人跟踪咱们,不能轻举妄动。我已经和阿爹联系上了,二哥很快会多派些人过来,咱们一起回京。”
  宝娘点头,“那我给阿爹回一封信吧。”
  赵传炜点头,二人一起给杨太傅写了封信,火速发往京城。
  京城里,杨太傅正跪在陈氏的棺木前给老母亲守灵,旁边跪着杨玉阑。杨玉昆不在,杨玉阑是唯一的孙子,自然要出大力气。但杨太傅有伤,杨玉阑还小,家里许多事情这回都是杨玉桥兄弟几个在帮忙。
  陈氏的死因现在还瞒得紧紧的,对外就说年纪大了,没熬过这个夏天。
  莫氏被关在祠堂里,除了简单的一日两餐,再没有别的了。她在祠堂里哭喊,把排位都砸了,也没人理她。
  自从去年杨太傅诈死,陈氏把所有的怒火都发泄到了莫氏头上。原来陈氏要面子,最怕人家说她娶了个没用的聋子儿媳,自己在外头还会给莫氏圆场。
  最近一些日子,陈氏歇了争强好胜的心,开始摆婆婆谱,吃饭睡觉穿衣,都把莫氏叫来服侍。
  婆母叫儿媳妇服侍,这原也是常理,且陈氏年纪也大了,莫氏作为亲儿媳,像她这么大年纪的官太太,哪个不是家务事缠身,孝顺公婆照顾儿孙,帮丈夫打理女眷之间的人际关系。
  但莫氏就是个只会吃喝的废物,啥都不会干。
  她小时候是庶女,又是个聋子,莫家人对她的期待就是能顺利嫁出去。那些伺候公婆友爱手足的道理,她只是了解了一下,根本没用心学。
  等她嫁到杨家,陈氏一直把持着家务事,莫氏是个甩手掌柜,只管要吃要喝。
  陈氏见新婚的儿子不大搭理儿媳妇,想让他们关系好些,就更不让莫氏分心了,只让她用心服侍儿子。杨太傅刚开始为了传承子嗣,强迫自己和她睡了一阵子,结果她生了个女儿,杨太傅死心,从此再不挨她,开始清心寡欲做和尚。后来怕李太后有孕,又开始去正院,她又侥幸生了杨玉昆。
  这三十多年,莫氏唯一的贡献就是生了这一儿一女。除此之外,她毫无贡献。跟别人家的太太们比起来,她除了不得丈夫宠爱,其他方面,没有妾室和她争锋,没有庶长子,没有掐尖要强的庶女,没有其他诰命和她打机锋,连婆母都跟个老妈子似的,伺候了她一辈子,真是享了一辈子的福。
  陈氏想想就生气,旁人家的婆母,不说让媳妇服侍,至少家务事能脱手。她一大把年纪了,整日操心个没够。
  陈氏把莫氏叫到跟前端茶倒水,莫氏刚开始有些抵触。可这是婆母,她又不敢不听。但因陈氏存了挑剔的心理,莫氏越服侍陈氏,心里越不痛快。
  虽然这个时代媳妇们在婆母面前都是矮了一辈,但莫氏一个享受惯了的人,你忽然让她做小媳妇,她又做不好,就整日很焦躁。
  正常人遇到难题,也会焦躁,却会自我排解。莫氏不一样,她从小是个聋子,兄弟姐妹们都让着她,她习惯了唯我独尊。
  陈氏每日让她服侍,莫氏从勉勉强强,到敷衍了事。陈氏如何看不出儿媳妇根本不想服侍她,气得时常破口大骂。
  陈氏年轻时是市井妇人,骂起人来刻毒的很,莫氏被她骂了就哭,服侍婆母就更加不经心。陈氏被开水烫过,被凉水惊过,被莫氏扯掉过头发……
  等又一次被莫氏把汤撒在她手上,陈氏劈手抽了她一个嘴巴子。
  莫氏被激怒了,她这种唯我独尊的人,一旦犯起混来,立刻不管不顾,劈手把汤碗扣在了陈氏脸上,指着陈氏呜哇哇啦不知道在说什么,但用脚趾头想也知道,她肯定是在骂陈氏。
  陈氏被热汤烫了,嗷的一声叫了出来,用袖子擦了把脸,举起拐杖对着莫氏就是一顿打。下人们赶紧来拦,陈氏管了几十年的家,一声呵斥,所有人都退下了。得,婆婆教训儿媳妇,谁也管不了。
  莫氏骂完后清醒了,顿时有些后怕。但陈氏的一顿拐杖又让她生气了,她左右躲闪,陈氏不依不饶,她被儿媳妇打了,说出去她的脸都要丢尽了。
  陈氏下手重,莫氏吃痛,虽然不敢还手打她,也狠狠推了她一把,就是那么不巧,陈氏没站稳,一头碰在旁边的门框子上,后脑勺撞的结结实实。
  陈氏顿时感觉脑壳剧痛,除此之外,她感觉恶心想吐,呼吸困难,而且,眼睛也看不见了。
  陈氏在地上滚了几圈,下人们立刻又赶了过来,一起把陈氏抬到了床上。陈氏在床沿呕吐了半天,呼吸越来越困难。
  赶得不巧,杨太傅今儿上朝去了。莫大管事立刻命人去请太医,太医还没进家门呢,陈氏就因为呼吸不畅活活憋死了。
  这可了不得了!
  莫大管事一边让人去叫杨太傅,一边让人给陈氏换衣裳梳洗。按理来说,这种事应该儿媳妇们做的,但莫氏瑟瑟发抖,躲在一边只知道乌拉乌拉满嘴胡话。
  莫大管事把陈氏屋里所有人都关在院中,禁止随意走动。
  等杨太傅一回来,听说了事情的原由后,立刻使出监察百官的凌厉手段,压制住了所有的□□。
  陈氏的丧事体面的很,她是一品诰命,礼部官员写了祭文,无非是陈氏青年守寡,养育出了优秀的儿子,可为妇人表率。文武百官各家都来吊丧,挤挤挨挨,把个杨府堵得水泄不通。
  因天气还没凉快下来,陈氏的棺木里虽然放了大量的冰块,尸体还是不能保留太久。在家停了七日之后,送到了杨家祖坟山上,和亡夫杨运达合葬。
  办完了陈氏的丧事,杨太傅亲自去了祠堂。
  莫氏被关了许久,也没好生洗漱,蓬头垢面的。平日里她穿的干净,因为不操心,吃得好喝得好,人也不显老。但她年纪也不小了,这样关了几日,顿时跟个乡下老妪也没什么区别了。
  杨太傅看了看被莫氏打的乱七八糟的杨家祖宗牌位,眼神冰冷地看着她。
  祠堂门刚开的时候,莫氏伸出双手盖住了双眼,这会子适应了强光,拿开双手。一看到是杨太傅,莫氏立刻冲了过来,对着他一顿拳打脚踢,嘴里乌拉乌拉说个没完。
  莫氏这些日子每天只喝了两碗清粥,手脚发软,根本没有力气,杨太傅站在那里不动,等她打完了一轮,一挥手,就把她甩在了一边。
  莫氏见他这样无情,捂着脸就哭了起来。
  杨太傅俯身,把祖宗们的牌位一一捡起,用帕子擦干净,按照顺序摆好,还鞠躬行了个礼,“杨镇不孝,惊扰列祖列宗,请祖宗们惩罚。”
  说完,他又跪下磕了两个头。
  做完这一切,他蹲在莫氏面前,“你想好了以后要怎么过吗?”
  莫氏从指缝里看懂了他说的话,放下手,满眼仇恨地看着他。
  杨太傅面无表情,“殴杀婆母,十恶不赦,我留你一条命,以后好生忏悔。”
  莫氏又指着他一顿乱叫,杨太傅用脚趾头也能想到,莫氏的意思无非是她是无辜的,是陈氏欺辱她在先。
  杨太傅不想和她多说,“我送你去慈恩寺,你在那里好生忏悔。”
  莫氏惊呆了,慈恩寺里面有个地方,专门关押犯了罪的诰命,各大家族嫌丢人,不能明着处置,诰命们生儿育女,直接弄死又不好,干脆送了过去,好生在那里赎罪。
  慈恩寺里的犯妇,生活很是清苦,吃喝拉撒都要自己动手,没有任何人帮忙,这对平日里养尊处优的诰命们来说,无异于掉入火坑里。最苦的是,那个地方只许进不许出,很多人受不了,都会自我了断。但自我了断也没人追究,家里人知道了,拉回去埋了就是。
  莫氏虽然足不出户,也知道慈恩寺是个什么地方。她呆呆地看着杨镇,忽然流下了泪水。
  还没等莫氏有所反应,忽然,外面传来一阵哭声,来人正是杨黛娘。
  “阿爹,阿爹,求您开恩。”
  杨黛娘是出了嫁的女儿,不能进杨家祠堂,就跪在门口哭求,“求您放过阿娘,阿娘不是故意的。”
  杨太傅起身,走到门外,看着这个大女儿,“谁让你回来的?”
  杨黛娘抬头,“阿爹,阿娘是个残疾,求阿爹饶恕她的罪过,让她在家里吃斋念佛,给阿奶赎罪。”
  杨太傅笑了,“你回去把周太太弄死,我不给你出头,看看你婆家人怎么处置你。”
  杨黛娘愣住了,讷讷道,“阿爹,阿娘一辈子命苦,求阿爹饶恕她。”
  杨太傅不再看她,声音冷冰冰的,“冤有头,债有主,她命苦,不是我造成的。”
  杨黛娘忽然声音大了起来,“难道阿爹就没有一点责任吗?阿爹但凡多给阿娘一些关心,阿娘能变成今天这样吗?”
  杨太傅转头,眼神犀利地看着她,“我不给她关心,她就可以殴杀婆母吗?老子看见她就恶心,老子不想吃屎,也有错吗?她整日好吃好喝,屁事不干,京城里几个贵妇比她日子好过?”
  说完,他走向前,微微俯身看着这个女儿,劈手抽了她一个嘴巴子,“我没有给过你关爱,你不用来孝敬我,咱们两不相欠。但老子也用不着你来骂,老子这辈子唯独不欠莫家人的。你要是觉得你是莫家人,给我滚的远远的,从此不要上门,老子就算断子绝孙,也不要莫家人做后人。昆哥儿老子都能撵走了,更别说你。”
  杨黛娘哭了起来,“阿娘有什么错,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阿娘有什么错啊。”
  老秦姨娘姐妹自然不会说莫氏一句不好,杨黛娘更不知道莫氏当年也参与了夺婿计划,就是她被杨镇美色迷惑,点了头之后,老秦姨娘才动手的。
  杨太傅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又劈手抽了她一个嘴巴子,“滚回周家去,好生照看孩子,伺候你男人,再敢到处惹事,老子就当没有你这个女儿。”
  杨黛娘继续跪着哭,莫氏从祠堂里出来了。
  杨黛娘起身冲了过去,“阿娘,阿娘您怎么样了?你快跟阿爹求情,阿娘。”
  杨黛娘也知道,莫氏此次怕是不能轻易逃脱。她总觉得,阿爹阿娘总是几十年的夫妻,阿娘服软求求情,总能留条姓名。
  但莫氏是个臭脾气,她何曾会跟杨太傅求情。她甩开了女儿的手,自己回了正院。
  杨太傅也甩袖子走了,第二天,他让莫大管事把莫氏送了过去,他自己去了明盛园。
  李太后摆好了茶水迎接他,杨太傅如今和李太后虽然不是什么正当关系,但在京中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他来明盛园,说来就来了,景仁帝睁只眼闭只眼,旁人也懒得说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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