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了近三百万换来纪小怂,她觉得特别值。
今晚夜色不错,天边一星一月遥遥相望,穿堂风轻轻柔柔地吹拂,纪见星与谈行彧并肩而行,纪小怂时而在前,时而落后,时而穿梭在他们间。
拐个弯,偶遇住北巷的赵大娘和她老公,夫妻俩年过半百,甜蜜恩爱如初,晚上出来散步都是手牵着手的,四处撒狗粮,羡煞旁人。
“小星儿!”赵大娘祖籍北方,儿化音发得出神入化,她看着眼前一对男俊女美的璧人,又留意到纪见星手里拿的玫瑰花,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这是你男朋友吧。”不是疑问句。
啊?纪见星完全愣住了,赵大娘是哪只眼睛看出来他是她男朋友了?想象力是不是太丰富了,连影子都见不着的事,说得跟板上钉一样。
作为亲眼见证纪见星从牙牙学语小宝宝出落成亭亭玉立大美女的热心长辈,赵大娘,以及赵大娘老公的四只眼睛紧盯着她,像是得不到肯定的答案誓不罢休。
纪见星余光瞥向身侧的男人,只见浅淡夜色中,他站姿笔挺,薄唇微抿,那双盛着清风明月的眼眸,深邃如墨,正一瞬不瞬地看她,似乎也在……等她的回答?
作者有话要说: 谈行彧:好好答
~
纪见星:“那个……你吃我口水了。”
谈行彧:“没关系,我不介意直接从你嘴里吃。”
纪小怂:呜呜小姐姐们我是不是被人占便宜啦?
第13章 第十三颗星 蒹葭苍苍(06)
第十三颗星
作为被误会的另一位当事人, 他袖手旁观就算了, 居然还想着看她热闹?!
过分了啊。
纪见星故作气呼呼地瞪他一眼, 这副羞恼的小女儿情态在过来人赵大娘夫妇看来, 无疑坐实了他们的猜测——小星儿坠入爱河了,还很可能在热恋中。
他们交换眼神, 颇有种吾家女儿初长成的欣慰感,看向谈行彧的目光热烈如火,无异于岳父岳母看未来女婿,纪见星见状赶紧澄清, 她急中生智, 指着玫瑰花说:“不是男朋友,他是护花使者。”
她意指护送玫瑰花,赵大娘理解的却是护送另一朵娇花, 哦,懂了,原来还没追到手。
看年轻男人的相貌气度,不像出自寻常人家,为了不打扰他花前月下的追求计划,赵大娘和她老公这两盏电灯泡识趣地自动熄灭,几秒不到就没影儿了。
纪见星松一口气,还好澄清了,不然以蒹葭巷名嘴赵大娘的传播速度,今晚她的恋情就会在巷头巷尾传得沸沸扬扬。
经赵大娘这么一打岔,气氛变得有些微妙, 说不清道不明的,仿佛行走在薄雾弥漫的深林,男人格外沉默,一声也不言语,难道是不满意她的回答,因为没被她承认男朋友的身份?不对,他算哪门子的男朋友?
纪见星想不到要说什么,她记起他是有前科的,虽然是协议,但他亲口说过想当她的未婚夫。
于是一路无言到家。
“我到了。”纪见星停住脚步,提起裙摆,做了个标准的淑女道谢姿势,俏皮道,“谢谢谈总送我回来。”
谈行彧视野内出现独门独院的两层楼房,正是那晚他站在酒店落地窗前眺望选中的那栋,果然是她的家,他勾唇笑了笑:“不客气。”
“那……”纪见星小幅度地挥着手,委婉送客,“晚安咯。”
谈行彧刚好站在灯下,倾泻的昏黄灯光映得他轮廓更深了,唇线抿直,他不紧不慢地说:“晚安。”
纪见星目送他在夜色中走远,直到消失,她关上门,穿过洒满月光的小院,走进里屋,挑了个素色花瓶,注入清水,插好玫瑰花,疲倦地倒入沙发。
丢在地毯上的手机“嗡嗡”震动,纪见星捞起来,划开屏幕,睡意消了大半,从事私家侦探工作的朋友问她是不是招惹了什么人,事务所一天之内收到五项委托业务,全是调查她个人资料的。
晚饭时没有得到解答的“他们怎么知道我是不相关专业的应届硕士生”的疑问突然有了答案。
他们急了,他们急了!
纪见星兴奋地搓着小手手,截图发给她那运筹帷幄的幕后大boss,顺手加了个表情包。
国家一级保护废物:“【我当时害怕极了】.jpg”
T:“意料之中。”
瞧瞧人家这淡定模样。
纪见星正襟危坐,摆出将军即将奔赴沙场的威风凛凛架势,不行,端得太累了,她还是适合没骨头地软在沙发里:“谈总,您是不是不打算亲自出面?”
他回了一条语音。
纪见星点开,低音炮的“嗯”声传出,她的耳朵立刻没出息地沦陷了,继续听下去,思绪放空,只有他磁性的声音一遍遍环绕:“我暂时在局外,给你……撑腰。”
太犯规了吧,发文字不行么,非要语音撩人?给你撑腰什么的,中间是刻意停顿的吧?
纪见星不打算回复,丢掉手机,脑中不合时宜地出现一句歌词:“妹妹你大胆地往前走……”
哥哥在后面给你扶着小细腰哟。
魔音一直纠缠到她半夜入睡方休。
第二天,纪见星无疑又迟到了,轻装踏入丽日大厦,收到无数复杂而探究的注视,总裁办秘书处的小姐姐们比起昨天,好像对她更加敬而远之了呢。
纪见星不明所以,发生什么事了?
难不成是她昨天挑衅公司规定,当众早退,让他们觉得她特别厉害,特别不好惹?
敲门声响起,纪见星以为董事会的三只老狐狸找上门了,严阵以待,进来的却是一个穿OL套裙的秘书,长相清秀,身材小巧玲珑的,自我介绍说名叫金萤,昨天刚入职,以后就是她的专属秘书。
秘书处虽顶着总裁办的名号,实际是为蒋奉贤所用,大家都懂得审时度势,哪怕纪见星的靠山是总部那位大人物,可她本人不过是一颗棋子,能不能在嘉汽待够俩月还是未知数。
金萤作为新人,理所当然被推出来当牺牲品,不知道是不是预测到自己的命运,或者想讨好两方,她竟主动提出要给新来的纪总当秘书。
“金萤,”纪见星看到她别在胸前的长方形铭牌,笑道,“名字不错。”
金萤鼻尖发酸,紧抿着唇,压下眼底涌出的泪意,她同样笑着说:“谢谢。我、我很开心,也很荣幸能当您的秘书。’”
纪见星察觉出她的紧张,有意伸了个懒腰,双手合十撑着下巴:“唔,我应该年纪比你小,不必用您称呼。”
“是,纪总。”
“你先出去吧,有事我再叫你。”
金萤点头,走到门边时,她鼓起勇气转过身:“纪总,我以前的名字叫金翠花。”
见纪见星一脸茫然,她抱歉地笑笑,匆匆关上门出去。
金萤前脚刚走,蒋奉贤后脚就带着三只老狐狸登门了。
来者不善,纪见星关掉Ipad上看了一半的视频,淡定地喝了几口花旗参茶润喉,正面迎战。
蒋奉贤向她一一介绍三位董事:“这是朱子平,朱董。”
纪见星一看,人如其名,朱董长得非常富态,凸出来的大肚子像踹了个满月娃儿,好家伙,坐沙发得一人占两座。
“这是牛明聪,牛董。”
纪见星极力忍着笑,牛董简直牛逼大发了,聪明得绝了顶,脑袋正中部分被智慧之光扫射得寸毛不生,像颗卤蛋似的,油光锃亮,估计苍蝇在上面都站不住脚。
她能理解的,这年头不随身携带个啤酒肚,不秃个顶,怎么好意思称作成功商人?
蒋奉贤介绍第三位董事:“马富贵,马董。”
马董外貌特征比较普通,清瘦,面白,弱不禁风,眼底下挂着大大的黑眼圈,拖家带口两只眼袋泡儿,一看就是汇源牌肾宝的忠实用户。
朱牛马三董,敢情蒋奉贤是带着小型动物园来了?
朱董体胖多脂,心气分外浮躁,刚坐下他就一顿猛拍桌子,唾沫横飞:“胡闹!简直是胡闹!堂堂嘉汽总裁,竟然形同儿戏!总部压根就没把我们董事会放在眼里,真是岂有此理!”
“小姑娘,”他看向纪见星,痛心疾首道,“你扪心自问,以你的资历坐在总裁的位置,你不觉得心虚吗?!”
天啊天啊天啊。
纪见星扪心自问,同时进行深刻反省,她之前还没觉得谈总这么绝来着,简直是神机妙算,料事如神的节奏啊,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她一边在心里说“朱董你台词昨晚就泄露了知不知道”,一边自责地垂下头:“我确实挺心虚的。”
朱董花光了所有力气,瞪大那被满脸肥肉挤得恨天高挂着的狭长小眼睛:“……???!!!”
好了,既然您无话可说,换下一位。
接着,牛董马董轮番上阵,蒋奉贤从旁推波助澜,无论他们的招式多么花里胡哨,都没有逃脱昨晚演练的范围,被纪见星轻轻松松用从谈总那儿取来的“随波逐流,以不变应万变”十字真经化解掉。
哎,无敌是多么寂寞呀。
朱牛马三位董事加个蒋副总,怀着示威施压的目的而来,不自觉中却被人牵着鼻子走,试问眼前坐着一个娇滴滴的漂亮小姑娘,你想在鸡蛋里挑根骨头吧,她能给你挑出刺来并自我谴责,伸手且不打笑脸人呢,何况她还笑得这么甜,态度又真诚,这可咋整?
他们原本没把空降的总裁放在心上,可纪见星是上面那位的人,这点让他们不得不忌惮,就想着亲自过来探一探对方的底细。
这一探不打紧,探完更加糊涂了,完全看不清小姑娘是什么路数。
索性先鸣金收兵,打道回府,晚上再设场接风洗尘的鸿门宴,一定让她现出原形!
送走三位董事,纪见星继续看视频,为了补习源远流长的中华文化,她特地买了一套囊括上下五千年文明的视频,据说看完视频,就算不懂也能装懂。
她正好看到宋代部分,金人大举进犯,宋朝的抗敌部队挥戈北上,意图收复失地,平定中原。
纪见星沉浸其中,忘了时间流逝,金萤进来提醒她,该去赴三位董事的饭局了。
纪见星收好Ipad,带着金萤赴约,她们准时来到会所包厢。
朱牛马董也各自带了助理,桌上摆满红酒,看架势是想借酒给纪见星点颜色瞧瞧了。
女人嘛,向来是酒局上的调剂品,就算你是嘉汽总裁又怎么样?到了老子地盘,就得听老子的话,乖乖给老子喝!
纪见星不慌不忙地发了个定位和包厢号给说要给她撑腰的某人,翘起二郎腿,抬着下巴点了点桌子:“红酒喝起来没味道,不如换成白的吧。”
呦呵,小姑娘口气还真不小,给你上红酒还是看在总部那位的面子上,既然你给脸不要脸,那就别怪他们不客气了!
朱董一个眼神递过去,包厢的侍应生立马将红酒全换成了茅台。
纪见星眸底藏笑,波光流转,她的体质比较特殊,喝红酒容易上头,白酒的话……不是她狂妄,有生以来从没遇到过对手,所以至今她也不知道自己酒量的最高峰值在哪儿。
像这种局,酒一般是由秘书、助理先开灌的,在马董助理说着什么“感情深一口闷,感情浅舔一舔”的套路词,不停劝金萤喝酒时,纪见星阻止了他,盈盈笑着看向三人:“朱董、牛董、马董,既然是你们给我设的接风洗尘宴,怎么好让无关的人抢了风头?”
“来,”她双手举起酒杯,“我先敬你们一杯。”
她洒脱利落地仰头一口喝尽,给他们看空杯,眼神充满了挑衅意味:我干完了,你们谁是男人的,就别怂!
朱牛马三董自然不会认怂,他们痛快地干净三杯酒后,齐声起哄着:“再来!”
金萤看纪见星被一群大男人围攻,担忧得不行,她干脆咬咬牙豁出去了:“纪总,还是我来喝吧。”
纪见星拍拍她的手,压低声说:“没事,我逃不掉的,你别喝就行。”万一自己扛不住了,金萤还清醒着,可以善后。
觥筹交错,你来我往,一轮轮的酒敬下来,内耗过度、体虚的马董最先“咚”地倒下,面红如关公,鼻间随着如雷鼾声喷出的都是酒气,已然不省人事。
半小时后,自诩在酒桌上战斗力彪悍的牛董跟着败下阵来,捂着嘴冲进洗手间,狂吐不止。
纪见星依然屹立不倒,耳清目明,睥睨群雄。
酒过三巡又三巡,内存最大的朱董头晕眼花,嘴角抽搐,受不住了,哼哧哼哧喘着粗气,申请中场休息。
纪见星酒兴正浓,趁着这间隙把他们带来的三个男助理全干趴,又将坐得更远试图装睡蒙混过关的朱董一把扯回来,慷慨激昂地对着他耳朵吼道:“男人不喝酒,枉在世上走!来,朱董,干了这杯酒,我们就是好朋友!”
自掘坟墓埋自己的朱董他命苦……心里更苦啊!
有苦想说出口,全被该死的、烈到他连亲妈都不认得的白酒一股脑灌回肚子里了啊啊!!
这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小姑娘究竟是什么怪物救命啊啊啊!!!
终于,朱董到了极限,翻着白眼倒地不起,纪见星拍拍手,验收完成果,摇头啧了声:“世风日下啊,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金萤全程目瞪口呆:“纪、纪总,你还好吧?”
纪见星打着手势,冒出了个清脆的酒嗝儿:“I' m fine。”
门应声而开,是赶来的谈行彧跟阎肃,他们快步进入包厢,意外地看到里面一片狼藉,地板横七竖八躺着空酒瓶以及醉倒的男人们,两个女生站在中间,有说有笑。
???
这画面和阎肃在路上想象的出入太大,以致他呆了好半晌。
纪见星抬眸看清那张熟悉的俊脸,露出清甜的笑容,颊边梨涡浅浅:“谈先生,你来啦。”
这句话就像某个开关,她的眼神开始有了某种难以察觉的细微变化,在他来之前,她用尽仅剩的意念竖起戒备,还没有脱离危险处境,不能醉,绝对不能醉!可他一出现,带来的安全感如春风拂过心湖,柔波泛滥,潜意识坚守的底线松懈,告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