惹婚上门——临渊鱼儿
时间:2020-07-22 11:13:24

  他来了,可以放心醉了。
  谈行彧收到她的微信,丢下视频会议里的众位总部高管,一路疾驰赶来,确认她安然无恙,紧绷的心总算松缓些许,他走过去,伸出手想扶她。
  “别拦我。”纪见星拍开他的手,弯腰从地上捡起一个空酒瓶,单脚踏上矮桌,上半身前倾,摆出酷酷的姿势,“该我上场表演了。”
  她握住充当麦克风的空酒瓶,对着躺尸的手下败将们,唱响了胜利的战歌:“无敌是多么,多么寂寞!无敌是多么,多么空虚!独自在顶峰中……”
  金萤:“??????”
  刚回神的阎肃第二次陷入沉思:“……”
  谈行彧有些无奈地抬手揉了揉眉心。
  最后,由于纪小姐忘词,这首《无敌》战歌便潦草收尾了。
  金萤小心翼翼地问:“纪总,你是醉了吗?”
  “清醒得很。”纪见星放下酒瓶,仍站立如松,面上也不见半分醉态,“喝酒太多喉咙发痒,吼两嗓子就舒服多了。”
  她成功骗到了在场包括谈行彧在内的所有人。
  “谈总,”纪见星准确地找到他,“你能送我们回去吗?”
  谈行彧黑眸微敛,逻辑清晰,看来真没醉。
  金萤后知后觉,原来这个男人就是棠盛总部的谈总,传闻中纪总的靠山,看他们的样子分明是熟识,她轻柔插话道:“纪总,我在附近还有点事,不用送我了。”
  妈妈前些天做了子宫切除手术,金萤还要过去医院照顾她。
  纪见星点头:“那你注意安全。”
  一行人前后走出包厢。
  不知是哪个粗心的侍应生漏了块西瓜皮,正好在走廊中间的位置,纪见星缓慢而笔直地朝西瓜皮走去,其他三人不约而同停下看她。
  就在阎肃金萤捏了一把汗,以为她会踩上去,而谈行彧悄然靠近准备拉住她时,纪见星蹲了下来,从包里拿出纸巾,包住西瓜皮,捡起,丢进垃圾桶。
  阎肃和金萤对视而笑。
  他想着:没醉没醉。不由得肃然起敬,谈总眼光独到,纪小姐果然深藏不露啊。
  她则想:纪总的酒量太惊人了,连着干掉三位董事和他们的助理,竟还能保持清醒……
  等坐到卡宴后座,纪见星昏昏欲睡,闭着眼休息,呼吸均匀和缓,谈行彧细致地观察她的脸,没发现什么异样,收回视线。
  车子开上跨江大桥,尖锐的鸣笛声破空袭来,纪见星睁开眼,对着车窗外清波荡漾、碎着月影的江面,轻声问:“失地收复回来了吗?”
  谈行彧没听清,凑近了些,温热的气息拂动她发丝:“嗯?”
  纪见星眸中含着潋滟水光,朦胧如微雨下的远山,她重复了一遍原话。
  谈行彧以为她说的“失地”是指嘉汽,低声道:“快了。”
  纪见星失落地“哦”了声,又问:“那金人驱逐出去了吗?”
  坐副驾的阎肃悄悄竖起了耳朵。
  谈行彧蹙眉,琢磨着突然冒出的“金人”二字是什么意思,纪见星没等到他的回答,惆怅地长长叹息,她侧过身,摸到他的手,想握住,可软绵绵使不上力,不停地掉,她一次次不厌其烦地握。
  女孩子的手温软,柔若无骨,某个瞬间,谈行彧生出被攥住心脏的错觉,他呼吸一滞,不知道她想做什么,只好配合着她的动作。
  纪见星终于如愿以偿地握住他的手,顺势靠上他肩膀,稳住摇摇欲坠的身子,她语重心长地哽咽着交代:“儿啊,王师北定中原日,家祭无忘告乃翁哪!”
  司机吓得手一抖,卡宴破天荒地往外飘移,车内落针可闻,撕心裂肺的“儿啊”在密闭空间里幽幽回荡。
  阎肃已经不敢去看被代入一生致力于抗金斗争的宋代诗人陆游角色的纪小姐当成“儿子”交代后事的谈总是什么反应了。
  像阎肃这种国际一流表情管理学校毕业的高材生,即使听到世上最好笑的笑话,也绝对不会笑。但是对不起,他此刻真的真的真的忍不住了!
  “哈哈。”忍无可忍的笑声打破沉默。
  谁,谁在笑?!
  阎肃找了一圈才发现居然是自己,马上原地石化了。
  百般煎熬着到了蒹葭巷,车子开不进去,停在巷口,纪见星下了车,站到路灯下,不肯往前走了。
  谈行彧问为什么。
  纪见星眸色清明,不见一丝混沌的醉意,她歪着头,认真地说:“小朋友一个人在外面不可以乱跑哦。”
  谈行彧跟上她的思维,现在不是诗人陆游,而是纪小朋友了,他轻咳一声:“那怎么样你才能走?”
  纪见星想了想说:“要牵手。”
  谈行彧试着轻握住她的手:“这样?”
  “不是。”纪见星手指滑入他指间,十指相扣,心满意足了,“爸爸,我们走。”
  谈行彧:“……”
  他确定她是真的醉了,而且醉得不轻。
  牵着走出几步路,纪见星哼起了歌:“太阳当空照,花儿对我笑,小鸟说……”
  她停下来,杏眸亮亮,期待地等着。
  等了三秒,没等到回应,纪见星不乐意了:“你怎么不说话?!”
  谈行彧疑惑:“说什么?”
  纪见星接着唱:“小鸟说……”
  她晃了晃两人相牵的手,催促道:“你快说啊!”
  谈行彧意识到,他可能从爸爸变成歌曲里的小鸟了,可他哪里知道要说什么?
  努力当隐形人的阎肃走过来,将功补过地提醒道:“谈总,小鸟说的是,”他唱起来,“早早早。”
  在她胡搅蛮缠、不得到回应就不罢休的威胁下,谈行彧犹豫着平铺直叙念出声:“……早、早、早?”
  “不早了。”纪见星的思维直接跳跃到银河系,她懒懒地打了个呵欠,伸手去捞夜色,摊开手心:“你看,天都黑了。”
  谈行彧再次:“……”
  “你知道为什么天会这么黑吗?”
  谈行彧顺着她的话问:“为什么?”
  “因为,”纪见星仰头望着夜空,软糯糯地说,“照亮它的星星,还在来的路上啊。”
  谈行彧的心蓦然微动,仿佛真有一道光照入心底最深、最不为人知的那处,他轻笑道:“不,她或许……已经来到我身边了。”
  纪见星安静下来,乖巧地被他牵着向前走。
  好不容易进了家门,谈行彧先把人放到沙发安置,她不肯躺下,坐起来,眨着眼儿懵懂地问他:“接下来我要做什么呀?”
  谈行彧拿出了哄小孩的语气:“闭眼,乖乖睡觉。”
  对哦,睡觉。
  纪见星听话地躺好,想起哪里不对劲,她又重新起身,开始脱clothes,不过不是脱自己的,而是……他的。
  谈行彧抓住扯着他衬衫胡作非为的柔软小手,纪见星挣扎两下,一动不动了,他抬眼看去,她眼眶红红,嘟着嘴,委屈巴巴的。
  算了,跟喝醉酒的人计较什么?说不定醒来她全忘了。
  他松开手,换了个姿势,方便她脱。
  纪见星重绽笑颜,慢慢地、一粒粒地解开他的衬衫扣子,微凉的指尖划过皮肤,如同纵了一把火,谈行彧瞬间全身线条绷紧……
  纪见星忽然尖叫起来,泫然若泣:“我的胸呢?!”
  她摸了又摸,摸到的只有一片平坦结实的飞机场,吓傻眼了,嘤嘤嘤地哭出来,梨花带雨,楚楚可怜,她不死心地摸来摸去,喃喃自语:“不见了!真不见了!!怎么会不见呢……”
  被按着占尽了便宜的谈行彧,看到她慌得花容失色、哭得惹人怜爱的样子,神情极其复杂,想笑,可又笑不出来。
  总之,一言难尽。
  纪见星绝望极了,颤着手往下扩大范围寻找失物,无意中摸到……
  同一时间,谈行彧的呼吸变得急促,低不可闻地咬牙“嘶”了声,一下深一下浅地交替呼吸着,修长的脖颈间、手背上青筋毕露,似乎在隐忍些什么。
  纪见星经过好一番研究后,辨别出那是什么,她“哇”地大哭出声,眼泪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接连往下掉:“肿瘤!我长肿瘤了!!呜呜呜我怎么会长这么大的肿瘤啊?!!!”
  她抱着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断断续续地,几乎语不成句:“我还这么……年轻,我才二十三岁!我……不想死啊!爸爸妈妈我错了!我以后一定……呜呜……听你们的话,再也不熬夜了!”
  谈行彧正处于水深火热之中,后背沁出热汗,垂落额前的短发也沾了汗意,略显凌乱,幽深的眸子墨色翻涌,危险而充满了蛊惑。
  见纪见星要从沙发下地,他扣住她的手腕,喉咙好像含着热炭,发出的声音钝哑得骇人:“去哪里?”
  纪见星拿手背抹着眼泪,越抹越多,乌黑眸底盈着水光,湿漉漉的,眨一下就掉两颗泪珠,好不可怜。
  太害怕太伤心了,她的小脸上淌着两条泪河,比划着手,抽抽噎噎地说:“去、去找刀子,把肿瘤……切、切了!”
  作者有话要说:  谈行彧危险地压低声音:“下半辈子的幸福不想要了,嗯?”
  ~
  河蟹满地走,请自行想象纪小姐手握口口,摸索,认真研究,终于辨别出那东西是大大大肿瘤的过程~请告诉鱼鹅,这章你笑了吗,在哪里笑的好吗?!
 
 
第14章 第十四颗星 白露为霜(07)
  第十四颗星
  谈行彧迄今为止的二十八年人生中, 从来没遇到过像此刻般的棘手情况, 比上亿的合同谈判还要复杂, 因为他没有办法跟一个醉酒的人解释清楚, 那不是肿瘤,而是……
  施加其上的柔软禁锢已消除, 勾起的欲`念还在,谈行彧边扣着她手腕,边压制体内掀起的惊涛骇浪,来势汹汹, 横冲直撞, 是他未曾体验过的失控。
  等潮水退却,谈行彧从桌上抽了纸巾擦去额上、颈间的热汗,偏头一看, 她已经靠着沙发睡着了,睡颜纯真恬静,仿佛刚才的闹剧是他幻梦一场。
  谈行彧轻压跳得发酸的太阳穴,帮她调整了舒服的姿势,解了发绳,黑瀑似的长发散开,淡淡幽香缠上他指间,像有温度似的,灼着人。
  他屋里屋外找了一遍,没找到上二楼的楼梯,只能让她在沙发将就一宿了。好在沙发够大, 和单人床差不多。
  空调调到合适温度,在她腰间搭上薄毯,谈行彧虚掩着门,走到院子,给阎肃打电话,让他和司机先离开。
  如水的月光在院内游荡,花草树木叶子脉络清晰可见,谈行彧站在檐前的玉兰树旁,吹着来自四面八方的夜风,缓和心神。
  他衣衫半解,露着锁骨和大片的结实胸膛,衬衫下摆,一半还收在裤腰里,另一半因先前被她拉扯,潦草地散在外面,看起来就像刚从香`艳场脱身的浪`荡公子哥,深邃眉眼间,清矜而不失风`流之色。
  院子面积不算大,打理得井井有条,三角梅和爬藤植物覆墙而生,迎风招展着蓬勃的生命力,月季花含苞、盛放,犹如一团团小火焰,右边是菜园,种着丝瓜、番茄、辣椒等,用竹篱笆间隔出小块草莓地,边上长了棵柠檬树,大大小小挂了十几个果子,墙角还养了一缸荷花。
  许久后,谈行彧吹风吹得心气平和,转身进屋,视线刚探入,瞳孔骤缩,只见深蓝色皮质沙发上,美人娇卧,薄毯不知何时落了地,她的长裙卷起半边,纤细的腿微曲着,明晃晃的,如上等美玉般的白,以及黑色的蕾丝边缘,毫无遮掩地撞入他眼中。
  黑白交叠成巨大的视觉冲击,榨干了谈行彧喉咙的最后一丝水分,那块艰难万分才强制熄灭的热炭,轰地一下,死灰复燃。
  凉风悄然潜入,月影绰绰,一点点地爬过来,吞噬他的沉默,他的心猿意马。
  纪见星也口干舌燥,渴醒了,她迷迷糊糊地坐起,不知今夕何夕,更不知身在何处,满脑子只叫嚣着一个念头:水,她要喝水!
  可沙发到底比不了床,她又头重脚轻,像踩着一团虚云,整个人失去重心,扑跌在地毯上,顺势遮住了裙底的全部春`光。
  “砰”的声响惊动了谈行彧,他回神,疾步靠近她,想要扶起,她凶巴巴地拍他,接着像一条搁浅的鱼儿,张开双臂划水,趴着地毯前行,寻找水源。
  谈行彧遐思尽消,他从开放式的厨房倒了杯温水,将抱着桌腿似乎在研究这是什么的人儿捞回来,困在自己和沙发之间,微抬杯口,贴着她的唇,一口口地哺入润泽。
  喝完一杯水,纪见星轻声嘟囔:“还要。”
  又两杯水见底,她蹙起的眉心总算慢慢抚平,燥热跟着平息,身体软得不可思议,任他摆弄着,重新睡回了沙发。
  谈行彧正要松口气,纪见星踢掉薄毯,睁开眼,想去上洗手间,他要扶她去,她嫌他热,如同大火炉,于是自力更生,跌跌撞撞地进了洗手间。
  谈行彧怕她出事,守在不远不近的距离,四周静谧,不知名虫儿的鸣叫盖不住水声,于他而言是另一种难耐的折磨。
  纪见星纾解完,舒服多了,趴到沙发,搂着抱枕,陷入安睡。
  谈行彧用热毛巾帮她擦了脸、脖子和手,门外传来“汪”的狗叫声,他挂好毛巾,出去开了门,等得不耐烦的纪小怂迅速从他脚边溜入屋,围着沙发转来转去。
  姜红纱猜测纪见星是有事耽搁了,所以特意送纪小怂回来,屋里亮着灯,听到有脚步声来开门,她没等见到人就走了。
  谈行彧只看到一个瘦削的黑色背影,几乎与夜色融合,仿佛一缕幽魂飘远。
  客厅,纪小怂以为纪见星睡着了,骨碌碌大眼睛闪着泪光,忍住“你怎么没去接我回家”的委屈,乖巧地趴在地毯上守着她。
  谈行彧进来时,它头都没抬,甚至没看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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