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后(清穿)——桃梨不言
时间:2020-07-23 09:12:06

  骂了几句犹不解气,他隔着栅栏薅住锦绣的头发一拉,锦绣猝不及防,整个人被拽了过去,头狠狠磕在了栅栏上!
  一旁的李德盛瞧着不对,连忙想要阻止,可刘大金别的不说,长得是人高马大,上了年纪的李德盛根本拦不住。李德盛只好放开嗓子喊人,“来人啊!救命啊!”
  此时不少宫女的家属都在候在外头,李德盛这一叫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见状都围了过来。刘大金见势不妙,松开锦绣,揣好锦绣先前给他的荷包,脚底抹油跑了。
  锦绣头晕目眩,她额头被磕破了皮出了许多血,不远处正和额娘说话的锦盈听到动静,侧过头一看便吓得呆住了,回过神后连忙奔到锦绣跟前,“姐姐你怎么了?”
  李德盛看了看锦绣,虽然觉得锦绣有个这样的老子的确可怜,可也不由觉得  晦气,动静闹得这样大,是瞒不过主子了。
  锦绣的伤遮不住,这一通闹剧终究是捅到了云梧面前。瞒不过去,锦绣跪着云梧面前,一边默默流泪,一边把事情前后都跟云梧交代了。
  云梧听完气得不行,这是什么类型的垃圾,打老婆孩子的通通都是人渣!
  八旗制度始于努尔哈赤,子弟“出则为兵,入则为民”,是“国家根本所系”,生来就有口粮,没想到朝廷就白养着这样的废人?
  可惜云梧是个怂货,心里骂得再狠,也不敢在乾隆跟前说这些,只能自己思索着怎么帮忙。
  虽说自己是个皇帝嫔妃,属于特权阶级,可宫规森严,云梧也没什么人脉,就是想指使哪个官员草菅人命,也没那个条件。
  还没想出对策,皇后那头听说了这回事,将云梧叫了过去。虽然家属探望宫女已成惯例,但这种行为属于擦边,平时上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今闹出事来,皇后不能不过问。
  “早先神武门那儿是怎么回事?”皇后皱眉问她,“若有宫女不安分,直接送出宫就是。”
  云梧心里一紧,连忙道:“娘娘误会了,锦绣素来得用,今儿是她阿玛闹事,她并无错处。”
  她将事情简略一说,皇后听闻原委才松开眉心,转而叹了口气,“倒是个苦命的孩子。”
  “可不就是说。”云梧点头认同,随即突然灵光一闪,可不可以请皇后帮忙呢?
  只是……如今可没有家暴入刑这一说法,这事说到底只能算是锦绣的家事,而锦绣是她身边的宫女,云梧犹豫,皇后又凭什么平白无故出手帮忙,惹事上身呢?
  皇后看出她似是有话要说,“怎么了?”
  最后云梧还是摇了摇头,跟皇后说了会儿话便告退了。
  回了翊坤宫,云梧正琢磨着要怎么办,陈福奉上一盏茶,“娘娘有烦心事?”
  “明知故问。”云梧瞥了他一眼,接过茶盏呷了一口,“你有话要说?”
  “娘娘英明,”陈福笑着拍了个马屁,“奴才愚笨,哪能想出什么法子。”他顿了顿,状若无意道:“不过想来若是主子爷开口,别说惩治刘大金,便是让锦绣的弟弟带着母亲立户,也不是什么难事。”
  云梧手一顿  ,意味深长地看了陈福一眼,没有说话。
  陈福讨好地一笑,不再多言。作为翊坤宫的首领太监,最想云梧得宠的就是他了,可惜自家主子是个吃斋念佛的,陈福只能跟着干着急。好不容易有了这件事,陈福连忙抓住机会旁敲侧击,他看得出主子还是很在乎身边这些人的,如今得让主子明白,若是在皇上心里没有地位,连身边人都护不住。
  要不怎么说权势是个好东西,人人都要往上爬呢?
  只能说陈福不愧是老人精,说话直中要害——嫔妃说是特权阶级,可说白了就是狐假虎威,没有乾隆这只虎在后面站着,云梧连狐狸都当不了,在别人眼里只能是只小白兔。
  不过……
  “这事儿倒还不用麻烦主子爷,”沉默了许久,云梧将茶盏放到桌上,看向陈福,“我有个主意,就看你能不能办妥了。”
  17、
  
 
 
第十七章
  云梧虽然自己短时间内想不出什么好法子,但网络小说她以前可没少看,对付刘大金这种贪得无厌的人,无数优秀的网文作者已经给出了答案——刘大金嗜赌成性,一般赌瘾大的人,手脚很可能不太干净,哪怕不主动偷盗,在有便宜可占的时候,他也会很难抑制贪念,只要钓鱼执法,设个局让他自己跳就成了。
  “找个靠谱的人,身上多带点扳指玉佩什么的,装作那种败家纨绔,找机会认识刘大金,想办法引诱他偷些贵重东西,抓个现行,扭送官府便是。对了,记得让他多偷几回,数目大了判刑久,这种烂人,还是老老实实在牢里关着吧。”(注①)
  见陈福微愣,云梧以为对方没听明白,“还要我细说吗?”
  ——自然不用细说,陈福脑子里已经有了无数剧本,每一个都能让刘大金上钩,他只是没想到,主子一个大家闺秀,还能想出这种市井无赖的法子,虽说麻烦了一点,难度却不算高。陈福再怎么说也是个首领太监,这点人脉和能耐还是有的,若说做不到,在主子跟前可就没面子了。
  陈福心里哭笑不得,没想到竟被主子反将了一军。不过他也瞧得出来,云梧并不是一点触动都没有。主仆二人交手一局,云梧占了上风,陈福却也没有输。
  他躬身道:“主子放心,奴才知道怎么做。”
  将事情交给陈福,云梧没仔细过问进展,她相信这点事情对方应该还是能办好的。一晃便到了冬月,世宗宪皇帝的孝期结束,乾隆祫祭太庙,斋戒三日后,总算可以召人侍寝了。嫔妃也终于没了打扮上的顾忌,一时之间,整个宫廷似是都亮眼了几分。
  这其中又以纯妃为最,她本就喜欢鲜亮的颜色,这两年多可是憋坏了,一出孝期便打扮得花枝招展,什么颜色饱和度高就往身上套什么,有时候都看得云梧眼疼。
  皇后素来打扮素净,贵妃也喜淡雅,云梧长相不是明艳那款,更要维持人设,故而也把自己往娴静打扮,嘉嫔、海贵人和陈贵人几个地位稍低的更不必提,众人都不太穿红着紫,只是衣饰上绣纹更加精致繁琐,故而给皇后请安的时候,纯妃坐在嫔妃中间,远远瞧着就像是一朵生在绿叶中的红花,扎眼的紧。
  可惜这样也没能帮助纯妃拔得头筹,乾隆登基后的
 
 
第一回侍寝,竟被一位官女子抢了先。
  “主子,”燕喜脚步匆匆进门,“皇上刚下旨,封了一位官女子为裕常在!”
  “什么?”纯妃正在做针线,手上没轻重,差点扎着自个儿。她将绣绷子一扔,声音高了好几个调,“这裕常在是哪里冒出来的?”
  纯妃简直要揉烂了帕子,发动自己身边所有伺候的人去速速打听这个裕常在是什么来头。听闻消息的贵妃也不淡定了,不过倒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皇后。
  “这可是坏了规矩,”贵妃到皇后面前替她鸣不平,皱眉道:“皇上这么做,将您置于何地?”
  “这么冷的天,你不好好养身子,大老远跑来就跟我说这个?”皇后失笑,却也不由心中一暖,柔声道:“是我身子不适,才让裕常在伺候的。”
  贵妃微愣,“真的?”
  皇后笑道:“骗你作甚。”
  贵妃抿唇,这才作罢,红着脸告退了。送走贵妃,皇后转回到内间,瞪向躲在里头面色尴尬的乾隆——虽说是瞪,其实皇后的眼角眉梢都带了些促狭笑意,“好了,替您遮掩过去了。”
  饶是乾隆素来厚脸皮也红了耳根——孝期间没忍住犯错误还让老婆擦屁股什么的,实在是太丢面子了。(注②)
  皇后柔声道:“早就该给人一个名分的,受了这样大的委屈,可要好好安抚。人住到哪一宫,皇上可有安排?”
  乾隆摸摸鼻子,当初一时冲动把人幸了,等冷静下来之后便悔不当初,但他又不是暴虐无道的皇帝,总不能将对方处理了,只好等到出孝之后再给人一个名分。只是丢了这样大面子,乾隆自然不会再如何喜爱裕常在,“你随意安排就好。”
  皇后想了想,“那便住到延禧宫吧,陈贵人一直是单独居住,两个人也能做个伴。”
  乾隆随意点头,并不在乎的模样,“甚好。”
  皇后笑着应下,心中却是微微叹气。她哪里看出了乾隆的态度,不出意外,裕常在就是寂寞一生、老死宫中的命了。
  皇后这
  样温柔贤惠,乾隆心里更加愧疚,不由好好补偿了皇后一番。二人柔情蜜意,不知真相的外人看来,却只觉得裕常在初受封便失宠,皇上果真还是和皇后感情最好。一直没被翻牌子的纯妃不敢跟皇后说什么,只得拿裕常在出气,给皇后请安的时候,总要明嘲暗讽几句“狐媚”。
  裕常在的确漂亮,而且和乾隆素来喜爱的风格不太一样,是个冷清的美人儿,她生的一双大而圆的杏核眼,眼尾尖尖的,带着点上翘的弧度,看人的眼神总带着些距离感,请安时只安安静静坐在一旁,从不插话,任纯妃说什么也不恼。几回下来,纯妃便觉得没劲,悻悻地不再盯着裕常在了。
  但她很快又振奋了起来——册封礼就在眼前,皇后和她们这些嫔妃,总算要正式接受诏封了。
  *
  乾隆二年十二月初四,嫡妃富察氏被正式册立为皇后,颁诏天下。同时册封庶妃高氏为贵妃,庶妃那拉氏为娴妃,纯嫔苏氏为纯妃,贵人金氏为嘉嫔。
  云梧被打扮成行走的服饰珠宝展示台,参加了就职典礼——受册礼穿用的朝服,是清朝后妃最正式的礼服,用于重大典礼及祭祀活动,按季节有冬、夏两套,分为朝冠、朝袍、朝裙、朝褂、朝珠、朝靴六个部分,另搭配金约、领约、采帨和耳饰等装饰品。比起略低一等、在吉庆节日和筵宴时穿的吉服,朝服又繁复精致了不知道多少个档次,显尽了皇家气派。
  帝后以外,只有嫔位以上才有朝服和吉服,换言之,只有嫔位以上的嫔妃才有资格参与后宫的重大活动。朝服同宫分、铺宫一样,位分不同,规制也不尽相同,具体体现在质料、颜色、纹样、饰物、款式等方面,每一个等级都有严格的规定,不得逾矩。内务府下负责出纳及库藏的广储司有转职人员检查验看,以防出错,若有疏忽错漏,罚俸贬官都是轻的,故而后妃想用朝服做文章互相攻讦陷害,难度其实有点大。
  虽说妃位朝服的规制不是最高的,但在云梧眼里已经很好看了,内务府刚将衣服送来给云梧试穿时,云梧便抑制不住喜爱。古人的审美真不是吹出来的,做工更是没话说,云梧摸了摸衣服上精致绝伦的  龙纹刺绣,又碰了碰朝冠上嵌满宝石的金凤金翟,这都是宝贝啊!
  只是朝服穿戴起来着实繁琐,真正用得上的场合其实很少,活动最多的皇帝一年也就能穿个十来次。而且好几层的朝冠戴着实在累人,云梧接完金册金印,拜见皇帝、皇后、太后,跪地叩拜了无数次,等折腾一圈回到翊坤宫的时候,脖子都快抬不起来了。
  正式受封,翊坤宫伺候的宫人都来磕头恭贺,云梧发了赏钱,等众人退下,换了衣裳,云梧才算松了口气。
  正捏着脖子,便见陈福走了进来,上前给云梧按摩颈肩,低声道:“主子,事情都办妥了。”
  说的自然是刘大金的事,云梧眉毛一挑,“这么快?”
  陈福嘿嘿一笑,主要是这个刘大金实在是容易上钩,好东西往他眼前一放,都不用怎么故意引诱,他就自己动手了。
  陈福找到的人扮作了一位初到京城的纨绔,马车失控不小心撞到了刘大金,二人就此相识,成为酒肉朋友。纨绔时常约他出来请客喝酒,有一回,纨绔大醉,走之前将钱袋落在了酒馆,刘大金贪念一起,想到纨绔素来不在乎银子的模样,神差鬼使地将钱袋揣进自己怀里。
  纨绔果然不曾发现,刘大金放下心来,依旧与纨绔称兄道弟。后来纨绔在京中置办了宅子,邀请刘大金去小住,客房里不少值钱的陈设,更是有一匣子珠宝配饰,看得刘大金垂涎三尺。
  想到上回得到的银子让他在赌坊里威风了好一阵,刘大金没忍住,拿了一块玉佩偷偷当掉,又去赌坊玩了个痛快。这次自然依旧没人发现,刘大金见状越来越胆大,行事愈发不加遮掩,最后被抓了个人赃并获。
  等扭送官府之后一审,问起赃款去向,便扯出了刘大金赌博一事。自康熙以来,朝廷逐渐加大禁赌力度,雍正时例律愈发细化,到如今已经有了完整条例。偷盗和赌博的仗刑一加,刘大金不吃个七八年的牢饭是出不来了。到那时,锦绣弟弟已经长大,便不用再怕刘大金了。
  18、
  
 
 
第十八章
  云梧重赏了陈福不提,转头把锦绣叫了过来,将事情说与她听。
  锦绣乍一听完便红了眼睛,跪地给云梧磕头,“娘娘恩德,奴婢无以为报,愿意终身伺候娘娘!”
  云梧叫她起来,笑着道:“能得主仆一场便是缘分,不必如此。至于什么终身伺候,你的终身还长着呢,哪能一辈子就困在我这里?”
  锦绣抿唇,她素来嘴拙,知道说服不了主子,便没再多说,心里却下定了决心,要追随主子一辈子。
  阿杏几个听闻了事情经过,也都来慰问锦绣。本来她们几个和后面来的锦绣锦盈二人不亲近,但经这一遭,倒是关系融洽不少。
  不过小苹依旧看不惯锦盈就是了——若说最开始小苹心里头还对自己翻身当主子有万分之一的期望,锦盈来了之后,小苹彻底歇了这个想头。
  只是心里头愈发期望主子得宠了,她想有个好出路,自然是跟的主子越得脸越好——贵妃身边的佩玖和她同样出身,明年到了年纪便要出宫,贵妃和皇上一提,竟将佩玖赐婚给了一位二等侍卫做继室!
  能当上二等侍卫的都是正正经经的旗人出身,说不准什么时候走了运道,被主子爷看中便发达了,这样的人家,即便是做继室,也是一般包衣人家都不敢想的好亲!
  小苹眼馋得不行,可转眼再一瞧自己家主子,整一副没心没肺的模样,每日最关心的就是御膳房又做了什么好吃的,小苹不由心里叹气,主子什么时候才能开窍呢?
  *
  “主子爷,敬事房的人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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