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后(清穿)——桃梨不言
时间:2020-07-23 09:12:06

  云梧问出这话态度随意,没想到引出嘉妃这样一番话来,见她如此重视死后之事,云梧便不好再嬉皮笑脸了,“姐姐放心,皇上是念旧情的人,想来姐姐必能得偿所愿的。”
  “我就是这么一说而已,要封皇贵妃哪有那样容易呢,”嘉妃话说出口却愈发觉得自己实在是大言不惭,不好意思再多说,便连忙转过头问,“海妹妹和陈妹妹呢?”
  嘉妃与愉嫔和陈贵人早在府邸之时便交好,称呼上时常改不过来,愉嫔也没在意,她满心都是嘉妃刚刚说的“皇贵妃”三个字,她与嘉妃都是府邸老人,嘉妃如今已经敢肖想皇贵妃,反观自己,得个嫔位已经都喜不自胜了。
  自从封了嫔,她才切身体会到高位分的好处,独处一宫自不必说,升了位份,份例高了,使唤的人多了,连身边人吃的用的都不同往日。
  嫔位已经是如此,妃位甚至是贵妃位呢?最重要的是,她有了五阿哥,想给五阿哥挣个好出身。
  可惜……按说她娘家许是比不过娴妃嘉妃,但她也是正经的蒙军旗出身,比汉女抬旗的纯妃、怡嫔高上不知多少,可惜她长相不显,性子平平,更没什么才气特长,着实不得乾隆喜欢,有五阿哥那一次承宠,还是嘉妃荐的。皇上倒是给了嘉妃面子,但那次之后,皇上就再没主动翻过她的牌子。想到这,愉嫔眸子不由黯了下来,抿了抿嘴道:“皇上圣恩,我不敢奢求更多,现在就满足了。”
  嘉妃看出她情绪低落,出言安慰道:“五阿哥是个聪颖的,说话走路都比常人早上不少,母凭子贵,只要五阿哥争气,焉知你没有得封高位的机会呢?”
  是了,她还有儿子可以指望,愉嫔打起精神,“姐姐说的是。”
  等问到陈贵人,陈贵人则是十分爽快地直言道:“我也  不贪心,只想得个嫔位,能自己当家做主便好,不然遇到处不来的主位,着实太憋屈了。”
  嘉妃便劝道:“既是想晋位,还不找机会伺候皇上,光靠苦熬需要熬多久?我可以像举荐海妹妹一样在皇上面前举荐你,你瞧海妹妹,得了那次机会,一举有了阿哥,后半生便有靠了!说不定你也有这样的运道呢?”
  陈贵人想到什么,脸色变得微妙,看了一眼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嘉妃,咬咬牙道:“今儿是咱们姐妹说私密话,我也就不藏着掖着了。跟姐姐说实话罢,我不愿承宠,实在是因为那事儿苦不堪言!”她压低了音量,愁眉苦脸,“……我还记得刚进府里  
 
 
第一回伺候,那玩意儿横冲直撞的,又痛又难忍,我真是强忍着才不出手打人!我出身不好,儿时家里没那么多规矩,学过些拳脚,若是再来一回我没能忍住伤了皇上,皇上还不把我全家砍了!”
  这一番话说完,屋里好一会儿没人说话,嘉妃脸早红透了,愉嫔也瞠目结舌,只云梧在一旁笑得不行,这是嫌弃乾隆呢!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
  30、
  
 
 
第三十章
  估计那会儿乾隆还年轻,又身在高位,不会主动去照顾第一次的姑娘,云梧这个身子  
 
 
第一回的时候也不是什么好经历。不过现在乾隆经得多了,年纪渐长也愈发知道体贴人,云梧安慰陈贵人道,“姐姐不必怕,如今你再侍寝,便会发现好很多了——这事儿其实也是很有趣的,书里说人间极乐,并不是吹牛。”
  说着便又忍不住笑,陈贵人看着云梧面露狐疑,没等再问,便听嘉妃斥道:“什么‘人间极乐’,这样不正经的劳什子还能叫书?”
  只她自己都是一副羞涩样子,语气绵软,着实没什么说服力,云梧板着脸严肃点头,结果憋不住又笑倒在嘉妃怀里。
  愉嫔在一旁插不上话,她从进王府到现在,侍寝的次数两只手数的过来,有永琪的那次是时隔多年再次侍寝,她紧张得不会动作,脑子一团浆糊,只知顺人摆布,如今回想起来,好像痛苦也有,欢愉也有,竟想不出什么细节了。
  也不知道那会不会是最后一次侍寝了……愉嫔心里说不清是酸是苦,不禁看向闹成一团的嘉妃和云梧——若是她也能像她们一样,能被皇上记住该有多好?
  嘉妃没注意一旁表情黯下来的愉嫔,她此时颊上红晕已消,只耳根还留着点粉色,对坐起身的云梧道,“……过程什么感觉不重要,能怀上龙胎才是正经。我这话虽然不好听,但女人家年纪好的时候就这么几年,你好不容易苦尽甘来,赶紧把握机会生个阿哥才是,在这宫里,什么宠爱都是过眼云烟,只有孩子才是立身之本啊。”
  云梧笑意淡了下来,孩子的事她自有打算,但她知道嘉妃是好意,便顺着嘉妃淡淡笑道:“子嗣一事看缘分,我着急也没用呀。”
  嘉妃轻叹,“这倒也是。”便又转过头念叨陈贵人,“她是等缘分,你若是不伴驾,连等缘分的机会都没有。明年又是大选,新人入宫,更没咱们立足之地,趁现在还年轻,诞下一儿半女,下半生才有靠……你好好想想,若是改了主意,便来与我说,我在皇上面前还是有三分薄面的。”
  陈贵人被说的也动摇起来,可不过片刻便自己否了。自己的模样性  子都不是像是能得宠的,子嗣一事虚无缥缈,作甚浪费嘉妃在皇上面前的情面呢?只她不好拂了嘉妃好意,便应付道:“好姐姐,你的心意我领了,你让我再想想。”
  嘉妃这才满意,放过了陈贵人。愉嫔听了满耳朵得宠不得宠的话,联想自身不由心情低落,又兼记挂着孩子,早早告辞回了永和宫。嘉妃挽留不成,亲自送走了愉嫔,回来叹了口气对云梧和陈贵人道:“她也是心里苦……不过好歹有个阿哥,一辈子也算有念想了。”
  云梧和陈贵人对视一眼,没接话。愉嫔还是海贵人的时候只想要个孩子傍身,等有了孩子,便也想要宠爱了,可这个不说她们三个,哪怕是皇后也帮不了。嘉妃也不再多提她,几人默契地聊起了别的,快午歇的时候才各自散了。
  *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编排了乾隆,当天云梧便被翻了牌子。
  明黄色床帐里,锦被之下,乾隆伸手抚摸云梧带着薄汗的光滑脊背,二人平复呼吸。大清祖宗家法严苛,为防止皇帝沉迷美色,也为了养生,嫔妃侍寝都有时间限制,外头吴书来硬着头皮  
 
 
第三回敲响了门,云梧伸手抓了只茶杯扔到屏风上,吓得外头立马噤了声。
  乾隆没生气,反而忍俊不禁,“脾气怎地这么大?”
  云梧一眯眼,懒洋洋道:“主子爷纵出来的呗。”
  “合着倒成朕的错了。”乾隆失笑,手滑下去惩罚似的捏了一下,云梧笑着翻了个身躲开,“不来了不来了,皇上早些歇息,吴公公也不容易。”
  乾隆瞧着她,自从对方在他面前露了馅,便毫无顾忌的露出本性,乾隆这才知道,娴妃原是胆子极大的,连床事上头也毫不忸怩,想要什么不要什么直接开口,直白的叫人惊诧。还别说,乾隆以往的女人哪个不是端庄的大家闺秀,一到床帐里便羞涩得恨不得连声音都不出,从没遇见过云梧这样生猛的,每回折腾下来,倒像是他在伺候她一样——乾隆也是贱皮子,或者说男人都是贱皮子,乾隆也是男人,遇上云梧这样的,召人侍寝难得没有例行公事的感觉,竟还觉得别有一番滋味在里头。
  嫔妃不能与皇帝过夜,侍寝之后,时间太晚便需要在养心  殿的围房留宿。乾隆看着云梧坐起来自己将衣裳一件一件穿好,开口道:“朕计划今年夏天东巡,想不想去玩?”
  云梧动作一顿,看来乾隆已经知道今天在寿康宫的事了,怪不得今日翻了她的牌子。她笑答道:“真是巧了,皇后娘娘今儿也提起了这个,奴才倒是想去,可惜已经说好要陪皇贵太妃,怕是没那个福分。”
  乾隆仔细看着她的表情,丝毫没看到勉强——这便是乾隆纵着对方的另一个原因了,虽是胆子大,却难得的知分寸,半点不叫人反感,他自然愿意多宠着,便笑道:“你替朕和太后尽孝,朕都记着。初十便是你的生辰了罢?那日和朕一起用晚膳罢。”
  “那便谢过主子爷了。”云梧穿好衣裳行了一礼,乾隆这才将吴书来叫了进来,“送娴妃回去。”又叮嘱云梧,“沐浴时别泡太久,天还凉,别染了风寒。”他知道她爱干净,侍寝前后都要沐浴,连带着他也养成了习惯。
  二人皆应了是,“嗻。”
  天色已经不早,外头有些凉意,云梧拢了拢身上的披风,回到嫔妃住的东围房。进了屋,云梧支开了跟着伺候的阿杏,吴书来叫来一个小太监,小太监手里拿着个托盘,上头摆着一碗药汁,吴书来亲自递给云梧,“娘娘。”
  “有劳公公。”云梧接过药碗,面不改色地将药倒进嘴里。当初和乾隆半摊牌,乾隆应了她不要孩子的请求,侍寝之后都会让吴书来送来一碗药。避子汤没有当初孙院使加了黄连的药汁苦,却依旧难喝,只是为了保险,云梧一碗也不敢省,起初入口时还皱着眉头,这般好几年喝下来,也渐渐适应了。
  热水已经准备好,云梧被伺候着脱了衣裳,将自己浸在热水里。长相过得去,性子还算温柔体贴,出手大方,因善于骑射身子结实体力也不错——云梧偶尔会想,若是上辈子没发生意外,也许就会找这样一个普通也不普通的人度过一生吧。
  可惜这个永远不能实现了,她可不敢做什么出宫之类的白日梦,只能和这个封建皇帝死磕一辈子。接受现实心态便放平了,身子长成,侍寝也总算和谐了点,开始得趣,云梧偶尔苦中作乐地想,那句老话怎么  说,生活要强/奸你,反抗不了,只能享受了。
  *
  吴书来回到养心殿时,乾隆也在沐浴,见吴书来回来便问他:“药喝了?”
  吴书来躬身应是,乾隆靠在浴桶上半闭着眼道:“你说,她不要子嗣是为了皇后着想,还是因为厌恶朕不愿意给朕生孩子呢?”
  吴书来眼皮一跳,这话要他怎么答?
  幸好乾隆也不是问他要一个答案,还没等吴书来措辞,便自顾自道:“可能二者都有吧,也许还有怕麻烦……”他意义不明地笑了笑,站起身来跨出浴桶,示意小太监们给他擦身穿衣,“……不过不管她怎么想,这辈子只能跟朕死磕了。你说是吧?”
  吴书来陪笑,“奴才一个废人,也不懂女人家的心思,不过主子爷说的自然是对的。”
  “就你乖觉。”乾隆哼笑着看他一眼,又轻轻叹了口气,“娴妃的事,皇后那边你透个消息。她也是久久不孕,心思太重了些。”
  吴书来一愣,刚要应下,却又听乾隆道:“——等等,还是算了。皇后心里担子已经够重了……避子汤的事情略去,只说娴妃不能有孕便可。”
  吴书来一默,“嗻。”
  *
  第二天一早,云梧给皇后太后请完安才回到翊坤宫。陈福领着小苹小荔迎到门口,“娘娘回来了!”
  自从云梧得宠,翊坤宫的人腰杆都挺直了三分,陈福作为首领太监尤甚。云梧点点头作回应,打了个哈欠,吃了两口早饭依旧觉得困顿,看看时间吩咐道:“我睡一会儿。”
  几个宫女伺候着云梧歇回笼觉,等云梧入睡,小苹轻手轻脚退下,心里又是欢喜又是着急,娘娘自有了恩宠也有三四年了,什么时候才能有好消息呢?
  出去的路上远远看见一个身影,小苹一看,竟是枣儿,她脸上带笑,眼睛亮晶晶的,颊边还有两片红云。小苹皱起眉撇了撇嘴,她最是看不惯枣儿天真冒失的性子,奈何主儿纵容,她也只好闭嘴。瞧枣儿这幅样子,小苹颇怀恶意地想着,也不知道有了什么好事,不会是思春了吧?
  不提小苹怎样暗中编排枣儿,且说她盼星星盼月亮,也没盼来自家主子的好消息,却先等到景仁宫纯妃的喜信儿。
  作者有话要说:本来以为中药里应该有活血或寒凉一类不利于胚胎着床的药物,但查了很多资料,古代避孕的汤药不是有毒的就是那种很伤身体根基可能导致绝育的药,为了方便(偷懒)文里暂时假定了有安全的避孕药物,以后可能会改成比较科学一点的避孕法子,让我纠结一下要不要改。
  31、
  
 
 
第三十一章
  纯妃已经不是第一胎,这次怀孕自己心里有点预感,果然太医确认是喜脉无误。纯妃乃至整个景仁宫都喜不自胜,包了厚厚的红封送走太医,纯妃低头轻轻抚摸小腹,自己的肚子还算争气,永璋有个兄弟才好帮衬,不过若是女儿也不错,皇上登基也有八年多了,这宫里还没有公主出生呢!
  消息送到西暖殿,皇后对送信的景仁宫太监满脸微笑,“这可是大好事!来人,快将喜讯报给太后和皇上。”又厚赏了许多东西给纯妃。
  来送信的太监带着一堆赏赐回景仁宫复命,等屋里只剩下自己人时,皇后脸上才露出黯然的神色——纯妃不过比自己小一岁,按理说她能怀上,自己也应该没问题,更别说皇上体谅自己,每个月和自己歇息的次数是最多的。两人努力了这么久,甚至她还在私下里寻了不少偏方,可自己却始终不争气,不能给皇上诞下嫡子……
  “娘娘,奴婢在家时听额娘说,心志郁结不利于有孕,”正在此时,一盏热茶送到皇后眼前,耳边一个温柔可亲的声音缓缓安慰道:“娘娘是天下最尊贵有福的女子,定会如愿有小阿哥的,您要放宽心情才是。”
  皇后转头看向来人,强自打起精神笑道:“你来了?”她接过茶盏柔声道,“我不是说过,你如今伺候过皇上,已经被封为贵人,再不用做这些端茶倒水的活计了。”
  魏贵人一笑,“娘娘说笑了,不管我是什么身份,总还是娘娘的奴才,自然要伺候娘娘的。”
  后宫近年进的人不多,魏氏是去年小选进来的人,因长相漂亮,做事得力,说话也伶俐,被分到皇后这里伺候。有一回皇上在这的时候,皇后注意到皇上多看了几眼端茶的魏氏,便亲自将魏氏带在身边调/教,前些日子皇后身子不爽利,便让魏氏伺候皇上。果然,皇上十分喜欢魏氏,侍过寝后直接被封为贵人,暂时住在西暖殿的偏房。魏贵人并不恃宠生娇,依旧时时来侍奉皇后,见她如此恭谨,皇后对魏贵人的印象更好了,如今魏贵人俨然已经成了皇后的心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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