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暴君的短命宠妃——桃苏子
时间:2020-07-23 09:15:10

  “你恶心至极!”
  陆扶疾反倒笑出声。
  景辛不想与他共处一室,踱步到门口:“既然说要尊重我,总该让本宫能出去散步吧!”
  陆扶疾笑着让人打开殿门。
  景辛走出这间宫殿,迎着灼烈日光,望见庭中一排排士兵。
  她几乎有些绝望,但不敢气馁,假意只在漫步,记着周围的一切,闻到空气热流中弥漫的海腥气,这里似乎离海不远。如果能去海边,她应该会有逃离的机会。
  陆扶疾跟在她身后,忽有两名身穿盔甲的将领来找他议政,意外撞见景辛都愣在原地。
  陆扶疾身后的侍卫开口:“不得无礼。”
  两名将领忙收回痴怔的视线,明明是八尺壮汉,却已经红了面颊,埋下头说起军事。
  景辛没有回避,也发现陆扶疾并没有赶她。
  她听到他们说起伏击了多少敌军,又听他们说起季殷受梁天子令,前来与他谈判,愿意听他的条件。
  陆扶疾皮笑肉不笑,睨着景辛:“听见了么,堂堂天子,要求孤谈判。明日要委屈你了。”
  景辛隐隐不安。
  他面容一沉,交代:“让天子退至澜水,明日南桥相见,孤只要他一人来谈,告诉他,他想要的人会在,孤也不会要他的命,来与不来都凭他。”
  他回头望着景辛:“好戏马上开始了,期待么?”
  景辛只问:“你与戚慎有什么仇怨?”
  “孤的胞妹因他而死,天下苍生因他受苦,这算不算得你所谓的仇怨?”
  ……
  螺州是座海上之城。
  此刻城中皆已被梁王室的玄甲军占领,可坐东的海岛行宫却始终无法攻渡,大梁的士兵从不曾在国界内作战,没有练习过海上战术,且不会想小小的诸侯能反,还暗中囤养了四十万兵力。
  海岛行宫外连绵的一片平地中有无数座营帐,天色渐暗,火把已燃起。
  帅营内灯火通明,初夏的海边城邦,空气里都是热浪,帐内也十分闷热。
  八名将领坐在帐中,皆决然劝上座岿然不动的男子不要中计。
  “自古从无叛臣敢要挟天子只身入敌营,他这是要王上您的性命!如此公然提荒唐的要求,他这是想不出别的计谋来?!”
  季殷未穿盔甲,腰腹缠着纱布,前日与身毒人一战他受了一箭。
  他也沉声道:“臣附议,陆扶疾此人奸诈,他说不会害王上性命,谁信?”
  戚慎一直没有开口,但他是高兴的。
  至少他亲征多日终于有了景辛的消息,不管这消息是真是假,他都不能放过。
  他紧抿薄唇,眼白已有血丝蔓延,这些时日都不曾睡好。
  自汴都到螺州,他没有歇过一刻,马不停蹄,一路伏击,伤的虽不是他,却都是他的兵。
  他从无输过,却终于承认自己刚愎自用也轻敌了。在他父王眼下,在那些吃人的手足身下,在诸侯的虚意奉承之下他都不曾输过一回,可是这次却因为轻敌把景辛推入险境,把举国子民推入这战火中。
  攻入螺州那日,他的士兵与陆国士兵交锋激战之下死了许多百姓。
  死的是谁呢,都是最底层最轻贱的草民,全都是陆国人,可也全都是他的子民。銮驾被铁盾护得金刚不破,他高高在上,明明早已看惯人命生死,却还是不愿那些子民枉死,不愿弱小的稚童瑟缩在亲人的尸体后哭。
  他不曾与任何人说出那句心里话,他有罪。
  “怀仓听令,你携两千精兵分散驻守于南桥隐蔽处,不可盲目分散,要有阵型。三千精兵守在丘岭,即刻出发。季殷听令,明日你护送寡人入南桥,听陆军之令,未得寡人信号不可妄动……”
  戚慎面容严沉,逐一布下军令。待众将领走后,施良胥入内,犹豫许久,跪下双膝恳切求他能不能回宫坐镇,让将士去营救景辛。
  戚慎已经听过数次臣子的这种请求了,每一次都会震怒,但此刻他没有发脾气,见到将士的艰苦,他没想把怒火再施压给臣子。
  “你认为陆扶疾不见到寡人会罢休?”
  他冷笑一声,甚至都能想到明日他会被虐待成什么模样。
  陆扶疾是想要他死,但不会让他死得这么容易。
  而明日的结局他也能预料到,他恐怕都不可能见到景辛,或真的见到了也无法顺利营救她。万事不会严丝合缝,他只能见机而作。
  施良胥湿润了眼眶:“可是王上,您不救景妃便不会起这些战火!”
  是的,他不救景辛,只需要让士兵攻守防线,陆国兵马始终不敌泱泱大梁,覆灭只分早晚。
  他一路亲征,才从战事中看出身毒人并非是入侵了陆国,而是与陆扶疾配合的戏。那些惨死的陆国人是真的死了,但身毒人却是陆扶疾的盟军,如今转移阵地,攻击着都兰国,若非他的兵力赶来,恐怕都兰国早已沦陷在陆扶疾囊下。
  三日前汴都传回急报,有一万战术精良的陆军在汴都城外烧杀肆掠,企图攻入王城。
  这一切原本都不会变得这么惨重,只要他坐镇王都。
  “相邦与夫人成婚多久?”
  施良胥一怔:“臣与拙荆成婚已有二十载,王上问这个作何?”
  “若是夫人被敌军俘虏,你可会救她?”
  施良胥面容凝重:“臣救,可是若臣的夫人知道救她会惨死更多百姓,她一定不会让臣用这些无辜之人的命去冒险……”
  “若景妃知道寡人这般救她,也不会拿子民的命换自己的命。她不单只是寡人的妃,她是太子生母,是寡人唯一的妻。”戚慎挥手道,“歇着吧,夜间也要严防敌军异动,勿要轻心。”
  成福请命随军伴驾,见他低眉望着掌心的小软团子,从外面端来一盒爱心小饼干呈上。
  这是膳夫按照景辛的食谱做的,知道天子要吃甜食才开心,他每日早膳都让膳夫准备了奶包,饭后也有小饼干这些甜点。
  戚慎拿起一块饼干放到唇边,一口半边心,两口一颗心,很快吃光了整盒爱心小饼干。
 
 
第74章 
  清早的行宫晨光万丈。
  景辛被迫穿了一袭盛装, 被宫女装扮得精致美艳,望着铜镜中毫无缺陷的一张脸, 她情愿原主能没有这祸国的美貌。
  她被挽绿与两名宫女带出宫殿,宫女手指有厚厚的茧,步伐稳健, 恐怕都是些有功夫的人。
  陆扶疾已经等在庭中,见到景辛仍被她惊艳了一回。
  但景辛脸色始终冷漠,对他无视。
  陆扶疾也不恼, 带着她上了一艘大船。
  景辛才发现这行宫果然就在海边,而且还是一处海岛。
  她一直都在寻找机会,手脚并没有被束缚住,但却一直都没找到可以跳海的机会——她想游到岸上。
  远处海岸许多山石, 目测应该有五公里, 她从来没有游过这么远。
  但大船没有向海岸出发,而是顺风往前直行,直到驶出很远才停靠在一处岸边。
  海岸被士兵严密包围, 景辛跟着陆扶疾走到甲板上, 挽绿拿着绳索朝她走来。
  陆扶疾看向她:“暂且委屈片刻。”
  “你想对我做什么?”
  陆扶疾唇旁笑意冷淡:“你不是想见戚慎?孤让你看看他是如何跪在孤脚下的。”
  景辛恼羞瞪他:“你就只有这点手段吗, 用女人作为要挟!”
  挽绿已经来到她身前, 景辛道:“我怕水,让我下去再绑我。”
  陆扶疾没有拒绝,挥手示意挽绿先退下。
  海浪拍岸,大船摇晃起伏。
  陆扶疾已经跨过板,景辛面色怯弱, 像是害怕极了这海浪,走两步退三步,在巨大浪花后退到了甲板扶手那里。
  她娇怯的模样似乎让陆扶疾十分愉悦,他卷起宽袖重新踏回船上。
  “孤牵着你……”
  没有人提防她,所有人都只认为景辛在害怕水。她一瞬间跃过栏杆,在一声巨浪下跳入了海里,往海中游。
  陆扶疾脸色一变,挽绿离景辛最近,但却不会水。船上的士兵迅速跳入海中,朝景辛游去。
  景辛用足了力气在游,但毫无意外地还是没能脱身。
  被捞到船上,她浑身湿透,喝了几口咸齁的海水猛咳。
  陆扶疾是恼羞的,望着她胸口起伏不住咳嗽,怒极反笑。
  “这么想从孤身边逃开,连海底的大鲨都不怕?”他打量她一身的湿衣,“如此也好,让戚慎看看,他的妃子是如何在孤这里受虐的。”
  景辛没力气回他,方才游的那十几米废了她所有力气,她感觉自己体力不够,需得养精蓄锐。
  陆扶疾挥手让挽绿将她绑上,往她嘴里塞了棉布。
  景辛拼命想用舌将棉布抵出来,但无济于事。下了船,她跟着陆扶疾穿过一条海面的长拱桥,进入一座比行宫还要小的小型宫殿。
  这里虽小,建筑构造却如迷宫,有数条甬道,如果不识路恐怕需要误钻许久。
  士兵严守在各个角落,如果此刻有麻雀飞入这里,恐怕顷刻就会被箭击中。
  这还只是陆国随便一个州便有这么多座隐蔽的行宫,景辛无法小觑陆扶疾,不知道他这个造反大计是筹划了多久,他敢起兵,那是有十足的把握。
  上了一处阁楼,陆扶疾坐在沉木椅上,景辛被绑到一旁的石柱上。
  他偏头看她:“孤不会伤你,只会让你委屈这一刻。你放心,这是你最后一回见到戚慎。”
  他勾起唇:“你不是说他是你的天么,孤让你看看,你的天在今日是如何塌陷的。”
  景辛惴惴不安,内心疯狂祈祷戚慎不要来。
  日光穿透云层恰照在她身上,她衣裙仍滴着水,听到将领朝陆扶疾禀报军情。
  “昨夜在南桥附近的山坳中发现几处梁军的踪迹,臣等没有打草惊蛇,等待君上示下。”
  陆扶疾:“梁天子到哪了?”
  “已在九阵门外,被困迷阵,正在破阵。”
  陆扶疾勾起唇,眸中从未如此刻这般得意。
  却有士兵飞跑入楼下空旷的庭院,禀奏道梁天子已经破阵,带着精兵入了行宫。
  景辛紧张又期待,可却不愿戚慎来冒险。
  陆扶疾看向她笑起:“还不错,这般快就破了这九阵迷宫,景辛,好戏就要开始了,期待吗?”
  景辛一直紧望着楼下,终于望见后退的陆军。
  陆军持剑后退,皆是面容严峻防备着步步逼来的人。那人黑靴跨入门槛,俊朗面部宛如锋裁,他视线巡视之下,很快望见楼上的景辛,一瞬间眯起眸子。
  两道视隔空交汇,他们深望彼此。
  景辛呜咽着喊不出话,想让戚慎不要靠近,但他步步逼近,丝毫没有惧意与退怯。
  她太久没有见戚慎了,不知道他睡得可好,有没有受伤。隔得不算远,她望见他亲切的脸颊与眸底的担忧,热泪盈眶,这一刻才发现自己无法接受他涉险,无法接受如果他真的不在了的后果。
  她拼命想把棉布从口中抵出。
  戚慎一身蓝金色盔甲,岿然立于庭中,目光牢牢落在她身上。他身后精兵皆拉开了□□,项焉与另一武将护在他左右。
  陆扶疾起身凭栏远眺,高高在上,已有士兵在他起身的瞬间将剑架在了景辛的脖子上。
  陆扶疾俯视着戚慎:“天子果然不遵信用,并未只身前来。”
  “诸侯为臣,挟帝王妻子造反,已当违信弃义,寡人又何与贼子谈论信用。”
  那个站在低处的男人一身光芒,盔甲折光刺眼,景辛热泪盈眶,忽然发觉戚慎这更帅的一面。
  他穿盔甲这样英气,即便站在低处仰视敌人,也依旧一身帝王桀骜。他生来便有万丈光芒,宛若天生是这苍天大地的主宰。
  她哭自己在这种关头犯什么花痴,也担心他的安稳,想要跳下这高楼奔赴在他怀里。
  她终于懂得,她爱他,比任何一刻都爱。
  陆扶疾不再开口,唇角噙笑,只等戚慎慌乱。
  戚慎眯起眼眸望着景辛,她浑身湿透,曼妙身躯被湿衣包裹,胸口浑圆与纤软细腰都被湿衣勾勒,那些绳索也紧紧束缚在她娇嫩的身躯上。袖中拳头紧攥,他的女人,他从来不曾让她这样受过苦。
  景辛一直在朝他摇头,她无法开口,他却读懂了她的意思。但他怎么可能放任她不救,就算是要他的命,他也要救她。
  她发丝都已湿透,此刻仍滴着水珠。戚慎不忍她再狼狈,陆扶疾一直用心理战术等他先求饶,他视线落在陆扶疾身上。
  “你想与寡人如何谈判。”
  陆扶疾轻笑:“孤称臣多载,天子夸孤治国有道,其实孤也练兵有道,天子兵力强盛,不如请天子评评孤养的兵如何?”
  项焉喝道:“诸侯挟王妻以令天子本就违背天道!逆臣贼子若此时束手就擒,还可保你陆氏一族性命,也保你陆国子民免于获罪。”
  “哦,那就没意思了,若天子不想遵从这游戏,那孤也不必奉陪。”他摊摊手,下令让士兵带走景辛。
  “寡人奉陪。”戚慎紧望景辛,“你说。”
  陆扶疾笑:“请天子亲自为孤试试孤的人才是不是良将。”
  宫殿中走出一个身高九尺的壮硕武士,穿着盔甲,手扬长鞭。
  戚慎虽然高大,却已在体格上就与此人拉开了莫大的悬殊。景辛疯狂呜咽,想开口却说不出话来。发丝上海水干涸,已变成泛白的盐砂,她拼命摇头,盐砂落入了眼种,灼痛得让她流泪。
  楼下漫空黄尘飞扬,戚慎已经与武士掀起一场格斗,梁军都被他赶退在后,不许任何人插手。
  他手持长剑,出招锋利快如闪电,体力与能与武士较量。
  可两方武器完全不一样,武士的长鞭离他越远挥甩得越精准,他无法靠近武士,腰被长鞭缠住,就在快被凌空卷起时,他利落砍断长鞭。
  但武士的手柄有机关,他每砍断一次武士都能放出机关延长鞭绳。
  戚慎从来不是一个真正的武士,天子治国不需要学武,他的武是自小防身,也是在十六岁那年被诸王子推入战场时练就的。武功造诣上他根本不敌武士,还是这种举国挑一的狠烈武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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