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师妹明明超强却过分沙雕[穿书]——南楼北望
时间:2020-07-23 09:18:53

  “正好,不久前我与中州那边来的老友有过交流,这份清单应当很齐全。”方大夫说。
  方夫人暗中拍了他一下,嗔道:“你呀,怎么拿张清单就出来了?正该我们备好医书才是。”、
  方大夫恍然大悟,连声道:“正是,正是!”
  谢蕴昭赶紧道:“不必了,我正好要去平京,届时一并购入即可。”
  这个世界已经普及了纸张和活字印刷术,但书本的价值还是较高。谢蕴昭身上的灵石能在凡世换取金银,算来她已经是个腰缠万贯的大富豪,就不忍心叫方大夫一家破费。
  眼看二老还要分辩,谢蕴昭立即将话题重心转向方小郎:“小郎方才遇见什么事了,怎么这样委屈?”
  方小郎看看祖父母,见他们也关心地看着自己,不由又揉了几滴眼泪,沮丧地说:“先生说我没有灵根,可李小四却有,还有陈阿添……听说今后他们要去首府进学,还有好厉害的先生会亲自教他们……刚刚李小四嘲笑我是低等的凡人,他有什么了不起?明明没有我念书用功,呜呜呜……”
  “灵根?那不是……”
  二老瞠目,不由看向谢蕴昭。
  谢蕴昭心中微微震动,迅速思量起背后含义。按理说,方小郎去的是官学,念的是圣人经典,今后该走举荐为官的路……可他刚刚却说,先生让他们测了灵根?
  “小郎,你们每个人都测了灵根?如何测的?”
  “是带着刀、穿灰色衣衫的人……先生说他们是东海县衙役。”
  “先生还说了什么?”
  方小郎努力想了想,回答:“说……说灵根是很重要的东西,还说我们之中有人灵根很不错,能去平京里的书院进学,县令都夸奖灵根好的人。”
  “县令……东海县的县令,我记得是谢朗。”谢蕴昭沉吟不语。
  方大夫插话道:“听说县令老爷任期期满,不日就要回平京就职了。”
  “哦……”
  方夫人忽然想起什么,“呀”了一声,扯扯方大夫衣袖,说:“你之前和老吴闲聊时,他是不是说平京近来戒严,不许外来修士入内?那谢仙长现在去平京,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戒严?”谢蕴昭心神一动。师门许多人去过平京,从未提起平京有戒严一事,看来真是最近才有。
  又是戒严,又是官方名义搜集凡世有灵根的孩童……师父曾说,近年来世家子出身的修士越来越多。但世家看重血缘,怎么会培养陌生修士出来?
  平京里究竟在谋划些什么?
  她的沉默让方家二老有些担忧。方大夫小心问:“谢仙长,这其中……其中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谢蕴昭回过神,安抚地笑了笑:“也许只是官老爷们想培养一些修士出来。修士比武者身手厉害些,官府这样做也是人之常情。”
  “噢……我家小郎没这个福分,还是踏踏实实念书吧。”方大夫自己就是凡人,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好,拍拍孙子的背,权作安慰。
  他反过来替谢蕴昭担心:“那谢仙长,你还去平京不去?”
  “去看看。”谢蕴昭笑了笑,轻描淡写,“平生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嘛。我又不是去做坏事的,看看而已,平京总不能通缉我吧?”
  谢蕴昭出了方宅,又往徐娘子家转了一圈。徐娘子已经成亲,招了个上门的赘婿,日子平淡却也安稳。徐父身体好了后,带着女儿、女婿做各式灯笼,将小店经营得不错。鲁七不是做灯的材料,却擅长跑腿、打听、推销,在店里当了个掌柜,也拿了些股份。
  她又去东海县县衙外看了看。门口差役面带煞气,进出的谢家家仆行止端正,却止不住面带喜色,显然最近有好事发生。
  她在街上四处走动,没有人注意到她的行踪。
  更没有人注意到她消失。
  与此同时,有一个皮肤焦黄、身材高瘦的年轻人出现在商队的车马附近。他带着把不好不坏的刀,平凡的面孔上有着一点令人讨厌不起来的笑容,眼神很是机灵。
  商队的负责人蹲在路边抽旱烟,瞧这小子晃来晃去,也瞧见他眼珠子滴溜溜乱转。
  “那小郎!”负责人是个老油条,哼哼地笑着,自认为看穿了这年轻人的底细,“我瞧你……是来弄路引的吧?”
  年轻人面色微变,显然心虚,赔笑道:“什么路引,您开玩笑了……”
  “嘿,你这种人我看多了。在哪儿犯了事,路引有问题,想来搞个新的身份吧?”负责人站起身,喷了口烟,走到年轻人跟前,摊开一只厚实粗糙的手掌,“有新鲜的路引,十两银子拿走。”
  梁国虽然皇权不彰,各地却都沿用了前朝的户籍制度。每个人都有对应的户籍记录,若要离乡,便要先去登记、取得对应的路引。
  这些走南闯北的商队为了省钱,每每都会雇一些有力气、有武技,却囊中羞涩的临时护卫,以“管饭、搭车”为条件,换些安全上的便宜。但商队也怕遇到歹人,因此往往会要求检查同行者的路引。
  在外行走,哪有不死人的?每回路上死了人,商队就会悄悄把他们的路引扣下,寻机会卖给那些见不得光的人。
  这自然是违法的,不过这世道就这样,能如何?人都死了,不如让他们再赚一份钱。
  十两银子是狮子大开口,黑心价。年轻人自然不从,与负责人你来我往地磨了半天,最后不情不愿以六两二钱银子成交。
  看他嘟嘟囔囔,负责人更确信这是个犯事不大不小、卖了路引给他也没什么后患的小肥羊。
  双方皆大欢喜。
  第二天一早,商队栽满货物,缓缓启程。负责人在东海县的春风里哼着小曲,做着大赚特赚的美梦,自觉人生十分成功,至少比那窘迫到来买其他人身份的小歹徒要成功。
  同一时间,中州与交州交界处,也有人含着口哨、吹着小调。他正走到一处驿站,左手抱着只鸭子,右手牵着一只毛色苍蓝发亮、有大半人高的大狗。
  “左牵黄呀么右擎苍~黄色的是鸭子,苍青的才是狗~”
  出门给马喂草料的伙计,愣愣地看着那古怪的人走近。
  “你是什么身份?要住店?这是官家驿站,你可有路引和证明文书?”伙计心生警惕,又有些害怕。他暗自估计了一下,觉得自己约莫是打不过那人的大狗的。
  “我不住店,住不起哩。”对方友好地笑道,“我听人说,去城里能挣大钱哩,就从山里出来了。走了几天几夜,才到这里来。小哥,你说我能跟谁干活挣钱?”
  一口摆脱不了的土腔,听着就是个乡下人。驿站伙计心下微松,又有些身为“官家伙计”的得意之情,便挥挥手,趾高气扬道:“没有没有,赶紧走!官家驿站是什么地方,庶民也敢靠近?”
  对方一脸无辜:“我有一把子力气哩。小哥……”
  “去去去!”
  “大清早的,吵什么?”
  一个明显是女扮男装的小丫鬟,不大高兴地从驿站里钻出来,呵斥道。伙计的气焰顿时矮了一截:虽然这小丫头穿得不如何,主家想来最多是个小官,可也不是他能得罪的。
  “不是我,是这乡下庶民……”伙计试图分辩。
  “什么乡下庶民,你便多高贵么?”小丫鬟瞪他一眼,又去看那年轻人。待看清他怀里的两只毛茸茸,她眼睛就亮了起来,也不怕大狗的威风,反而有些惊喜:“多漂亮的狗!”
  年轻人趁机推销自己:“小郎君,你们要雇护卫吗?我有一把子力气,什么都能干哩。”
  女扮男装的小丫鬟仔细盯了他几眼,忽地想到了什么,扔下一句“你等着”,便匆匆返回驿站。
  伙计目瞪口呆:难道这乡下庶民还真撞上运气了?
  不久,那小丫鬟陪着另两人出来了。其中一人是年约四十、花白络腮胡的男子,配着刀,身材孔武有力,似是护卫一流。另一人显然也是个女扮男装的姑娘,年纪约莫二十岁,身姿、容貌都有些纤弱,眉目间却很有点刚毅之态。
  “你要找活干?”她声音干脆,“路引给我瞧瞧。”
  年轻人憨厚得很,乖乖把路引递上,自己和两只宠物在边上候着。
  女郎瞧了几眼,又拿给身边护卫掌了掌眼。后者仔细瞧了,对她一点头。
  女郎才说:“我需要有个人充当临时护卫,送我去平京。你如果能胜任,到了平京后,让你看家护院一段时间也不成问题。”
  年轻人问:“能赚大钱吗?我去平京,是要赚钱的。”
  护卫顿时面露鄙夷,那女郎却神色不变,说:“送我去平京,十两银。至于今后,你先证明了自己的能力,再来谈。”
  “哦,懂了。那我怎么证明?”年轻人抓抓后脑勺,傻乎乎的。
  女郎看向护卫:“勇叔。”
  “交给我。”中年护卫一点头,上前喝道,“小子,接好了!”
  雷霆一掌袭来!
  年轻人有些手忙脚乱地伸手去挡,拳头甫一接触,便让他涨红了脸。他单手吃力,不得不丢了手里的鸭子,双手一起用力,全力抵挡这一击。
  驿站里陆续有人探头看热闹,见状议论纷纷:
  “那年长的好大力气,真是武艺高强!不知道主家什么来头。”
  “年轻的也不差吧?接得勉强了些,下盘却稳得很。”
  不一会儿,勇叔收了掌,眼中露出一丝欣赏,又对女郎点点头。
  女郎这才露出一丝笑容,将路引还给年轻人。
  “你进来,我同你写一份雇佣契约。你叫许云留?这像个读书人名字。”
  年轻人闻言黯然:“我爹是读书人哩,但我还没出生,他就没了。娘也没了,家里就我一个……没钱读书哩,只能多赚钱,不然连鸭子和狗子都养不起哩。”
  女郎有些同情,又忍不住打量了几眼两只宠物。刚才开始,这一鸭一狗都不曾开口,安静得很,见了打斗场面也不怕,乖巧镇定,不类凡物。
  “你这宠物叫什么?”她问。
  “他们不是宠物,是我的友人哩。”年轻人高高兴兴回答,“这是达达,这是减减,他们都很乖,不给你添麻烦哩。”
  *
  女郎名叫赵冰婵,那小丫鬟叫冬槿,护卫叫赵勇。
  赵家本是交州地方上一个小家族,在世家谱上也有名姓。虽然只是个九品家族,却能称衣食无忧。
  这样悠闲的生活,却在不久前倾塌了。
  赵冰婵的父亲是这一代的嫡枝独苗,因为身体不好,也并未被举荐为官,只在乡里当个富贵闲人。但一年前,赵父病逝,赵母性子软弱,竟由得旁支得了宗老默许,占了家产、将他们赶到别庄居住。
  赵冰婵没有兄弟姐妹,只带着冬槿和母亲相依为命,还有一个忠心于赵父的世仆赵勇帮衬着他们。
  谁想时间一久,乡里就传出风言风语,说赵勇一个大男人,照看着几个弱弱质女流,指不定会出什么丑闻。
  赵冰婵本就气不过家产被夺,想要报官,却被赵母哭哭啼啼地拦着。一日,旁人上门非说他们藏了什么宝贝,争执之中,竟然推了赵母一把。赵母后脑勺磕到门槛,当场就没了。
  赵冰婵哭得眼睛都要瞎了,还想去县衙击鼓告状,却阴差阳错得知,县令收了那些人好处,根本与他们是一伙的,怎么会帮她这个孤女?
  她思来想去,想起来自己幼时,祖父母曾为她商定一门亲事,定的是交州大族卫家旁支的子弟,行六,称卫六郎,现在随父居住平京,本人也年少有为,已被举荐为官,在中枢任职。
  她孤注一掷,带上庚帖、信物,就踏上了往平京寻未婚夫的旅途。
  “……我现在落魄至极,那卫六郎却年少得意,与我如云泥之别。我也不盼着他家认下这门亲,只要肯以退亲为条件,帮我报了仇、夺回家产,便足够。”
  路途中,赵冰婵曾与冬槿低语未来打算,言辞里有感伤,更多却是干脆果决。
  和他们临时同路的年轻人抱着柴火从后面走来,又蹲在篝火旁,手脚麻利地烤着肉食,脸上一直带着憨憨的笑。冬槿偷瞧了他好几眼,也不确定他到底是听到自己和女郎的对话,还是没听到。
  这是他们遇见年轻人的第三天,地点是中州境内某个野外。
  一行人为了安全,本来是雇了马车走官道,一路上栖息驿站。但这一晚,由于消息不够灵通,他们不知道此处驿站被撤,一时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落入了窘境。
  幸好年轻人颇为精通野外生活之技巧,熟练地带他们安营扎寨,又在四边围起临时栅栏,撒了能驱赶妖兽的药粉,暂时圈出一个安全之所。
  火堆燃烧出温暖的光芒。
  年轻人的狗和鸭子乖乖待在火堆旁,半点不怕火,还一脸垂涎欲滴。
  冬槿忍不住偷偷对赵冰婵说:“女郎,你瞧他的宠物……会不会,会不会是妖兽呀?”
  她被自己吓得抖了抖。
  赵冰婵神色镇定,低声道:“妖兽凶恶,断没有被人驯服的道理。兴许有一丝妖族的血脉,也未可知……”
  她若有所思地看着年轻人,心中的思量转来转去。
  勇叔坐在他们之间,将年轻人和两个姑娘隔开。他看着有四十,实际年纪不过三十,性格耿直忠厚,认定了赵冰婵做主家,便处处为她着想。
  “许云留,”他瓮声瓮气地说,“你小子身手不错。”
  今天的晚餐都是年轻人捕获的。
  “是减减的功劳,他鼻子很灵哩。”年轻人笑眯眯的脸有一种莫名的亲和力,“勇叔,你们去平京是做生意吗?能赚得多少钱哩?”
  勇叔瞪他:“不许打听主家的事。”
  年轻人也没什么恼怒,嘿嘿笑几声:“我就问问,勇叔……听说平京里有仙人哩。你说当仙人有没有钱,我能不能当仙人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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