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师妹明明超强却过分沙雕[穿书]——南楼北望
时间:2020-07-23 09:18:53

  从上东京开始,是因为这边的守备相对较弱。
  “呼……进来了。”
  一进上京区,视野都开阔了。精致的飞檐斗拱在夜色中成了一个个模糊的黑色剪影,但它们依旧是精致的;街道宽阔,围墙高耸,树影摇曳,一派清净寂然。
  谢蕴昭拐进巷子里,把青年放下来。
  夜风吹过,卷起微少的尘土。。
  青年平平地“看”着前方,一动不动。
  他的前方是一堵围墙,围墙背后就是一户大户人家,只不知道是哪一姓。
  “怎么了怎么了,难道一进来就发现哩?”谢蕴昭充满期待地盯着他,“是不是这一户人家有问题哩?”
  王离侧头,面无表情:“不知道。”
  “……噶?那你看什么哩?”
  “我发现,上京区很大。”
  “废话哩,我也知道很大哩。你鼻子不是很灵的嘛,快点闻一闻哪里有香气。”
  “上京区很大,所以在街上闻不到。”青年语气平淡,“要一家家地找过去,才能分辨。许云留,背我翻墙。”
  谢蕴昭:……
  “我说哩,书院不是说平京里也有厉害的修士嘛,万一翻墙被发现……”
  “平京里没有人会外放神识,这是世家的默契。”
  “为什么?”
  “因为每一家都有隐私之事,不欲被人察觉。”
  王离“盯”着她:“许云留,背我翻墙。”
  “……好哩好哩,累赘的是大爷哩!”
 
 
第84章 香气
  唰啦啦——
  草木一阵窸窣。
  巡视的部曲立即停下了脚步, 面容褪去困倦,蒙上警惕。
  夜色深浓的大宅中,一切都影影绰绰, 只池塘水光折射着漫天星辰。
  “谁?”
  他一面低声威吓, 一面将手中的灯笼移过去, 竭力想照亮黑暗的假山和草丛。
  四月的风已然有了炎炎之气,夜晚也不得几分凉意。热风吹得灯笼里火光摇曳不定, 前方的树丛传来几声早发的蝉鸣。
  他的同伴伸着脖子, 眯眼瞧着毫无动静的黑暗:“看错了吧?”
  部曲迟疑片刻, 不死心地挪过去几步。
  黑暗依旧寂静,抚平了他内心的怀疑。
  “是吧。”他释然地放松肩膀, 含糊地、有几分尴尬地笑了一声, “许是近来家主要求得严……”
  “我看你是白日里偷喝了黄酒还差不多, 哈哈……”
  巡夜的部曲们踏上了另一条小路。
  过了片刻,黑黝黝的假山背后, 探出了一个同样黑黝黝的脑袋的剪影。
  谢蕴昭盯着部曲们转过拐角, 带着两点飘忽的灯笼光芒消失在前方,才缩回脖子,看向黑暗中伫立的另一个人影。
  王离安静地站在她身后, 沉静自若,恍如这是他自家庭院。
  对一个盲人来说,白日与黑夜的意义只在应当醒着还是睡觉。谢蕴昭这么想。
  “累赘,有引魂香的味道吗?”她面无表情地问, “反正我是没闻到。”
  王离淡然回答:“没有。以及,我不叫‘累赘’。”
  那冷静淡定的模样, 几乎可说是安然恬适了——看得谢蕴昭脸颊抽抽。她叹了口气,无奈说:“这是上东京最后一个宅院, 如果这里也没有,只能前往上西京一探。”
  已经下半夜了。两人在偌大的上东京里转来转去,翻了无数人家的围墙,还不小心撞上了几件偷情的香闺秘事,还有被罚跪祠堂的不肖子孙在偷偷地吃藏起来的点心。
  但无论哪里,都没有找到引魂香的踪迹。
  “嗯,也许就在上西京。”
  王离淡淡应了一声,似乎并不认为偷渡豪族云集的上西京是一件多么了不得的事。他只算了算时间,说:“朱雀大道最后一次换岗时间即将到来,如果不想被困在上京区,只能明日再去上西京一探。”
  上京区被正中间的皇城完整地分隔开,往返东西京只能经过守备森严的朱雀大道。
  谢蕴昭已经探查过,朱雀大道和皇城的守备中有着修士。如果不动用修为,还要带着凡人王离,她只能趁换班的时候潜入上西京。但这样一来,两人就失去了从上西京出来的机会——除非谢蕴昭愿意暴露修士的身份。
  她当然不愿意。
  所以她再次面无表情地看向盲眼青年。
  王离还在冷静发问:“许云留,你是否有把握进入上西京?”
  谢蕴昭面无表情:“如果某个累赘能自己走回书院,我说不定能试试。”
  “不,你不能。”王离认真摇头,语气严肃。
  谢蕴昭抱臂嘲讽:“不能什么,不能丢下一个硬要跟来的累赘吗?”
  “朱雀大道的守备军中有人身具修为。如果你也是修士,也许有把握,可惜你不是。”王离淡然回答,“还有,我不叫‘累赘’。”
  说罢,他忽然微微侧头,像是陷入某种思索:“还是说……许云留,你也身具修为?”
  假如人的思维会反映到四周的空气中,那么谢蕴昭敢说,四周炎热的夜风的的确确有一瞬间凝滞了一瞬。她盯着王离,试图分辩他是无心之言还是有意试探,但青年的双眼被白绸布遮蔽,露出的半张脸永远毫无表情。
  她慢吞吞说:“我要是有修为就好哩……要是我是修士,肯定马上抓到杀害钱恒的凶手,把他剁个七块八块的。”
  “我想也是。”
  王离不带任何迟疑地接话,话语里也没有任何重量,似乎这真的只是随口一说。
  他伸出手:“许云留,背我回书院。”
  谢蕴昭:……
  “……你真的是个大爷哩。”
  月色早已沉入西方天际,满夜空都是明明暗暗的星星。谢蕴昭背上盲眼的青年,回头再次凝望清净寂然的上东京。每一座精巧的宅院里都沉睡着一群贵人,他们之中有谁和钱恒的死相关,或者……他们是否对“掠夺灵根”的事有所耳闻。
  背后的青年拍了拍她的肩:“许云留,你在想什么?”
  谢蕴昭转过身,重新潜入阴影中,朝着苍梧书院的方向奔去。
  白绸蒙眼的青年安静地待在她背上,在无人可见的夜里,侧头朝上西京的方向投去一瞥。
  夜色在流动,安静和阴影也在流动。
  “王离。”
  “何事?”
  “我听说,平京城里有什么厉害的阵法。你是本地人,还是世家子,有没有听说过?”谢蕴昭随口问道,“据说可以把修士都杀掉哩。”
  王离“唔”了一声,过了片刻才说:“对外来修士,的确如此。”
  “外来修士?”
  “譬如……假若许云留现在忽然动用了灵力,一定会被大阵捕捉,进而被掌管阵法之人诛杀。”
  “哦,好可怕哩。”
  她的声音轻快。
  王离抓着她的肩,微微歪了歪头,薄薄的嘴唇也有一瞬间抿了起来,像是遇到了什么困扰和难题。
  “许云留……”
  “何事?”她学着他的口气,调侃地问。
  他顿了顿:“你是修士吗?”
  漫天的星子明明灭灭。寂静如风,夜色如风,远处宵禁中巡逻的军队踏马而过,马蹄声也如风。
  在流动的环境里,谢蕴昭稳稳地背着盲眼青年,仿佛急流中一块顽石,或风中一根青竹,沉稳不动,没有丝毫惊慌。
  “不是哩。”她轻快地回答。
  王离沉默着,他的右手微微抬起,做了一个掐算的手势,但旋即,他又松了手,重新落回她的肩上。细长的手指轻轻抓住她的肩。
  他垂着头,面上浮现出一层浅浅的困惑。
  “平京城的大阵只会攻击……没有登记过的修士。”他慢慢地说,“诸如世家中的修士,灵力气息都在大阵中有所记录,动用灵力不会受到大阵制约。否则,平京如何自守?”
  “原来是登记。”谢蕴昭点点头,“好像很厉害哩,跟那个什么仙门的玉碟有点像。”
  “其中原理……本也差不多。”
  “王离,你对这些似乎很了解哩。”
  “多听多看,如是而已。”王离说,“苍梧书院晴雪苑的弟子也会登记在大阵中。下一次登记的时间在六月初。”
  “六月?那不是只有一个月了。”谢蕴昭微微挑眉,“要是被外来修士混进来登记了怎么办哩?”
  “登记前,所有人须发下道心誓,承诺自己如有说谎,便甘愿被大阵诛杀,灰飞烟灭。”王离说得平静。
  谢蕴昭目光微凝。这么说,她只有一个月的时间了。
  但她语气仍旧不紧不慢,“入学两个月就能登记,那可真不错。不过我担心自己十年二十年都用不了灵力……沈越说不定有可能哩。”
  王离皱了皱眉:“我便不行?”
  “出门要人背的累赘,你行那我也行哩。”
  “我不叫‘累赘’。”
  青年严肃声明,唇边却不觉有了一丝很浅的弧度。
  ……
  然而,次日夜里,两人偷渡上西京的计划失败了。
  朱雀大道贯通平京东西,也隔开了上京区与中京区。上东京一段的守卫多为凡人,没有修为,只有一两个将领身具灵力。
  没想到,上西京一段的守卫却不同。每五人中,就有一名修士存在,级别最高的校尉甚至有不动境后阶的修为。
  修士体力和精神都十分健旺,无需换岗,只有凡人士兵会轮班交接。两人必须在修士的眼皮子底下完成偷渡。
  谢蕴昭背着王离,不方便暴露修为,只能硬着头皮上。她脚步轻捷,专注时呼吸近似于无,如果小心一点,应当能有惊无险地溜进去。
  王离也十分配合,一点声音不发,声音放到最轻。
  万万没想到的是,当两人屏息凝神,谢蕴昭背着王离、猫着身子要冲出去时……
  唰啦。
  这是布料拖到地上的声音。
  众所周知,谢蕴昭比王离矮。当她弯下腰,王离宽大飘逸的衣袖也就自然而然拖到了地上。
  随着她加速冲刺,布料也摩擦出愉快的声响。
  这是极其细微的声音。
  然而……值守的是修士。
  哪怕只是不动境的修士,也足以辨别这一声与夜晚格格不入的声响。
  ——“谁在作祟!!”
  一声暴喝。
  两排火光。
  三声鸣锣。
  四面盔甲碰撞出急速奔跑的声响。
  嘈杂声中亮起火光,更有兵刃的冷光。
  谢蕴昭硬生生收回了试探的脚步,深吸一口气——
  王离拍拍她的肩:“跑了。”
  “这还要你说吗?!”
  平京城的夜晚被追捕的杂乱声响刺破,无数人从睡梦中醒来,茫然地从门窗缝隙里往外窥探。
  有人看见官兵的火光,和被火光映亮的凶神恶煞的表情;
  有人看见朦胧的黑影一闪而逝,快得令他怀疑是自己眼花。
  还有人看了一阵,茫然地走回室内,和妻子咬耳朵:“我看见怪物了。一个高大的驼背,有两个头,说不定是什么没见过的妖兽……”
  平京城喧闹了大半夜。
  苍梧书院里有两个人翻过围墙,呼呼喘气……
  不对,喘气的只有一个人。
  谢蕴昭坐在地上,拍着胸口,像个真正的凡人武者一样呼呼喘气:“好险好险。”
  王离摸索着找到院子里的石凳,端端正正坐好,蒙着白绸的双眼“看”着谢蕴昭。
  “许云留。”
  “干啥。”
  “今天是钱恒一家死去的第三天。引魂香的味道只能停留七日,我们还剩四天时间。”王离语气平平,“你真的能进入上西京探查吗?”
  “什么意思?如果是我一个人,当然可以。”谢蕴昭跳起来,“还不是你的衣服拖到了地上。明天你别穿这种华而不实的衣服,碍事得很哩!”
  王离下巴微昂:“错。如果你的武艺足够高明,就不会被任何人干扰。”
  “还成我的错哩?”谢蕴昭觉得这人简直神逻辑,冷笑一声,“明天你别跟着,我自己去。”
  “不行。”
  “为什么?”
  “我能闻到引魂香。”
  “我也能。”
  “不如我。”
  “引魂香是我先发现的,记得吗?”
  “那是因为我在辨别四周其他气味。有时过于敏锐反而会呈现出迟滞的状态,但只要有目标,我就不会错过。”
  “说说话谁都会哩。明晚我一个人去,你待着。”
  王离面无表情地说:“那我就喊人,谁都别想去。”
  “要是你能拿钱恒他们的冤死做赌注,你喊就是哩。”
  谢蕴昭大大翻个白眼,翻了墙,一溜烟跑了。
  王离“目送”着她的身影。他一手搭着石桌,宽大的衣袖和散落的长发随着夜风飘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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