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师妹明明超强却过分沙雕[穿书]——南楼北望
时间:2020-07-23 09:18:53

  “好。”他冷然道,“既然如此,你暂时多休息一会儿。你手中掌握的白莲会的力量,我会收回来,另外十一郎留下,替我看看……看看你阿兄究竟在想什么,又在做什么。”
  谢九看看一脸惊恐的十一郎,问:“你要让妙然监视我?”
  “什么‘妙然’,叫他十一郎!”谢彰拂袖不悦,“九郎,从小我就教你,所有的任性都需要代价,这便是你要付出的代价。”
  说罢,谢彰转身便走。
  谢九安静地看着他的背影,表情仍旧无波无澜。
  近二十年来,世人几乎只知谢九郎而不知谢彰,只有很少的人才知道,这位低调的谢家家主其实从未真正放权。谢家的权柄和背后的力量,全都掌握在他的手中。
  待他消失,谢九才偏过头:“你要监视我?”
  谢十一双手紧握,小声哀求:“阿兄,你莫要和家主作对……家主也是为了你好。我希望阿兄永远都是平京第一人,我希望阿兄能实现自己的志向,所以……阿兄,你且忍耐一下。”
  他的声音不觉变得纤细,更接近“谢妙然”的声线。
  谢九淡淡道:“我要是忍不了呢?”
  谢十一怔了半天,强笑道:“等今后阿兄大权在握,自然不须再忍……对了阿兄,北斗的荀自在已经受命来到城外,一齐维护大阵的运行。有阿兄坐镇,届时我们必能将那些看不起人的修士一网打尽……”
  谢九说:“知道了。”
  他返身走向屋内,扔下一句:“谢怀,不准打扰我。”
  正想跟上的谢十一浑身一僵。从小到大,阿兄都会顺着他的意,叫他“妙然”,只有生气的时候才会叫他“谢怀”。
  而上一次阿兄生他的气,还是因为七年前他擅作主张,想杀了泰州的那个女郎……
  “阿兄。”
  他手足无措地站在院中,茫然地呢喃:“阿兄,我错了,你不要生气……”
  *
  夕阳即将消失之时,平京城已恢复了表面的平静。
  小贩们推着空空荡荡的货车走在街头巷尾,兜里装满了银钱,高兴却又发愁:高兴的是蔬菜、水果全都高价卖空,发愁的是封城阻断商路,他们想进货也难了,不知道封城究竟要持续几天?
  一个被挑漏的小青梨从货车上漏下来,“骨碌碌”地沿着青石板滚啊滚,到了一人的脚边。
  谢蕴昭弯下腰,将梨捡了起来。
  “摊主,梨掉了。”
  小贩停下来,瞅了一眼皱巴巴的小梨,笑着摆摆手:“就送予小郎尝尝吧。”
  谢蕴昭道了声谢,瞥见路边有孩童睁着大大的眼睛盯着她手中的梨,便顺手给了那扎着羊角辫的小姑娘。
  小姑娘的阿娘坐在路边剥豆子,见状忙说:“快谢谢郎君。”
  小孩儿捧着梨,清脆地说了一声“谢谢郎君”,就用袖子擦了擦梨,“咔嚓”啃了一口。那梨虽长得不好看,但应当很甜;小姑娘露出笑容,“蹬蹬”跑到阿娘身边,伸手要她也啃一口。
  妇人笑着咬了一小口,便让女儿快吃,眼神满是疼爱。
  她又看看谢蕴昭,问:“小郎看着眼生,是来寻人?”
  谢蕴昭微微一笑:“是,我来寻赵蝉。听说他们住在这附近?”
  “噢,原来是寻他,那小郎是找对了。”妇人露出了然之色,笑道,“他们就住在这巷子尽头的小院里,一直走就是。”
  “多谢。”
  谢蕴昭拱手道。
  她此刻又换了另一幅相貌,成了个白净的大众脸年轻人,可以大摇大摆地走在街上。
  到了小院门口,谢蕴昭叩响院门。
  “谁呀?”
  小丫鬟冬槿机灵地发问。
  谢蕴昭想了想,说:“我是达达和减减的表兄,特来拜访。”
  “咦?”
  匆匆步伐过后,赵冰婵亲自来开了门,一见到陌生的脸,她愣了愣,却很快反应过来:“快进来。”
  ——欧呜!
  ——嘎!
  鸭子和狗扑上来,围着她团团转,兴奋地开始邀功。
  谢蕴昭一边安抚他们,一边问赵冰婵:“郭先生可在?”
  赵冰婵摇摇头:“郭先生出去买酒,尚未回来……”
  “怎么都围在一起?”
  老人拎着一壶酒,推开院门。见到谢蕴昭时,他停下脚步,面上闪过复杂的神色。
  谢蕴昭站起身,走到郭真人身前,对他笑了笑,低声说:
  “真人,现在可以告诉我……蝴蝶玉简的下落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
  引用注明:
  秋风清,秋月明,
  落叶聚还散,寒鸦栖复惊。
  相思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夜难为情。
  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
  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
  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
  ——李白
 
 
第93章 探查
  蝴蝶玉简——记载了以谢家为首的世家同白莲会勾结的种种事迹, 是能扒掉他们那层光鲜的皮的重要证据。
  王留就是因为看了蝴蝶玉简中记载的“他山之玉”法术,从而动了歪念、指使妖仆杀了钱恒,并活生生拽出了钱恒的灵魂, 只为了得到灵根。
  谢蕴昭最初前来平京, 也是因为想查找谢家的线索, 搞清楚他们和白莲会的关系,以及……他们是否和她亲人惨死的事有关。蝴蝶玉简中说不定就记载着真相。
  而北斗仙宗在平京设立的分部——沉香阁, 也是因为受到蝴蝶玉简失窃的牵连, 在五个月前惨遭灭门之灾, 最后只剩了个郭衍。
  也许联想到了当日弟子被一个个绞杀的恐怖场面,郭衍站在小院门口, 一阵失神。
  赵冰婵看出他们有话要说, 很默契地约束了叽叽喳喳的小丫鬟, 借口说要出去买香,带着赵勇一同出门了。
  小院变得很安静。夕阳已经消失无踪, 天空是一种清净的冰蓝色。
  谢蕴昭坐在石榴树下, 躺椅一晃一晃。
  郭衍沉默地坐在一旁,慢慢解开系酒的绳结。
  他默不作声地看着天空,又舔了舔发干的嘴唇, 给自己倒了一碗酒,闷头嘬了一大口。
  放下酒碗,他才叹息一声,哑着嗓子道:“我知道瞒不过你。”
  “真人说笑了, 您这不是瞒了我足足两个月么?”
  郭衍慢慢摇头:“我本想等七月初洛园花会召开,师门来援, 再……”
  谢蕴昭摸着怀里的鸭子毛,淡淡说:“那真人可以不用再想了。平京中的事我也已设法传信师门, 真人可以放心将玉简下落告诉我。”
  郭衍抬头看她一眼,点点头:“原来你不止杀了王留,还出了城,又在大阵封锁后成功回到城中。不愧是北斗新秀,你让我想起了冯师兄年轻的时候。”
  谢蕴昭笑了笑:“我师父现在也很年轻。”
  她脚边躺卧的阿拉斯减前爪交叉,闻言“呼噜噜”一声,十分赞同地点点狗头。它经常被师父溜,和师父感情很深。
  “我却老了,做事才畏首畏尾。”郭衍又喝了一碗酒,重重将碗放下,“好,按照之前的约定,我便将我知道的事都告诉你。但你也要答应我,凡事量力而为,不可过分冒险。”
  看谢蕴昭点头,郭衍方才张口。但才发出一个音节,他又闭上嘴,重重深呼吸几次,面上流露痛苦自责的神情。
  “谢师侄猜得不错,我自始至终都知道蝴蝶玉简的下落。”他闭了闭双目,“是我害死了弟子们。”
  ——噶……
  达达睁大一双四白眼盯他,翅膀尖尖扒紧了谢蕴昭的手。后者听懂了鸭子的疑问:这个人之前说谎了吗?为什么呢?
  谢蕴昭拍了拍严肃思考中的鸭子头。
  郭衍继续道:“蝴蝶玉简送来的那一天,我抓住了那个人。”
  谢蕴昭点点头:“不错,这才合理。就算被城中大阵压制,您也毕竟是归真境的真人。堂堂第六境大修士,如何能对来人一无所知?”
  “说得也是。”
  郭衍苦笑一声,又沉默片刻,似是在回忆。而后他整理神色,方才开口说:“带来蝴蝶玉简的人是……”
  “……沈佛心。”
  ——噶!
  达达被勒得太紧了些,抗议地叫了一声。谢蕴昭松开手,歉意地拍拍鸭子的头。
  阿拉斯减察觉到她情绪的变化,立刻站了起来,摇了摇尾巴,又舔了舔她的手。
  郭衍也看着她:“你似乎并不吃惊。”
  “有些吃惊,又不怎么吃惊。”谢蕴昭自嘲一笑,“我早该想到,能在平京中与谢九抗衡的当然是沈佛心,只是我不明白,沈佛心是神游圆满的佛修不假,蝴蝶玉简也确实很重要,但……”
  她盯住郭衍:“郭真人,你在决定帮助沈佛心的时候,是否已经做好了其他弟子全被诛杀的准备?”
  老人闭上眼,说:“那是不容原谅的罪行。”
  “但死的弟子是无辜的。”
  “但死的凡人更加无辜。”
  谢蕴昭重复:“更加?”
  “凡人比修仙者卑弱得多。谢师侄,你情愿冒着生命危险也要为钱恒报仇,你应该懂得这个道理。凡人比修仙者更加不幸……而不幸的人,总是比幸运的人更加无辜。”
  谢蕴昭握紧双手。
  她说:“我不懂得郭真人的道理。在我眼中,生命的重量是相等的,凡人和修士谁也不比谁更珍贵。而我……我看重的人,又比不被我看重的人的命更珍贵一些。”
  “看重吗……是啊,那都是跟随我许多年的弟子,就像我的孩子……”
  郭衍微微下垂的脸颊肉猛烈地抽搐了几下,有一瞬间他牙关紧咬,但当他再次睁开眼,这张沧桑的面容上就只剩下了坚定。
  郭衍缓声说:“我没有想到他们全都会死在大阵手中。但是——是的,在我决定帮助沈佛心、揭发谢家的罪行时,就做好了牺牲的准备。不管是我自己的道心、修为、性命,还是……沉香阁的弟子。”
  谢蕴昭坐在椅子上,抱着达达,脚边是紧贴着她的阿拉斯减。
  天气很热,即便暮色降临也还是很热。两只毛茸茸的体温也很热。
  但就在这一片微醺的炎热之中,她看着老人那坚定、迸射出理想光辉的眼睛,心中却产生出一股凉气。
  她轻声问:“那些弟子们也知道这件事吗?”
  他们知不知道自己可能会为了蝴蝶玉简而死?
  郭衍说:“有两个人知道,他们也同意我的做法。”
  “那就是说,其他人不知道了。”谢蕴昭低声说。
  郭衍只说:“他们都是好孩子。”
  “是好孩子,所以一定会理解真人的做法吗?”她问。
  郭衍淡淡道:“不然如何?”
  谢蕴昭抿唇:“大可以先叫弟子们出城。”
  “沉香阁是平京第一大香铺,也是官府、世家当中众所周知的北斗分部,若众多修士全都退去,必然引起谢家警觉。”郭衍说,“我没有办法。”
  谢蕴昭心里那股凉气越来越盛。
  她不再说话,只站起身:“沈佛心在哪儿?”
  郭衍不得不微微仰头,才能和她对视。这么看去,他好像又成了个佝偻的、平凡的老人,慈眉善目、平和慈蔼,还会语重心长地说:“谢师侄,如果我告诉你这件事,你也许就再也脱身不了。沉香阁弟子的昨日,也许就是你的明日。”
  “无妨。”
  郭衍还在劝:“你既然有办法进出平京,不如先回师门……”
  “无妨。事已至此,我若再退,道心必然破碎。”谢蕴昭冷笑一下,“真人只管说。就算我不幸身死……死就死了。别人死得,我死不得?没有这个道理。”
  郭衍就点点头。
  暮色渐渐占据了天空,晚风裹挟着暑气,在墙里墙外飞来飞去。外头有收工回家的人大声说笑,有饭菜的香气与呼喊“回家吃饭”的声音,有人发牢骚“这一天天的怎么感觉越来越长,过得真累”……
  这些声音盖过了小院中的低语,唯有石榴树沉默敛眉,倾听着树下的谈话。
  ……
  赶在宵禁开始之前,小院的门被再一次推开。
  赵冰婵谨慎地探头看了看,像在观察他们的秘密是否已经交流完毕。
  谢蕴昭对她一笑,招招手,后者才放心地舒一口气,带着小丫鬟和走进院子中。
  谢蕴昭扫了一眼她们身后,奇怪道:“赵勇呢?”
  赵勇是赵冰婵的护卫,对她忠心耿耿,一路千里迢迢护送她从交州来了平京,再危险的时刻也不曾抛弃主家。刚才他和赵冰婵两人一同出门,现在却不见了身影。
  她一说,赵冰婵就忍俊不禁:“隔壁巷的廖寡妇瞧上他了,三天两头缠着他说话。赵勇刚刚被她捉住,一时脱不了身。”
  谢蕴昭也扑哧一笑,笑过后又叹了口气,郑重说:“抱歉,女郎。”
  赵冰婵不解:“云留?”
  她说:“明明这是女郎租的房子,却因为我和郭先生而让你们束手束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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