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师妹明明超强却过分沙雕[穿书]——南楼北望
时间:2020-07-23 09:18:53

  谢妙然停了笑,冷冷道:“不准叫那个名字。”
  谢蕴昭上前一步。她手里的剑光也往前刺了三分。
  妖仆拱起脊背,像一只炸毛的猫。谢妙然却满脸漠然。
  “谢妙然,你只需要回答我一个问题。”谢蕴昭说,“我的外祖父和外祖母,是不是被你用‘话本’杀死的?”
  谢妙然歪了下头,面上带着一点古怪的嘲讽:“是,又如何?”
  “为什么?”
  “为什么——很重要吗?人都死了。”谢妙然冷冷道。
  “你为什么杀他们?”
  谢蕴昭走上前。
  妖仆持刀扑上来,转眼却被她一剑挑开。看似轻柔随意的一击,却让妖仆重重砸在地面,半天爬不起来。
  谢妙然这才露出一丝震惊。他垂下眼,想了想,才说:“自然是因为……你的灵根有用。”
  砰。
  他被一剑抽倒在地。
  一抹血痕自他肩上沁出。
  谢妙然伏在地上,还没来得及呼痛,睁眼便见谢蕴昭蹲在他身前,又单手将他拽了起来。
  “为什么。”
  女修的面容清艳不可方物。即便是如此满脸漠然、冷若冰霜,她也是无可挑剔的美人——是作为女子的美人。
  谢妙然盯着她的脸。
  “当然是因为……阿兄的吩咐。你以为阿兄真的就是你认识的那个无害的王离?”他露出一抹幸灾乐祸的、灿烂的笑,“世界都是一张棋盘,人人都是棋子,唯有阿兄能当棋手……在你眼中,亲人的死亡很重要是不是?但在阿兄眼里,那不过是蝼蚁微尘,根本不值一提!”
  “我不知道阿兄为何要杀死你的外祖父母,但那一定是因为你有用,否则只会阿兄不会让人带你回京。”
  “是你害死了你的外祖父母,是你自己!”谢妙然疼得喘气,却遏制不住笑意,“要怪,就怪他们太倒霉,养了你这么个没有血缘的天煞孤星!”
  “噢……是这样。果然是谢九的吩咐么。”
  谢蕴昭点点头,松开手,将谢妙然扔回地上。
  “这样我就知道该怎么做了。有些事还是问清楚比较好。否则,万一冤枉了一个友人,哪怕只是普普通通的友人……也会很让人伤心。”
  她一边说,一边将剑尖悬在谢妙然心口。
  妖仆勉力从她背后扑过来,却被她反手一剑刺中,重又倒地。
  谢蕴昭回头看那名年轻的、少女模样的妖仆:“我只杀谢妙然,不杀你。”
  妖仆苦笑一声,奄奄一息:“我同主人性命相连,若女郎死了,我也活不了……”
  谢蕴昭沉默片刻,点点头:“那就对不住了。”
  天上月光渐渐暗淡。大火遮蔽了月亮。
  城中有人以为这是天狗食月,以为下京区的异象也是天狗作祟,便敲锣打鼓,想赶跑天狗。
  外面的嘈杂更严重了。人们已经聚在院子周围,只是碍于其中凛冽之力,不敢轻易破门而入。
  谢妙然瘫在地上,只觉外头的人声遥远异常,如隔云端。
  他瞪大眼睛,怔怔地望着女修。
  这张恶毒又苍白的面容被剑光映红,竟有了一点红润的错觉。但是,这点代表生命力的红润……反而更衬托出他眼中对死亡的恐惧。
  突然之间,他才发现原来自己是害怕死亡的,原来他对生命是有留恋的。
  这个念头刚刚兴起的瞬间,泪水便淌了下来。
  “阿兄,救……”
  ……我。
  这个字消失在一剑穿心里。
  也消失在……被劲风击偏的剑光中。
  鲜血淋漓,沿着剑尖退下的轨迹洒了一路。
  ——谢九郎!
  ——是九郎来了!
  ——太好了,九郎必定能即刻击毙贼人!
  月光最黯淡之时,也是榕树封印最亮的时刻。
  满院光华中,一人推开院门。
  这动作极为寻常,毫无特别,就像他之前每一次推开晴雪苑里那扇简朴的院门一般。
  但这一次,走进来的不是白绸蒙眼、容貌平凡的王家旁支落魄子。
  而是黑衣金纹、玉簪绾发,俊美清冷,剔透淡漠如万载玄冰的谢家嫡子,名满平京的谢九郎。
  “……阿兄,救我!”
  谢妙然蜷缩在他脚边,泪流满面。
  谢蕴昭提着剑,看了一眼那头的尸体。“谢妙然”的尸体褪去幻象,变成了少女妖仆的模样。很快,她的尸体也化为飞灰,消失不见。
  “能替死的妖仆……世家子到底有多怕死?不停地让别人替你们去死,一个又一个。”
  她横起长剑。
  一点火焰跳跃而出,在她长剑之上燃烧。
  谢九看她一眼,又看她背后的榕树一眼。
  “许云留。”他低低叫道。
  他脚边可怜的弟弟攥住他的衣摆,急切道:“阿兄,那不是许云留,是谢蕴昭……是谢长乐啊!你忘了吗,是……”
  “聒噪。”
  清风吹起,裹住谢妙然,将他往旁边一丢。
  谢九本人则一步步走进小院。
  从头到尾,他的目光都聚集在谢蕴昭脸上。
  “许云留。”他说。
  谢蕴昭说:“我不是许云留。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这个人。”
  谢九停了下来。他仍旧面无表情,只微微抿起唇,漆黑的眼珠透出一种难以言说的情绪。
  “我知道从来没有许云留。”他的声音还是显得淡淡的、没有丝毫波动,“你肯定是别人,一个不叫‘许云留’的人。但是……”
  他垂下眼,再慢慢抬起眼帘。
  只这一个细微的动作,就有狂风生出。
  四面瓦片忽地被掀起,整个院中飞沙走石;榕树猛然震颤,叶片哗然不止。
  谢九站在狂风中央,定定地看着她。
  “但是,你怎么能是谢长乐?”
  他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地说出来:“你为什么——偏偏是谢长乐!”
 
 
第99章 对峙(2)
  月色黯然, 星辉明亮。
  下京区被一排排摇曳的火把点亮。
  靴底急急地踏在地面,踩出一片急促的闷响。
  火光最明亮之处,站着一名年轻的将军。
  才刚刚回到家中、尚未来得及上床歇息的平京刺史, 骑马匆匆而来。他跳下马, 扶着没来得及系好的腰带, 奔向那名年轻的将军。
  “王将军!”刺史急得嘴上燎泡,心想今天真是流年不利、接连出事, “方才的异状难道是……”
  “是外来的修士。”
  王玄将军一眼看来, 目光比火更亮, 比剑更利。头盔落下的阴影掩去了他的表情,只有轮廓起伏如锋利的剑刃。
  他冷冷说:“也是杀害王留的凶手。”
  “什么?!”刺史瞠目结舌, “那还不赶紧拿下凶手……不, 现在在里面的是……九郎?”
  刺史拍拍脑门, 显而易见地舒了口气,又带了几分奉承:“九郎出手, 我就放心了。”
  然而, 火光中的将军却更沉下了表情。他默不作声地看了一眼破败的小院,右手握紧了天阳剑的剑柄。
  他不接话,空气便陷入了有些尴尬的沉默。刺史正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忽听横里插来一声冷哼:
  “良弼,你可来得早!这平京刺史当得还真是安逸。”
  刺史一听,心火略起。他忙了大半天蝴蝶玉简的事,还要应付无理取闹的某些贵人, 现在更是腰带都没拴好就飞奔前来,哪里安逸了?
  可再定睛一看说话的人, 刺史心中的火就哧溜一下——乖乖地灭了。
  盖因此刻那冷眼斜视他的人,是朝堂九卿之一, 手握实权的卫廷尉。要说起来,卫廷尉还曾是刺史的老上司,积威深重,刺史在这位大人面前天然就要矮半截。
  “啊呀,廷尉也来了。”刺史忙赔笑。
  卫廷尉不耐道:“可不止是我来了!”
  刺史眨巴眨巴眼,一双被夜色与火光蒙蔽的眼睛左右一转,才注意到在卫廷尉身后,火光黯淡的阴影中,还站着一个个人影。
  沈、王……还有其他一品世家的熟面孔。除此之外,攀附各家的人也都派了人来,按着各自的派系,在这不安的黑夜里分立排好。
  竟都是嫡枝的大人物。
  碌碌——
  更有两架牛车碾压石板,缓缓驶来。
  珍贵的灵石灯亮起光明;柔和稳定的光源让清贫的下京区也显得矜贵起来。
  刺史注视着那两辆车架,微微瞪大了眼睛。那是……
  其中一辆牛车的帷幔上绣了太阳纹路,代表谢家的嫡枝。
  另一辆绣了金莲图案的则属于沈家嫡系。
  太阳纹路的那一架牛车停在路边。而后,有一只手伸出来,指了指小院门口呆坐的谢妙然。
  “十一郎。”
  声音不高不低,青年却浑身一抖,捂着心口踉跄站起,回身朝牛车一拜:“家主。”
  有随侍的仆从悄无声息上前,展开竹椅、扶谢十一入座,又为他包扎伤口,奉上温热的蜂蜜水。
  牛车中的谢家家主温声道:“辛苦你引出贼人,接下来的事交给九郎便可。”
  谢十一蠕动一下嘴唇,张口想说什么,但他缓缓环顾四周一圈,忽地明白自己要说的事不能为人所知,于是他垂下头,应了一声“是”。
  他明白,自己才是被谢长乐利用去解开封印的那一个。但是,这件事不能让别人知道。
  世家可以暗中倾轧,却决不能在明面上迫害自家子嗣。谢长乐虽是泰州分支,她的外祖父却是正经的平京嫡系出身。泰州谢被平京谢害死,这件事足以让谢家被唾骂百千年。
  此时,另一辆金莲纹路的牛车里,有人缓缓出声:“佑之真是事必躬亲。区区一贼人,不仅惊动了九郎,竟连你也来了。”
  谢家家主谢彰,字佑之。
  太阳家纹的车架里传出悠然一声笑,戏谑道:“九郎是我孩儿,我怎能不挂心?倒是静思,你来此处做什么,莫不是闲来无事瞧个热闹?”
  对面车中端坐的沈静思乃沈老太爷嫡次子,也是沈佛心的生父。
  车厢之中,谢彰悠然说完,便低声吩咐妖仆,表情一片森冷:“万一九郎失手,玉简出世,导致沈佛心脱困……你就立即挟持沈静思,以胁迫沈佛心。”
  妖仆应下。
  对面牛车中,沈静思则不咸不淡回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平京被贼人侵入,我又怎能不关心?”
  说罢,他也低声吩咐自己的妖仆:“谢彰过分在意蝴蝶玉简,你且注意他的妖仆动向。”
  且不论大人物的言语交锋和暗地盘算。
  一旁站立的刺史早已吩咐人手,务必要加强守备,加强再加强。这里来了这么多重要人物,出事了可怎么办?
  真是……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大人物们怎么今天兴头这么高,全跑来看热闹!刺史心中暗暗抱怨,却也知道这些人做事必有缘由。
  更何况王玄将军守卫与此,周遭更是伫立着无数沉默的玄甲兵卫。这些玄甲都身具修为,个个能以一敌百。
  刺史也是第一次看见这么多玄甲同时出现。
  和沈、谢两家的带头人相比,出现在此处的卫廷尉似乎也不算什么了。
  卫廷尉深深地皱着眉,似乎也很是烦心。他瞪了刺史一眼,没好气:“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转移安置周边平民!”
  修士交手,难免波及四周。下京区虽然住的都是庶民,但毕竟也是平京稳定的根基,若放任不管,必定引起动荡。
  刺史侧头听了属下的低声汇报,惊讶地眨眨眼,忙对卫廷尉道:“正要叫廷尉知晓,下京区的庶民不知是何缘故,竟都消失了。”
  “消失?”卫廷尉眉头皱得更厉害,“怎么回事?”
  大人物们也有不少投来目光。刺史头皮微麻,只觉压力很大。
  唯有王玄将军默然片刻,忽说:“中京区西侧居住的赵家人也消失了。”
  “赵家人……那是谁?”有人问。
  王玄将军又沉默片刻,才说:“贼人的友人。我本想拿住赵家人,不想对方快我一步。”
  刺史不解:“可下京区的这么多人……难不成也是贼人的亲友?”
  王玄摇摇头。他重新看向小院,望着那冲天的白光和四散的气流,神情有些复杂。
  “大概也是怕他们受到波及。”
  他以一种低得近乎听不见的声音喃喃说:“那人也……并不是个坏人。”
  刺史没听清:“王将军?”
  王玄抬起头,表情冷然而坚定。他回头喝道:“玄甲听令,护卫结阵!”
  喀啦啦——
  盔甲相碰,斧戟相撞。
  数百玄甲在沉默中抽出冷兵,在琅然脆响中结出阵法。
  灵力散发出微绿的光芒;光幕延展,将众人包围起来。
  狂风被阻拦在外,那凛冽似能割破人肌肤的交锋气息也被隔绝在外。
  刺史心中惊叹一声,忍不住多看了几眼那些从来神秘的玄甲。
  说来也巧,正好有一名玄甲的头盔歪了,留出条缝隙。光芒从缝隙中切入,也让刺史的目光得以窥见几分玄甲的真容。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