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师妹明明超强却过分沙雕[穿书]——南楼北望
时间:2020-07-23 09:18:53

  喀啦。
  她握紧长剑。
  透明的水滴汇聚到她下巴尖,即刻落在茫茫夜色里。没有一丝声响。
  “她不会动手。”谢九平心静气,“她就是这样的人。”
  谢蕴昭抬起头。
  她面带泪痕,眼里却有火。
  火焰将泪水烧灼,直到全数消失。
  “你凭什么说……我是什么样的人?”
  龙女抬眼,天犬昂首。
  五火七禽扇召出彩色火光,有各色金羽的幻影交叠、招摇。
  所有的光都汇聚在太阿剑上。
  神剑升空,一瞬引动周天星辰动摇。
  云端才有修士迟钝地反应过来:“那是……传说中的玄器?!”
  “玄器?!”
  “怎么可能?!”
  谢九皱眉,有些惊讶。
  平京大阵隐隐欲动,有抬起之势。
  但地面的达达凶猛地“嘎”了一声,便让大阵重新平息。
  阵眼已经被鸭子吞了,大阵也元气大伤,一时难以恢复。
  现在,只剩这一剑。
  也只有谢蕴昭能出这一剑。
  荀自在露出一点欣慰的、又很抱歉的笑:“谢师妹,对不住,但……谢谢。”
  神剑呼啸。
  ——荀师叔……!!!
  远远地,有小姑娘尖利的哭叫。
  光芒湮灭了一切。
  人们闭上了眼。
  有人叹息一声,有人放声大哭。
  持续的光芒无边无际,像太阳照亮一切。
  数息过后……
  嘭!
  有人栽倒在地。
  “呼,呼,呼……”
  “唔……咳咳咳——”
  鲜血洒了满地。
  谢九仰面倒在地上,微微睁着眼,胸口满是血迹。
  但是……他的胸膛依旧在起伏。
  他看着天空,看见了很多很多很多的……星星。像莲花,也像一个远去如梦的微笑。
  荀自在趴在地面,一动不动。
  白沙剑丢在不远处,灵光尽散。
  庞大臃肿的恶念二重身已经被烧灼得干干净净。
  谢蕴昭单膝跪地,用太阿剑支撑着身体,不断喘着气。
  “……荀师叔,荀师叔!!”
  有人跑过来,声音里全是哭腔。
  “谢师叔……你们怎么样了!荀师叔,荀师叔怎么样了……”
  谢蕴昭摇摇晃晃地站起来。
  有些模糊的视野里,她看见扎着羊角辫的小姑娘扑在荀自在身边,又不时回头看她,手足无措,哭得满脸是泪。
  阿拉斯减趴在地上,已经变回了原本的阿拉斯加犬的样子……累得瘫成一饼,吐着舌头“呼哧呼哧”不停。
  达达迈动鸭蹼,“啪嗒啪嗒”跑过来。
  “师妹!”
  白衣剑修从天而降,轻轻扶着她。
  谢蕴昭摇了摇头。
  她有些踉跄地走过去,蹲在荀自在身边。
  很多人都围过来了。有的是她的同门,有的是谢九的人,有的她不认识。
  她没有精力一一辨认,甚至也没有精力去管没死的谢九。
  她只是伸手推了推荀自在,又把他翻过来。
  消瘦的青年仰面在地,面色青白,嘴唇乌黑。
  谢蕴昭拉了拉师兄的袖子:“师兄,灵丹。”
  卫枕流本就备好了灵丹,正想喂她,但看她一脸执著,他只能暗叹一声,从善如流,将灵丹塞到荀自在口中。
  小妖修坐在地上,眼泪不停地流着。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这么伤心,可是她从来没有像现在一样痛苦过。
  谢蕴昭又推了推荀自在。
  “起来……别装死了。”
  有人迟疑半晌,才小声说:“谢师妹,荀师兄已经……”
  谢蕴昭固执地摇摇头,继续推:“起来,不要装死。你肯定活着。”
  人人于是都沉默下去。
  然而……
  “……咳……”
  一丝生命的红晕出现在青年消瘦的面颊上。
  荀自在睁开眼,瞳孔还略有些放大,里头一片浑浑噩噩。他茫然地睁着眼睛,吃力地、一个个地看向周围同样吃惊的人。
  “没想到死后的世界还有这么多熟人……”
  他喃喃自语,困惑不已。还挺感慨,说不定以为大家都一起死了。
  但接着他面露震惊。
  因为有一个小小的、软软的身体猛地抱住了他。
  “荀师叔,荀师叔……呜呜呜我以为你死了,太好了,呜呜呜……”
  他迟疑地抬了抬手臂:“小……川?”
  荀自在这才恍然回神。他不敢相信,接连眨了好几下眼,才怔然看来:“谢师妹,你……”
  谢蕴昭长出一口气。心神一松,歪倒在师兄怀里。
  “我刚刚有句话忘记跟你说了。为了说完这句话,你还不能死。”她疲惫地笑了笑。
  荀自在还在发愣:“说什么……?”
  谢蕴昭深吸口气,认认真真说:“你——死个屁啊。”
  ……
  [检测到受托人愿力积蓄达到一定数值]
  [受托人可以许下一个心愿]
  [本系统温馨提示受托人:您可以选择:
  A、取消五雷轰顶的惩罚
  B、杀死谢九]
  ——我选C。
  [受托人选择了C……可以在愿力支持的范围内,任意许一个愿望。]
  ——C……让荀师兄活下去好了。
  ……
  谢蕴昭在看天空。
  好多的星星。
  [因强制任务“破局”失败,受托人即将接受五雷轰顶作为惩罚]
  [倒计时:三……]
  她想:是不是该离师兄远一点?
  所以她抬起手,推开了师兄。
  “……师妹?”
  [二……]
  如果在大家面前变成一块焦炭……会不会给所有人留下心理阴影?
  这么说的话,说不准还是让师兄一起承受,他会比较开心?
  谢蕴昭又默默地靠回去。
  [……一]
  谢蕴昭等待着。
  然后她头顶传来一点轻微的疼痛。
  啪嗒。
  啪嗒。
  有什么东西掉了下来。
  “这是什么?”
  师兄捡了起来,翻来覆去看看,又抬起头,不大高兴:“哪位道友随意扔东西?”
  谢蕴昭愣住了。
  她做梦一样地眨眨眼,迟疑地看着师兄手里的东西。
  那是两块木牌。
  一块刻着“五”字,一块刻着“雷”字。
  [强制任务失败惩罚“五雷轰顶”已完成]
  [请受托人再接再厉,努力完成任务]
  谢蕴昭抓着两块木牌。
  五雷轰顶……
  “……哈哈哈哈……哈哈……”
  她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靠在师兄怀里笑得前仰后合。
  笑得别人都以为她受刺激太过,变傻了。
  “师妹,你可有感觉不适?”师兄探了探她的额头,抱她在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脊背。就像大人哄孩子一样。
  明明都说了不会再把她当小孩子。
  “……没什么。”谢蕴昭揉了揉眼睛,看了看还一脸“什么鬼”的荀自在,再看了看远处被很多人围起来的谢九。
  以后再要杀他,不知道要什么时候了。
  但是……
  “师兄,我觉得……”
  “嗯。”
  “我觉得……活着真好啊。”她轻声说,“还是活着好。”
  还是大家都活着……最好。
  一丝光芒从东方升起。
  夜色渐退,曙色初现,东方欲晓。
  星空和夜晚一起退场,取而代之的将是一轮光明的太阳。
  新的一天……终于到了。
  ……
  北斗掌门伸了个懒腰。
  “要走了?”千峰上人拎起大剑,“不找地方打一场?”
  掌门鄙夷:“我对战斗狂没兴趣。”
  千峰上人毫不客气地丢给他一个白眼:“我对装逼的更没有兴趣。”
  掌门哼哼一声。
  “对了,有一件事我忘了说……”
  裹着鹤氅的青年消失在半空,连带仙鹤一起。
  “……我从来不喜欢下棋。我讨厌下棋。谁爱下谁下去。”
  “我只喜欢和人一起钓鱼。”
  留下千峰上人独自一人,不解地挠挠头。
  “说得还有谁逼你下棋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
  引用注明:
  其实不算引用啦……就“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这句,经常被用来说明天地无情,大家搞快点修无情道,冷漠无情杀杀杀什么的……
  其实并不是。这句话意思是“我是个莫得感情的天道,你们自己搞事,我只负责四季轮回万物生长,其他啥都不管”——是自然无为的主张。
  最近几年这句话的用法都有澄清~不过为了避免误会,还是再解释一下。
  “天施地化,不以仁恩,任自然也。天地生万物,人最为贵,天地视之如刍草狗畜,不责望其报也。圣人爱养万民,不以仁恩,法天地任自然。圣人视百姓如刍草狗畜,不责望其礼意。”
  (春秋)老子. 道德经 (Kindle 位置 227-229). 北京联合出版社. Kindle 版本.
  【我爱kindle,拇指】
 
 
第106章 这是第四卷 的尾声 
  大梁嘉永四年, 平京世家与白莲会勾结之密谋败露,因当晚有天犬呼唤红月,故史称“红月之变”。
  传闻群仙降临便是为了替天行道, 当晚便将作乱恶首诛杀殆尽。余党也投入大牢, 等待发落。
  第二日, 宫门打开,皇帝降下旨意, 将此前由王谢等世家把控的官爵尽数收回。
  沈佛心入宫面见帝后, 并推辞了正式的国师任命, 拒绝接管平京大阵。
  谢九称病不出,又言须替父赎罪, 戴孝三年, 且终生不再出仕。只有传言猜测, 认为现在外头尽是谢九郎的负面传闻,皇帝也不好重用他, 所以他才低调蛰伏, 暂避风头。
  世家元气大伤,皇帝便出面与仙道盟签订盟约,约定十年内, 修仙者未经邀请不得进入平京城。另外,大梁国将以一百万灵石购买修仙界灵谷、灵植。
  此前由王玄等世家代表控制的玄甲军,也悉数由御林军收编,由皇室培养的修士统一领导。
  至此, 红月之变的最大受益人成了刘氏皇朝。皇帝不仅趁机将权力收归中央,提拔人才占领重要职位, 更拟定旨意,打算废除九品中正制, 推行科举制。
  世家才反应过来,皇帝筹谋科举制已有多年,只是苦于世家掣肘,不得不隐忍下来。
  科举制不仅为寒门学子开启了一条全新的晋升之路,更是新设了“女官”职位,宣布天下有才能的女性也可通过苦读和考试,担任治国要职。
  据说,这是因为皇帝感慨于“红月之变”由女性修士一力开启,又见修仙界多有才华横溢之女仙,便下定决心“天下英才无分男女老少,尽可入吾彀中”。
  一系列雷霆举措,大大推翻了天下对皇帝“优柔念旧”的印象;“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的故事也再度四处流传。
  甚至有人猜测,谢九郎与沈小国师谋划的变革背后,是皇帝的授意。
  但真相究竟如何,只有当事人才知晓。或许……到了后世,也有人能从出土的史料中窥得一二真相。
  而在嘉永四年这一年里,更多的人都只拥有猜测,和对未来变革的隐约感触、期待。
  其中就包括赵冰婵。
  她已经恢复了女装打扮,正独自站在天牢门外。因她满面沉思,赵勇和冬槿都只守在她身后,不去打扰。
  片刻后,狱吏打开大门,引出一位藏青色衣袍的青年人。
  七月上午的阳光照得他眯了眯眼。从潮湿阴郁的天牢走出,他的眼睛一时适应不了外面强烈的阳光,以及扑面的热浪。
  赵冰婵走上前。
  “林少爷……还是,我该叫你卫六郎?”
  卫六郎在一片蝉鸣声中听见了这个熟悉的声音。他看清赵冰婵后,张口想说什么,却又一时无言。
  两人注视彼此,陷入沉默。
  还是赵冰婵先开口:“想去街上走走吗?”
  卫六郎起先摇头,想了想,却又点头。
  “去承云楼里坐一会儿吧。”
  等他意识到自己声音里透出浓浓的疲惫和沙哑时,他已经和赵冰婵走在街边的树荫里,并在不久后来到了位于中京区的承云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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