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霍沉鱼让他在公司要虚心学习,不准他随便跟人打架,不准脾气那么粗暴、下手那么凶残,不准他随便伤害别人。
陈邪只能忍住,把气憋在心里。
等回家看见她就好了,什么气都消了,什么都值得。
她说了,只要他能坚持一个月,她就让他睡床上。
现在已经过了十几天,不能半途而废。
几次三番打电话请不出去,沈续开车到陈氏控股总部大厦堵人,总算把陈邪拉出来一回。
俱乐部里烟雾缭绕。
陈邪穿着精细考究的衬衫,两条肌肉紧实的长腿包裹在西裤里,懒散地翘着二郎腿,嘴里咬着烟,手上拿着一个文件夹在看,非常有成功人士那种大权在握的成熟魅力。
可惜颓废的眼角有疤,带上了几分狠意,瞬间变成又欲又禁欲的嚣张的野。
沈续看陈邪出来玩还盯着文件夹,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嘶了一声,说:“邪哥穿得还真挺像那么回事,就是吧,跟人正经的精英又有点不一样。”
其他几个人都问:“怎么不一样了?这不挺帅的吗。”
“就那种,怎么说,反正脸上透着一股凶猛的躁动。”沈续实在没想出来该如何形容,开始意识流。
这词汇听得几个人哈哈大笑。陈邪眼皮都没抬一下,偏头吐了口烟圈,不太在意地说:“燥不躁动,老子还能把这脸扔了?”意思到了就行了呗,大小姐都没说他这样不好看,他们有什么意见。
几人点头:“那是不能够。”
沈续看他一直漫不经心,死盯着那文件夹,不禁好奇地问:“邪哥看什么呢,这么认真?”
谢霖歪头瞥了一眼,说:“什么市场战略布局方案。”
“卧槽,可以啊邪哥,这都看得懂。”
陈邪一直懒散的表情有点凝固,然后逐渐不耐烦,啪地一下合上文件夹。
“看不懂。”
他就认得标题那几个加粗的黑字。
“哈哈哈哈,刚才邪哥看得那叫一个起劲儿,我他妈差点吓死。”
“还以为邪哥是个百年一遇的商业奇才,这就要奋发图强了呢。”
沈续苦口婆心地劝他:“邪哥,没必要,真没必要。咱就不是那块料,何必硬要吃那碗饭呢?谁也不能三百六十行都会啊,给职业经理人留条活路吧,钱一分不少挣,还能有大把时间陪小嫂子,不好吗?”
那当然好了,问题是。
“滚,别来烦老子。”陈邪被他们说这种丧气话,心里老大不乐意,更烦的是他还差点被说动了。
因为他也知道,他确实不是这块料,每天看着这些玩意儿就来气。
但是他答应了霍沉鱼要改,他不行也得行,受点气没什么,怎么也不能让她失望。
沈续摇头,叹了一口气:“都结婚了,怎么邪哥追人追得比之前还魔怔?竟然想到去公司上班,服气!”
好不容易撑到一个月,陈邪憋着气从总部大厦下来,车就停在前面。
走过去,司机给他拉开车门。他俯身钻进来,看见乌发雪肤的霍沉鱼坐在那,愣了一下。
满腔戾气顿时烟消云散。
他整整表情,上车,坐到她旁边。
天气热得他口干舌燥,随手把衬衫袖子撸到臂弯去。
霍沉鱼看着他的动作,递给他一瓶水。
陈邪从水看向雪白细嫩的手臂,再看向她脸上的表情。
“看什么?”霍沉鱼动了动水,示意他赶紧拿着。
他慢吞吞地把水接过去,拧开,灌了几口,手肘撑在腿上,偏头凝视霍沉鱼,带着几分懒洋洋的笑意:“怎么,过来巡视我有没有上班呢?”
“我才没那么无聊。”霍沉鱼抿着嘴笑了一下,把他撑在腿上的手掌牵过来,放了一个平安符在他手掌心,扬起小脸,眼睛斜睨着他,说,“这是给你的奖励。”
他坚持了一个月。
陈邪看了一眼平安符,明明没什么温度,却让他觉得烫得手心发痒。
他把它握紧,小心翼翼地放进兜里。
其实他恨不得连着她的手一起握,他确实也那么做了。
霍沉鱼的手被陈邪抓过去,握在手里,放在他腿上。
他问:“你亲自去求的啊?”
“嗯。”
她自己做的,也不知道有没有用,反正她按照步骤放血了,痛得她掉了好一阵眼泪。
“对我这么上心?”
又是这种有点坏的揶揄的语气。
霍沉鱼羞得想反驳,但感觉自己的手一瞬间被捏紧,抬眼,看见他期待的眼神,她就认真地点了点头。嗯,对你上心了。
陈邪高兴得不知怎么表达,忍不住凑到霍沉鱼面前去,歪头亲了亲她的唇瓣。想加深,又怕她拒绝,只好直起身。
他的头刚离开一点点,霍沉鱼忽然抬起双臂,抱住他的脖子,不让他走,主动去吻陈邪的唇。
陈邪脑子里轰然炸开,呆了两秒,意外地扬了扬眉骨,压着的渴望一下被点燃了,双手撑在她身后的椅背上,发狠地回吻她,吻得激烈,吃出了啧啧的水声。
霍沉鱼娇弱,承受不住他的侵略,两分钟后,急忙把抱着他脖子的手放开,往后偏了偏头,喘着气,小声说:“好了好了,我不亲了。”
陈邪笑,自己胸膛起伏,还硬要调侃她:“你怎么喘得比我还厉害?”
不枉费他忍了这么久的气。
能换她这么主动一次,值了。
“因为你力气大。”霍沉鱼脸上发热,拿软绵绵的小手不住地对着脸扇风,闲闲地回答他的问题。
陈邪盯了一会儿她扇风的动作,大喜过望,又有点患得患失,扑过去,抱着她低声问:“大小姐,是不是只要我一直这样,不管有没有改成你想要的样子,你都会对我这么好啊?”
他开始害怕他如果达不到她的要求,成不了优秀的商业总裁,她会立刻放弃他。
霍沉鱼看着他,认真揣摩了一下他话中的意思,皱了皱眉,又忙舒展开来,弯了弯嘴角,笑着说:“你会变好的,我相信你,陈邪。”
她给不了肯定的回答。
毕竟顾庭深最后能赢陈邪,就是因为他继承了陈氏控股。如果陈邪的意思是,他只能一直像现在这样,在公司里看看资料的话……
“好。”陈邪垂下眼睛,抱着她用力地紧了紧。
晚上回到卧室。
霍沉鱼换好了睡衣,准备去洗漱,看见陈邪坐在沙发上,心不在焉地摆弄手机,脸上没什么表情,面前摆着打火机和烟盒,但没有抽。
他最近很少抽,除非在公司烦得忍不住,才会抽一根冷静一下。
“你怎么了?”霍沉鱼脚下一顿。
他情绪好像不太对。
之前回家,陈邪都是立刻黏上来,动手动脚的。今天回来一直很沉默。
“心烦。”陈邪抬起黑眸,看着霍沉鱼。
“烦什么?”霍沉鱼很奇怪,“你刚下班的时候,心情还挺好的啊。我惹你心烦了吗?”说到后面,小脸有点不安。
陈邪想说不是,他是生他自己的气,好不容易得到一次机会,他却好像怎么努力也做不到。
他第一次觉得自己无能为力,所以他心烦。
不过他不想让霍沉鱼跟着担心,就点头,故意说:“是啊,你快哄哄老子。”
霍沉鱼想了想,深吸一口气,坐到陈邪旁边。
她先用两只手捂着脸,顿了几秒钟,一下分开,两只白嫩的手掌像开花一样,往两边伸展,隔空捧着脸,甜甜地冲陈邪笑,说:“你有一朵开心开花了,你开心吗。”
这是什么东西。
“我他妈……你吃什么长大的。”陈邪笑翻了,要被她又傻又可爱的哄人方式甜死,伸手把她背后的睡衣帽子拉起来,随意盖在她头上,遮住大半个呆呆的笑脸,两个兔子耳朵耷拉在脸旁。
“行了行了,您这朵开心花赶紧浇水去吧。”
霍沉鱼没把帽子扯下来,只抬了抬下巴,睁着两只漆黑清亮的眼睛,从帽子与脸之间的缝隙看向陈邪,认真地问:“那你还烦不烦?”
“逗你玩呢,跟谁烦也不敢跟你烦啊。”陈邪忍不住揪住她的兔子耳朵。
霍沉鱼急忙伸手打开他,自己顶着帽子往浴室走。
陈邪手机响了,拿起来看了一眼就掐断,揣进兜里。
霍沉鱼低下眼睛,脚下没停,走进去。
她随手轻轻合上的门,开了一点点缝隙,她没注意到,开始放水洗脸。
洗完以后,听见陈邪在低声打电话。
陈邪等霍沉鱼进了浴室,才拿出手机回拨,那头快急疯了:“邪哥,您就过来一趟吧。几个老板已经开火了,还有外面公司挖墙脚,您要是不过来争一把,现在没站队等您的兄弟们,回头都得被弄死。”
陈邪捏着电话,手指节发白,后槽牙紧了紧,半晌没出声。
他去了不一定回得来,倒不是怕死,以前在国外那六七年,多少次都是命悬一线。
但霍沉鱼要他改的最重要的一条,就是不能再招惹任何危险,她要安稳平静。
黑水公司争权,危险得不能再危险。
而且他去,少说一两个月,霍沉鱼肯定会放弃他的。
可是那么多条人命,都是并肩出过任务的同伴。因为只服他,所以不肯站队,他要霍沉鱼,就要辜负这些一腔热血、把性命交在他手上的大汉。
“你们站队,我过不来。”
“我回头跟其他几个老板说,股权一分不要,送他们,他们不会为难你们的。”这一步是陈邪能做到的最好的结局。“我退了。”
他要努力看懂那些文件资料、市场数据。
电话那头很不可思议,愣了好久,最后又像失望到极点又像不甘心地冷笑了几声:“陈老板,你想全身而退是不可能的。等他们处理好公司的事,不会让你活着。与其坐以待毙,为什么不大干一场统一黑水?你现在最有希望!”
陈邪知道。
他挂了电话,沉默如一座大山。
作者有话要说: 我已被卡死。
第54章 宝贝
霍沉鱼洗漱完出来, 眼里雾气朦胧的,歪头看着陈邪:“你刚刚打电话了呀, 现在要出门吗?”
她只听见什么过不来, 以为是沈续他们叫他出去玩。
陈邪想了几秒, 说:“你不爱听的。”然后拿起打火机和烟盒, 起身往外走, “我出去抽根烟。”
“哦。”
霍沉鱼困惑的眼神跟着他走出卧室, 轻轻把门关上。
她刚想说“就在屋里抽也可以”, 他的烟味劲很大很呛人, 但是她因为总在他身上闻到这种味道, 现在好像不太讨厌了。
可她看陈邪有点烦躁, 是想出去冷静一下, 她就没说, 把唇抿得紧紧的,慢吞吞地爬到床上去。
能让陈邪烦成那样,应该不是叫他出去玩的电话。
是正经事,他不能去的那种。
霍沉鱼不是很了解陈邪的过去, 所有一切都只是从书里和最近的接触知道的, 书里没写的,她就不知道。
她坐在那沉思。
文仪给她打电话,说明天顾庭深和盛翘结婚,问她去不去。
十几天前,顾庭深一审判决八年零五个月。
霍沉鱼中午从霍氏集团出来,路上差点出车祸。然后经过高楼, 二十多层上掉下来一个空调。
再是晚上回家,车上天桥,她对着镜子,看到自己头上黑气浓郁,就让司机停下,果然三秒后桥断了。
幸亏世界修复剧情,只想精准消灭霍沉鱼,当时桥上一辆车也没有。
霍沉鱼回家就给霍氏夫妇打电话。
顾庭深六天前二审开庭,因为霍氏撤诉,证据不足,才被释放。
虽然他们家大部分财产,因为涉嫌“职务侵占”被查封,还得赔偿霍氏集团损失,剩不下什么。
但盛翘对他不离不弃,顾庭深特别感动,决定和她结婚,日子选在了明天。
“我们没有收到请柬呀,怎么去?”霍沉鱼摇头,有点感慨。
盛翘找陈邪帮忙的时候,还说顾庭深出来,他们会跟她道歉。结果别说道歉,结婚都不给请柬。
“好像没几个同学收到请柬。顾庭深现在混得挺惨的,家里没钱了,他也没工作,估计是怕请同学没面子吧。”文仪说到这,又啧了一声,“毕竟我还记得几个月前,顾总同学群禁言,威胁全群的飒爽英姿。”
霍沉鱼听她唏嘘起来,不知道该说什么。
文仪忽然话锋一转:“我还以为他们会邀请你呢,要不是你去跟你爸妈求情,顾庭深早进去了,还结什么婚。他们真是一点不知道感恩。”
“我也以为会邀请我的。”没想到。
霍沉鱼小声跟文仪说话,听见开门声,抬头,看见陈邪抽完烟进来,就说,“我明天去看看吧,能进去就进去,不能就算了。”
她那天在俱乐部,远远看见盛翘好端端的,没有一点受到孽力反馈的模样,还奇怪。
直到二审撤诉时遇见,霍沉鱼才发现,她是被人用了类似于隐藏气运的符咒,所以安然无恙。
这种符咒对现在的盛翘来说,是好事,但在性质上,一直属于负面。
只要一个清除术。
霍沉鱼就等着他们结婚。
要扭转陈邪大反派的悲惨下场,除了改变他自己,还要同时主线崩塌。陈邪去崩主线有黑化的危险,所以她自己来。
如果顾庭深在盛翘被孽力反馈之后,还能一如既往爱她,绝不分开,不崩主线,那可能确实是真爱,霍沉鱼输也认了。
可惜,以顾庭深上次给她发的那种恶心的消息来看,他大概率不是那种深情的人。
霍沉鱼不是太担心。
文仪说行,要是她进去了,叫她回头分享一下,这两人结婚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