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沉鱼挂了电话。
陈邪还没洗澡,坐在床边,手撑在她背后,贴过来,不太在意地问:“谁结婚?”
霍沉鱼偏头,把手机放到一旁的被子上,静静地打量一圈他的脸色,说:“顾庭深和盛翘明天结婚。他们有没有邀请你啊?”
她本来只是随便一问,想和陈邪找点话说,要不气氛有点冷。
谁知道陈邪还真有,说盛翘给他的。
“……”
这可就太过分了。
霍沉鱼抓紧被子,眼神凉凉的,睨着陈邪:“你又见盛翘?”
“我也是奇了,到底哪里让你这么没有安全感?老子都要为你发疯了,你还能吃别人的醋。”陈邪气笑了,不过让她吃醋还是挺高兴,轻轻捏了捏霍沉鱼鼓起的腮帮,柔声解释,“没见,前台给的。”
霍沉鱼满意了,嘴角上扬,不知道是被陈邪捏的,还是她想笑,眼睛里亮晶晶的,“那你明天去不去呢?”
陈邪张开手臂,把她抱在怀里,低头吻了吻她的头发,懒洋洋地说:“我去公司啊,别人结不结婚关我屁事。”
霍沉鱼冲他笑,顺手抱住他的腰,也不嫌弃他没洗澡,身上有汗味,小脸埋在他劲瘦的腰线上蹭了蹭,蹭得他小腹一紧。
她愣了愣,忙停下动作,从他怀里仰起头,对上陈邪克制着某种冲动的目光。
为了掩饰尴尬,霍沉鱼手揪着陈邪腰后的衣服,揉来揉去,小声说:“那你加油。”
“嗯,加油。”
“那,陈邪,我明天能用你的请柬去吗?”霍沉鱼小心翼翼地问。
陈邪低头,“呵”了一声,闲闲地问:“您想见谁去啊?”
“反正我一定不找顾庭深,请您放心。”霍沉鱼一脸严肃,学陈邪用“您”字说话,撒开揉皱了的衣服,冲他双手合十,不停地点点点。
陈邪被她逗乐了,拍了一下她的屁股,起身说:“去呗。我去洗澡,在床上等着啊。”
没怎么用力,声音很轻。霍沉鱼还是被他突然的暧昧举动吓了一跳,呆呆地看他抓起睡衣走进浴室,一下钻进被子里,脸红了好一阵,才把头露出来透气。
等霍沉鱼不害羞了,坐起来靠着靠枕玩拼图。没几分钟,拼图界面一暗,顾庭深给她打电话。
接不接呢。
她不想陈邪生气。
霍沉鱼捏着手机,迟疑着。电话很快挂断,又打过来,她只好接起来,语气不是很客气:“什么事?”
“听说是你让撤诉的?为什么还要救我?”顾庭深声音带着深深的疲惫。
霍沉鱼眉毛一皱,隐隐头疼,他这话的意思,可能在误会她对他余情未了。
正经来说,她以前在修仙界,确实比较容易对顾庭深这种类型的有好感。看法身那么喜欢顾庭深就知道了。
本来法身就是她分出去历劫的一缕意识,一切言行喜好思想,都是按照她本身来幻化的,喜欢顾庭深也不奇怪。
但是他已经在她穿过来以后,做了那么多恶心的事,她但凡是个正常人,也不可能对他有意思,他怎么想的,居然还能误会。
“不是我要救你,是盛翘去求陈邪,说出来以后你们不会再打扰我,还愿意赔偿霍氏集团巨额损失。我是不想盛翘再去纠缠陈邪,才答应的,跟你没有任何关系。”霍沉鱼每个字都在跟他撇清关系。
顾庭深安静几秒,问道:“你真的跟陈邪在一起了?”
“嗯。”
“为了钱?就因为他是首富独子,不管以前多么讨厌他,现在也能和他在一起?”顾庭深语气讽刺起来,用词非常尖锐,“你跟他上床的时候不恶心吗?还是你就喜欢被这种粗暴肮脏的地痞……”
霍沉鱼面无表情,冷冷地打断他:“他不恶心,你比较恶心。这种话你还是留着跟盛翘说吧。”
顾庭深冷笑了几声,越是无能,自尊越容易被刺伤。
又不肯挂电话,不知道在坚持什么。
他开始翻旧账挽回尊严:“是,我现在没什么钱了,当然恶心。以前每周五放学,陈邪在校门口等你,你看也不看,只跟在我身后的时候,你可没觉得我恶心。”
“如果你没有别的事,我就挂电话了。”霍沉鱼懒得理他。
“你……我明天结婚,想邀请你。”
“行,祝你们百年好合。”
霍沉鱼不想再听他的声音,自己说完话,直接挂断,气得拼图也玩不下去,把抱枕抓过来,两只手使劲地捏来捏去发泄。
陈邪从浴室出来,头发还有点湿,水珠顺着他脸颊往下淌,他就没坐床上,去坐沙发,偏头看见霍沉鱼生气的小脸,问她:“怎么这表情?”
霍沉鱼也不瞒他:“刚才顾庭深给我打电话,他说话难听。”
“还来招你啊?挺痴心的。”陈邪正低头回消息,听见这话,手指一顿,抬头看了霍沉鱼一眼,又低下去,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会解决,又状似随意地好奇一句,“你们聊什么呢?”
“他请我明天去参加婚礼。”
“那正好啊,你也不用拿我的邀请函去了。这能说什么难听的话?”
陈邪一直低头看手机的,没什么表情,挺平静的,就是话里有点酸。
“他说我跟你上——”霍沉鱼说到一半,忍住了,实在说不出口这种无耻的言论,沉思片刻,换了种说法,“他说我以前讨厌你,现在跟你在一起是为了钱。”
陈邪丢开手机,拿着毛巾擦了几下头发,干得差不多。
霍沉鱼坐在床上,自己在那生气,冷不防被陈邪掀开被子,扑倒在床上,瞬间顾不上生气,娇羞地拿双手捂着脸,不敢看他。
他怎么天天都往她身上扑。
“嗯,那不是,大小姐家有钱。”陈邪哄着她,拉开她的双手,眼神很意味深长,补了一句,“你主要是看上我太帅。”
“……还行。”霍沉鱼认认真真地看了看他的长相,除了凶得很有攻击性,是长得还可以。
陈邪笑大了:“那你不生气了吧,是不是该轮到我了?”
“啊?”霍沉鱼茫然地看着陈邪。
“你刚还不准我跟别人见面,转眼你就跟姓顾的打电话,老子也很不爽。”
霍沉鱼分不清真假,两条胳膊搂着他的脖子,跟他解释:“他打过来,没说几句的。我也不喜欢跟他说话,以后我不接他电话了。”
陈邪听她这么说,高兴得想笑,又忍住,抱紧她的肩,耍赖:“我管你说什么,反正你接他电话我不高兴,你要赔我。”
霍沉鱼不明白:“你想怎么?”
陈邪的大手慢慢移到柔软处,按在上面,不说话,抬眼看着她。
流氓,尽想这些事。
霍沉鱼脸唰地一下红了,扭头慌乱地看着别的地方,两只手还搭他脖子上,揪他的短发,没用力,陈邪也不管她手上的小动作。
她想了好半天,才小声说:“那你别乱来,我要生气的。”
“成。”
“你不要用太大力气。”霍沉鱼想起上次,他捏得特别痛,眼泪都出来了,心里还是害怕。
陈邪眼神有点复杂,看了她身上一会儿,抬眼,哑着嗓子问:“宝贝,不隔着衣服行不行?”
宝贝。
霍沉鱼受不了。心想他都在乱叫些什么呀,肉麻死了。
很快她又听见他后面的话,脸红得像要滴血,偏头回答:“不知道。”
然后也不理他,把眼睛一闭,两只手臂曲起来放到两边去,不安地等着他的动作。
她这个姿势。
陈邪看得有点喘,嗓子发紧。
他试探着伸进衣服里,手指才刚触碰到,霍沉鱼就没忍住,颤了一下,两只手去推他的手臂,身体直往旁边躲,小声说:“陈邪,我害怕。”
她尽量忍了。
但是陈邪的手刚一碰到她腰上的肌肤,她就起鸡皮疙瘩。像磨砂的糙纸刮过一样,硌得特别不舒服,还有种陌生的惊恐。
陈邪动作一顿,看她怕成那样,只好把手拿出来。
霍沉鱼咬着唇,两只手紧紧抓住床单,还是觉得有点疼,又不好意思说,浑身没有一点力气。
这一下揉了四五分钟。
霍沉鱼不耐烦了,轻轻踢他一脚,娇气地睨着他说:“你够了没有呀,我还要睡觉。”
“睡吧,我抽根烟。”陈邪要炸了,起身过去拿烟。
霍沉鱼急忙拉过被子,把脸捂住,只露出一双湿漉漉的眼睛,盯着他站起来的身影,犹豫一下,软软地说:“你在屋里抽也可以。”
陈邪看她几秒,眉骨一扬,坐回沙发上。随手点了根烟,松松地咬在嘴里,抽了一口,偏头,吐出烟圈,笑说:“怎么,舍不得老子出去了?你怎么这么娇啊,还黏我。”
“我只是看你出去进来太麻烦了,我没有舍不得。”霍沉鱼又羞又恼,不好意思再看他,头一缩,整个人都藏进去,从被子底下传出来闷闷的声音,“你爱干什么干什么,我不管你,我睡觉了。”
作者有话要说: 事后一根烟,赛过活神仙。
第55章 喜欢
霍沉鱼睡得不舒服, 总感觉有点不对劲,朦朦胧胧地睁开眼, 透过一点点清晨的微光, 看见陈邪双手把她抱在怀里, 睡得正熟。
难怪她说不对劲, 腰上硌得慌, 怎么翻身都翻不了。
她仰头, 盯着陈邪的脸, 盯了一会儿, 动了动鼻子, 不满的情绪淡下去, 慢慢从被子里伸出手, 拿食指去碰他的眼角。
柔软的指腹轻轻摩挲那块坚硬的疤。
有点痒。
陈邪闭着的眼睛忽然睁开, 抓住她在他脸上乱动的小手,摁回被子里,给她把被子拉高,盖到脖子上。
外面天气热, 空调就开得低一点, 不盖好被子,容易感冒。
“醒这么早?”他声音很低沉,带点刚睡醒的沙哑,“不习惯跟我睡一张床呢?”
霍沉鱼摇摇头,两只温热的手从被子里钻出来,抱住陈邪的脖子, 扑上去,压在他身上,冲他脸上亲了一口,垂下眼睛看着他,在昏暗中笑得很甜:“没有,我睡得还挺好的。”才怪。
陈邪两只手搂着她的腰,盯着她的笑脸,呼吸间肺里全是她身上的香气,嗤笑一声,也不说话。
他记得她睡着了一直在挣扎,小胳膊小腿又没有力气,还乱扑腾,脚也老踢他。
这叫睡得好。
他倒是真的睡得挺好的,后半夜特别安稳。
霍沉鱼黏了他一会儿,慢吞吞地缩回怀里,紧紧拽着他的睡袍,把头埋在他胸膛上,闭上眼继续睡觉。
过了没多久,她还没睡熟。
陈邪轻手轻脚地放开她,把她放到床上,捂好被子,坐起来。
霍沉鱼半眯着眼睛,看见陈邪高大挺直的黑影往衣帽间去,因为拉着窗帘,卧室里有点暗,他也没开灯。
她茫然地爬起来,到处摸索了一阵。
摸到自己的手机,摁亮屏幕,看见时间是六点四十。
他怎么总起这么早,要这么辛苦吗。九点才上班呢。
霍沉鱼鼓着腮帮,怔了片刻,嘟嘟囔囔地躺回被窝,一觉睡到八点半,出门买了礼物,按照陈邪请柬上的地址找过去。
婚礼在一个中档酒店举行,现场鲜花布置并不很简陋敷衍,可见顾庭深还是用了心。
到场的人不多,五六桌都没坐满,不知道是只请了这么些人,还是请了没来。
顾庭深的母亲陈念,是陈厉的远房亲戚。
以前霍沉鱼上学的时候,去过几次顾庭深他们家,陈念对她的长相印象很深刻。
后来听说她被毁容,一直对盛翘不太满意,但顾庭深坚持要娶,陈念也没办法,想着,反正之前也为盛翘白搭那么多钱进去,不结婚也要不回来,更亏。
此时在婚礼上见到霍沉鱼,陈念还吃了一惊,过来跟她说话。
“霍小姐?有心了,难为你还肯来。”陈念接过礼物,交给礼仪,抓着她的手走到一旁,笑着说,“听说庭深这次的事,还是你去跟你爸妈求的情,实在是,唉,庭深不娶你,是他没福气。”
霍沉鱼把手抽出来,礼貌地说:“没有,他和盛小姐情投意合,很配。”
寒暄了几句,顾庭深拉着盛翘急匆匆地往这边走,忽然看见霍沉鱼,呆住。
她静静地站在那里,身上穿着纱衣,配了一条宝蓝的薄丝绒吊带长裙,卷曲的长发环绕着雪白的面庞,整个人仿佛正在日光下消融,美得不真实。
不知道陈念说了什么,霍沉鱼黑宝石一样的眼睛低下去,唇角带着客气的笑意。
“我还以为你不来。”
霍沉鱼听见顾庭深复杂的声音,偏头看了看两人。
顾庭深一身笔挺的西装,可能结婚太高兴,眼神有点不正常,盛翘脸色不太好看,甚至甩开了他的手。
结婚当天闹矛盾呢?
霍沉鱼答应陈邪不跟顾庭深说话,只点了点头,自己坐到旁边的沙发上。
陈念不高兴,问他们出来干嘛,这会儿又不要他们迎接宾客,马上仪式开场了,还不换婚纱。
顾庭深皱着眉,说婚纱弄脏了,他刚打电话联系人再送一套过来,让陈念把仪式推迟半小时。
陈念问怎么弄脏的。盛翘瞥了霍沉鱼一眼,低下头支支吾吾,说是花童玩的时候,不小心的。
顾庭深嘴唇动了动,没拆穿她。
其实是盛翘趁他换西服的时候,翻他的手机,发现昨晚他给霍沉鱼打了电话,闹起来,抓起婚纱就扔在地上,赌气说不结了。他去捡,盛翘不让,两个人拉扯的时候,把婚纱撕了条口子。
陈念哪里看不出他们在撒谎,忍着火走了。
盛翘支开顾庭深,要单独和霍沉鱼说话。
“我劝你不要和陈邪在一起,你这样没有好下场。”盛翘咬牙切齿,说不清是嫉妒多一点,还是怨恨多一点,又极力装得人淡如菊,“他以后不会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