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之叫妈也没用——一点萤
时间:2020-07-26 08:37:54

  孬蛋已经十二岁了,大概是没怎么缺过吃食的缘故,他个子长得倒是快,比起王青青来,也就是矮了一个头,在场的妇女们对针织这些活儿多少都了解一些,听了王青青的话,各个忍不住点头,二两多线,确实不够给这半大小子织一件背心。
  “你说二妞的新衣服。”王青青把二妞拉过来让大家看:“这点布头还是我好不容易才从做假领子的碎布头里捡来的,各位婶子大姐你们看看,这点儿布给二妞做短衫都勉强,够不够给孬蛋做衣服?”
  那自然是不够的,二妞才多大点儿,五岁多的小姑娘又瘦又小,才到王青青的大腿高,给她做一套短衫的料子,估计给孬蛋做个短衫还有些欠缺。
  “二妞自打出生,从来没有穿过新衣裳,她的衣裳,都是你换下来的旧衣改的。”王青青掏出手绢使劲儿抹眼泪:“现在人人都穷,哪家的衣裳都是大的穿了小的穿,二妞长这么大,一件新衣都没穿过,我说过啥?她就这两件新衣裳,就让你看在了你眼里记在了心里?”
  “孬蛋!大妈跟你家走得近,你们家的事儿我多少也知道些。”槐花嫂子皱着眉头对孬蛋道:“你虽说不是你妈生的 ,可你妈对你是真心没话说,你妈弄不来棉花票,咱刚搬过来那一年,她为了给你做一床被子,背着二妞带着你去西山的农场做临时工去摘棉花,路太远,她没钱来回坐车,在人家农场的草棚子底下一住半个月,一双手被扎的稀烂,就为了人家农场给的报酬是四斤棉花,那床被子,你现在还盖着呢吧?”
  “那是她嫌弃我,不想让我睡在她床上。”孬蛋梗着脖子朝槐花嫂子翻白眼。
  “我滴个天,你这娃儿脑子是咋长得?”刘爱军他妈满脸的不可思议:“就算你妈不嫌弃你,你是个男娃,也不能一直跟你妈住一张床啊?这被子不是早晚得做?”
  “这就是当后妈的难处了。”秀云她妈对着槐花嫂子她婆婆窃窃私语:“平常对那继子女再好,人家也觉得是应该,谁让你当了人家的娘呢?一点点儿不好,人家就记在了心里,说你没有尽心,真是够难了。”
  “在你面前我自认尽心尽力了,这么多年从来没有亏待过你,你为啥要这样对我?”王青青痛哭不止:“你传这闲话时,有没有想过别人听了这话,会咋样想我看我?你个恩将仇报的小人,你个白眼狼,我这些年的好心都喂了狗了是不是?”
  “我说得明明是真话!”孬蛋被王青青骂得心头火起,跳着脚地反驳:“我爸亲口说得,你就是个破鞋!”
  “你爸亲口说的?”王青青大怒:“把你爸喊回来,我跟他对质!各位邻居,谁家有自行车?请帮个忙去电务段叫彭大元回来。”
  这倒是正事儿,事情闹到这一地步,如果不找彭大元回来作证,苗青青的名声就彻底臭了大街,今儿这情况,只有彭大元亲自开口,才能消去众人的怀疑。
  因此不管是那好看热闹的,还是跟王青青关系好的,都极热心地骑上自行车跑去电务段找彭大元了。
  彭大元正在宿舍的单人床上就着凉拌猪耳朵喝小酒,一听来人的话,气得他把装猪耳朵的铝饭盒都砸到了墙上:“这个狗日的小兔崽子!就他妈的会跟老子找事儿!”
  骂归骂,这事儿他得回去处理,一路上彭大元的脸色阴沉得要滴下水来。
  今年刚过完年没多久,单位里和街道就下发了红头文件,要在家里待业的职工子弟响应领导人的号召上山下乡,他哥家的大侄子被分配到了云南,大侄女被分配到了离省城三百里远的乡下,本单位里的许多职工子弟也被迫“到广阔的农村天地里大有作为”去了。
  这刚一入夏,上山下乡的红头文件又下发了一遍,虽然形势非常严峻,还总有那么一两个特殊的人物,比如他们段后勤部主任家的小儿子,比如因公受伤的老万家的三个孩子,这些人都在等着单位的安排,只要有空岗,他们就要上位。
  单位里的岗位都是有数的,一个萝卜一个坑,老萝卜还没□□,新萝卜就要冒头了,苗青青的事儿要是爆出来,他现在这个岗位会是谁的?
  兔崽子,一点儿脑子都不长!净会害老子!不把老子害死他是不甘心呐!
  彭大元心头冒火额头冒汗,一路飞快地蹬着自行车回了铁西,一进院子他就扔下自行车把孬蛋扯过来就是一顿爆锤:“我艹|你妈的没脑子货!你他妈地胡说八道是想干啥?一天天地不学好东游西荡,我让你胡说!让你胡说!”
  彭大元下手极狠,孬蛋被打得吱哇乱叫,一群看大戏的邻居赶紧上前去拦:“好了好了,大元,孩子不听话教训教训就得了,哪能下这死手,操心再把孩子给打坏了。”
  “我今儿打死他个龟孙!”彭大元怒不可遏:“见天儿地吃饱了正事儿不干,就他妈地会给老子找事儿!”
  一通鸡飞狗跳,众人拉拉扯扯,彭大元发完一顿脾气也打累了,一屁股坐到门槛上开始喘粗气。
  “大元。”泪涟涟的王青青开口了:“这日子我是没办法再跟你过下去了。”
  “孬蛋不懂事,我都收拾过他了,你别跟他一般计较。”彭大元开口安抚自家的便宜老婆。
  他这么做倒不是因为对自己的便宜老婆有什么感情,最主要的原因还是想要王青青照顾儿子孬蛋。
  王青青拿手帕抹眼泪:“不懂事?孬蛋他不是不懂事,他是恨我,他是想要我的命!他虽然是个孩子,可街上批|斗人时他也没少去看,他难道不知道挨批|斗的人会是个啥下场吗?”
  “你这就想多了不是?”彭大元再接再厉:“他就是个孩子,随口胡说八道不知道个轻重,一会儿我好好给他说道说道,你也别往心里去。”
  “大元啊,我嫁给你也六年了,对孬蛋,我是拿他跟二妞一样看的,就算是一块儿石头,叫我这么揣着,也该暖热乎了,可他倒好,一张嘴就给我扣了这么一个罪名。你让我别往心里去,你知道他因为啥这么说我不?”
  王青青继续淌眼抹泪:“因为我给二妞织了新毛衣没给他织,他就敢到处宣扬我是个破鞋,下次我要是给二妞吃块儿糖没给他吃,他是不是就要到处宣扬我是个反革|命?”
 
 
第242章 廉价的劳动力18
  王青青一张嘴就是反革|命, 众人听了这三个字神情都是为之一凛, 此时环境严峻情况特殊, 但凡是沾上这三个字的,那肯定是落不下个好, 被□□算得是小事了, 直接拉去枪毙都不是没有可能的。
  “不至于!”彭大元脸色难看:“你想太多了。”
  “由不得我不想, 你这个儿子太可怕了, 不过少给他做了一件衣服,他就把我们这么多年的母子情分忘了个干净,到处宣扬我是破鞋。”王青青眼泪涟涟:“好歹这件事儿还能有你给我作证,下次我要是再有哪儿不顺他的心, 他同人宣扬我是反革|命, 你还能替我作证吗?”
  这个证自然是不好做的, 现在的革|命小将们不怕事儿闹得大,就怕事儿闹得不够大,一个弄不好,自己也被打成反革|命可怎么办?
  王青青这话,堵住了彭大元的嘴,也挡住了那些想要劝和的邻居们的打算,这件事, 孬蛋确实做得太过分,女人的名节是多么的重要?现在虽然是新社会, 没有浸猪笼这种残余的封建陋习了, 可却有了流氓罪, 有了全民批|斗大会。
  那些被抓住的“破鞋”们,头上顶着报纸做的高帽子,脖子里挂着两只烂鞋子拉到台上接受人民群众的审判,革|命小将们逼着她们下跪磕头,拿鞋底扇她们的耳光,还有许多心思阴暗的流氓地痞就会趁机作乱,借“惩戒”之机,行猥亵之实,有许多被打成“破鞋”“流氓”的妇女都不堪其辱上吊自杀投井自尽了。
  但凡是被划成“破鞋”的,跟其他“黑五类”一样,不但自己遭罪,连父母子女兄弟都会受到牵连,这件事,不可谓不严重,孬蛋到处跟人宣扬后妈是“破鞋”,他这种行为,用“恶毒”这个词来形容都不为过。
  这样没有分寸的继子,换了谁都会觉得害怕,也难怪王青青不愿再同彭大元过下去了,要是去劝王青青尽释前嫌放下这事儿,那确实强人所难了些,热心的邻居们都闭紧了自己的嘴没一个人开口劝和的。
  “经过这件事儿,我是一眼也不想再看到他了。”王青青擦干了眼泪:“大元,我慎重考虑过了,咱们离婚吧!”
  “苗青青,你别闹了。”彭大元回来的路上就想过这件事不会轻易地翻篇,他还是没想到自家这便宜媳妇儿一开口就是要离婚。
  离婚,这怎么可以?彭大元拧紧了眉头,他因为自己“不行”,因此对女色看得极淡,并不觉得自己非得要个老婆不可,不愿意离婚,最大的原因还是因为儿子孬蛋没人照顾。
  彭大元并不是一个多么有责任心的人,他对儿子的疼爱也很有限,在不妨碍自己的前提下,他也乐得展现自己的父爱。比如以前家里每到月底缺粮时,他就会允许孬蛋去单位找他一起吃住。一妨碍到自己,那些稀薄的父爱统统都不翼而飞了,带孩子一个星期是极限,只要家里买了粮,不管孬蛋情愿不情愿,他都会把孩子撵回家去。
  虽说他责任心不强,父爱也不够厚重,可孬蛋毕竟是他唯一的儿子,他也不忍心看着孩子受苦。孬蛋今年十二岁了,说大不大,还不能自己照顾自己的生活。说小不小,已经懂事儿了,不是那种可以“养得熟”的年纪了。
  他要是不再婚,就得自己亲自养孩子,那从此以后孩子的吃喝拉撒睡都要自己管,他可是没那个耐心,要是再婚,有这个半大儿子的拖累,怕是找不到什么条件好的对象,有工作的不愿意找他,没工作的他不想找,到时候说不得还会有一堆的麻烦事儿,总之,跟自己这个便宜老婆把婚姻维持下去,是最省心省事儿安排。
  “为这么点儿事儿,不至于走到离婚这一步。”彭大元半承诺半安抚:“孩子就是调皮捣蛋不知轻重了些,我会教育他的。”
  “彭大元啊彭大元,你儿子都想要我的命了,你叫我‘别闹了’?”王青青摇头:“咱们夫妻这么多年,不是万不得已,我也不想走这一步,可我真的怕了,这件事儿如果不是我发现的早追查的早,要是传出咱们南二区,传到街道办,你以为革|委会不会找上门来吗?等革|委会的找上门,这事儿能轻易了结?说不得连你都要受到牵连。”
  王青青的话令彭大元激灵灵地打了个冷颤,革|委会的人如果找上了门,那当初的事儿肯定兜不住,苗青青跟他是一个也别想跑!
  “大元,算我求你了,我是再也容不下孬蛋了。这个家有他没我,有我没他。”王青青说完这句婊里婊气的话,不适应地咳嗽了一声加重了语气:“你们是亲父子,我一个后妈,自然不能让你们父子断绝关系,所以,咱们还是离婚吧!”
  “家里的东西都是你挣来的,房子也是单位分给你的,二妞跟我,除了我的陪嫁,家里啥财物我都不要。”王青青斩钉截铁:“明儿个咱们就去办手续。”
  彭大元还想再挣扎一下,把求救的目光转向了槐花嫂子:“嫂子,你跟青青关系好,你给帮着劝劝?”
  劝劝,咋劝?槐花嫂子一向觉得当初苗青青嫁给彭大元是被屎给糊了眼,彭大元既不养家,还不管娃,嫁汉嫁汉,穿衣吃饭,男人不能给女人提供穿衣吃饭的稳妥生活,女人嫁他有啥用?图晚上日着爽吗?
  苗青青的手艺足够养活她们母女俩了,说不得没了彭家父子俩的拖累,她小日子过得更美呢,身为苗青青的好朋友,她一点儿也不想劝和这桩婚事,槐花嫂子笑了两声对着王青青道:“小苗啊,你看,这离婚不是小事,你可得慎重考虑啊!”
  说完了这句干巴巴的劝和话,槐花嫂子拉起自家婆婆就走:“那什么,大元小苗,明儿个还得上班,我先走了啊。”
  槐花嫂子带头一走,小院里的吃瓜群众也跟着瞬间就走了个一干二净。
  “彭大元,这个婚我是非离不可了。”王青青蹲在彭大元身边,眼睛盯着东次间挨了打后委屈得啜泣不已的孬蛋压低了声音对他道:“为了压下这件事儿,我们苗家舍了一个电务段的调度岗,娘家嫂子也跟我翻了脸,我现在是有家不能回,有父母不能见,我付出的够多了,用这么些付出换来的平静日子,差一点儿就被你儿子给坏了个精光,你说,我能不怕不恼吗?”
  听了王青青这话,彭大元倒是沉默了,王青青叹了口气继续说:“彭大元,我其实是非常感激你的,虽说咱们是做了交易,可毕竟你也算帮了我,为着这个原因,我这几年倒也真的把孬蛋当成了自己的骨肉看待,把他照管的还算妥当,可是,现在他闹出了这档子事儿,我也确实是寒了心着了怕,咱们好聚好散,这桩交易到此结束吧!”
  王青青不吵不闹,摆出一副心平气和好聚好散的样子,彭大元倒是不知道该怎么挽留了,他不愿意离婚是想要人替他照顾孩子,现在王青青摆明了车马一眼都不想再看到孬蛋了,强行留下她任何意义也没有,既然如此,倒不如顺了她的心,俩人好聚好散,离婚算了 。
  两人虽然都同意了离婚,可手续却不是那么容易办的,这年头,结婚要单位开介绍信,离婚也一样,还要单位开介绍信。
  彭大元同意了跑手续的事儿,王青青却一天也不想拖,第二天一大早,她就打听着在南一区租了一套人家空置的小院儿搬了进去,等她把自己的嫁妆全部搬走之后,彭大元的家里就跟被三光政策洗了一样,空荡荡的,除了几把小椅一张床,连个桌子衣箱都没有了。
  彭大元有钱都自己花了,俩人婚后他除了给孬蛋添了一张床,连煤球炉都没置办过一个,王青青把嫁妆一搬走,彭大元那儿缺东少西,都没办法正常过日子了。
  搬出去的王青青日子过得虽然爽快,收入却开始下降了,裁衣服织毛衣都到了淡季,假领子的生意也不好做了,附近的人们该买的都买了,市场已经被她卖得饱和,她倒是有心拿到远处去卖,却担心被人抓投机倒把,因此一直都没敢行动。
  左思右想也没找到什么好的赚钱门路,她决定还是继续从制衣厂买布头回来做假领子,跟彭大元分家时她把自己的陪嫁自行车给要了回来,实在不行就骑自行车到乡下用假领子跟老乡
  换粮食试试看。
  除了做领子之外,她还拿布条编织了一套沙发垫。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