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拉长脖子,一瞬间底气十足,“我这次可没犯错哦!!”
回声在楼道嗡嗡。
“你说啊!”
沈矜迟低垂的脸覆着阴影,似乎有抿唇的动作。而后瘦长双腿一迈,从她身边径直走过。
擦身而过的侧脸,极其冷淡漠然。
舒香浓一呆。
“沈——”
看他似乎真生气,舒香浓一下又软了。在楼梯不上不下立了几秒,轻轻跟上去,脑袋小心翼翼往上瞧。
不敢乱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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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清致在隔壁舒家。沈矜迟打开家门,神色如常,换掉帆布鞋,将钥匙放鞋柜上,到桌边倒了杯凉水喝,回房间。
单手合上门。
窗帘在气流动荡里摇曳,又静止。屋子归静,封闭,安全,再无一丝活物。
沈矜迟泄出一路克制在胸口的混乱呼吸,缓缓低脸,手掌有些狼狈地撑住一只眼睛。背心浸着细密地冷汗。
-是因为她刚和人接了吻吗?
-第一次发现,舒香浓身上的香味那么明显......光是一起走路,就能钻进人鼻子。
沈矜迟沉沉呼出口气,冷静了些,在书桌坐下。却看不进书。
窗户落进的微风似乎把场景又拉回枫山公园,那大榕树下...
他被灌木遮挡。
无意地窥视到舒香浓最隐私的秘密……
绯粉脸蛋,嘴唇水润殷红得厉害,她被控制住、无法反抗的模样,看起来温顺又可爱。眼神和呼吸也与平时对他完全不同。
陌生。
像只是与她长得一样的另一人...
心情些微的乱,夹杂一点撞破别人隐私的耻辱感,沈矜迟戴上耳机,翻开听力练习册。竭力把注意力放在题目上。
骨骼分明的手指认真地写英文,直密的黑睫毛,压抑着眼睛情绪。
窗台上,种在墨水瓶里的水仙花枝叶舒展,花骨朵含苞待放。
作者有话要说: 嗷呜~~
迟迟的初吻什么时候贡献给浓浓。科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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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小仙女们订阅,挨个么么哒
今天到这里,大家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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啾咪=3
第18章 第十八夜
沈矜迟大概是自己闷了几天?
舒香浓也没太上心。
期末考完的第二日, 许辰风晚上的飞机离开临清,白天陪舒香浓玩了一下午。吃饭,看电影, 喝咖啡, 一直到傍晚。
“真要走了吗?”舒香浓问。
“嗯, 学分修够了,学校该干的也处理好, 以后回来可能也就匆匆半天。办办手续之类。”
舒香浓点点头,又打量许辰风的白衬衫、黑色长裤和皮带, 明显变得偏成熟的打扮,难掩羡慕:“真好。”
许辰风转头, “什么真好。”
“你长大了啊,独立自由多好,想干嘛干嘛。”舒香浓深吸口气,叹息, “我还得在家里被关几年, 遥遥无期似的。”
认识一年多,许辰风也多少了解舒香浓的家庭环境。
他默然地笑了下, 意有所指道:“其实等上大学后就很少能在家里呆,工作后更没时间。你只有这四五年。”
“是啊, 好漫长。”
看小姑娘显然理解错了他意思, 许辰风想想, 还是算了。本来他们的关系就是建立在单纯放松、寻找新鲜上。不适合说太严肃的话题。
舒香浓忽然心情有些低落,不是为许辰风的离开,而是,她被父母盯得透不过气的生活里最有趣、最叛逆的一件事结束了。
说不上来的一点不舒服。
可能她就是天性叛逆,喜欢自由。也喜欢跟爸妈对着干。
平时唐芸和舒展工作忙, 交流少,偶尔交流吧,说不了几句他们就开始对她各方面批评...
弄得就像在学生处站着挨训一样。
舒香浓双手抄在,慢悠悠半开玩笑道:“不管怎样,都谢你啦,这一年我玩得还是挺开心的。你吻技那么好,我都有点舍不得你走了。”
许辰风笑,手掌落在她脸颊,弯腰,认真地看着舒香浓眼睛。也是第一次这么认真地说一件事:“小浓,没爱情的吻是没灵魂的,我们不能算接吻。我要去找一生真爱我的人,你也是。”
舒香浓歪头,显然不以为意的笑容。“他们只是喜欢我的脸,就像女生看见你的脸就想当你女朋友。说一生真爱,不矫情吗?”
许辰风笑一下。“或许吧。”
他目光一抬,看见隔着段距离、在区府广场树下等待的沈矜迟。他分明发现他们俩,却不再如过去那样坦然看过来。
他满意地弯嘴角,低下淡褐色的眼眸:“到底有没有真爱,我希望等我们再见面时你能给我个答案。”
“什么答案?”舒香浓眉眼娇俏地调侃,“大哥哥,你是不是心理学看多了,说话我怎么听不懂?咱们务实点好么?”
“没什么。”
许辰风微微笑,直起身,揉揉她头顶。“那是你送你的礼物。不管喜不喜欢都别乱丢了,一辈子遇不上两个的。”
他意指沈矜迟。
但舒香浓以为许辰风是指送给她的玩偶,随便点点头。
说了“再见”,许辰风搭上朋友的车,舒香浓目送奥迪消失在城市车水马龙的道路。7月的风夹带闷热,她心情一阵躁闷,一转身,就看见马路边站着,瘦瘦高高、白白净净的男生。
光线微暗,沈矜迟站在距离她十来米的地方。
小内双眼尾如裁,看着人总有种沉静专注的感觉。对视后,他转开了脸。
舒香浓笑出来。走过去,一巴掌拍沈矜迟胸膛上——
“眼神躲啥躲呢?走啦!”
沈矜迟抿唇,眼睛始终在脚尖,跟上。舒香浓嘀咕的声音夹在在马路汽笛声里。“你最近怎么了?我惹你了么,老对我爱答不理的……沈矜迟你看着我!”
-
像往常那样,舒香浓打着沈矜迟旗号出来逛是没那么容易回家的!
她把区府广场逛了一遍,又要去花市转,明明她也不多喜欢花,反正就不回家。爱在外面晃荡。沈矜迟只好跟着。
闷闷的夏夜,星子稀疏暗淡,是一种幽寂的美。
舒香浓心情不好,坐在儿时捉鱼、和泥巴,现在用来跟父母吵架后撒气的“老地方”,河边。沈矜迟在她背后马路对面的自动贩售机买好饮料,走过来。
“热的,可以喝。”
一杯冰糖雪梨递到跟前,热香浮上鼻子,舒香浓接过捧手里。沈矜迟在她旁边的石阶隔了一定距离坐下。
“你坐那么远干嘛?”舒香浓抿了一口饮料说,“过来点啊,你想跟我喊话吗?”
沈矜迟稍微迟疑,靠近几厘米。
“唉!你是条小虫子吧沈矜迟。”
舒香浓一撑地,身体往那大动作一挪,故意用胳膊大力撞到他、挨着黏着,“偏要挨着你!”
沈矜迟收紧手臂,衣服与她隔开。舒香浓被一激,想了想,不可思议道:“你是不是嫌弃我今天没洗头?”
她气,摇头晃脑往他脸上怼。“行,嫌弃是吧。来啊,看能不能熏死你,洁癖狂。”
沈矜迟凝眉躲闪。
“躲什么躲,别动!不许动,沈矜迟。”
舒香浓欺负得起劲,心情突然开朗起来。沈矜迟肩膀被推、一个不稳后倒,人就躺倒在石梯上,淡漠的眼神闪过无措。
仰视的视线里,舒香浓双手摁着他肩膀,长发垂落,笑眯眯。更远,是夜空与星光。“怎么样?味道好闻吗?”
他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又撇开脸,看着旁边,清瘦的胸膛被她按着。
过了一会儿。
“欺负够了吗?”
“嗯?”
沈矜迟声音低到有点沙,目光始终定在石阶上:“玩够了就放开我衣领,让我起来。”
-
时间差不多,少年少女一前一后地在种满小叶榕的人行道走着,一起往家回。
树木与枫山公园的榕树是同一个品种。市政统一种的。
沈矜迟像一道影,跟在舒香浓背后。每当她走过榕树,就注视她背影,不可控制地出神。
她秀发和肩膀被路灯打落光斑,发尾摇曳,洁白细腻的皮肤。眼睛、嘴唇、洁净整齐小贝齿……她的身体是他无比熟悉的。熟悉到,他隔着衣服就能准确描摹出她蝴蝶骨上那颗痣的位置。
那日之后的舒香浓,依旧是单纯、善良,有点没心没肺。但始终不是那天的模样。
那个眼神点着销魂香、嘴角有点迷离坏笑的少女,似乎只是一场梦的幻觉……
沈矜迟陷入迷惑。
最后所有迷惑都汇聚成一个念头——
许辰风离开了。
他应该,再没机会看到那样的舒香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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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不可告人的,莫名失落感里,沈矜迟回到自家门前。
“我进去啦!”
他侧脸。是舒香浓正在家门口边脱鞋边对他笑,她挥挥手,眼睛始终清澈。“晚安啊沈矜迟!明早我们去周记馄饨吃早饭吧,叫我起床哦?”
沈矜迟淡一点头。
舒香浓笑。一个转身,迤逦的裙裾消失在门口。
沈矜迟手按着钥匙,在家门前站立了一会儿。失去开门的动力。
他低眼,把落在他手臂上的一根长发拿走。
每天。
舒香浓对他的笑容一如既往。
但是,他莫名觉得那模样不够可爱,寡淡了。
作者有话要说: 舒香浓:哼!谁说我不可爱,你就是贪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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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第十九夜
暑期补了一个月课, 八月底年级统一组织野生动植物园两日游。18个班分三批前往,作为进入高三前的放松。
舒香浓所在的5班是第一批。
由于被唐芸念叨着起了个大早,一向被等的舒香浓, 破天荒在周清致家门口等着人。门打开, 沈矜迟看见她一脸起床气, 微诧异。
“唉,我妈~~~”她懒得多解释一个字。
沈矜迟看看手表才6:00。“到动植园三个多小时, 车上可以睡。”
舒香浓懒洋洋点头,将手里装零食饮料的袋子、挎包、洗漱用品递过去。“带了点东西, 帮我拿拿。我妈说我肯定得弄丢。”
“好。”
沈矜迟一一给她提上,锁了门。
学校操场并排十来辆旅游大巴, 陈静在其中其中一辆车头。
舒香浓钻上车随便找个位置补眠。
沈矜迟站在车门边登记上车的学生,点一个就在名单册相应名字打个勾。
舒香浓睡得迷迷糊糊,周围人语交谈声渐起。鼻子晃过轻微薰衣草香味,身边位置有人放了东西。
她头搁窗玻璃上, 从眼缝瞥见了沈矜迟的弯腰埋着头的脸部轮廓。在清晨的光里。
有人喊。
他直起身, 刻意压低的嗓音哑哑的,却格外清晰, 能敲进人心里。交谈完他还看一眼她是否被吵醒。
舒香浓困得只在心里笑了一下。
——可爱。
本来是个宁谧的早晨,但一切在最后几个人拖拖拉拉上车后改变!
“大清早就睡啊霸王花, 起来嗨!”
被件衣服劈头盖脸一砸, 舒香浓差点心肌梗塞。火气腾地上来, 一扯衣服,扔过去:“吼尼玛,徐石冶!”
小富少徐石冶打火机挠挠耳朵,俊脸欠揍地笑,“啊, 好凶。”
滕越走在后面,手里拍着一副扑克牌:“冶哥烟嗓那么好听。舒舒太不懂帅哥了。”
舒香浓随便捡了个东西砸过去。“闭嘴吧丑逼,姐要睡觉!再吵捏死你俩。”
他们一带头,车厢喧闹起来。
沈矜迟点完人,和陈静交代完情况,上车来就看见舒香浓在跟徐石冶几个打闹。无论在哪,舒香浓向来是胆子大、极不低调的那类。
他低头,拿起背包在她旁边坐下,徐石冶头往前凑。
“班长,商量个事呗。”
沈矜迟向后侧脸,“什么。”
“换个位置!”他眉毛一挑,有点意味暧昧,“我跟舒香浓有点儿秘密要说。”
他眼瞳一浮,撑着座椅的手指动了动,因为“秘密”两个字,潜意识闪过一些不该的想法..
“换什么换,谁要跟你坐!”舒香浓越过沈矜迟胸口瞥后面说,又仰脸,对沈矜迟笑,“别换啊,我不跟他们坐。”
沈矜迟弯一弯唇。点头。
车辆开动。
后面人扣掉坐垫当桌子,打起扑克牌,舒香浓作为平时的“骨干成员”当然缺不了,跟沈矜迟换了靠过道的位置,打了十来把就牌一丢。“不来了不来了,我真困死了……”
滕越:“三缺一,不兴这样撤台哦舒姐。”
徐石冶:“兴头上,不地道!舒懒懒。”
“我五点就被我妈叫起来,都别吵!快死了。”舒香浓坚持摆手,几人同情地说了个惨。
她转回来,眼一闭就睡了。
舒香浓一撤,小团体各玩各手机逐渐安静。
车辆驶入漫长的隧道,沈矜迟看见黑色玻璃上映出自己面部倒影,还有少女酣眠的脸蛋、呼吸匀称的起伏的纤瘦肩膀。唇,像淡粉的花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