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顶上的野月亮——兰织
时间:2020-07-27 09:11:38

  沈矜迟怔住。
  就在这一怔之间, 她突然揪住他衣领一扯!
  沈矜迟猝不及防。
  毛巾掉地。
  他趔趄着手撑住床沿,被勒得险些扑她身上。
  ——“不知道, 亲起来味道好不好。”
  沈矜迟惊住!
  这么多年一块儿长大,他从没在舒香浓嘴里听过这么轻浮的口吻、话语。
  像对着玩物。
  “舒香浓!你醉了!”
  他感觉到一种侮辱, 想掰开她手指, 可一碰她抓得更紧。
  “这么纯情啊, 一碰就害羞。”
  “快……放开我!”
  她语言令人难堪。他呼吸不稳,盯着她。
  舒香浓拽着他衣领,嗅他下巴、嘴唇,眼睛像小钩子挠着他。“你不喜欢我亲你,那你亲我啊。但这样我可不会负责哦?”
  沈矜迟脑子轰一声。“舒香浓, 不要胡说……看清楚我是谁。”
  她根本不在意他说什么,似乎动作熟练,拽着一扯、一推。他被推摁在床上。
  而她极强势。
  沈矜迟手臂垂在身侧,心跳加速,盯着少女长发从两颊垂落他胸膛,手儿也撑在那。这双他熟悉的眼睛里,是无比陌生的轻佻。
  分明推开很容易,可他就是没有。
  脑海闪过那个夏日,树下,舒香浓对许辰风做过的事。他偷窥到的每一个动作,和她细微的神情...
  手指热麻。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
  好像是一场恩赐。
  舒香浓头一埋,嘴唇落在他下颚,初初长出胡须印的地方。胡乱没有章法。
  她没有他想象的那么擅长亲吻。甚至有点笨拙。
  沈矜迟闭上眼,十指紧紧揪住了床单...
  但很快胸口一重,下巴上的软唇抽离,还来不及和他接吻。
  沈矜迟睁开视线,是舒香浓干净的头顶,她整个人趴在他胸膛上醉了过去。
  房间那么静。
  过几秒,他松出口气。又些许怅然若失。
  -
  这旅店有些年头了。
  沈矜迟合上门,在走廊抽烟。想起小学那几年,每天和舒香浓背着书包,从门前路过。
  深夜上楼管理房间的老板娘瞧瞧他,刚就觉得眼熟,这下终于想起来是谁,可不就是附近的孩子么。于是忍不住说:“学生仔少抽点烟,大半夜抽这么凶,以后怎么办。”
  沈矜迟点头,在旁边垃圾桶摁灭烟头,正要回房间,老板娘又下巴朝房间一点问:“小姑娘睡了?”
  沈矜迟看看她。“睡了。”
  老板娘笑:“瞧你们小时候就登对,天天一起上学,长大还真在一块儿了。真好,青梅竹马。”
  沈矜迟愣住。
  “好好对人家,啊?别辜负了。”
  阿姨说完离开,留沈矜迟站在门口,不知如何解释这个误会。又似乎不太想去解释。
  回到屋内,舒香浓夹着被子睡得正香。
  沈矜迟坐在椅子上,肘膝盖望着床上的人。脸颊红热未消。
  “所以你刚才把我当成了谁?林思忱,许辰风,还是赵觉予。”
  他咬得脸颊鼓动,嗓音低到骨子里。“舒香浓,别玩我..”
  明明他是旁观的,守护她的,现在却变成了局中人。
  他冷静了几个月。
  也不知道自己问题出在哪。
  回想起来,一切都是从半年前那个初夏的榕树偏离了轨道。对她接吻的模样,忘却不掉...
  -
  第二天阴雨绵绵。
  舒香浓睡个大上午才醒,入目是沈矜迟在书桌背对坐着。在玩手机。
  “是沈矜迟啊……”
  听到她醒来,他微微侧头,浅白的日光照着转头时脖侧的一朵红痕。嗓音淡。“赶紧去洗漱,回家,不然我瞒不住。”
  “哦。”舒香浓头疼欲裂,下床。
  她趿着拖鞋,去卫生间,带着起床的懒气说:“那你等我一会儿啊,我尿尿。别过来。”
  他低眸。“...嗯。”
  片刻传来洗漱的声音,沈矜迟盯着变黑的手机屏幕出神。注意力根本没在手机。
  往家走的路上细雨漓漓。
  沈矜迟撑着伞,舒香浓躲在旁边。
  她只记得昨晚到马路边想吐,后面完全断篇了。第一次醉酒就这么厉害,也不愧是她。舒香浓歪头打量沈矜迟脖子,“你脖子被蚊子叮了?这么大个红点。”
  沈矜迟拢了拢衣领。过了两秒。“嗯。”
  “冬天还有蚊子啊!”舒香浓觉得奇怪,回头瞟一眼招待所。“小时候还觉得那家蛮干净,挺想进去住的,现在怎么又脏又破,成这样了。失望。”
  水洼映着他们一路走过的影子,被落下的水珠砸碎。
  “不管怎样昨晚谢啦!我没给你添太多麻烦吧?我也不知道我酒量那么差。唉,还好是你,要是别人看见我出洋相,就简直了……不敢想象!”
  沈矜迟眼神淡然,只往前走。假装什么都没发生。
  舒香浓自言自语说了一会儿,就到家楼下。
  冬天的石榴园叶子落尽,麦冬草深翠,噙满露珠。
  沈矜迟收伞,上楼。
  舒香浓觉察到他低气压,想昨晚害得人在桌上趴一晚,难免不高兴。她也还是有感恩之心的。所以,既然沈矜迟不想理她,她也不去讨他嫌了!
  一路闭嘴跟他背后上楼。
  临进门,舒香浓突然想起,贴心地转头:“你好好睡吧,晚上我就不找你写作业了。”她顿一顿,“提前给你说个晚安。拜。”
  沈矜迟看着她进去。“拜..”
  推开家门。
  沈矜迟随意和周清致答了几句昨晚的情况,便回到房间,合上门,倒在床上。
  指腹碰到细腻的床单布料,眼前浮现数个小时前,在招待所的场景。
  他闭上眼,似乎又躺在了那个狭窄、脏污的房间。有淡黄污渍的床单。皮肤上还有少女发梢滑过的痒......
  他竭力挥开那些画面。
  又难以控制内心。
  沉迷。
  直到渐渐疲惫袭来,投入睡梦。
  这个梦境冗长。
  每一幅画面都有个女孩,看着她一点点长大。从矮小到窈窕。
  她哭,她笑,她生气,总陪在他身边,在最黑暗的岁月。
  他是那么心疼她,当做为数不多、重要的人。
  风总带有夜来香的气味,天上不时一片繁星。
  一转眼,是榕树下,她娇俏迷离的笑脸。他心跳剧烈,转身逃离,画面又是站在自己卧室门口。
  窗台是绽放的墨水瓶水仙花,日光微微,床被揉乱。少女躺在那,红唇微张。
  她平坦的胸脯不知何时变得成熟。
  双腿细美。
  他忘记了去看她的脸,去想她是谁。完全被她漂亮的身体迷得转不开眼...
  门开着。
  传来奶奶在厨房炒菜,催促他作业快点写好,准备吃饭的声音。他没回应,眼睛在少女/优美扬起的脖颈。冷汗从他太阳穴滑落,沿着脖颈没入胸膛的骨骼沟壑...
  他拳头捏得爆裂,走过去,抽出皮带把她绑在床头。
  顾不上看她脸。
  也不在乎她的脸。
  “谁要你教,我也会。”
  “我喜欢你管我。”
  “许辰风。”
  她主动得让人满意。
  他发现自己变成许辰风,与她纠缠热吻,一会儿在这,一会儿在枫山公园的大榕树下。难舍难分。
  她揪住他领子,但是,他会用更粗暴的力气让她认乖。
  她脾气时坏时好。
  一会儿吻他,一会儿让他滚。令他在粗暴与温柔间苦恼徘徊。
  他爱思考。
  因为父母早逝,过早认识死亡和生活的现实,他喜欢保持清醒。对所有理智。
  清晰地计算得到和失去。
  计算付出的爱和同时可能受到的伤害。谨慎地闭着心,不与任何人牵绊。
  可这一刻,所有枷锁、恐慌甚至喜怒哀乐全部被她抽走!他直白地沦为感官的奴隶,没理智和情感地对她宣泄。
  轻松。
  简单。
  自律不存在。
  他终于感觉到自己活着,有血有肉。疯狂地追逐迷恋着她。
  可少女始终在笑。
  最后她白净的手儿撑着他的床单,用脚尖抬起他疲惫的下巴,腿弯一颗小痣,红唇开合地夸赞。“沈黏黏,你真是黏人精。可爱。”
  ——舒香浓!
  沈矜迟双目猛一睁,满头大汗,人躺在床上。
  入目是傍晚的天花板。
  房门关着,四周安静,没有奶奶周清致的炒菜声。
  ……是梦。
  沈矜迟掌心撑着一只眼睛坐起,喘着气。
  他脸颊和喉咙干炙,忍了会儿,起身。打开衣柜拿了干净的裤子,去卫生间。
  淋浴打开。
  是冷水他也没注意。
  梦境历历在目,那么短。轻松和自由已转瞬散到摸不着边沿。
  ——现在才是现实。
  沈矜迟手撑着墙壁,陷入迷茫。
  “舒香浓……”
  -
  舒香浓吃饭洗完澡,趴床上看着漫画,太投入也没注意有人进入房间。直到觉察一道被窗光打落在床上的人影,移动过来。
  她抬头一诧:“沈矜迟?你怎么来了,不是说休息吗?”
  少年不知何时走进来的。眼神干净迟钝,衣衫不整,头发和皮肤湿漉漉滴着水。
  舒香浓吓得有些担心,这半年再疏远,她和沈矜迟也是一起长大的,深厚的感情是刻在骨子里的,不会轻易淡。
  她忙踩着拖鞋下地,牵牵他单薄的衣服。“你淋雨了还是?咋弄成这样!”
  他看着她好一会儿,不说话。
  手伸往背后,关上门。
  舒香浓不明所以,“关门干嘛。这么神秘...出什么事啦?”
  沈矜迟紧抿嘴唇,脸颊浮着些微害羞的红晕。
  “你快说啊,怎么跟棵含羞草似的……”
  “没什么。”他声音哑得厉害,“突然想起,该给你补习。”
  “啊?”
  舒香浓看看他淋了冷水,整个人苍白,还有点狼狈的模样。“你,你湿哒哒来找我就为说这个??”
  “嗯。”
  “……”
  舒香浓正想无语地吐槽点什么,手腕便被扼住。
  他手心湿凉,攥得很紧。手掌宽大又瘦。
  “干嘛啊……你力气好大,有点痛!”
  沈矜迟眼神直接,声音淡弱而笃定:“我想早点告诉你,高三学业忙。赵觉予,以后别联系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迟迟正式开启,挂羊头卖狗肉模式。:)
 
 
第26章 第二十六夜
  舒香浓去浴室拿了毛巾, 递给沈矜迟擦干了头发。
  他湿着一身不走,眼神黏着她,被她看到又转开。
  “沈矜迟, 你真不回家换件衣服吗?你会感冒的。”舒香浓托腮肘着张卷子, 手拿着笔, 瞄着沈矜迟,感觉一阵奇怪。
  台灯照着两人, 因为这半年沈矜迟很少过来,她书桌有点乱。
  “不用。”
  沈矜迟低着脸, 拿着她的数学练习册大概翻了翻。“你哪里不懂,我给你讲。”
  舒香浓大概翻翻了, 实话在心口盘旋,眼瞥他,不是很好意思说。
  “没关系。”
  “……你说的啊?”她翻到第一页,“我其实, 都不大懂。”
  他眼睛讶异一浮。
  舒香浓忙挽救面子的补充, “我是说不大懂,不是不懂!”
  “……”
  沈矜迟翻到第一页, 拿起笔,挑选了几个重点题目一勾, 挨着讲。在作业本上写熟记于心的公式。白光晕着他指骨, 纸上有浅影。
  舒香浓看着他侧脸, 短短的刘海下额头洁净,表情那么专注。想其实大概讲讲就好了,沈矜迟可真是干什么都认真啊。
  唉。
  “我们这就算合好了,是吧?”她试探着问。
  笔一停,沈矜迟侧脸来, 目光触及她变得湿润,又收回。很轻地“嗯”一声。
  舒香浓一笑:“那下次吃饭,你还会不会把座位换走啊?”
  “不会。”
  “这可说定了啊?不许再拉着脸了!”她手指凑过去,螃蟹似的夹他衣袖扯了几扯,“你这半年一脸生人勿进,你都不知道我多无聊啊……讨厌!”她笑嘻嘻。
  “你还没答应我。”
  “嗯?什么?”
  “不和赵觉予联系。”
  “哦,这事啊。”
  沈矜迟余光注意旁边,等待答案时握笔的手会稍微用力。
  舒香浓打开一盒巧克力,嗖嗖嗖通通倒垃圾桶,盒子一扔,拍拍手抬脸笑:“好啊!这有什么问题。”
  沈矜迟目光从垃圾桶里,贴有赵觉予表白字迹的巧克力盒子抬头,微微诧异。没想到舒香浓这么爽快。
  他心情有一瞬复杂。
  既高兴她答应,又有点心寒她应得如此轻易。
  “沈矜迟我饿了。”舒香浓站起来,“陪我下去吃点烧烤啊?我请你。当做我们合好的庆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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