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秒之间就从强势的一方沦落为弱势,林知酒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你放我下来!”林知酒喊。
陈羁不为所动。
林知酒甚至在他后背捶打了几下都没反应。
剩下的三人日常看戏,甚至还能得出空来碰个杯。
“还闹吗?”陈羁问肩上的人。
林知酒像是没听见,好几秒都没半点反应。
陈羁顿了顿,刚想把人放下来,就听见背后林知酒带着哭腔的声音。
“呜呜呜你烦死了,我头好晕,这样好难受……”
陈羁眉目一凛,连要说什么都忘了,赶紧把肩上的人动作小心地放下来。
林知酒捂着眼睛,身体颤动,像是被吓得一激灵哭成这样子。
看戏的三人都变了脸色,常昼起身:“怎么了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路迢迢:“好了好了,姐这就帮你收拾陈羁这孙子。”
连孟觉都瞪了陈羁一眼:“下手有没有轻重?”
陈羁抿着唇角凑上前:“我看看,哪里难受?”
谁知道刚过去,林知酒整个人面朝沙发往里缩,一副不愿意看他的模样。
陈羁:“……”
路迢迢直接抬脚踢了他一下。
缓了好一阵,林知酒仿佛才恢复。路迢迢和常昼一左一右坐她身边。
“这会儿好点没?”
“哥等会儿就帮你打陈羁一顿。”
“吃不吃荔枝?给你剥。”
……
陈羁像是被晾到了一旁。
他掀着眼皮看着对面,自己也不知道林知酒什么时候怕倒立了,学过几年舞,明明以前还是连着翻跟斗都不在话下的人。
这么想着,陈羁蹙眉盯着对面的人。
林知酒一边享受着另外三人的嘘寒问暖,一边趁他们不注意,勾着唇朝陈羁比了个耶。
得意洋洋的胜利手势。
陈羁:“…………”
-
说了是来五排打游戏的,那就必须多玩几把。
专门改好的电竞室整齐摆着五套装备。
林知酒这会儿才后知后觉,刚才不应该和陈羁闹翻了,起码也应该打完游戏再窝里横。
“喂。”林知酒把耳机往下拉,小心又谨慎地凑到陈羁胳膊边,微仰着头看他。
陈羁一副视而不见的样子。
林知酒眨眨眼:“羁羁呀。”
陈羁垂眸睨着她。
林知酒讨好似的说:“要不前三把我选辅助,专门保护你,你忘了咱俩刚才的小摩擦好不好?”
陈羁拉下耳机,为她的演技做滞后评价:“演技进步了。”
林知酒笑笑,谦虚道:“也就一点点吧。”
陈羁抬抬下巴,给她指了下电脑桌上准备好的小零食:“给我剥颗糖。”
“好的~”
林知酒翻找出一颗橙子味的,小心剥开糖纸,很贴心地递到陈羁嘴边。
陈羁张口咬住,橙子味一下子在整个口腔漫开。
舌尖顶着那颗糖,在牙关滚动一圈,颊边鼓起来一个小小的球形状。
太甜了,陈羁想,他明明没有多喜欢吃甜的。
鼠标一点,屏幕上显示玩家“Chen”锁定辅助机器人。
林知酒弯着唇角笑,一边操纵着鼠标选了ADC女警,左胳膊还不忘捣一下陈羁:“你今天就是全世界最善良的人。”
陈羁戴好耳机,那能有什么办法吗。
谁让他偏偏对公主殿下喜欢得要死。
-
五个人一直玩到了十一点半。
路迢迢出去上厕所,才把林知酒落在客厅包里不停响的手机拿进来。
竟然是林老打过来的电话。
林知酒心里一紧,她今天是有提前和爷爷说下午和路迢迢逛街,晚饭应该不回去吃,但临时起意要来打游戏这事儿完全忘记告诉爷爷了。
“你们别出声啊。”林知酒道:“我爷爷打来的。”
以前他们也经常一起疯玩到半夜,每回都是互相打马虎眼,能兜则兜。
林知酒这话一说,房间顿时安静得连个敲键盘的声音都没有。
“喂,爷爷。”林知酒心虚地接通。
“怎么才接电话?”林老道:“人在哪儿?”
“在陈羁这儿,飞云湾。”
“孟觉几个都在?”
“是啊,我们玩呢。”
“那就行,别玩太晚。”林老道:“明晚请了你袁叔叔一家来家里吃饭,别忘了。”
林知酒还真没想起这茬:“好,我知道了,明晚肯定老老实实待在家里。”
那天林知酒虽然说了对袁翰完全没感觉,但林老的意思,还是想让她和袁翰见见面。
就当是普通的聚会。
林知酒哪能不知道,这不过就是换了个说法。
又和林老聊了几句才挂电话。
一屋子的人松口气,还以为林老要发火。
“吓死我了。”常昼说:“怎么咱们都二十几了还得被家长催着回家。”
路迢迢问:“明晚怎么了,有什么事?”
林知酒道:“我爷爷请了袁叔叔一家去家里吃饭。”
说完这句,她顿了下,补充了句:“其实是变相的相亲。”
这话说完,四个人的目光齐齐看过来。
陈羁的目光低沉得厉害,染了墨一般。
孟觉问:“林爷爷有意和袁家联姻?”
林知酒点了下头:“差不多是这意思吧。”
“袁翰?”路迢迢问。
林知酒再次点头。
身边的人就在这时忽然起身,头也不回地朝外走去。
林知酒望着陈羁的背影:“四个马怎么了?我们没人惹他吧。”
孟觉道:“没事,可能是突然承受不住这消息吧。”
林知酒叹口气:“我也承受不住,明明我最小,怎么还最早开始相亲了呢。”
-
陈羁是在十分钟后回来的。
他应该是在阳台上待了挺久,头发被风吹得有些凌乱。
林知酒鼻子太尖了。
“你去抽烟了?”
陈羁侧眸看了她一眼,一个字都说。
绷紧的下颌线都在展示着这人差到极点的心情。
新开的一局没出二十分钟就崩盘,辅助像是突然之间失去了灵魂,走位失误都能走到对面的塔下去。
一局结束,陈羁松开鼠标:“不玩了。”
“咋了这是?”常昼隔着中间的人扬声问:“这就累了?才几局啊?”
陈羁靠着座椅,嗓音低沉:“不想打了,困。”
时间也不早了,陈羁这么一说,剩下的人也没再继续。
这套房子的客卧足够多完全睡得下他们五个人,像以前经常去孟觉那套房子一样,玩累了就找个房间睡。
跟自己家没差。
陈羁最先出去,林知酒道:“四个马是不是有点怪怪的?”
路迢迢想了下,道:“像我来了大姨妈似的。”
“……”
孟觉看了眼林知酒,无奈地摇了摇头。
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戳破这层窗户纸。
-
陈羁上了楼,把自己摔进床铺间。
他闭了闭眼睛,脸上没什么表情。
绷紧的下颌线却一直没松下来。
小九听见他上楼的动静,从隔壁房间窜过来,跳上床就往陈羁身边一窝。
躺着的那人却并未像平时似的揉揉。
相反,他依旧一动不动。
像个没有生气的躯壳。
在如何追林知酒这件事上,他的确没有计划。
他们一起长大,比任何人都清楚彼此的性格习惯。
可也是这层熟到不能再熟的关系在,导致这种追求不可能和别的情侣那样,捧一束花,和她说我喜欢你,能不能做我女朋友。
那样林知酒觉得是愚人节玩笑的概率在100%。
他是想着循循善诱,想着他们近水楼台,所以完全不着急。
可他也万万没想到,会突然冒出个联姻。
陈羁起身,朝阳台走去。
他掏了根烟,放在唇间咬着。
打火机在指甲转了两个圈,他垂着眸,沉得不像话,最终还是点着了。
这玩意是在他去英国的第一年学会的。
连同左肩上的那片文身,都是用来压抑自我的印记。
红色的星火随着他吮吸的动作亮了好几秒。
陈羁握了握拳,又松开。
他得想个办法,破坏林知酒所谓的相亲。
半根都没抽完,陈羁捏着烟掐灭。
他把那半根烟丢进烟灰缸,又将空调的温度调到了十五,然后撩起身上的短袖脱掉。
在这温度下待了好半天,陈羁才径直朝浴室走去。
冷水洒了快一个小时,再出来时,他如愿以偿地连打了两个喷嚏。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是不是很粗长?快夸我!!!
第36章 酸橙
第二天早, 林知酒醒来时就接到了徐小戈的电话。
说是顾藉和其他管理层临时决定的视频会议,问她有没有时间,如果有的话就安排在一个小时之后。
林知酒从床上爬起来,把徐小戈发过来的文件浏览一遍。
巴黎那边想要提前新香发布时间。
林知酒起身下床, 简单梳洗了遍就出了房间。
她得去一趟工作室。
下楼从冰箱拿了瓶牛奶, 是陈羁昨晚塞给她的那种,林知酒只和早起的孟觉打了声招呼就走了。
徐小戈的车在飞云湾底下候着。
一路开回工作室。
对于提前新香发布时间的理由, 顾藉给的解释是某享誉国际的香水品牌也把新香发布定在了七月, 而且已经提前透露出来是商业香。
与他们这种沙龙香不同的是, 商业香本身的定位就偏大众化, 且一定会在广告与推广营销上大下功夫, 和这种发布时间撞上实在不是好事。
紧急会议的主要目的就是先将之前三款香水的瓶身设计与名字寓意这些定下来,剩下的一款, 只能请林知酒尽快完成。
时间不允许的情况下,到时候可能会只发布前三款。
香水与别的行业不同。
这是个基本被法国“垄断”的市场, 且品牌本身也需要历史积淀。
Le Paradis虽然凭借四季系列打出了名号,但与香水界鼎鼎有名的品牌还远远不可相提并论。
林知酒最终还是同意了顾藉的提议。
会议结束,她又在二楼待了一两个小时, 把之前的试样全部整理了一遍,改改换换又列出来几种新的。
再下楼时已经过了中午。
徐小戈堵在楼梯口, 举着她正响铃的手机。
“我爷爷?”林知酒一边下一边问,她猜是林老催她回家了。
徐小戈摇头,犹豫困惑地说出那三个字:“四个马。”
说完又补充:“一上午打了好几次了。”
林知酒加快脚步下来, 从徐小戈手里接过手机便接通了电话。
一声“喂”还未说出口,只听听筒中传来阵低哑的声音。
“妈,你怎么才接电话啊?”
林知酒:“?”
她皱着眉又看了眼手机屏幕上的备注,的的确确是四个马没错。
“陈羁?”
另一头的人像是没有听见这句。
再开口时的声音比刚才更低更沉。
“妈, 我好像病了。”
林知酒一顿,即使这声音喑哑得不像话,她还是能分辨得出。
是陈羁没错。
昨晚不是还好好的吗。
长这么大,好像还是第一次听见陈羁这么可怜兮兮的声音。
估计也是生病了把自己当成雪茹姨,才会这么“撒娇”似的说话。
林知酒握紧手机:“你在飞云湾?”
“……嗯。”陈羁像是没什么力气:“妈,你快过来吧。”
林知酒也不知该做什么表情,这要放在平时,能听见陈羁连喊她几声妈,那可能还得揉揉他头发说儿子真乖。
可现在听着这人病得嘶哑的声音,林知酒感觉这便宜占得也没多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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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车去飞云湾的路上,林知酒在群里问了句,孟觉常昼和路迢迢上午都先后走了,也就是说现在飞云湾就陈羁一个。
林知酒捏着手机,思考着要不要给李雪茹打个电话的功夫,司机已经把车停在了飞云湾外。
这也许就是天意吧。
林知酒想,她可能真得当一回妈了。
上了楼,敲了四五分钟的门,才终于等来人,
林知酒紧盯着门内,忽觉里面这人拉开门的动作都好似缓慢悠长。
等终于看见陈羁的模样,林知酒差点吓一跳。
眉眼无神,脸色煞白,嘴唇都干得起了裂纹。头发也很乱,竖起来好几撮呆毛。
看见她时,门内的人半眯着眼盯了好久。
“你怎么来了?”陈羁问。
这把破锣嗓子,比刚才电话里还哑。
林知酒举了举手机:“你给我打的电话。”
她顿了下,又说:“你还喊我妈妈、”
陈羁紧蹙着眉,看了眼她手机屏幕,确认好久了那是自己的号码后才说:“哦,我打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