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知酒顿了下。
“后来就把他带了回来,那时候,浅舟连个名字都没有。”林老似是回忆道:“福利院的院长只喊他石头,因为当年被人扔在福利院门口时,是放在了一块石头上,身上除了布包成的襁褓,别的什么都没有。那些孩子,父母丢弃时,再怎么样都会留个念想,出生证、名字、生日……浅舟身上什么都没有。”
林知酒顿了顿。
她好一会儿才说:“我以前还会想,就这样决定我哥的人生,他会不会不开心。”
林老声音一片柔和:“十八岁那年,带他回家时,爷爷已经问过了。”
他往前走:“别想太多。浅舟这孩子,最想要的,是缺席了很久的亲情。他内敛,很多话不会说出口,爷爷可知道,你当年喊他第一声哥的时候,那孩子有多开心。所以你俩,都是爷爷的宝贝疙瘩。”
林知酒笑了起来。
大黄汪汪叫,她这才赶上去。
林老看她眉眼舒展的样子,笑说:“过两天他回来了,你也劝劝,让没事去谈个恋爱。公司那些事,永远忙不完,爷爷累了大半辈子,不就想让你两这一生,都过得顺畅点。”
林知酒言笑晏晏:“好!我一定说。”
这话说完,前方的路上,陈老带着俩孙子也出现了。
林知酒瞧见某道身影,脚步轻快地小跑过去。
林老笑着摇了摇头,不知感觉到什么,脸上的笑意滞了滞。
他抬手,右手握拳又展开,如此反复两三遍。
那阵麻意消失得很快。
作者有话要说: 很明显,今天是想不出标题的江天一半半
第68章 甜梨
“陈爷爷好!”
“哎!知酒晚上好。”
林知酒打完这声招呼, 目光又落到陈放身上:“放假了吗小放放。”
陈放说:“还没,还要一周。”
林知酒一笑:“那期末考试加油哦。”
“嗯,谢谢知酒姐姐。”
林知酒被这甜甜的一声洗脑。
尤其是,陈放的眼睛, 是有几分和陈羁像的。
她可从未在陈羁脸上, 见过如此乖巧可爱的表情。
简直可以当代餐。
没忍住就想去揉揉陈放脑袋——虽然这孩子十五岁的年纪,就已经比她高出好多。
伸出去的手在半道被截住。
陈羁拉着她的手, 面无表情地攥进手里。
一旁的陈老爷子乐得呵呵笑, 却又同时落后几步去找林老说话。
“老林啊, 没想到有天咱俩也能当亲家。”
林老说:“看着这两从小打到大, 我也没想到有这么一天。”
瞧见前面路上的人, 陈老爷子眉眼都乐:“我可老早就嫉妒你有个小孙女了,这下好了, 赶紧让他两结婚,知酒就能住进我家, 给我当孙女喽!”
林老斜了他一眼:“你想得美!”
两老头相视一眼,却有同时哈哈大笑。
陈老咳了几声。
“怎么了?老毛病又犯了?”林老问。
“可不是,这几年每隔几个月就得犯一次, 不过也还好,吃了药就能控制住, 不是啥影响生死的大毛病,医生说活个十来年都不成问题。”
陈老说完,又望了眼林老说:“不像你, 你这老头子,身体可比我强多了。”
林老微顿,眸中情绪一闪而过,来不及追踪。
他一笑, 扬扬眉:“我肯定得活着,时候到了给你这死老头子烧张纸钱。”
“行,我可专门记着呢,到时候没你的,我可亲自来找你要。”
-
12号这天一早,还不到天亮的时间,路迢迢已经开始在群里“吆喝宣传”,发了数十张姜未予的海报,让他们都得把人记牢。
下午五点,林知酒出了工作室,给陈羁发微信。
他还在公司,刚好常昼已经闲了,便直接开车来接。
“直接去市体育馆?”常昼问。
林知酒想了下:“去铭阅吧,四个马还没下班。”
常昼便打着方向盘换道。
路上经过一家关了门的画廊,名字叫颜色,林知酒猜到是谁。
常昼说:“别看了,这人好像都出国了。”
“你说颜妍?”
“还能有谁。”
林知酒“哦”了一声,没再打听。
常昼又说:“我忽然想起一事儿。”
也不等林知酒别,他就自顾自开始拍了醒木打开帷幕。
“咱高一时候,我去你们班找你和羁儿,你俩没在,倒是看见有个女生往陈羁课桌里塞东西。”他不嫌事大地说:“现在想想,那玩意好像适合粉不拉几的情书,还有盒费列罗来着。”
林知酒反应不大:“这有什么,我都撞见过好多回。光我们班,就有一半的女生明里暗里地喜欢他。”
常昼一笑:“我说的那女生是颜妍。”
他瞅一眼林知酒,语气透着几分坏笑:“怪不得搞你,敢情是有个祸水。”
林知酒哼了声:“我早猜到了。”
-
两人在铭阅大楼下的咖啡店坐着等了杯咖啡的时间,陈羁就下来了。
见着林知酒时,凑过去在她唇上亲了下。
常昼像被扎了眼:“烦不烦,一天天的,收敛点你能死?”
陈羁当没听见,西装搭在臂弯,另一手去牵林知酒:“走吧,路迢迢都催好几回了。”
林知酒把给他点的拿铁递过去。
陈羁喝了半口,嫌弃说:“甜死了。”
说完却又喝了口。
林知酒道:“那你别喝,给我我扔了。”
“有你这样的?都给我还要?”
“谁让你嫌弃。”
常昼跟在背后,面无表情。
等这两人一前一后进了自己车后座时,终于忍不住:“你他妈让老子给你当司机?”
陈羁往后一靠:“累,不想开。”
说完又故意喊常昼:“哥,辛苦了。”
林知酒看眼群里消息:“快走吧,迢迢又开始催了。”
常昼:“……”
他们五个,孟觉最大,林知酒最小。
剩下三人都是同一年。
但路迢迢和陈羁的生日,一个在十一月,一个在十二月。
只有常昼在上半年。
是该喊声哥。
可这狗东西,什么时候喊过自己了?
小时候玩闹,都恨不得当对方的爸爸。
常昼往后视镜看一眼,又骂了句陈羁不要脸,才启动车子开出去。
-
找了个地方简单吃了顿饭,三人到时,观众已经开始入场。
路迢迢手里拎着个Neverfull大手袋,里面装的确实各种花里胡哨的应援棒和灯牌之类。
她最先给林知酒挑出来个带灯的头箍。
顶着两个字,未予。
按开开关就亮。
林知酒还没嫌弃,陈羁就把这糟心的东西扔进路迢迢包。
“要戴你自己戴。”
路迢迢翻个白眼:“可把你小气的。”
林知酒笑,其实自己也抗拒戴着拿东西。
她挑出来两只黄色应援棒,“我拿这个。”
剩下的东西,都被路迢迢强行塞给了另外三人。
几个人明面上答应得好好的,过安检时却都故意扔给了安检员。
气得路迢迢差点当场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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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了座,陈羁就往林知酒肩上一靠。
一副上班上到生无可恋的模样。
“今天很累?”林知酒问。
“嗯。”陈羁说:“我爸,下午说要陪我妈唔逛街,把他的工作全丢给了我。”
一个下午干了两个人的活,还都是些需要仔细过目签字,底下人才能继续去做的大事。
现场的粉丝人多,即便他们所在的VIP席人不那么挤,也够吵了。
林知酒拉过他的手,捏掌心胡乱按着,也不讲究章法。
“那就当放松了,我之前在迢迢那儿听过几首,这个男团的哥还挺好听。”
陈羁忽然想起来,高中时,林知酒和路迢迢追一韩国男团。
逢演唱会必去,扯着嗓子喊“哥哥我爱你”。
失心疯了似的。
他问:“这些男的都多大了?”
林知酒说:“不知道,你问迢迢,她肯定清楚,不过那个姜未予,好像才二十岁,00后呢。”
陈羁没再出声,反正估计也喊不出“哥哥我爱你”这种话,他就能稍微放下心。
这想法刚在脑子里过一遍。
舞台两侧的屏幕上开始放类似于MV的片段。
几张面孔逐一闪过。
场馆内顿时尖叫声一片。
陈羁皱眉,吵得脑仁疼。
林知酒:“哇,还真挺帅。”
陈羁:“……”
随后,就听身后观众区,有个撕心裂肺的嗓音喊:“宝贝!妈妈爱你!!!”
最后几个字,都破音了。
陈羁:“……”
旁边路迢迢正给孟觉和常昼指认视频中姜未予的脸。
陈羁看了眼林知酒,瞧见她的目光也牢牢缩在那块大屏上。
顿时有些低气压:“好看?”
林知酒点头:“长得都挺帅的欸。”
她略一停顿,一手撑在陈羁腿上,上半身越过他去问路迢迢:“他们都多大了?”
陈羁沉着一张脸。
路迢迢:“除了我家未予,别的我哪儿知道,不过应该都比我们小。”
得到答案,林知酒身体重新坐正。
她手掩唇,凑到陈羁耳边,像是怕被周围的粉丝听到,声音压得很低:“染了红头发那个,长得还没你年轻呢。”
陈羁面无表情:“这话我怎么听着也不像夸我。”
林知酒笑嘻嘻地,手指在他脸颊上戳一戳。
“没有啊,我在夸你呢。”
陈羁:“呵。”
林知酒笑得更开心,又凑到他耳边:“你比他们都好看。”
陈羁依旧没什么反应,不过林知酒看得出来,这么一句,他就被哄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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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林知酒所说,两小时左右的演唱会,质量已经算是国内组合中的上乘。
开场时几首歌,全场都挺嗨。
只是到中间几位成员个人solo时,某位爱豆钢琴独奏,把陈羁给听困了。
又把林知酒的肩当了回枕头。
他真睡着了,闭眼前最后一句话给林知酒说的是:“这人弹的什么玩意儿,错了三四个音了。”
林知酒警惕地看了下后排,还好没被粉丝听见。
她赶紧说:“你睡吧,别说话了。”
结束时,路迢迢就说自己要去后台。
怎么进去自然有的是办法,他们也就不操心。
孟觉和常昼,本来想把剩下两没开车的,一人载一个送回家。
被陈羁拒绝了。
拉着林知酒说要去散步。
今天又没喝酒,没什么好担心的。
孟觉和常昼也就一前一后走了。
结果还没找着散步的地方,就遇到了个意想不到的人。
袁翰。
身边还跟着个女人。
两人挽着手,什么关系不言而喻。
想到曾经被撮合的目的,多少还是有些尴尬。
林知酒没直接打招呼。
袁翰想来也是同样的想法,远远地朝林知酒点头示意,便带着女友离开了。
陈羁扫了她一眼。
林知酒不知他的内心活动,目光很快收回来。
她问:“我们去哪儿散步?”
说完又嘀嘀咕咕:“大晚上有什么好散步的,还不如回去睡觉,我都累了。”
也是被演唱会上那些粉丝的尖叫声给吵的。
现在只想好好睡一觉。
陈羁拉过她的手,手指穿过,变成十指紧扣。
迈脚慢慢往前走时才说:“想和你多待会儿,孟觉和常昼要是送你回去,不就又得分开了。”
林知酒眉眼染上欢欣:“羁羁,你是不是想我了?”
毕竟这几天,两人不是每天都会见面。
原本没想着他会回答,只是随口一问。
正是散场的时间,人流不停。
陈羁停住脚步。
这样,林知酒也就跟着她停了下来。
有人跑过,撞了下林知酒。
陈羁揽着腰把她楼进怀里。
“对不起对不起,赶地铁!”
道歉的声音很快远去。
林知酒抬眸,刚好与陈羁四目相对。
蓦地,陈羁低头,在她眼睛上,亲了一下。
没立刻离开,这个吻辗转至唇上。
又是轻柔克制的一下。
林知酒听见他低沉的声音:“想啊,总在想你,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林知酒心颤了颤。
搂着腰的手松开,陈羁说完那句,就又恢复牵手的姿势。
两人慢吞吞的,往人流外走。
附近基本都是林立的高楼,连个小公园都没有。
没散步的好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