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任他叔权倾天下——叶全
时间:2020-07-28 08:34:00

  宁玲珑心里暗自庆幸,还好她为了得到宁七音的信任又说了句真的,如今竟在这里派上用场。
  孙氏的面色果然缓和些,宁玲珑刚要松口气,又听宁七音不急不缓道:“妹妹确实是为着我好,只是我觉得,孺慕之情菽水之欢全是出自本心,要是刻意讨好,反而不够弥足珍贵了!”
  “不想妹妹才读了不几日的书便有如此长进,竟是出口成章了!”说话的是宁正锦,孙氏的长子,也是宁七音的哥哥。
  他生得面容俊美,风度不凡,如今负手而立,望着宁七音的眸中温和含笑,言语间倒是颇为赞赏。
  孙氏也不再为两个姑娘间的事费心,笑着对宁正锦道:“要我说,你这妹妹比你们哥俩还要强上几倍,你们若能像七音那样用功,现在肯定更出息!”
  这么想着,孙氏说着不由看向了另一个儿子。
  她生了两个儿子,长子宁正锦,次子宁正辉。
  长子勤奋好学,次子却并不太用功。
  此时的宁正辉正笑看着伏在孙氏膝上的宁玲珑,宁玲珑侧着头眼神向着宁正辉也飘了几飘。
  宁正辉被宁玲珑看得心头发热,突然觉到母亲看过来,便忙迎着孙氏的目光笑着点头,一副虚心受教的样子。
  宁玲珑听孙氏夸奖宁七音,只觉得心尖颤了两颤,微微攥紧了拳头,想着自己怎么也要想个法子。
  “母亲谬赞,”宁七音微垂眸,却是谦逊得体的,“我才开始读书,已经落后十多年,哪里能跟哥哥们比!”
  “做什么要和哥哥们比?”宁国公走进来刚好听见一句话尾,不由顺着问了一句。
  然后才发现他进门前听见的那句竟是宁七音说的。
  这倒让他诧异了,这个女儿回府之后,除了一次正式的相见,也曾见过的。每每站在宁玲珑的身边,半低着头小声回话,那样子竟是恨不能抓住宁玲珑的衣袖往后躲一般。
  回想起方才清凌凌的声音,竟是从未听见过的落落大方。
  孙氏见他进来,便笑道:“我们方才在说七音读书用功呢!”
  宁七音便同两位哥哥向父亲行礼,宁玲珑也从孙氏膝旁站起来,亲亲热热地唤了一声“父亲”,像是很多家族中最受宠的小女儿一样,虽长得并不好看,但倒也娇俏可人。
  宁国公对爱笑的宁玲珑一直还不错,虽然没有格外疼爱,但到底是自己女儿,总是记挂在心里的。因此当知道宁七音才是他的亲生女儿,也曾对宁玲珑很是不舍。
  此时见到宁玲珑,便慈爱地笑着说:“玲珑如今越来越开朗了!”
  宁玲珑得了宁国公的夸,也感觉到了宁国公对自己的喜爱,当下心里暗暗得意,不由得轻轻瞟了宁七音一眼。
  她觉得自己终究是能让宁七音明白,自己才是国公府的姑娘,是宁国公和夫人的女儿。
  宁七音乡下回来的,已经晚了,晚了十几年。
  她怎么也融不进这个家中去。
  宁七音自然察觉到了宁玲珑的目光,微微抬首,心中不免冷笑。
  上辈子,她输了,这辈子,一切未可知,不是吗?
 
  ☆、第 14 章
 
  第14章父亲宁国公
  宁七音看着这父女两个人,女孩儿娇俏,父亲端庄慈祥,任凭谁看,也是父慈子孝好一场天伦之乐。
  但是同样作为女儿的宁七音看了会如何,心里是什么滋味?
  这是一种无形的排挤,上辈子的宁七音看惯了这样的场面,她觉得宁玲珑跟他们才是真正的一家人,无论她怎么做,都只是个外人。
  但是这辈子的宁七音,却并不会当太回事了。
  没有太多期望,哪里来的失望?
  于是当宁玲珑望向宁七音的时候,她没有能从宁七音脸上寻找到任何失落,她看到宁七音神情淡淡的,好像根本不在意,她就那么风淡云轻地坐在那里,好像别人怎样都与她无关似的。
  看到这个,宁玲珑失望了,这不是她想看到的宁七音,她好像一下子变得有了主见,有了性子,不再像以前那样依附自己。
  这让宁玲珑原本的喜悦荡然无存,她不懂现在的宁七音,抓不住现在宁七音的七寸,她不知道应该怎么对付她了。
  一时全家都落座了,大家开始用膳,宁玲珑心里是诸般心思,但是面上又要作为孝女说笑来逗父母,真是心力交瘁。
  就在这时,便听得外面传来动静,紧接着便被外面的人拦下了,说主子们正用饭,要等一下。
  孙氏今日心情好,听见便问了一句是什么人,一时有守在外面的婆子回话,说是庄园上来人送桂花了。
  宁七音听了心念一动,想着这事自己正想着该如何开局,不曾想现成的引子就送来了,也实在是天都助她了。
  就听得孙氏笑道:“我倒是最喜那桂花香味,伴着花香用饭也很是不错!”
  说完便向穗儿吩咐叫人进来。
  不一会儿便进来一个年纪不大的小厮,怀里抱着好大一束桂花,口齿伶俐地向孙氏回话:“庄主让小的过来送桂花,知道夫人还瞧得上这花,便特意嘱咐小的挑好的给夫人送来,不想扰了夫人用膳,求夫人莫怪!”
  孙氏听那小厮说得头头是道,一向按规矩办事的她竟真的没有责怪,还让穗儿将花插起来。
  因为孙氏喜欢,宁玲珑对桂花的关注也格外多些,看着穗儿手中那一大束桂花仍同往年一般金灿灿的,便向众人笑着道:“太好了,又可以酿些桂花酒留着吃了,我最喜欢那个味道了!”
  孙氏听了自然也高兴,她就喜欢玲珑,诸般喜好都和自己一样,当下也笑道:“瞧你,最是馋嘴。”
  宁国公难得见古板的孙氏活络些,不由也附和着点点头。
  宁正辉想起一事来,却是叹道:“我去庄子上转过,今年桂花比往年少,怕是中秋节去赏桂花都没意思了,也不知还能酿多少酒。”
  宁正锦想起此事,倒也疑惑了,挑眉道:“二弟说得是,往常这时候庄子上每日都往府里送桂花,母亲连衣物上都会沾染桂花的香气,今年怎么会少成这样?”
  宁国公倒是不甚在意:“许是今年开得晚开得少吧!”
  “父亲说得是。”这时候,宁七音却突然开口了。
  听到这话,宁国公不由看向这个女儿,印象中她总是少言寡语不敢见人,如今看过去,却是眼睛澄澈水润,虽然淡淡的看不出什么情绪,却丝毫不见畏惧躲闪,倒多了几分从容之气。
  又见她衣着素净,装扮简单,丝毫没有因为从乡下来到国公府就沾染了奢华的习气,看着倒是本分安静的孩子,心中便对这个女儿有了亲切的好感。
  当下忙笑着说:“七音也这么想?”
  宁七音点点头:“是,七音也这么想的,不过七音又想着,今年这年景同往年也差不多,今年这雨水甚至比往年还多些,桂花喜湿,照理原应长得比往年还好些,怎么会比往年还少呢?”
  在花厅门口随时准备着伺候的鲁嬷嬷眼皮一跳,她上次在这位嫡姑娘面前落了下风,今日听她这话头,竟又生出不祥的预感。
  宁国公听宁七音似有所指,忙问了起来:“哦,依七音看会是怎样?”
  宁正锦听到这个,也饶有兴致地看向宁七音,这个妹妹他初见只觉她胆小怕人,今日听她言语间比那些大家闺秀还要文雅,思路流畅清晰,不由对宁七音另眼相待。
  宁国公身旁的孙氏也静静听着宁七音和宁国公交谈,看来最近安排这个女儿学习真是对了,这样短的时日就有这样的长进。
  一时又想起来自己小时候被父母夸赞聪慧的情景,当下看着宁七音,更增添了几分亲切。
  宁玲珑不知道宁七音说些没用的桂花是何用意,只是见宁国公对她的话颇感兴趣的样子,顿时心中不爽。虽然她故意在宁七音面前表现的跟宁国公亲近,其实她心底还是有些怕他的,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转移话题,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继续聊这桂花。
  眼睁睁地看着众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宁七音身上,她便将手中汤匙中的汤慢慢地又倒回碗里,不无嘲讽地冷笑了一下。
  此时,却有人在看着宁七音。
  在别人都看宁七音的时候,唯独宁正辉,一直都注意着宁玲珑,此时看着宁玲珑的小动作,眸中似笑非笑。
  宁玲珑察觉到了,抬起头来,却见宁正辉的目光已经别向它处了。
  宁七音看宁国公对桂花的事认真起来,便越发认真,恭敬地道:“父亲,女儿是乡下孩子,不知道府里的规矩,也不知道自己有了想法,当说还是不当说。”
  宁国公若有所感,忙道:“七音有什么话,尽管说就是,不过区区一个桂花,难不成在我宁国公府里,还有你不能说的?”
  宁七音听得这个,蹙眉想了想,才道:“父亲,女儿记得,我们乡下那里有一个庄院,当时因为贸然换了一个庄主,导致那一年的麦子减产不少,所以女儿想着,是不是咱们园子里也换了人?”
  换人?
  宁正锦忙道:“不曾换了,一直都是那人!”
  话虽如此说,宁正锦却起了疑心,就算人没换,但也可能是出在人事上,难道是这其中别有猫腻?
  宁国公显然也想到了,当下皱眉沉思。
  宁玲珑听到这个,却是将眼神从宁正辉那里收回来,下意识地看了鲁嬷嬷一眼。
  她记得城外那个庄子是鲁嬷嬷的儿子在打理,如果管桂花的人有什么问题,那鲁嬷嬷的儿子会不会也有问题?
  而此时鲁嬷嬷脸色有些难看起来,伺候在那里,仿佛站都站不安稳。
  至于宁国公,他神情不由也有些严肃,望向宁七音:“七音,有什么话,你尽管说吧?”
  他也看出来了,这个女儿是知道些什么的。
  宁七音却只是淡淡地点道:“我也是闲着听下人说,说看管桂花的人出了事,我猜着许是因为这个,今年的桂花才不如往年吧?”
  宁国公看向旁边的孙氏,孙氏显然也不知道,当下宁国公便沉着脸说:“此事我竟不曾听说过半点。”
  当下便忙命人去问,若说府里的事他有时候觉得不过是家长里短懒得过问,城外的庄子他却是关心的,便是他无暇事无巨细地全部顾到,像这种在庄子里大小有一样职位的,他还是会偶尔见一见,问上几句的。
  只是庄子里人多,他不能悉数将人认全,可这桂花管差的人出了事,他竟完全不知道。
  宁七音见父亲只是忙派人去问,却又没指明去问谁,问什么,便淡声提议道:“父亲,女儿建议,你不如问问庄主,想来他最清楚不过——”
  鲁嬷嬷一听登时按捺不住,干笑着开口:“夫人,饭菜要凉了!”
  她有心打岔,在鲁嬷嬷看来一个管桂花的哪里值得宁国公过问,将话岔开让他们一家人继续吃饭,也许这事就过了。
  可是这话一出,就显得突兀了,连鲁嬷嬷自己都觉得突兀了。
  国公府的嫡姑娘在说话,在一旁等着伺候的人这么一开口,气氛就变得微妙起来。
  偏偏被鲁嬷嬷打了岔的宁七音,只是看了看她,神情轻淡,好像根本不在意。
  如果宁七音斥责她,或者与她辩驳什么,她便能借机将话题扯得更远,或者干脆做个样子显得宁七音欺凌下人,不给她这老嬷嬷说话的机会。
  可宁七音没有,她只那么淡淡地看了她一眼,连原本的话头都收住了,这便让鲁嬷嬷如芒在背了。
  她上次就小看了这乡下来的嫡姑娘,不想这次又太过心急了。如今那一家人诧异的目光都齐齐落在她身上,她尴尬地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众人都觉得是这鲁嬷嬷冒失了,主子间交谈哪有下人插话的道理?孙氏一向看重规矩礼数,鲁嬷嬷又是她身边的人,神色便有些严厉起来。
  鲁嬷嬷是跟着老夫人陪嫁过来的,又给国公府的少爷做过乳母,在国公府的地位不是一般下人能比的。
  况且她跟随孙氏多年,深知孙氏喜恶,一般不会犯孙氏的忌讳,方才她一心急竟没顾上许多,话一出口才觉得自己惹人耳目。
  被孙氏的眼神一看,鲁嬷嬷又勉强挤着笑喃喃道:“只顾着说话,饭菜……饭菜要凉了……”
  孙氏却只是冷哼了一声没有说话,宁国公却对宁七音愈加欣赏,被下人插话却不气不恼,这才是国公府姑娘应有的气度。
  若是跟个下人争长短,那就成笑话了。就算那鲁嬷嬷在府里有名望地位,就算她伺候孙氏喂养少爷有功,那她到底也是个下人,没资格对主子的事指手画脚,主子更不用跟她一般见识。
  宁国公心里想着宁七音从前不敢直视着人说话,难得今日这般气度从容,便道:“七音,继续说就是了。”
  宁玲珑带着笑看向宁国公,衣袖下的手却紧紧握成了拳,宁七音本就比她有血缘优势,若是得了府里众人的赏识,她在府里就更尴尬了。
  宁七音见父亲认真问起,当下也直言相告:“父亲,实不相瞒,我身边的胡嬷嬷,难得是个稳妥良善的,却为侄子的冤屈偷偷掉眼泪,而这件事,就牵扯到桂花园一事。”
  “她的侄子?”
  宁七音点头:“正是,胡嬷嬷的侄子胡三喜,他一直在庄子上帮着看管桂花,这些年并没有出过什么差错,如今却被痛打了一顿赶了出去。”
  “还有这种事?”宁国公十分意外,庄子上主事的人一般都是精心挑选的可靠之人,将人痛打一番赶出去的事情,已经许多年没有发生过的。
  况且对这件事他竟是丝毫不闻,若说其中没什么内情,他都不会相信。
  宁七音当下一五一十地将胡嬷嬷所说告诉了宁国公,宁国公听了,自然是皱眉不已,当下宁国公吩咐下去,命人去请那庄主和侄子过来一趟回话,务必要问一个水落石出。
  底下人知道国公爷亲自问起来,自是不敢耽误,连忙去请了。
  这边一家子继续用膳,只不过饭桌上却没了之前的和融气氛,孙氏面上颇有些尴尬,宁国公也面露不豫。
  而宁玲珑却是心神不宁,她盯着宁七音,看着她那端庄淡雅的气韵,心里不由得五味杂陈,那个事事要问她意见的宁七音哪里去了?怎么突然就变得有主意了?怎么就敢来父母亲面前为自己身边人伸冤了?
  她不是个泥人性子吗?她不是事事听家里吩咐安排吗?她不是从来不敢开口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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