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次沦陷——樊清伊
时间:2020-07-29 07:41:58

  工厂地址离明田很近。
  不过也是,这偌大的城里, 也只有明田附近有数个工厂并联了。
  戏里乔栖明明什么都不懂却还要不依不挠跟着梁砚, 梁砚身为人民警官也不能真地对乔栖动手。
  况且乔栖还是个女人。
  于是两个人在工厂里转了一圈又一圈, 看似认真入戏,实则偷偷摸摸吃了不少糖。
  而且每次都是梁砚翻找的,翻找到以后就在所有人看不到的角落里偷偷塞进乔栖的手里,塞完还邀功一般朝乔栖挑了挑眉。
  乔栖想把这人从厂里扔出去。
  梁砚看她满脸不悦,故意拿肩膀撞她, 逗她问:“诶, 你见过这些流水线制糖机器吗?是不是看了就不想吃了?”
  乔栖闻声低头, 手指头落在厂房里冷冰冰的铁皮机器上, 她来来回回摸了好几下, 眼睛里一片片起起伏伏, 好一会儿才说:“我不见见过,还用过。”
  梁砚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乔栖也不想再多说,淡淡回一句:“没什么。”
  -
  下了戏,时间不算早。
  这边没有沪城冷,沪城是湿冷,这边是干冷,还全城通暖气。
  乔栖像回到了属于自己的地方, 一整天都很高兴。
  等剧组一收工,她披了外套就往外走。
  明显不是酒店的方向。
  梁砚观察到,也不理旁边装作彼此都不熟的林楚和程玥明了,只是走之前深深看了林楚一眼,林楚大概是心虚,没怎么坦荡地回看梁砚,而是起身往酒店的方向走。
  梁砚看程玥明往外走,及时拦住她问:“你有事?”
  程玥明着急走,点点头,“是啊,贾夏月来京了,晚上约了去逛街。”
  梁砚一时没反应过来,“贾夏月是谁?”
  程玥明已经习惯了,她冷漠着说:“无双。”
  梁砚“哦”了一声,这才想起来无双戏外的真名叫贾夏月。
  行。
  只要不是跟林楚混在一起就行。
  于是梁砚干脆利落地放下了心,然后迈开长腿去追乔栖了。
  乔栖没想到梁砚会跟上来,而且是她前脚上车,副驾驶的车门就被打开又关上。
  ——而梁少爷本人已经乖乖绑好了安全带,在副驾驶上坐得端端正正。
  不仅如此,在乔栖茫然看他的时候,他还一脸理所应当地朝她抬下巴,提醒道:“记得系安全带。”
  乔栖:“?”
  他们俩不是一天二十四小时十八个小时都在一起吗?他什么时候又偷偷练了不要脸神功?还进展如此之大?
  “你要干什么?”乔栖问。
  “你要干什么?”梁砚反问。
  乔栖面瘫脸重复,“现在是我在问你。”
  “哦。跟着你啊。”梁砚一脸自己回答得没什么毛病的表情继续问乔栖,“你呢?”
  ……我是在正儿八经跟你做问答题吗!
  但是乔栖知道这人是赶不走的,因为他是狗皮膏药。
  于是乔栖也自我放弃了,她解了安全带,推开车门,下车,绕过车头一步步走到副驾驶,打开车门。
  ——仗着梁砚是坐着,而她是站着,终于可以理直气壮俯视他,看着他脸上的问号,面无表情,“下来。”
  梁砚以为这人要强行把他扔下,立刻蜷起身攥紧了安全带,顺便回给乔栖两个字,“我不。”
  很任性。
  很叛逆。
  很自以为是。
  乔栖目光在他当下丝毫没有顶流偶像包袱的姿态上转了一圈,慢吞吞掏出了手机。
  调出摄影模式,开始录像。
  这时梁砚才反应过来,他眯了眯眼睛,“你在做什么?”
  “拍你啊。”乔栖口吻不以为然。
  梁砚闻声眼睛又眯了一分,他此时已经不再是刚刚那副生怕别人侵/犯他的良家妇男自保姿势,而是直视着镜头,毫无躲闪之意。
  “就拍这?”梁砚轻笑一声,“拍这有什么意思,给你拍个有用的。”
  说着他朝镜头轻轻眨了下眼睛,而后抬手慢条斯理在自己唇上摸了下,继而有往下的趋势……
  男人手指修长,他穿着黑色的大衣,因而衬得他肌肤更加冷白,镜头里也更加清晰夺目。
  这一截手指从唇间落到下巴,最后点在自己下颚处,手指微微一弯,大有扯开高领毛衣领口准备露出极具男性代表性的喉结的意思……
  “……”
  乔栖本来也没打算真地拍什么,只是想故意逗他而已。
  但是她是真地没想到这个人能……如此不要脸。
  大冷天的,夜色已然全部降下,像一层保护服笼罩了乔栖全身。
  也掩盖了她通红到滴血的耳朵。
  但是梁少爷眼神好,再加上车厢里开着灯,灯光照在乔栖脸上,从梁砚这个角度,刚好能看到她染了色的耳垂。
  他翘唇笑了笑,松开了手,整个人慢吞吞前倾。
  ——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解开的安全带,本来就个子高的男人这会儿坐在车里其实显得有些委屈,但他不知什么时候找到了一个精准又刁钻的角度,使得他可以微微后仰身子,笑着一双桃花眼看向乔栖的眼睛。
  然后在她还举着手机拍摄的情况下,他伸长了手,一把把乔栖拉地弯下了腰,也送过来一处可以让梁砚伸手捏住的耳垂。
  “拍就拍,耳朵红什么?”
  男人声音低低的,在晚上被风吹得有些沙哑,也因此显得略有磁性质感。
  碾过人的耳廓,会让人的心跳不由自主停下一瞬。
  乔栖愣了下,感觉自己好像不是被捏了耳垂,而是被人捏住了命门。
  真奇怪。
  明明是在大冬天,他穿得好像也没很多的样子,为什么手却可以那么烫?
  ……像指尖正燃烧着一团火。
  乔栖就那么愣着,眼睛不知是该看向手机屏幕里的男人。
  还是就近在眼前的男人。
  直到男人十分短促地轻笑一声,乔栖被他笑声吸引,目光下意识就对上了镜头之外的真人脸上。
  也是这才看到……原来他们离得那么近。
  就好像,呼吸都纠缠在了一起。
  梁砚本来想嘲笑乔栖空有逗他的想法,却没有继续发展的胆量,结果女人轻轻一抬眸,眼睫毛掀起的时候就像一片羽毛轻轻扫在了他心上。
  猝不及防的,梁砚就闹不下去了。
  两个人一个在车上,一个人在车下。
  其中一个被迫压弯了身子,还被捏住了耳垂。
  夜幕之下,他们四目对视。
  好像都听到了彼此的心跳声。
  ……也好像,都忍不住地想要做点什么。
  好几秒,梁砚才把目光落在乔栖唇上。
  他盯着,本能地喉结滚动。
  眼睛里藏着野兽捕猎食物的光。
  乔栖觉得自己就像一只被瞬间扑倒在地扼住手脚的羊,连挣扎的功夫都没有。
  ……但还是要挣扎一下的。
  然而她刚想后仰一下脑袋,男人本来在她耳垂上捏着的手忽然移到了她的后经上。
  这下真地被扼住了。
  乔栖宛若提前意识到什么一样,微微睁大了眼睛,她“诶?”了一声,还没来得及说出更多的话,下一秒整个人被男人摁着,她被迫踉跄着上前一步,半个身子几乎都被扯进车厢里。
  然后就被亲了一下。
  在额头上。
  男人的唇和手指一样烫,他仗着姿势的优势,轻而易举便将一个吻盖在了她额头上。
  他的呼吸喷在她眼睛上,她眼睫颤了颤,最后选择闭上了眼睛。
  没有制止男人的行为。
  也没有推开他给他一巴掌再骂他一句“流氓”!
  而是,安静地,沉默地,默认地接受了他小心翼翼献上来的一个爱慕和讨好。
  像一头野狼,本来绿着眼睛来势汹汹,如愿以偿把小羊崽摁在身/下,却没有一口吞下。
  而是伸出舌头,慢吞吞在猎物身上舔了一下。
  舔完还要哑着嗓音说一句:“对不起,没忍住。”
  乔栖:“……”
  哦,所以她该说点什么?
  没关系?
  欢迎下次光临?
  ……这当然是不可能的。
  但是她也确实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尴尬又僵硬地挣扎一下,假装是凭借自己的本事逃离了梁砚的桎梏。
  而不是梁砚主动松开了手。
  顺便还拿走了她的手机。
  乔栖假装自己注意力被拽走,“拿我手机做什么?”
  梁砚知道乔栖尴尬,他自己现在也尴尬,两个人总不能就那么傻站着,所以找点别的事做。
  然后两个人心照不宣把刚刚那一茬揭过去。
  假装没有发生过。
  “给你保存证据。”梁砚动动手指把视频点了保存,自己还欣赏了几秒钟,确定视频里的自己够帅,才把手机还给乔栖。
  乔栖接手机的时候,两个人难以避免地再次对视。
  空气仿佛凝了一瞬,梁砚立刻出声,打破尴尬,“你过来做什么?”
  “你开车。”乔栖说得飞快,“我累,想睡觉。”
  哦。
  都占人家便宜了,这点愿望肯定要满足人家。
  于是梁砚利落下车,转身去驾驶座。
  等自己坐好以后,发现副驾驶上的乔栖已经为了避免尴尬选择面朝窗户安静睡去了。
  梁砚:“……”
  不忍打破僵局的梁砚选择沉默着开车,开了几分钟,隔壁副驾驶终于传来乔栖幽幽的声音。
  “你知道去哪吗你就开。”
  “不知道。”梁砚如实回答,“我这不是怕打扰你睡觉吗。”
  乔栖:“我又没睡着。”
  梁砚:“哦。”
  乔栖:“……”
  梁砚:“……”
  行。
  更尴尬了。
  -
  两个人就那么各自心情都不清不楚地踏上了去往明田孤儿院的路上。
  工厂离孤儿院开车大概只需要十分钟,夜晚没什么人,一路便行驶得更加顺畅。
  乔栖起初是为了逃避尴尬才把后背丢给梁砚,现在看着车窗外不停倒退的场景,她恍惚间意识到:
  这是她第一次带自己身边的人来孤儿院。
  从春末,到深冬。
  跨越四个季度,梁砚就已经全然走进了她的世界。
  而且,似乎是她主动打开的大门。
  虽然没有真地说那四个字,但她一切的默认都可以理解为:她在欢迎他。
  欢迎他来到她的世界。
  正如同,他当初也朝她打开了……
  乔栖忽然一顿。
  不对,当初他对她打开大门的时候,她还是乔栖,并不是“7”。
  于是瞬间,乔栖满腔少女心和悸动停止了,扭头看向梁司机,没有任何含糊地问:“之前在医院天台喝酒,你为什么忽然跟我聊你的事情。”
  梁砚闻声偏头看了乔栖一眼,他好像明白乔栖到底想问什么,笑了笑说:“因为那个时候我知道你就是7。”
  乔栖一顿。
  恰时车子抵达目的地,梁砚把车子停了,先拆了自己的安全带,而后前倾身子帮乔栖拆了。
  同时低声说:“所以现在你带我来你家正好。”
  因为我们已经知道彼此都是谁。
  乔栖抬眸看他。
  他也掀眸,眼里浮起淡淡笑意。
  你看。
  这个男人一直都很聪明。
  -
  乔栖和梁砚前后脚下车,大晚上的,其实看不清什么,但是凭借着车灯的照顾,梁砚还是看出,这孤儿院长得跟电视剧那种栅栏围起来的不太一样。
  从外面看他也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两层平房,真说像什么,大概更像一所幼儿园。
  大门倒确实是铁门,乔栖走在前面,先是小心翼翼将耳朵贴到了门缝间,好像听到了什么声音,她不由自主弯唇笑了下。
  梁砚看得心痒,也走过去跟他一样贴上去,没听出什么来,低声问:“你们家排外啊?”
  他用的是“你们”和“家”。
  乔栖“嗯?”了一声,“什么排外?”
  梁砚说:“怎么我就没听到什么可乐的?”
  乔栖:“……仔细听。”
  梁砚还真准备再贴上去。
  乔栖笑了下,“算了,也没什么,听到了猫叫而已。”
  梁砚挑眉,“你们家还养猫啊?”
  “还养狗呢。”乔栖说着掏出钥匙开门,推开门之前意味深长看了梁砚一眼说,“专咬陌生人。”
  “我不是陌生人。”梁砚说,“我是家属。”
  乔栖:“……闭嘴吧你。”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地推开了大门,走进了院子,反手关上大门,不等乔栖伸手打开旁边的院灯,只见余光“嗖——”一道身影闪过。
  而后乔栖感觉有人站在自己背后搂住了自己的腰。
  “嘶……”梁砚盯着院子里角落那双闪着红光的眼睛,“你们家真有狗啊!”
  一边说一边好像真得很害怕一样把乔栖的腰搂得紧紧的。
  乔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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