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娘静静地端坐在红色的桌案后,她头带帷幔,身旁夜灯照耀,隐约可见帷幔下的是个妙龄女子。
新郎走得很慢。
过道两旁的宾客宴席已是杯酒声声,十分热闹,众人都看着新郎,彼此说着赞美和祝福的话。
侍女们笑着挥洒篮中花瓣,喜婆则尖声高喊着婚典里吉祥话。
气氛十分热闹美好。
这场婚礼所有人都很开心,没有谁是不满意的,就连帷幔下的新娘子,也在光影映照下可见她眉目温柔安静,并非忧愁怨怼或不满。
可如果走向新娘子的是越良泽,那在场的白狐就非常不满,甚至要跑进婚道上咬人,却在冲进去时被婚道上的结界弹飞,被混在宾客间发现她的越良泽伸手接住。
小狐狸前爪扒拉着他肩膀,似抱着他的脖颈,毛茸茸的脑袋在他身前轻撞了两下。
铃萝气死了。
你不是新郎你早说啊!
越良泽神色平静,拎着小狐狸的后颈拉开距离,“不是说以后不再碰我吗?”
白狐朝他挥舞毛茸茸的爪子,即使被抓住了命运的后颈,仍旧一副嚣张的模样道:“画皮灵碰的跟我有什么关系。”
越良泽听后沉默。
他又问:“不是说害怕不进来?”
白狐伸爪按他额头,说一句按一次:“我仔细想了想,你是拔出镇仙玉的丹水真君,还有无生,能与我一战不落下风的圣剑宗弟子,有你在,我就不是很害怕,便勉强屈尊进来陪你一起看看。”
越良泽看着这只嚣张的狐狸,似认输般放开了它,任由它跳上自己的肩头。
好话歹话都让你说了,我能怎么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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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白狐小小的一只,坐在他肩膀时尾巴不安分地一摇一摆,蹭着他脖子酥痒。
越良泽静心不管。
慕须京与琴鸢匆匆赶到,悄悄混入宾客中,一边好奇是哪个倒霉鬼被抓去当了新郎。
在场的新郎就一个,他在宾客与在高堂父母的注视下缓缓走向新娘子。
铃萝悄声问:“要是你被抓去当新郎怎么办?”
越良泽盯着前方,眼都没眨一下就道:“婚姻大事,死也不从。”
白狐听后忍不住抬爪捂着鼻子笑。
这回答可真是一本正经。
喜婆尖细的声音再次响起:“新郎新娘到,起身,一拜天地!”
新郎走到桌案后,与起身的新娘子并肩,终于转过身来。
大红的喜服之下却是一张憋屈狰狞的脸。
在场四人看见他时都有点惊讶。
唯一不认识甘卯的琴鸢悄声问:“这谁啊?”
慕须京说:“甘王府世子。”
琴鸢一时哽住。
人间世子被绑架进鬼镇强迫成婚,这也太惊悚了吧!
甘卯这会又吓又气,吓这诡异的气氛,气自己竟然被人绑架就算了,还要被逼跟一个不认识的女人拜堂成亲!
对方是人是鬼他都不知道!
简直岂有此理!
甘卯内心嘶吼:阿姐,俊俊!救命!
他进了婚道结界,被法阵压制着,无法开口说话,身体也不听使唤,甘卯要自己停下,身体却根据另一股陌生的意识行动。
喜娘喊道:“拜!”
甘卯与新娘子朝着天地弯腰一拜。
“这怎么办?”琴鸢小声问,“就让这小世子跟人成亲了?”
慕须京淡声说:“进不去。”
这结界他看越良泽都破不了,那自己肯定也破不了。
另一边,越良泽跟铃萝说:“那新娘似乎就是左白真君。”
白狐肉乎乎毛茸茸的爪子在他身上按来按去,一会挠脸蹭额头,一会摸摸脖颈踩踩肩膀玩。
它对这场婚礼不是很感兴趣,闻言只道:“丹水真君眼力真好,隔着这么远都看得出新娘子长什么样。”
越良泽不动声色地将这只乱碰的小狐狸抓到怀里按着。
喜好多动的白狐被制裁,只能露出一个头来,睁大了眼看着拜堂的两人。
喜婆喊道:“二拜高堂!”
瞧着转过身去的两人,越良泽说:“你知道左白真君曾嫁过人吗?”
白狐挥了挥爪子,假意答:“不知道,现在有人能记得左白真君她都该谢天谢地了。”
“她的方天剑术至今无人能破,是曾经杀退过魔王的凶悍剑道。”越良泽低声说着。
白狐嗯嗯敷衍应着,低头咬他的手,见他还是不放,又啃了两口,倒也没太狠心用多大力气,就像是幼兽与主人玩闹的程度。
然后就被越良泽以手卡住了脖子,再也咬不到。
“古籍中记载,她二十六岁盛春嫁人,死在第三年的冬末。”越良泽说,“所有有关她剑道和功绩的事都在嫁人后停了。”
“这说明她嫁人后就再没碰过剑。”白狐阴森森地说,“以她的身份地位,还有修为境界,却嫁给一个事事无成的纨绔子弟,世人都心痛她瞎了眼。”
越良泽:“你怎么知道是纨绔子弟?”
白狐挥着爪子,熟练的甩锅:“我师兄给的话本里都这么写的。”
越良泽默了一瞬,道:“写得挺对。”
白狐听后仰头看他。
喜婆喊道:“夫妻对拜!”
越良泽低头看她,就算是狐狸的形态,看着它时依旧能清楚地感觉铃萝的存在。
婚道中穿着喜服的二人规规矩矩地走完了所有流程,喜婆笑得满面花开,尖声道:“礼成!”
甘卯崩溃。
完了!
我真的娶了个见都没见过的女人!
阿姐!爹娘!俊俊!救救我呜呜呜!
“入洞房,入洞房啦!”侍女们嬉笑着将两位新人送往去后边洞房。
奏乐再次响起,宾客们的欢笑声比之前更大了,纷纷站起身举着酒杯朝高堂上的赵母赵父走去:“恭喜二位!祝贺二位!”
“恭祝二位新人百年好合!”
“这可是左白真君啊,赵郎能取得如此娇娘,可是三生有幸!”
越良泽起身去追甘卯。
途径宾客路上,听见女人冷哼不悦道:“一个丑八怪而已,有什么好得意的。”
她身旁的女人急忙道:“哎,玉姐儿小声些,你早前与赵郎暧昧,若是让左白真君知道了,可得小心呐!人家是赫赫有名的修者,多得是办法整治你。”
玉姐儿不屑道:“修者如何?道术厉害又怎么样?长得不行,以赵郎的性子就图个新鲜,我告诉你,不出三天,他准会腻了回来找我。”
女人叹道:“祖宗诶,你可小声些吧,别再说这个了,吃完赶紧回去。”
越良泽追着侍女到了后院,前方奏乐声与祝贺的声音都逐渐远去。
喜婆引路,笑着推开房门,侧身迎向二人道:“二位,请入洞房。”
新娘子迈过门槛,缓缓走进。
甘卯大喊给我停下不准进去!身体却不听,已经抬起脚,正要迈过门槛时,听见一声熟悉的大喊:“世子不能进!”
后方一名小厮忽然冲上前来,抱着甘卯的腰把人拖走:“快走!进去了你就真要跟这鬼新娘洞房了!”
甘卯看清眼前人后感动大哭:俊俊!
“回来!”喜婆惊声尖叫,“把新郎带回来入洞房!”
侍女们齐齐转身追过去,姜俊背着甘卯跑进庭院,跟慕须京打了个照面,两边都是一愣,后方鬼气袭来,侍女们眼神空洞,飞身上前围着姜俊道:“新郎,快回去吧,新娘子在等着你洞房呢!”
声音却诡异的甜美。
甘卯在心中嗷嗷喊叫:滚开!要洞房你自己去!我不承认这门婚事!俊俊快走!
姜俊躲着来抢人的侍女,却见数条黑气形成的黑蛇从虚空中飞出朝他咬来,两条咬住了甘卯的衣服拉扯着。
“快救人!”琴鸢喊着,上前帮忙。
姜俊躲闪中朝慕须京喊:“帮他把身上的月咒解了!”
刚拔剑的慕须京听后一顿,淡声道:“不会。”
姜俊:“……”
他瞪大了眼震惊道:“你是月宫少主你竟然不会月宫的咒术?!”
慕须京蹙眉,眸光阴冷地朝他看去:“你怎么知道?”
姜俊还在震惊中,艰难躲着虚空中越来越多的黑蛇道:“不是,人命关天,你别开玩笑,你不可能不会月宫的咒术!慕景逸怎么可能不教你月咒之术!”
慕须京长剑一横,目标从黑蛇转向了姜俊。
姜俊没想到他竟然跟自己动手,被打得措手不及摔倒在地,背着的甘卯让黑蛇们群起攻之,缠绕着他将其拉走。
琴鸢看呆住。
怎么忽然之间自己人打起来了?
“你……”姜俊拼命拉着甘卯的手阻止他被黑蛇们和侍女们抢走,同时狠狠地瞪了眼慕须京道,“你干什么!”
“你跟慕景逸什么关系?”慕须京长剑指他。
姜俊没好气道:“我跟他有个毛的关系!”
慕须京却不为所动,又道:“你是谁?”
姜俊艰难地跟黑蛇们较劲,咬牙切齿地喊道:“你娘没跟你说过她有个哥哥吗?我是谁我是你舅舅!”
甘卯:什么?!你哪来这么大一个外甥!
越良泽跟铃萝刚到庭院,就听见这惊天动地一声喊。
慕须京听得沉默。
姜妙的哥哥?
“愣着干嘛救人啊!”姜俊没好气地喊,“你来这看戏的吗?行就算你不会解月咒总该会拿剑砍死这些破玩意吧!”
越良泽掐了剑诀飞去,剑刃将黑蛇们斩断,慕须京回身将追来的侍女斩退,给了姜俊喘息的机会。
然而没了束缚的甘卯却不受控制地朝洞房方向走去。
姜俊把人拉住,再次询问:“你真不会解月咒?”
慕须京面无表情地答:“不会。”
姜俊神色犹豫,内心挣扎着。甘卯要走,他险些拉不住,越良泽给甘卯设了禁制阻拦他过去,却被一脚踩碎,显然拦不住他。
必须将甘卯身上的月咒解开。
月咒是北庭月宫的高级咒律,只有月宫的人知道如何解开。
见甘卯又被黑蛇缠住,姜俊暗骂一声,咬破指尖滴血点在甘卯眉心,注入灵力解咒。
慕须京见后眸光暗沉几分。
铃萝在外轻挑了下眉。
这姜俊,竟然偷学了咒律。
甘卯更是震惊无比。
他的好友姜俊不是个普通人吗?
怎么有灵力?还会修者咒律之术?!
“你们看着点,我第一次解这玩意,不知道能不能成功。”姜俊说。
黑蛇朝他疯涌而来,被越良泽与慕须京守在前方拦下。
白狐跳去姜俊肩头看他解咒,越良泽撇了它一眼。
甘卯眉心一抹月牙咒纹被火焚散去,咒术解开,他不再是一幅幅木木呆呆的样子,深吸一口气活过来,拍着胸脯喊道:“俊俊!吓死本世子了!你怎么有灵力!还会咒律,你不是……”
他的话还没问完,姜俊也没来得及松一口气,就见天色大变,从夜晚转瞬到天明。
场景强制更换。
几人的位置从庭院变成了洞房屋檐下。
姜俊眼角轻抽,看见贴着喜字的喜房屋门从里边打开,穿着新郎服的甘卯从里边出来,神情姿态完全是另一个人。
他神色嫌弃,揉着眼睛打了个哈欠,嘟囔了句无趣,不经折腾。
甘卯:我他妈什么都没做!
姜俊扶额,前功尽弃。
“司命塔在回溯赵府曾经发生的一切,怕是与左白真君有关,部分禁制无法干扰,只能继续看下去。”
越良泽淡声说着,顺手把姜俊肩上的白狐拎了回去。
姜俊问:“那要是把司命塔毁了可行吗?”
“行。”越良泽说,“但我暂时毁不掉。”
侍女们进屋去,却发出不小的惊叫声,男人们不方便去看,琴鸢跟白狐便悄悄过去看了眼,最后捂着眼回来,指着前边的甘卯骂:“混账!渣男!禽兽!”
甘卯内心哭泣,我不是我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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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白狐站在窗前朝里看着。
女人全身赤/裸,正颤颤巍巍地撑着双壁从地下起身,隔着纱质帷幔隐约可见身上血迹与不堪入目的伤痕。
她背对着铃萝的视线,因此不知左白真君此时是何表情,可受了如此屈辱,大多数人都是绝望愤怒的。
“少夫人。”侍女们给她披上衣服将人从地上扶起来,“这、这可如何是好?要不要去叫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