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年想了想,说想喝牛肉汤了,别放萝卜, 微辣,放切得细细的蒜黄和香菜。
“牛肉汤得带骨慢慢炖出来才好喝, 这会儿哪还来得及。”岳海洋想了一下,便掏出手机打给城北不远一家牛羊肉餐馆,让给他送一盆牛肉汤来,一边嘱咐徐年起床, 他先去隔壁做饭。
徐年磨磨唧唧穿好衣服,洗漱收拾。琢磨着如此“纵欲无度”她不会脸色虚浮吧,着意照了半天镜子, 脸色水润,眉眼灵动自带妩媚,似乎还更加漂亮了。
于是放弃了画个淡妆的想法,只擦了护肤霜,淡淡涂了点口红,琢磨着饭差不多好了,穿上棉袄去隔壁。
“徐小姐来了?”马燕红一眼看见她,忙站起身来。
马燕红今天穿了件大红色棉袄,喜气洋洋,衬托她那张天然赤红的脸越发红了。
“快快快,海港,这就是徐小姐,徐年,是我们家亲戚,你都还没见过呢。”马燕红推岳海港。
岳海港本来坐在椅子上剥花生,忙站起身,笑着点点头:“徐小姐好。”
岳海港一直在南方打工,徐年来了以后还是头一次见。
岳海港在兄弟四个当中,大概是长相最不出色的,相对而言,实在是其他三个外形都比较好,颜值高,岳海港呢普通些,大众脸,大概就是大街上看一眼,不会再刻意回头去看第二眼的那种。身高比岳海洋略矮了几公分的样子,性子也木讷些。
“你好。”徐年便笑笑点点头,溜溜达达进去,走到岳海洋身后,很自然地一手扶着他的腰伸头看看,见锅里炖的排骨,嗅嗅鼻子说,“哥,你会不会做糖醋排骨?”
“我做不好糖醋菜啊,上次你要吃糖醋鱼,做的就不成功。”岳海洋道,拿调料是侧头笑道,“就你会吃,下次再试试。”
两人说话的声音不大,嘀嘀咕咕,十分亲昵随意的样子。马燕红冲岳海港努努嘴,示意他看。
徐年一只手还搭着岳海洋的后腰呢,两人离那么近,怎么看都有些不寻常。
岳海港给了老婆一个告诫的眼色。
知道徐年在这儿,岳海港和马燕红有些讨好性质的,还带了不少东西,点心水果、年货什么的。两人带着孩子,来了以后,岳海洋把他们带来的点心打开,棒棒就忙着吃东西了。
“棒棒,棒棒,你快叫姑姑好,姑姑最疼你了,姑姑上次还给你钱买糖吃呢。”马燕红一边往孩子嘴里塞鸡蛋糕,一边拉着让孩子叫人。
然而小孩子根本空不出嘴来,马燕红戳了一下棒棒的额头,气得骂:“死老实,见人都不会说话,跟你爸一个怂样,没出息。”
徐年笑笑,随手抓了把糖果给棒棒。
“海港把花生米给我。”岳海洋接过来,随口使唤弟弟,“海港,把那个香菇给我切一下。”
他绝不使唤弟媳。马燕红在岳海洋眼里是比较懒的,农活家务不勤快就罢了,每次来家里就只管吃,等着大伯子、小叔子做给她吃,从不伸手。然而弟媳再懒都轮不到他嫌弃,也轮不到他使唤。
至于徐年,岳海洋使唤她洗一棵葱都舍不得,似乎她十指不沾阳春水才是对的。
双标得够可以,但他自己可丝毫不觉得。
岳海港木讷,被马燕红又推又使眼色,让他跟徐年攀谈搞好关系。
岳海港:“徐小姐很忙的吧。”
徐年:“没事干,你大哥忙。”
岳海港:“徐小姐这么年轻,就办起这么大的工厂,真了不起。”
徐年:“我不大过问,都是你大哥管的。”
两人就这么把天聊死了。
马燕红在旁边听的干着急,想插嘴吧,徐年一副懒洋洋百无聊赖的样子,只看着岳海洋忙碌做菜,眼神都不会分给别人一个。
马燕红心里就有些愤愤不平了,觉得徐年明摆着瞧不起她,可马燕红又不敢表现出来,憋着。
正好棒棒吃蜜饯弄得一手一脸口水,黏糊糊跑过来往她身上爬,马燕红有气没处发泄,一把拽过棒棒凶孩子:“烦死了,看你脏的,吃吃吃就知道吃。”
岳海洋微微皱眉,随手拿了块毛巾递给岳海港,示意他给小孩擦干净。
很快饭店把牛肉汤送来了,一大盆,两个服务员一个骑车、一个在后边端着送来的,还盖着盖子。
徐年开的门,伸手去接,端汤的服务员却小心闪开了,殷勤笑道:“徐总,您可不能端,刚出锅热着呢,小心烫。”
“给我吧。”岳海洋从她身后出来,接过汤盆,小心放在桌上。
送走服务员,徐年笑眯眯掀开盖子,乳白的汤水散发着浓香,薄薄的牛肉片,飘着蒜黄和香菜,完全合乎她的要求。
岳海洋招呼大家坐下吃饭,米饭都盛好后,便习惯性地顺手给徐年盛汤,徐年则只管吃饭。
马燕红也不知怎么教孩子的,棒棒吃饭时候很闹腾,筷子满桌子乱戳,下手抓菜,不喜欢吃的菜直接往桌子上吐,一块肉嚼了半天没嚼烂,从嘴里掏出来直接往桌子上一扔。
你要说马燕红不管吧,她也管了,她也骂了,就是小孩该怎样还怎样,似乎妈妈的斥骂就是耳旁风。
“好好吃饭,再皮揍你!”岳海港黑脸一凶,小孩哇一声大哭起来。
马燕红又责怪岳海港:“他三岁小孩,你跟他慢慢说,一年不回来回来就骂他,平常在家里也不这样的,他这不是到大哥家高兴吗。”
徐年有点食欲不振了,匆匆把碗里的饭吃光,碗一推,冲岳海港和马燕红客气一句:“我吃饱了,你们慢吃。”便起身回自己那边房子。
马燕红眼看着岳海防进厂之后,西装穿上了,领带打上了,眼看着混得人模狗样,今天来之前就再三撺掇岳海港,让他一定要让岳海洋同意他进厂。等徐年一走,两口子没了顾忌,马燕红就直截了当说了。
“大哥这个事你一定得帮,打虎亲兄弟,让海港回来帮你总比别人强吧,他回来了不去南方打工,还能照顾一下家里,你看我一个人在家带个孩子,多不容易。”马燕红说。
然而岳海洋却不接招,只说:“这件事等我跟海港商量吧。”
马燕红瞪了岳海港一眼,着急道:“这还有什么好商量的,刚才徐小姐也说了,大哥这厂里不都是你管吗。”
岳海洋平淡反问:“人家那是面子话,你们怎么也这样说,这厂子难不成姓岳了?”
其实这件事他之前就打电话跟岳海港交流过,也明确告诉岳海港,他跟老三海防不一样,他已经成家立业,孩子都有了,又在南方打了好几年的工,手里多少也应该有些积蓄。
所以岳海洋的意思,岳海港要是不想再出门打工,那就回来,自己琢磨找个路子,哪怕做个小生意、小买卖都挺好,才是个长远打算,为什么一家子都要挤到磁砖厂来。
长兄如父,他当家惯了,他不答应,岳海港也没办法。
午饭后岳海洋要上班,就先送岳海港一家三口回去,送到前边大路,看着他们上了中巴车。
一上车,马燕红瞥一眼车后渐行渐远的岳海洋,就憋不住发泄不满:“你大哥可真不重视你,这么冷的天,我们还带个小孩,他自己现成的小轿车,都不肯开车送我们回去。”
“他那不是忙吗。”岳海港说。
“忙可看对谁,人家就是不把你当回事,你大哥明明就是偏心,他自己发达了,吃香的喝辣的,都不肯拉你一把。”
岳海港看着满车的人,回桃李镇的车,很难不遇上熟人,就算不认识让人听了去也不好,便劝道:“这事大哥电话里跟我说过,他也是为我们好,做长远打算。”
“长远打算个屁,明明就是偏心。一样是亲兄弟,你看他怎么对老三、老四的,又怎么对你的,让老三进城跟他干,花那么多钱给老四上学,你呢?人家就是没眼看你,就是轻看你。”
“人家谁看得起你?那个有钱的徐小姐,明明说是你妈那边亲戚,结果呢,你今天亲耳听着了,人家只认你大哥,人家可没管你叫一声二哥吧,拿热脸贴人家的冷屁股,你说这里头能没有事儿?我看还不知你大哥怎么挑拨的呢。”
岳海港告诫地皱眉:“你别整天这个那个,就你牢骚多。我大哥也不容易。”一边说,一边眼色示意她车上人多嘴杂。
然而马燕红却压根不搭理,越发骂骂咧咧嚷起来:“你还怪我了,能怪我有意见吗,我为了谁呀,我还不是为了你。你大哥现在混好了,谁不知道,他帮你什么了吗?你个窝囊废,你还真是二,千年老二,你什么都听你大哥的,现在谁跟你一家子,你跟你大哥过算了,让你大哥给你生孩子养孩子。”
岳海港脸色变了变,气道:“越说越不像话了,我们结婚,还不都是我大哥操心花钱。”
“呸,你还好意思说,我当初真是瞎了眼,我嫁给你有什么,没有公婆帮衬就罢了,穷得叮当响,人家兄弟几个最不重视你。”
她一路聒噪,终于前边的女售票员忍不住了,扭头喊了一句:“别吵了啊,一车人呢。”
“岳海洋是你大哥?”开车的司机侧头瞟了岳海港一眼,语调意味不明地上扬,顿了顿说,“别的事先不说,岳海洋拉扯你们这一堆弟妹,倒是给你成家立业了,他自己三十多了还打光棍呢,做人得有点良心。”
岳海港脸色一变,羞愤,用力瞪了马燕红一眼。
第62章 62
岳海洋送走岳海港一家三口, 转身回来,经过厂门口时候也该到上班时间了。
他脚步顿了顿,略一犹豫, 就继续往家属院走了,一边拿出手机打给周二伟, 交代几件工作,并说他手头有事正忙,晚一会儿再去厂里。
忙什么?岳海洋推开徐年那边的门进去。屋里暖烘烘开着空调,徐年正窝在沙发上, 脱了外套只穿着贴身毛衣,吃着零食看电视。
“刚才没吃饱吧。”岳海洋走过去,在她身边坐下, 想到小侄子棒棒不禁皱眉, 琢磨着找个机会得跟海港聊聊,一边歉意地说道,“海港不在家,马燕红又这脾性,好好的孩子他们也教不好。”
“小孩子毕竟是小孩子。但不知怎么回事, 我对你那个弟媳妇反正喜欢不起来,你别指望我跟她能搞好关系。”徐年坦然道。
“反正你也不用多跟她打交道。”岳海洋拍拍她, “走吧,去我那边,再给你弄点儿吃的。”
“我吃饱了,半碗米饭、一小碗牛肉汤。”徐年指指茶几上一堆的零食, 笑道,“再说了,你看我嘴巴就没闲过, 你还担心饿着我呀。”
“真不饿?”
“真不饿。”
“那你就多吃点儿零食,我去厂里了。”岳海洋道。
“你去好了,不用管我。”徐年嘴里说着,拿了一颗话梅往岳海洋嘴里送。岳海洋不太习惯吃这些,就摇头说不吃。
徐年却调皮起来,她把话梅送进自己嘴里,从沙发上跪坐起来,促狭地眨眨眼,搂着他脖子吻了上去。
岳海洋正看着电视若有所思,没注意她的小动作。这姑娘一个高兴,突然投怀送抱都正常,温热的嘴唇贴上来,他自然十分受用,含住了刚要吮吻,却被她舌头一顶,嘴对嘴送了一颗话梅进来,还故意撩拨地咬了下他嘴唇。
岳海洋神色不明地吃掉那颗酸酸甜甜的话梅,吐出核儿,然后一把抓住她,摁在沙发背上用力吻了上去。
片刻,分开,岳海洋看着她笑了下。
“年年,现在是大中午。”
“昂,大中午怎么啦?”徐年一脸天真无辜。
“徐年小朋友,”岳海洋眼神危险起来,声音越发轻缓地笑道,“做人要厚道,能惹要能撑。”
“我还管杀不管埋呢。”徐年笑嘻嘻从他怀里滚开,倚着抱枕躺远了些,只穿着袜子的脚丫子踢他,“去去,岳总你这人太不正经了,我好心喂你吃个话梅,健胃助消化,大白天你又瞎想些啥东东呢,满脑子不正经,大流氓,快去上班,好好挣钱给我花。”
岳海洋:“……”
他本来还没打算怎么着她。
岳海洋明确发现这姑娘的一个恶趣味,喜欢随时随地撩拨他,尤其专门喜欢在时机场合不对、他没法更进一步的时候,故意撩拨搓火,等搓起人的火来了,看他憋火情动却不能付诸行动的样子,她还挺高兴得意。
岳海洋当真站起身,面无表情,直直地走出去了。
徐年看着他的背影,刚露出一个干坏事得逞的笑容,谁知岳海洋很快又走回来了。
“你怎么又回来了,忘东西了?”
岳海洋不说话,脸色意味不明地看着她笑笑,他刚才去把大门反锁上了,走进来,目光灼灼盯着她,反手把房间的门也关好了。
徐年:……啊?
自家的古板老男人,还真敢大白天干坏事呀?低估他了。
可是昨晚上……救命啊,要死了。
看着他不善的目光逼近,徐年赶紧从沙发上坐起来,一本正经道:“咳咳,那什么,岳总,你不是要去上班吗?你是一个工作认真的人,事业要紧,要过年了,厂里一定很忙的。”
岳海洋也不跟她废话,也不言语,直接走过来掳人,徐年尖叫一声一脚踢过去,脚腕就被捉住了。
“快滚,救命,强抢民女啦。”徐年吓得踢他。
然而岳海洋是打定了主意要修理她,一伸手就把她压制住了。
徐年落入任人宰割的境地,垂死挣扎了一下,挣不动,还不忘皮一下,拿腔捏调、柔柔媚媚的声音叫:“大爷,饶命啊,奴家再也不敢了。”
岳海洋不说话,任由她皮。
诚如她所言,大白天,周围邻居上班的上班,上学的上学,反正附近几家应该都没人,她就是再皮一些也无妨,没人听见,当真是喊破喉咙也没人能救她了。
然而这老男人终究还有些古板,舍弃了沙发,轻松把人掳到里屋床上,打定主意要好好修理她。
叫她皮。
结果这天下午,周二伟自己在厂里忙了一下午,也没看到岳总来上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