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最不能忍的就是被骂舔狗——这简直就是把对方的自尊心摁在地上摩擦。
傅亦安深深知道这一点,莫名好奇又作死地想知道这个少年能气到什么程度。
天色很黑,屋内灯只开了两盏落地式的昏黄,那少年听着对方放了一堆的屁,光色硬着他的下颚线条刀削似的分明,烟气微微缭绕。
半晌,就在傅亦安几乎觉得少年可能不打算说什么直接干架时,他看到那少年漫不经心将没怎么抽的烟摁灭在烟灰缸内,心情极好似的扬起唇角。
“我的姑娘,我惯着。”他笑,轻柔问,“你有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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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我没意见, ”傅亦安由衷道,“就是希望你能做个人吧。”
顾向野收回视线,重新扫了眼桌面卷上的题目, 手腕动作写上几串字符。
他手中小姑娘掌心温软, 余温仿佛还残留着。
想知道她现在在干什么。
他边写边思维发散着, 应该洗完澡了——是在走廊背书?或者在被窝里抓耳挠腮地写几张数学卷?
还是,也在想他。
落地窗外的月色揉淡, 傅亦安靠着玻璃颇为无言地看着那个边写卷子边明显的在思春的少年, 叹了一声。
妈的,他难耐的想, 谈个恋爱能乐成这样?
搞得他也想谈了。
不上床不送包只牵手就能乐半天的那种。
他颇心酸地捋了把头发, 往低头写字的少年头上重拍两下, 在对方站起来揍自己之前飞快走到玄关踢开拖鞋换好鞋,转身就准备遛。
顾向野忍了半秒,起身去关门,看着男人心虚就跑的背影微微挑眉,懒散开嗓。
“傅亦安。”他叫对方的名字, 在对方下意识回头时对上视线,停顿了会儿。
傅亦安不明所以看他, 依旧是一副随时准备开跑的姿势, 半晌听到少年略僵硬地说了一句。
“谢了。”他说。
傅亦安眉梢高高挑起, 半晌只是风流笑了声,往后扔了句。
“和爸爸客气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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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侧少女神色困倦, 两节物理连堂后几乎睁不开眼, 一个哈欠打了足足三秒,想起自己昨天重写的作文还得交给梁南风,又揉去眼角水光偏头看向顾向野。
那少年在看她做的数学卷, 原本平淡的眉间开始蹙起,连带着气息都清冽又冷。
“…”南思阮困意冷散了点儿,斟酌了下词汇礼貌客气道:“同桌,我去一下教室办公室找梁老师哈。”
顾向野笔尖动作停顿,眸底略凉,指节叩了下卷面,没接她的话:“这张卷,你怎么做的?”
“…”南思阮稍心塞地咽了咽口水,挠头老实道,“昨晚熄灯之后,趴床上做的来着…”
顾向野没甚情绪看她,偏偏半点脾气发不起来,将手上卷子推向她桌面,起身说:“——重做吧。我也要去一趟,一起。”
南思阮乖乖嗯了一声,颇识相地不去纠结为什么每回自己去教师办公室这人都能凑巧一起,起身跟上那少年的背影。
办公室里算空荡,梁南风接过她的作文细细去看,少女左脚踩踩右脚的就开始走神,有意无意竖起耳朵去听对面数学老师边儿的动静。
她看到那少年拎出身份证递给老师,被对方没好气地敲了下脑壳,没忍住笑出声来。
梁南风读完她的作文,抬眸就看到少女看着前方直乐,轻咳了声拉回她的注意力:“你还是按照第一篇的思路在写。”
南思阮收回目光,颇紧张地点点头:“我觉得还是第一遍的构思比较有感觉,昨晚又完善了一下。”
“老师能看得出来,比昨天的好很多。”梁南风微笑颔首,话锋一转,“去北京机票和酒店我们已经订好了,下周日九点的飞机。你和钟晚晚相处的怎么样?和她住一起没问题吧?”
南思阮心松了些,也笑:“挺好的——她很可爱呀。”
梁南风眉宇舒展,也松了一口气似的:“那就好。老师还担心你们两个女孩子住会出什么事情——老师的住宿会安排在隔壁,有什么问题及时联系我。”
南思阮乖乖点头,梁南风也没再多唠叨什么放她离开,少女心情很好地走路带着蹦的到办公室外,就撞进少年那双漆黑的眸,眉间骄纵半点未藏。
南思阮嘿嘿笑着问:“顾向野——你在等我?”
顾向野眉梢一挑,反问:“不然?”
南思阮噗嗤乐出声,跟着他身侧走,常态的碎碎念:“我刚刚看到你被数学老师敲脑袋了——她敲人脑袋超痛的别问我怎么知道的...说起来你们也快比赛了吗?看到你给身份证了来着...”
顾向野懒散跟在她身侧一点距离,闻声唇角翘起,指责她:“又偷看我。”
“......”南思阮一堆废话噎住,抬眸瞪他,重复着把话题转开:“你们也快比赛了吗?”
顾向野颔首回:“两周后。去上海,一天就回来。”
“上海呀——”小姑娘眉眼又弯了起来,眸底藏了星星,“上海有东方明珠和黄浦江,我还挺想去看看来着...不过我们去北京,在P大比赛,你不要太嫉妒。”
顾向野听着小姑娘声音温软地叨叨,到最后时跟着脚步一顿,下意识垂眸去看她。
他没听错的话。
她刚刚说的是,要去北京。
他微微没反应过来地停在原地,而那小姑娘毫无察觉地依旧边走边继续念:“在P大比赛呢——要在北京住两天来着,你要不要我给你捎点明信片什么的?我也不收你多了就收你来回机票钱...”
少年在原地顿住,背脊挺直,下颚线条莫名冷硬,眸间没甚温度地留在她后颈白皙上。
南思阮说着才意识到身边的人没跟上来,回头就看到对方唇线僵直,几乎没有表情地看着自己,莫名起了点儿鸡皮,挠了挠头试探道:“不、不收你钱也不是不行....”
“南思阮,”顾向野打断她,一字一顿,“你要去北京?”
南思阮点头,随即反应过来解释道:“去比赛呀——就下周日去,住两天等结果出了就回来...我打算机票什么的出了再告诉你的...有老师陪着呢,也不是什么大事儿。”
顾向野眉间皱起,语气渐凉:“你和谁住。”
“钟晚晚呀,”南思阮老老实实回答,“不过梁老师说了他会住隔壁来着,有什么事马上可以找到他。”
顾向野看向小姑娘眸底,她眼里干净的只剩水光潋滟,话语间都是对梁南风的信任,一点儿愧疚也只是因为忘记把事情早点告诉他而不是别的什么。
她是真真切切的,不认为对方会做出什么来。
而对方几乎是连时间都是算好的——下周日启程,数联的比赛恰好在周二,几乎完美错开。
他两侧的拳攥紧又松开,最终敛住满腔的波澜败下阵来,把视线偏开,语气微硬:“下周日去。”
南思阮点头,“下周日九点的飞机——具体时间老师也没说来着。”
顾向野平淡应了声,尾音略哑,几乎没有犹豫顺下说:“我跟你一起。”
南思阮眨了下眼,半晌消化完对方的话简直怀疑自己幻听:“你....你跟我什么?”
顾向野收回目光,再次对上她有些愣的眼神。
小姑娘出了点儿汗,额角有发丝贴在白皙皮肤上,眼睫微闪,一副茫然的模样。
她还在想少年是不是因为她说迟了在和她怄气——而那少年的气压根无从生起。
“——我说,”顾向野彻底认输,须臾沙哑重复道。
“我跟你,一起去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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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想什么,”数学老师将眼镜摔在桌面,直接气笑,“你当数联是你家了?你想进就进想退就退?”
少年立在原地,敛着情绪,眉间略倦,语气尽量放缓:“不是,是真的有别的事情。”
数学老师看向他,气的半晌没吭声,缓过来忍住没揍他,问:“你知不知道,你这个机会是多少人挤破脑子都想要的?”
“你以为你一句退出就潇洒了,”她仍然气的肝疼,攥紧拳头继续讲,“你有没有想过你进来就已经拿走了你后面那个学生的名额,而他本来也有可能通过自招上一所好大学?”
顾向野头微低垂,没有接话。
“你的退出,”数学老师冷哼了声,继续说,“还直接影响南中下一届数联参赛的名额。每届的名额都是靠上一届的成绩争取来的,你难道不清楚?你以为你担得起这个责任?”
她一口气说了不少,也是少有的分外情绪化,手背青筋都冒了几根,而少年只是缄默着没有回答。
她看着这个极有天赋的少年,深呼了口气稳住心绪,眉间皱起。
“我不管你有多急的事情,”她一字一句清晰利落地说,“数联不是你一个人的事,你必须给我参加。”
少年依旧沉默,漆眸微闪,面容未动。
她停顿了会儿,嗓音疲倦,极轻地又加上了一句。
“老师希望你,别做一个不负责任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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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思阮周日出发去北京,他是可以跟着的。
甚至小姑娘比赛的当天,他依旧能待一段时间,再从北京去到上海。
这是他现在能想到的全部——几乎万无一失,所有的空缺都集中在了周一的晚上。
她在等文创杯的结果出来,他必须要抵达上海准备明天的比赛。
这一晚能发生什么,他不敢去想。
梁南风或许需要的只是这一晚。
尽管理智拉扯着他对方是和另一个女生一起住,酒店的监控应该足够,而梁南风就算再如何只要南思阮不把门卡交出去基本不会出太大问题。
但哪怕有零星一点的差错,他都不敢去想。
他原本和钟晚晚周明皓加了联系,只是怕梁南风在培训时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可是现在,他几乎不得不把那一晚的空缺押抵在那两个人的身上。
顾向野仍然放不下心,联系了傅亦安,对方半晌只能承诺周二能到北京帮他看着。
“我真觉得你有点神经质了——”傅亦安在电话那侧叹了声,“那是一位老师,老师啊兄弟——老师能对自己学生有什么想法?不觉得她幼稚都不错了。”
顾向野抿唇在电话这侧点了支烟,烟雾弥漫里面色倦冷,半晌没再出声。
他宁愿是自己脑子有病,想了这么一出。
都不愿意真有什么发生在那姑娘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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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发前的一晚。
最后一次培训梁南风模拟了比赛现场,要求每个人不做交流地闭卷写完整一个命题,限时交卷。
南思阮看到命题时思绪泄了洪——那道题叫欲说还休,她几乎下意识地笔下就开始流淌那一腔青春萌动的情愫,完全把梁南风讲过的符合主旋律的话抛在了脑后,两张稿纸写满时脑海只浮现GG两字,心虚瞥了眼梁南风。
钟晚晚几乎紧张到要把倒刺扣光,唇抿的发白,日常工整的字迹歪扭起来,交卷的那一刻无意看到南思阮那两张写满的稿纸呼吸都停滞,简直想把自己那张八百字不到的文章直接吞下去。
那一晚梁南风也顾及他们的情绪,没多点评其余两人的文章,只是反复叮嘱了出发的时间和需要带齐的证件,就提早放他们离开。
等两人走后,才慢慢细细去垂眸看南思阮的文字。
南思阮心态称得上佛系,诚恳地等着对方从立意开始怼,半晌对方只是又读了一遍,将稿纸轻轻放下,揉了揉鼻梁骨。
“欲说还休,用来形容青春期的情感,再恰当不过。”梁南风嘴角微扬,抬眼蓄起笑意看她,“阮阮,你是不是担心这篇不符合我之前说的,所谓学生的正能量?”
南思阮老实点头,梁南风轻笑出声,面色和蔼抬手揉了揉她的发:“其实那并不是全部。正能量当然是最保险的——可评委真正想看的是高中生的文学素养和思想,越有自己想法的文章反而越能脱颖而出。”
“欲说还休,”梁南风笑意弯成弧度,平缓道:“除了你这个小脑袋,谁还能想到用来形容少年时期的情愫萌动呢?”
月色渐浓,隔壁数联班也解散,片刻教室外照常出现少年的身影,靠在走廊栏杆上神色淡漠。
南思阮也看到了对方,听着梁南风的点评心被填满,嘴角抑制不住地翘起:“谢谢老师!老师辛苦啦——”
梁南风目光移了移,停顿三秒,继续款款道:“还记得明天集合的时间吧?东西收拾好了吗?”
南思阮点头,连声应:“记得记得记得...早就收好了来着。”
梁南风颔首,“那就早点回去休息。这篇作文老师今晚帮你润色,明早再拿给你看。”
南思阮又嘴甜地道了句谢谢老师,蹦跳着回去飞快把东西收揽好,提着拉链都没拉上的书包步伐轻快奔向门外那少年。
小姑娘停住脚步炫耀似的说了点儿什么,少年只是挑眉听着,而后极其熟练地拎过对方的包拉上拉链,随后抬手掐她的脸回了一句。
他们并肩往走廊另一侧走——少女的眸几乎未曾离开过对方,唇动着又在念念叨叨,听着对方有一句没一句的应着又气又笑的模样。
梁南风数次目睹着的背影转逝在走廊尽头,他微魔怔地又停留了半晌,才收回目光看向那少女的纸短情长。
那字里行间几乎是浸泡了对方酸涩又甜蜜的情感,青春期的纠葛与坦然,是能让人牵扯回忆起青葱校园的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