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思阮友善指出,“你拿了两条来着....”
周明皓身形一顿,半晌颇为自暴自弃似的拆开两条毛毯,全数盖在自己身上:“所以呢。”
南思阮无言地看着他,周明皓又极其掩饰性地,恼羞成怒地生硬加上一句。
“我怕冷,要盖两条毛毯。”他面无表情道,“你有问题?”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也为助力孩子上大学加更了!!!(摸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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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明在汉语词典里解释为能看清事物, 皓作通亮,睿智的意思。
起名为明皓,父母应当是对他能有个清醒的脑袋瓜给予了厚望。
可是, 南思阮颇为遗憾地想, 这个男生好像着实不太明白的模样。
“我没问题, ”南思阮晃了晃脑袋,心满意足地裹上宽大外套, “您独自温暖吧。”
周明皓面色白了又青, 套了件厚实的外套又盖了两层毛毯愣是一动不动呆了剩下三个多小时,到降落的一刻额头硬生生憋出点儿汗来。
钟晚晚神色困倦被降落提示音吵醒, 开嗓就迷迷糊糊地带着哭腔, 泪眼婆娑看着南思阮:“南姐姐, 我想回家....”
南思阮简直生出几分慈爱来,伸手摸摸她苍白的脸蛋想说几句安慰的话,周明皓就搁旁冷看了一眼,嗤道:“就这心理素质。”
钟晚晚眼泪瞬的憋回去,鼻涕都不大敢吸。
“你一个人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 ”他收回目光没有感情地说,“就别把负面情绪传给别人了。”
飞机在地面滑行了片刻, 门口开放, 乘客起身鱼贯而出。
周明皓一通话放完, 也很快起身,冷脸拽了拽还在和梁南风攀谈的母亲, 顺着人流下了飞机。
梁南风也神色微疲地揉了揉鼻梁骨, 起身到她们这侧,温和道:“走吧。”
钟晚晚眼圈红了大半跟在后面一点的距离,梁南风放慢脚步保持在南思阮身侧, 随意聊几句。
南思阮一腔安慰她的话憋着,怕当着梁南风的面又伤了她自尊,敷衍应着梁南风的问题,时不时偷瞄几眼身后的小姑娘。
拿行李的时候南思阮在人群中看到了那个身材高挑的少年,白色卫衣裸露的肌肤冷白,一顶鸭舌帽微微遮掩神色。
南思阮唇角翘起,衣袖就被身后钟晚晚拉了拉。
她心绪平静了点儿,明显也看到了那个少年,尾音带点颤地问:“南姐姐...那、那是顾向野?”
南思阮笑眯眯回:“是呀——遮成这样你都能认出来。”
钟晚晚呼吸窒了点儿,半晌握了握拳:“我——我又可以了。”
南思阮:“.....?”
钟晚晚肩膀有点儿抖,一口气说完:“我又和他呼吸同一片空气了....我好了我好了...什么文创杯周明皓的见鬼去吧,我可以的。”
她说出周明皓的名字时几乎是完全顺下没过脑地讲,意识到时也无力回天,看了眼南思阮又又解释道:“...我也不是讨厌他...就是他说的话,我有点受不了...”
南思阮嘿嘿笑了声也没太在意,拎了行李跟上梁南风走出机场外,望着灰蒙的天和四起的质朴高楼才有点儿站在了北京的真实感。
人数一辆的士坐不完,钟晚晚被分配着和周明皓一起,走的时候几乎面色绝望。梁南风送走他们留在路边打车,南思阮坐在行李箱上抬眸去看这座古城。
四月北京棉絮乱飘,山杏花开了一路,粉嫩伴着绵白简直让人少女心无处安放,南思阮感动地看着雾霾下的首都,随即很快被堪忧的空气质量憋出一个喷嚏。
她习惯性地抬起手背去揉鼻子,身后一只修长的手就不轻不重在自己手背上拍了一下,递过一张纸巾来。
南思阮轻车熟路接过纸巾擤了擤,边熟练地扯着嗓子控诉:“你打我!我手被你打折了,我写不了字了你赔我文创杯嘤嘤嘤。”
顾向野站在她身后,眸底牵带点嫌弃的,啧了一声说,“再用手擦鼻涕,见一次打一次。”
南思阮不服气就要用怀里对方的外套去擦,被少年轻松提溜住后颈,缩着脖子狠话还没放出来,梁南风已经在路边打到了车,款款转身走来,抬眸就看到那个戴着口罩的少年。
南思阮识相地挣脱开对方的擒拿,颇有些手足无措地站在一边。
梁南风面色依旧平静,对上少年的目光时甚至和蔼笑了笑:“是——顾向野同学?”
顾向野回看他,语气仿佛他出现在这里里再正常没有:“老师好。”
梁南风偏头想了想,笑道:“数联也快要比赛了吧。准备的怎么样?”
顾向野挑眉,不大清楚对方提这个问题指向何意,言简意赅回答:“下周二,来得及。”
梁南风淡淡嗯了一声,又说:“你应该也是要去我们定的酒店吧。我打到车了,要一起吗?”
顾向野视线停顿在他面上,没立刻接话。
男人面色斯文又平和,完全看不出他的出现对他来说有任何困扰,甚至眉宇间都是老师对任性学生的宽容慈爱。
连他此刻也不能完全确定,对方究竟是运筹帷幄,还是真的没有打算做些什么。
顾向野收回目光,眉间恢复平淡,颔首:“那就,麻烦老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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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路上风沙混着白棉絮,司机连窗户都不开,玻璃上灰蒙蒙的,往外看着这座政治文化中心城市朴素的像三四线的北方小城。
窗外一晃而过一排的饺子面馆,中间穿插着高档装修餐厅,故宫一路顺下的红墙绿瓦,最终车停在了那所学府最近的小酒店边。
南思阮跟着进了酒店,接过梁南风给的那一张房卡说了声谢谢,跟着坐上酒店电梯,到了楼层。
梁南风陪着到了她和钟晚晚到了房间门口,几乎有些刻意地停在离房门的几步路处就不再走,回头看两个小姑娘。
“梁老师的房间就在你们隔壁,”梁南风微笑着说,“有什么意外情况,第一时间联系老师。”
南思阮点点头,钟晚晚几乎魂都被身后跟着的少年牵走还有些恍惚,梁南风没再多说什么,往前走了一格在自己的房间前拿卡刷开门,拖着行李进去。
走廊地毯发软,钟晚晚在梁南风进去的一刻逃生似的也用房卡打开了房门,小扔了一句我先进去了,拖着行李箱就挤进门里。
顾向野一路跟着,看着梁南风几乎在用每一个行动告诉自己他并没有想做什么,眉间皱起。
最好的结果,他有些苦涩地想,就是一切不过是自己的幻想,他的的确确是位称职的普通老师而已。
他的小姑娘也在原地踟蹰了会儿,向他说了声下午的安排后也提着行李推进门去,又从门缝里探出个脑袋,眸底波光不止。
“顾向野,”那姑娘嗓音温软,像是怕人听到似的小声讲,“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我也知道我说什么都没用,但是。”
“但是你也要比赛啦,”南思阮眉间添了点歉意,“我也不想太影响你了...你就抓紧时间好好复习一下,行不?”
她本来只是有些雀跃,毕竟也是头一回参加比赛出远门,对方的陪伴是能够给她足够的安全感。
可刚刚在等车时梁南风一句问题才点醒了她,让她几乎被愧疚淹没。
她太过于以自己为中心——以至于都忘记了,眼前这个少年,也是要参加比赛的。
对方为了自己留在北京一天,第二天马不停蹄飞去上海,第三天参赛。
几乎没给自己留出半点空隙。
南思阮怕他误会,又轻声解释:“我不是嫌你的意思——就是想让你能准备一下...我们时刻电话联系,好不好?”
比赛前P大周围的酒店几乎被全国各地参赛学生订满,走廊静悄悄无人,小姑娘温软的话清晰又小心翼翼的斟酌。
顾向野静静看着她,看向她眼里牵扯出的点点愧疚。
他最后只能订到酒店的套房,和对方的楼层隔了几层,如果想时时盯着,只能在走廊摊个地铺。
在梁南风的的确确没有任何迹象的前提下,他再做什么都显得有些过度解读对方的行为,也只会让小姑娘多想分心。
“好。”他应下,嗓音微哑,“我回酒店就好好复习。”
“但是,”他叹了声气,上前一步捏捏小姑娘的脸蛋,叫她,“南思阮。”
“给我照顾好自己,”他酸涩道,“听到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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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报道时人山人海,各地的学生家长连带老师熙熙攘攘在P大校园里的四处,工作人员穿着P大纪念衫忙外忙内,为学生做着登记。
每条队伍都足够长——而学生大多静默又紧张地等在原地,家长和老师攀谈成一团。
除了最远端的一条队伍。
那队伍中间的姑娘笑容明媚又温暖,几乎是瞻前顾后地和一个来自黑龙江的一个来自吉林的姑娘聊的天南海北,最终在快排到时几乎要到了一队顺下的女生的微信,看着抄了满手心的微信号嘴角都忍不住上扬。
她填完信息领了准考证,站在榕树下掏出小灵通噼里啪啦地摁,发去一条信息。
[南思阮:认识了好多有才貌美的小姐姐,快乐溢出屏幕来:P]
那少年正在酒店窗前就着雾霾做套卷,抬手扫了眼信息,指尖签字笔停顿在试卷晕染不小的一个圈,半晌拎出对方号码按了拨打。
南思阮正把手心里的号码一个个敲进手机里,就接到对方的电话,心情颇好地摁了接通,笑眯眯地又说了一遍:“你猜怎么着——我刚刚数了一下,我要到三十二个小姐姐的微信,我太快乐了,真的。”
少年听着,指尖的笔啪叽掉在飘窗上,又被他面无表情地拾起。
“南思阮——”顾向野眯了眯眼,声音微凉,“这就是,你不让我跟着的原因?”
“不是啦,”那姑娘心情好的可以,声音又软又甜,“我是想让你好好复习的——你不用担心我的啦,大家都很照顾我,有个小姐姐还说想跟我回广州了...”
“....”顾向野忍着立刻去P大把她揪出来揍一顿的冲动,后槽牙咬合,气极反笑,“行,你带她回。”
“现在不行呀,大家都要高考。”南思阮甜蜜道,“不过我们约好高考完再联系,我答应她带她去吃南中芝麻鸡了....”
“你带她回,”顾向野打断她的哔哔,又重复了一遍,嗓音压沉,一字一顿继续道,“我就打断你的狗腿。”
“......”南思阮眉心一跳,手心出的汗模糊了一点字迹,又心疼又心虚,“哈哈哈你真幽默——我这边信号不好诶你说什么,听不清先挂了唷回见!”
她飞快叨叨一通,识相掐着点儿挂断了电话,又把剩下的号码记了个七七八八,心满意足回到集合的地方。
梁南风核对了每个人的准考证和信息,又从包里抽出一沓命题,像每个老师都会做的一般分到他们手里,无奈地笑:“这些都是老师听来的今年可能的命题,你们回去随意看看就好。主要还是熟悉自己以前的文章,最好能自己写一篇保持笔感。”
那一沓资料分量不少,对方又花了心思的将每个命题分类并附了范文,内容详细和市面上卖的指导书无二。
三人站着翻了半晌,到最后就连钟晚晚都红了眼眶,嗫嚅着对梁南风道了声谢谢。
傍晚七点半。
手续办完,又去考场踩了点儿,梁南风自费请客在P大小西门那条街下了馆子,吃了一顿一言难尽的北京烤鸭后遣送学生回了酒店。
南思阮先冲完澡出来,准备稍微翻一翻随身带的几本小说散文,到最后颇为无奈地,悄悄推门出去,站在走廊停顿。
钟晚晚实在太过崩溃,一晚上几乎都在试图背下培训时自己写过的文章,背的同时还念叨出声音来。
紧张是会传染的——周明皓其实说的没错。
南思阮深呼吸了几下,拎出小灵通到电梯边的窗前,没忍住还是给少年发了条短信。
[南思阮:北京烤鸭没有广州烧鹅好吃,失望;( ]
她靠窗等了会儿,对方又打来了电话。
晚风牵起路边杨柳,北京城灯火通明,高楼塔尖亮起,天上看不见月和星星。
那少年过分懂她,压根没提起什么烤鸭烧腊,只是问:“在哪?”
南思阮捡了点儿窗边的柳絮玩,回他:“在我们这层的电梯口蹲着....你说北京烤鸭凭什么这么大脸?把鸭皮鸭肉分离又是个什么反人类的操作?有一说一甜面酱还挺好吃...但我是为什么不去买份加了甜面酱的东北煎饼要去吃那玩意儿?”
电话那边声音断了点儿,有些嘈杂,半晌语气欠揍地传来:“——吃的不正宗,下次顾爷带你去吃。”
南思阮严肃道:“这不是正不正宗的问题,这是对一只鸭基本的尊重。广州烧腊就从来不会把皮和肉剥开来吃,你品品烧鹅那一口焦脆泛油脂的皮配上软嫩的肉——”
她说着自己就开始饿,咽了口口水继续郁闷:“这才是对一只鸭的基本尊重。我真的很心碎,希望糖火烧锅包肉豆腐脑炒肝粉不会让我失望。”
她说着那边就没了回音,把手机放下才发现对面已经挂了电话,还边气边没反应过来,身后就一整个塑料袋就兜在自己面前。
“不是想吃驴打滚糖葫芦串腊八粥?”顾向野嗓音带了点儿无奈,立在她身后,“变卦还挺快。”
南思阮下意识顺着去看那袋——袋子里两只圆滚滚抱着保鲜膜的殷红葫芦串放在最上,下面垫着一盒洒满熟黄豆粉的软糯驴打滚,腊八粥小份冒着热气儿装在饭盒里。
南思阮不想承认自己的泪点真的很奇怪——可自己就是在看到那些食物的一瞬眼眶一酸,金豆子啪嗒就掉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