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挺能野啊——来恰酒
时间:2020-08-01 09:28:49

  阮茹梅几乎把情况都告诉了梁南风,但也相信对方会为了小孩的心态不全说出,此刻也是抱着几分赌的心思,想搪塞过去。
  “别担心你老娘,”阮茹梅撑笑着说,“一点小事,还怕影响你比赛呢,就没和你联系。”
  南思阮此刻没有多余的力气去判断对方话里的真假,至少对方现在还并没有梁南风说的那般地步,悬着的心终于稍微放下。
  她静默了一会儿,终于露出哭腔,死咬嘴唇边落泪边嗫嚅:“妈...我想去找你。”
  “我想找你...”南思阮哭声忍不住从唇瓣泄出,泣不成句,“妈,我好害怕...我真的好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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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阮茹梅在电话那侧剧烈咳嗽,捂着手机的传音孔不让对方听见,恢复了点儿平静才着急问:“阿阮?怎么了?妈妈在呢...你现在在哪里?没有到处乱跑吧?”
  南思阮抽噎着几乎说不出话,浑身缩紧蜷在墙角,哭着问:“妈妈你能不能过来,或者我过去找你...我撑不住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阮茹梅心剜着疼,又不知道对面发生了什么,只能说:“妈妈在住院呀..你梁老师在不在?你是不是一个人在外面呢?我给你梁老师打电话,你千万不要乱跑...”
  “——那我去找你,”南思阮略过她所有问题,带着哭腔一字一句说,“你把地址给我,我去找你,求你了妈...”
  “妈妈现在在老家这边的医院呢,你怎么来找我呀...”阮茹梅尽量把语气放轻松,想舒缓她的情绪,“阿阮乖,告诉妈妈发生什么事了?是不是比赛结果不好?”
  “你在绵阳哪里,”南思阮哭得喉咙眼处直泛酸涩,浑身都抖,语气近乎哀求,“我现在就去找你,妈我求求你了...”
  阮茹梅这才察觉出点不对劲,对方就算成绩再不理想也不会这样,一下子心更慌乱,咳嗽不止:“阿阮你到底怎么了?你别吓妈妈..发生了什么你告诉我...”
  南思阮僵着不肯说,眼泪溃堤而出的直直往膝盖上砸,手指几乎要扣紧肉里,只会重复让对方同意自己去找她。
  阮茹梅实在没办法,又不愿意让女儿看到自己现在的样子,一时半会只能敷衍:“妈妈把地址给你,阿阮不哭了好不好?哭得妈妈心都碎了...”
  南思阮在这侧重重点头,才察觉对方看不见的又嗯了一声,抬手擦眼泪没再多说什么的把电话挂断。
  钟晚晚在旁边站了半晌,看着那个如春花般绚烂的女生哭得像是明天再也不会好了,乞丐似的恳求电话那侧的母亲让她过去找她,一瞬的各类异样情绪冲垮理智,只是一个劲跟着对方掉眼泪。
  “报警吧...”钟晚晚看着她放下电话,哽咽着结结巴巴讲,“我们、我们报警吧...是我把房卡给梁老师的,我可以作证...”
  南思阮听不见似的蜷紧身体,抱紧膝盖肩膀还有些发抖,像是等了一会儿信息,片刻搀扶着墙要起身,刚试着站起又腿软倒下。
  钟晚晚忙上前扶她,对方也没有抗拒地搭上她的手臂,缓缓站稳。
  钟晚晚刚把她扶到床侧坐下,门边传来房卡开锁的响声。
  她身侧的少女,几乎是在听到那个声音响起时下意识的干呕,整个人瘫软在她怀里。
  钟晚晚手足无措搀扶住她,浑身冰凉看向门侧,门把拉下后内锁抵住,只能开出一小条缝隙。
  钟晚晚在对上门外梁南风视线的瞬间,小腿不住的发软。
  梁南风却是面如止水般,目光拂过那道内锁,轻声笑笑,慢条斯理道:“南思阮同学,你妈妈给我打电话了。”
  南思阮整个人陷入钟晚晚怀里,抑制不住地发颤。
  梁南风掠过少女颤抖的后背,轻轻叹息:“你妈妈在绵阳住院,地址我帮你记下了。你的证件和智能手机,老师也帮你带来了。”
  “老师对你家里发生的事很抱歉。如果你要去找你的家长,”梁南风唇角弯起适宜的弧度,语气舒缓,“老师也会帮你请假。”
  他并没有要进来的意思,弯腰将一袋从门缝隙放入,没有太多逗留转身离开。
  钟晚晚才反应过来的,颤声试探问怀里发抖的少女:“我、我要帮你...拿过来吗...”
  南思阮抑制咽喉处泛上的反胃,忍着泪点点头。
  钟晚晚稍稍将她放开,小跑着去捡起那袋,又回去双手递给她。
  南思阮接过,袋子里面翻出了自己的证件,一张写了地址的便签,和自己交给梁南风的那部智能手机。
  她缩在床头生疏地按了开机键,看着屏幕转亮,软件一会儿整齐出现在手机桌面,呼吸逐渐转稳,手臂发抖的频率也小了几分。
  正巧小灵通振动响起,对方再次打来了电话。
  南思阮几乎是静止在了床头片刻,才慢慢伸手,去拿手机,摁下接通。
  上海的四月的夜晚大概比北京温柔不少,南思阮混沌地想,至少这边还是暴雨倾盆,而少年那侧她只听到对方平缓熟悉的呼吸声。
  眼泪夺眶而出无声落下,她哭得嗓子发哽,又用手背拼命捂住嘴,不让对方察觉分毫。
  不要哭了,南思阮死咬自己干裂的唇,警告自己,他明天还要比赛,不要再哭了。
  顾向野原本还等着小姑娘接通电话就像往日一样开始叨叨,甚至想着对方获奖这件事够不够她哔哔赖赖一晚上,半晌只等来一阵静默,和远方淅沥的雨声。
  他眉间皱起,问:“南思阮?”
  南思阮用力一咬自己手背的肉把哭声咽下,毫无意义地只发出一声“嗯”。
  顾向野心猛地一沉,声音略哑:“怎么了。”
  南思阮眼泪还是憋不住地流,声线恢复了点儿,逼着自己笑:“没怎么....”
  “就是,有点想你了。”她尾音忍不住地哽咽。
  顾向野微愣,还是捕捉到对方一点细微的哭腔,莫名心慌,还是将语气放缓地哄:“阮阮,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是出事了。”南思阮眨眨眼,泪就跟着掉,嗓音强撑着和平时无异,“晚饭是周明皓妈妈给我们带的,阿姨打了盒饭——原本那个炸猪排我觉得还挺好吃的,可是吃完就开始拉肚子,拉到现在....”
  “顾向野,我想你了,”南思阮边哭边笑,嗓音微颤,“你要是在的话我肯定不用吃这么难吃的东西,我好难过。”
  顾向野听着对方没头没脑的来这么一段,心慌才微微止了些,又不住确认:“你现在在哪里?”
  南思阮回:“在酒店房间的被子上,旁边是钟晚晚——没有别人了。这家酒店的被子还挺软的,我也想宿舍能拥有一套...”
  “好。”顾向野终于放下心来,嗓音压缓,慢慢哄着,“给你买。”
  南思阮听着对方的嗓音,眼泪断了线尽数砸在被子上,用手背狼狈地抹去,又叫他:“顾向野。”
  顾向野发觉小姑娘今夜格外粘人,还是散漫应着:“在呢。”
  南思阮吸了吸鼻子,哽咽着说:“我刚刚又用手背擦脸了,你是不是要揍我。”
  “......”顾向野眉心一跳,“我没说过。”
  “哪里舍得揍你,”顾向野那侧像是无可奈可般叹了口气,尾音稍扬,“宠着还嫌不够。”
  南思阮破涕而笑,苦涩又蹬鼻子上脸地回:“我也觉得不够来着。我现在还记得你不给我吃那块驴打滚,你要是给我吃了我现在也不至于这么难过...我还想吃你听到没有。”
  顾向野懒散应了一声,笑:“以后带你去吃。”
  这句话是她第二次听,却只让她心疼酸胀,提不起半点当时对未来的憧憬。
  她的以后——她眼睫微颤,闭上眼掐断这个念想。
  屏幕上的时间的数字滚动,北京的雨终于拉下帷幕,雨滴拍打窗面奏响尾章。
  “顾向野,”南思阮又出声,说,“早点休息。”
  “你南姐姐,文创杯拿了特等奖。”她眸底酸涩地冒水,却还是一字一句笑着讲,“你也不能太差,听到没?”
  顾向野嗓音微倦,散漫忍笑地回。
  “行。”他说,一字一顿,“那我努努力,配得上你。”
  南思阮听着,一瞬思绪翻涌,回到少年最初对她坦露情愫的起点。
  那个自带光芒的少年,在那时候也玩笑了一句让自己配得上。
  到现在,他成为她的目光所及,她的满心欢喜,她的心之所向。
  也依旧在她耳边说,努力让自己配得上她。
  可是,她苦涩地想,现在可能是,她配不上他。
  她自以为在文学上的满身傲骨,到头来不过是一场欺骗的网。
  南思阮努力拉扯回思绪,轻声道:“那晚安啦。”
  少年轻笑,懒懒应了一声,又低喃:“等我。”
  南思阮静静等着对面挂断电话,忙音传来的一刻泪如泄洪。
  “不等你,”她将脸埋在膝间,嗓音闷沉哭的喘不过气,半晌又自言自语似的地重复。
  “不等你了,”南思阮鼻音混着哭腔轻声说,“我去找你。”
  作者有话要说:  我缓会儿…缓会儿…(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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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后半夜南思阮稍稍冷静下来, 抱着膝盖蜷缩在床上想了一会。
  她用手机输入了几个关键字,在漆黑里翻找了无数类似案例,指尖越发冰凉, 最后控制不住地选择关上。
  她恍然明白梁南风的那句。
  “因为你还天真的相信, 只要你发声了, 就能至老师于死地。”
  梁南风分度把握的极其精准,她所有的证据不过是脸上开始消退的巴掌印, 身体对方留下的指纹和指缝间或许存在的对方的皮屑。
  没有性|行为, 不构成犯罪,证据不充分, 梁南风手中自己的把柄更让两人间的关系模糊暧昧。
  她必须得报警, 南思阮混沌地想, 可报警之后。
  会不会对方依旧在光鲜面上,只有自己像无数同样受害者一样二次伤害后白白曝光。
  而报警之后,她身边的人又会怎样。
  她清醒后才逐渐意识到,那个少年要面临的不止是昨天的比赛,还有近在咫尺的高考。
  还有自己仍不清晰的, 阮茹梅的病情。
  万一最后满盘皆输,还要拖着身边人下水。
  酒店的床像深不见底的深渊, 一切都在拖拽着她的理智让她不断下沉。
  她那一瞬间甚至想, 就这样吧, 明天也不会好了,她不会有明天了。
  另一张床上钟晚晚睡得并不安稳, 翻动发出的声响让她稍稍清醒, 才发觉自己又一次泪水浸湿面庞。
  不是这样的,她狼狈抬起手擦脸,努力呼吸, 她明天还要去见那个少年,明天会好的,也许阮茹梅并不那么严重,她会帮她想到解决的办法,一切都会好的。
  明天先去见那个少年——南思阮眼眶酸涩,堪堪忍住泪,先告诉他自己妈妈的情况,告诉他自己要离开一段时间,让他好好准备接下来的考试。
  然后去找阮茹梅,她想,然后所有问题都会有解决的办法。
  那个少女甚至带点自我欺骗地,安慰自己说。
  世界不会就这样把自己抛下的,一定还有光。
  -
  北京到上海的航班,最早还剩下两趟。
  顾向野的比赛时间是在早上的九点到十二点,她怕其余时间少年联系不上她又会分心,选了八点近九点那趟的航班,凌晨六点收拾好行李到了机场。
  那期间她甚至和对方照常通了电话,强撑无事发生地让他好好比赛,抱怨了两句北京的豆汁真他妈不是人吃的东西。
  然后转身,在机场的公共卫生间,忍不住地呕吐,将早上强硬吃下去的东西全部吐了出来。
  一夜没睡,心理一直堵着,身体应激性的反应就是排斥一切外来的东西。
  到上海的时候,天阴,云层迭起,阳光在缝隙间漏了一点暖黄。
  她用阮茹梅给的卡取了钱,打了的士到少年之前告诉她的比赛地点,时间还有近半个多小时,她提着行李箱坐在那栋挂了数联横幅的大楼一侧的花坛下等。
  外侧依旧站满老师和父母,一些穿着鲜艳红衣,焦急等待。
  她站在树荫下,脑袋发晕,抛开一切不去想,有些坏地给少年发去一条短信。
  [南思阮:门外等你:P]
  她看着那个自己曾经觉得任谁看了都该高兴的符号表情,想到少年看到这条短信时的震惊,一时视线有些糊,却又忍不住乐出鼻涕泡。
  她脑补了无数对方可能的反应,边哭边笑,唯一没想到的是对方提早交了卷,此刻已经到了她面前几步远的地方。
  “....南思阮?”
  她抬手擦眼泪的瞬间,听到了那个少年喘着气,松了一口气又按捺不住愠怒地,叫她的名字。
  -
  顾向野其实又瞒着南思阮订了一趟去北京的机票。
  在那个小姑娘哭着说想自己的夜晚,他挂断电话后,没怎么犹豫地找了离自己比赛结束最近的航班订下。
  到对方那里也几乎要近三点,颁奖四点结束,马上也要飞回广州。
  他赶过去的意义其实不大。
  但他想,离开她的时间,能少一点算一点。
  确定对方那边安全后,他休息的并不算差,第二天做题的时候也感觉比平时难度稍低,有几道并不是多花时间就能解出的题随意填上后,又等了会儿还是选择提前交卷。
  如果能改签更早一趟的机票最好,他当时想,如果不能,就顺路买点儿上海的特产,给那个心心念念驴打滚的姑娘解解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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