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晓挑眉,轻笑一声:“不过五百年而已。”
苍隅凤眸微眯,尖利漆黑的指甲朝她勾了勾:“还是这般小没良心啊。”
花晓朝他的手望了一眼,缓缓走上石阶,不忘朝门口的侍女吩咐:“去拿个剪刀来。”
侍女一怔,转眸看向苍隅,却见苍隅神色变也未变,终将剪刀取来。
花晓懒懒将宽大的红裙外裳脱下,坐在石座旁,拉过他的手,仔细端详着。
苍白的肌肤,能清晰望见青色的经脉。
苍隅顺着她的动作,乖巧伸手。
“离了我,你连指甲都管不好,”花晓瞄他一眼,“这么漂亮的身子,独独这指甲,是败笔。”
说着,她已拿着剪刀,一下一下修剪着。
苍隅望着她的动作,狭长的眸中,泛着猩红的光,他伸出另一只手,尖利的指甲轻轻拂过女人的下巴,而后到脸颊、眉眼,仿佛下瞬就能将她的皮囊划出一道血痕来:“她们可不像晓晓这般胆大。”
花晓笑了笑,任他抚着自己,面色不变,反正以往,他总是这般。
不过,那时她不知他为何总这般执拗于她的眉眼,如今倒是明白了几分。
苍隅的指甲,最终落在她额角的青色印记上:“你倒是丑了些。”
花晓闻言,毫不留情的一剪刀戳向他的手背,皮肉翻转,有血汩汩冒出。
“呵……”苍隅低笑一声,收回手懒懒躺下,手背上的伤口飞快的愈合,不过片刻已完好无缺。
他看着正替自己剪着指甲的女子,朱唇莹润,眉目如画,眼尾尽是风情:“当初,因为要修仙,才不告而别?”他徐徐开口。
花晓睨他一眼:“自然不是。”
“嗯?”苍隅反问。
花晓嫣然一笑:“你我二人当初在一块,本就是玩玩而已,一笔交易,”她拿过他另一只手,继续缓慢而认真地修剪着,“我喜欢你的皮囊,你喜爱我这张脸,或者说,我这双眼。”
苍隅眸中红光诡异,不语。
花晓继续笑道:“我平生唯有两大爱好,一是长生不老,是仙是妖倒无所谓;二则是美人。你不老不死,皮囊艳绝无双,若是一直守着这般好样貌的你,我修魔心也无妨,毕竟总能得不老之身,只可惜……”
她放下剪刀,抬起他苍白的手对着明亮处望了一眼,骨节分明,果真好看了许多。
在系统给她看的未来中,他便是用这只手杀了她的。
花晓扬了扬眉,放下他的手,学着他方才的模样,抚摸着他的脸颊:“……只可惜,我有幸看了雪泠仙子一眼。”
苍隅面色变了变。
花晓眯眼,娇媚一笑:“大妖,你当真没有审美,”她笑意一敛,呵气如兰,“那雪泠仙子除却一双眸子像我外,其余哪点比得上我?”
她曾与苍隅相伴一年。
她对他的感情极为单纯且热烈且真挚——她喜爱他的皮囊。
她以为苍隅对她也是如此,然她错了,苍隅喜爱她这双眸子。
妖,果真狡诈又卑鄙。
所以,她当初断然离开,选择了修仙。
苍隅听着她这番话,眉心微蹙却很快舒展开来,伸手,指腹蹭着她的脸颊:“何时见到的雪泠?”
花晓轻笑:“不告而别那一天。”
苍隅蹭着她的手一顿,转而翻转,捏了捏她的脸:“果真是小没良心,连犹豫都未曾,便直接离开,任我上天入地的找你?”
“你上天入地的找过我?”花晓眯眼浅笑,明显是不信的。
苍隅垂眸,面色冷淡下来,神色阴郁,静默不语。
花晓凑近前去,把玩着他垂在身前的墨发:“生气了?”她耸耸肩,“我都未曾生过气,你气什么?”
苍隅一动未动,声音冰凉:“既是不告而别,如今你也已成仙,为何还随我前来这妖界?”
花晓笑:“妖神大人喜怒无常,我若不来,怕被你杀了。”
苍隅容色一阴。
“噗,开个玩笑……”花晓却笑出声来,逐渐认真,“你不去找我,我也会来找你的。”
“嗯?”
“我想同你再做一笔交易,如何?”花晓道的随意。
苍隅如她一般,轻挑眉眼,不语。
“放心,对你百益而无一害,”花晓凑近到他耳边,“你既满心喜欢那雪泠仙子,待我去上界,替你打探雪泠仙子的喜好,助你抱得美人归,如何?”
女人言语间,气息酥麻温热,苍隅却周身一凛,顷刻间妖神之气纵肆。
花晓呼吸一顿,五脏六腑微痛,久未相见,这大妖的法术更强了。
苍隅隔开花晓,一手轻轻爬上她光洁的颈,感受着她筋脉中热血涌动,克制着想要咬破饮血的冲动:“仙子这般为孤着想,不知孤能为仙子做些什么?”声音暧昧而阴鸷。
花晓只望着他那双泛着猩红光芒的眸:“你什么都无需做,我只想要九天战神而已。”
苍隅本抓着她脖颈的手微松,哑声低笑:“又发现新的猎物,看上扶闲的皮囊了?”
“当然不是,”花晓否认,手缓缓覆在苍隅的心口,眯眸说的一本正经,“我这次,想要他的心。”
苍隅双眸微睁,望着近在眼前的女人:“想要……他的心吗?”声如呢喃。
花晓慢悠悠撑着他的胸膛站起身,肩侧的红裙微乱,露出雪白的肩头,她随手收拾利落,披上外裳:“迟迟不应,大妖,莫不是你爱上我了?”
苍隅抬眸紧盯着她的眸,吐出凉薄一字:“你?”
“怎样?”花晓扬眉,媚眼一勾,“爱上我又不是什么难事,你可不知,历劫那段日子,多得是男子捧着心要给……”
话说到一半,想到替某战神承受的神雷劫,她又兴致缺缺起来。
苍隅盯着她额角的青色印记,注视她良久:“不是交易吗?孤应你。”
花晓双眸一亮,粲然笑开:“真的啊?那你可要加把劲,我便提前恭喜你和雪泠仙子这对神仙眷侣啦!”
话落,她脚尖一点,人已翩若惊鸿,朝殿外飞去,一袭红衣如霞,顷刻间消失。
苍隅望着她的背影,转眸看向这永夜妖界,片刻后,手一挥,面前偌大的石桌顷刻化为齑粉。
……
花晓刚返回到上界,便听闻云之崖周围仙云翻涌,神力纵肆,云之崖千里之内,无一人敢靠近。
云之崖,正是九天战胜扶闲的居处。
不在上界,而是悬于上界一处云雾缭绕之中,说是世外桃源亦不为过。
花晓朝那处望了一眼,果真见到那处云雾狂卷,不愧是九天战神,竟能惹得那片天际难宁。
“怎么回事?”她问一旁仙兵。
仙兵道:“上神历劫归来,本欲去云之崖洗去满身凡尘,却不知为何……突然神力外肆,像是……生了心魔。”
心魔?
花晓眯眸。
片刻后,她似想到什么,一挥袖人已朝着云之崖飞去。
众人皆惊。
花晓方才靠近云之崖,便感觉到铺天盖地的神力朝自己席卷而来,压的她呼吸都有些不畅。
【系统:宿主在这个世界可以使用法术。】
花晓未能忍住翻了一个白眼,此处动辄妖与神,她若连法术都不能用,便唯有死路一条了。
捻了个护心诀,花晓强撑着朝云之崖里面飞去,四周尽是白云,可那云看着柔软,却如铜墙铁壁一般,她遍寻一周,才终于寻到一处入口。
强行闯入,映入眼帘者,便是那盘腿虚浮半空中的男子。
他白衣胜雪,周身萦绕着圣洁光芒,这幅模样,与九微颇像。
只是,他现下袍服被神力震的剧烈翻涌着,双眸紧闭,虽在平心清尘,额头却渗出些许汗珠,倒真像是生了心魔般。
似察觉到有人闯入,神力越发放肆,吹得花晓身上的红裳撕裂,露出莹白藕臂,小腿光洁,肩头半裸。
沉思片刻,花晓径自起身,朝扶闲飞去。
神力随着花晓的强行接近而大作,下瞬,杀气腾腾,战神之气尽显。
“小师傅……”花晓挑眉,嗔唤道。
顷刻间,杀气凝滞,转瞬消散,便是纵肆的神力,都逐渐平和下来,扶闲额角的汗珠隐隐消失。
花晓娇笑一声,直接钻到扶闲怀中,凑到他耳畔低道:“上神,你生了心魔了。”
恍惚之中,扶闲如入梦境。那里也有一女子,穿着大胆的薄纱红裳,靠近他耳畔低唤着“小师傅”。
可下瞬,那画面逐渐模糊……
【系统:扶闲好感度+5,当前总好感度:5.】
花晓还未欢欣雀跃,便见扶闲徐徐睁开眼,双眸清明望着她,丝毫不见方才的紊乱。
而后,他看向她的额头。
系统一惊,片刻后【扶闲好感度-5,当前总好感度:0.】
花晓:“……怎么回事?”
【系统:……】它为何觉得,这上神能看见它?
久等不到回应,花晓干脆看向扶闲:“你生了心魔。”
“……”扶闲不语。
花晓一揽他的脖颈:“我曾帮你承神雷劫,而今又助你回了神识,你便这般冷淡回应我啊?”
扶闲望着她,冷淡平静:“我无须你助。”
花晓皱眉,望着眼前此神,目光从他的眉眼一点点落在他的唇角,眼尾带媚,随后直接凑近上前,吻上他的薄唇。
扶闲一怔,眼前女子放浪形骸,却为何……
花晓已经离去,微微启唇舔舐了下红唇:“上神,味道不错。”
扶闲凝眉:“放肆……”
【系统:扶闲好感度+10,当前总好感度:10.】
作者有话要说: 介于大家的讨论,我解释一下哈~
关于扶闲:他是下凡历劫,经历五苦,所以注定爱而不得,也就是花晓的攻略目标永远不会是他,只是最后九微那个世界,他神识初醒,强行改命,让女主攻略他。
关于妖神:大家的猜测其实可对可不对,如果说前世有哪个人最像他的话,我觉得是容淮。
其实,这个世界,大家可以与前文联系,也可以将主世界当成一个独立的攻略世界,不影响观感的~
【ps:明天过生日!!所以请假一天啦!!】
第65章 当归03、04
云之崖,仙雾缭绕。
扶闲怔怔望着怀中女子娇媚的眉眼,还有……她脑海中那诡异的声音,大手一僵。
花晓双目却晶亮,好感度增了又减又如何,还不是又增了十?
“上神,你怎么了?”她伸手,便要抚向他的额头,“莫不是神识还混乱……”
手腕却被人拦了下来,扶闲挡住了她的动作,一派拒人千里外的疏离。
花晓看了眼自己被拦住的手腕,微微挑眉:“不愿被我碰?”她朝他靠近些许,笑道,“那你作甚要揽着我?”
若没后背那只手,她现下怕是早已摔到地上。
扶闲目光微紧,心底一慌,手已飞快松开,将花晓推了出去。
花晓笑容有一瞬僵凝,恼自己话多,身子直直坠落到下方,所幸下端有云雾,摔得并不痛。
她凝眉,默默抬眸,扶闲也在居高临下望着她,迎上她的目光,他喉结动了动,终一言未发,转身朝后方宫宇飞去,一袭白裳,衣袂翩翩。
花晓慢悠悠站起身,整理了下凌乱的红裙,她方才……确有些得意忘形了啊!
……
扶闲仍在宫宇中凝神闭眸,安静修心。
万年劫分明已过,为何……他总觉像是丢了什么?脑中分明是清醒的,却又万般混沌,像是有什么被他抛在了脑后。
神识之中,似有数道白光横冲直撞,越发混乱。
第一次,无可掌控。
可片刻,那数道白光竟直直相撞,刺目的白过后,隐隐一阵幽香袭来,那般熟悉。
莫名便想到……方才那个放浪形骸的女人,靠在他怀中,吻他的模样。
他不喜被人接近,有神光护体,也无人能近得他身,却为何……听见她那声“小师傅”,便失了心神。
心蓦地一痛。
“咳……”扶闲低咳一声,手不自觉抚向心口处。
历劫之中,那唯一的记忆,便是他生生剜了这颗心。
早该不痛了,却又为何……
“啪”的一声细微声响传来。
扶闲猛地睁开双眸,却在望见宫宇内的红影时一怔。
花晓。
她只穿着件红裳,赤足随意走了进来,满头青丝仅以一根红线松垮垮的绑着,几缕碎发拂在脸庞,万般风情。
她的手中,还端着一碗粥,坐在白玉石凳上。
似察觉到什么,她抬眸朝扶闲望去,见到他双眸睁开后,挑眉一笑:“终于醒了?”
扶闲只望着她,不语。
花晓继续道:“你修心足足修了三十日。”
扶闲皱眉,目光徐徐落在她手中的白粥上。
花晓循着他的眼神望来,食指轻点了下白粥碗壁:“我一人在这儿好生无趣,馋了。”
再者道,仙虽可数月不食,但还是会饿的。
扶闲终于作声,嗓音一如既往的清泠:“你还不走?”
花晓端着粥的手一顿,轻飘飘睨着他:“你若是个哑巴多好。”尽说些讨人嫌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