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江沼本打算回江家, 昨儿文乐突然地又醉了一场,便一时担心文乐,也没急着走。
文乐午时才醒来。
江沼最夜的那碗醒酒汤下肚,文乐实则半夜就已经醒了酒,只是清晨睁不开眼睛,身子乏的厉害,便睡了个懒觉。
文乐一醒来,就来了江沼屋里。
江沼见到她,劈头就训人,“昨儿来之前,我同你怎么讲的?你倒是答应的好,转个头就同那唐公子闹了一出,待会儿娘娘要训你,你可别拿着我,这回我不占你。”
文乐一把抱住了江沼,撒起了娇,“好姐姐,你还没当上我嫂嫂呢,就这般训我,要成了我嫂嫂,我可还有活路。”
江沼戳了一下她腰肢,“皮猴,你可别闹的太过,那唐公子要是当了真,瞧你怎么收场,莫不成你还要带着他到吴国去?”
文乐却是突地将江沼拉到了一边,附耳问她,“姐姐怎的还没瞧出来?”
江沼愣了愣,看着她,“瞧出来了什么?”
文乐又附耳过去,“那唐公子是个姑娘。”
江沼满脸惊愕。
文乐一把将她拽到了里屋,回头又让素云站在那门口守着,不许旁人进来,两人关起门来文乐才对江沼说道,“昨儿我不过饮了半坛子青梅酒,虽有些醉意,可也没完全醉到没了理智,你好生瞧瞧唐公子的那张脸,你没发现有几分熟悉吗。”
文乐一说,江沼便想起来了来时的路上,无意见瞧了一眼唐公子,虽对那张脸没有什印象,然那身形和脚步却似是在哪见过。
“我同江姐姐说了,江姐姐可莫要往外说,大皇兄也不行。”文乐便将唐公子的事情都告诉了江沼,“那日在东郊马场上,马球结束后二皇兄就一直在寻同他组队的那姑娘,结果你猜怎么着?各世家里的姑娘都被二皇兄查了个遍,也没见其人,回到宫里,二皇兄也一直在寻,而那姑娘就似是凭空消失了一般,再也没有出现过,更离奇的是那日的请柬是我亲手差人送出去,每个人皆能对号入座,若是个不认识的姑娘,又怎可能混得进来,外面的人进不来,那就一定是里头的这批人。”
文乐对唐公子生了怀疑,也是前两日无意中撞见唐公子蹲在那墙角处褪了鞋袜,估计是脚踝受了伤,正涂着药膏,文乐瞥了一眼,当时就觉得那双脚有些过分的小巧,且又生的白皙,像极了姑娘的脚。
心头一旦有了疑惑,再带着怀疑的眼光去看,文乐便越是觉得那唐公子像个姑娘。
今儿让她扮成女装跟过来,文乐也是藏了心思。
瞧见那身女装穿在唐公子身上,竟是没有半点违和之后,文乐心头的怀疑就更加肯定了,“可惜你们进来的太早,若是晚点进来,我也能借着那股酒劲,瞧瞧他那张脸到底是何模样,是不是那日咱们在马场看到的那姑娘。”
江沼听完了这些话,就跟块石头一般僵住了,半晌才说,“这可是杀头之罪......”
文乐立马就捂住了她嘴,“姐姐可千万莫要说。”
昨儿半夜文乐醒了酒后,就问了宫女一些关于唐公子的事。
包括唐公子的家世都了解了清楚。
唐家一共有三房,唐公子是大房所出,唐大爷年轻时做水上生意,腿脚受了伤,身子骨日渐下滑,膝下共生了三个娃,唐公子是排行老幺,上头两个都是姐姐,因大房的男丁不旺,又加上唐大爷的腿脚毛病,常年要开销,平日里就受了二房和三房排挤,连唐老夫人也是动不动就对大房的人蹬鼻子上脸,那唐公子没中探花之前,唐家大房的苦日子可没少吃。”
文乐便动了恻隐之心。
“本就是个可怜人了,能走这一步,定也是被逼无奈,若是事情暴露出来,别说是唐姑娘,唐姑娘一家这辈子怕也都完了,我又怎能去做了那害人之事。”
文乐叹了口气接着说,“起初我也是瞧着她长的好看,便有了眼缘,图的不过是个赏心悦目,如今知道了她是个姑娘后,我倒是打心底眼里的喜欢上了她,三年一次的科考,多少儿郎挤破了头,也没能金榜题名,可结果却被一个姑娘中了探花,我怎能不生佩服,就拿我来说,什么四书五经,我一瞧就想打瞌睡,她竟然还能高中前三甲,这等人才,本就难得,我岂能毁了她,再说了她女扮男装也怨不得她,怨也该怨这科考的规矩,凭什就不能让姑娘去参加了。”
昨夜她逼着她,也确实是有几分醉意在里头。
可唐姑娘却能沉住气。
“昨夜她分明就知道我是有意在试探她,可她脸色硬是没有半丝慌乱,我让他褪了衣衫,她脸皮子都没有眨一下就褪了,让她褪了鞋袜她也是立马就褪,就是那掷骰子的运气忒差了些,把把都让我赢了来。”
江沼听完,也有些震惊,“若直是如此,这唐姑娘也是不容易。”
“可不就是么,这事就姐姐同我知道,可千万得保密了。”文乐再三叮嘱江沼。
虽从小养尊处优,养成了一副娇蛮性子,却也是见不得人受灾受难。
若说真要去为难一个人。
那一定是对方哪里让她生了厌。
就如那韩家姑娘,文乐见不惯的是她仗势欺人,这等人在她手上,铁定讨不到好果子吃,而唐姑娘这样的,靠着自个儿的努力,又是不卑不亢,文乐最容易生出怜悯。
文乐说完,江沼好一阵看着她,突地笑了笑说道,“咱文乐长大了,自小就善良,可没少救过人。”
文乐忙地起身,“行了,姐姐还是多训了两句,我听着习惯些。”
这头两人刚说完话,外头滢姑的声音就传了进来,“公主,娘娘让您过去一趟。”
文乐一听到滢姑的声音心头就发慌,每回做了错事,都是滢姑过来揪她,揪过去就是一顿罚,昨夜那场面既被滢姑撞了个正着,今儿定是跑不掉被罚,文乐走的时候,将江沼一并也拉上去,想着江沼在母后面前替自个儿说两句好话,皇后也就消气了儿,谁知两人一过去,皇后只让了江沼进门,却是让文乐直接跪在了殿门前。
谁劝也没用。
江沼劝了也没用。
“今儿不罚你,你是不知道天高地厚了,你好生想想,昨日那事你该不该为,什么时候想明白了什么时候起来。”
文乐也没反驳,规规矩矩地跪在了那里。
那路上人来人往,不过一刻的功夫,就传了出去,说是公主不知怎的惹了皇后娘娘生气,正跪在太阳底下晒着呢。
三皇子跟前的小厮进来同三皇子禀报完,三皇子深吸了一口气。
昨儿留了她那么晚。
也没见她消停。
“公主昨儿夜里找唐公子玩了筛子,也不知道兴的是什么规矩,皇后娘娘身边的滢姑过去时,撞见唐公子褪了衣衫和鞋袜。”
小厮能跟在三皇子来陈国,自然也有些手段。
不过他一直都想不明白,为何主子早在东郊时,就知道那唐公子是个姑娘,而公主回回拿那唐公子来气他时,他又如此的配合。
在吴国,他就没见过主子这般耐心地同人周旋过。
别说陪着人玩闹,连句话都是懒得说。
小厮还在沉思,三皇子已经起身走了出去。
文乐跪在皇后的殿门前,本也没觉得什么,烈日晒晒,不过就是热了些,从小到大,横竖也不是头一回被母后罚。
谁知正眯着眼睛,身后突地一阵脚步声,文乐一抬头,便瞧见了此时最不想看到的一张脸,膝盖顿时左右移动,颇有些跪不下去了。
三皇子却是一眼都未去瞧她。
进屋之后同皇后娘娘请了安,也没说旁的,直接了当地同皇后说道,“素闻公主画的一手好的扇面,在下刚好得了一副竹扇,不知能否向公主请教一二。”
皇后岂能听不出他是意思。
这是来保人了。
旁人劝,皇后皆可以驳回去,三皇子这番特意过来走一趟,皇后便不得不放人,昨夜那事说到底,也是文乐对不起人家,如今既然三皇子亲自过来,皇后也没了再罚下去的理由。
“三殿下就带走吧。”
文乐适才瞧见三皇子进去后,视线就一直盯着那门口,刚瞧见那台阶上的衣摆,文乐立马扭过了头,眼皮子直跳。
丢人了。
文乐咬着牙等他赶紧离开,然那脚步却是突地停在了她跟前,文乐瞥着一口气,正等待着他的一通嘲讽,胳膊却是被人突地提了起来,文乐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三皇子捉住了手腕,直牵着她往外走。
“不想跪着,就陪我去画幅扇面。”
文乐忘记了挣扎,惊愕地问他,“我何时会画扇面了?”
“你画过。”三皇子拉着她,脚步不带半点停留。
文乐便反手拽住了他胳膊,“我何时画过?我怎么不记得......不是,你怎么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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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乐被三皇子带走后,江沼也没再留了,趁着天色还早,便同皇后辞行,“二姐姐马上就要成亲了,我得早些赶回去多陪陪她几日。”
皇后也没留她,牵着她的手将她送上了马车,“趁现在还没成亲,多陪她们说说话,待日后嫁进了宫里来,可就没有如今这般自由了。”
江沼脸色泛红,垂目点了点头。
马车回到江府时,已到了酉时,江府如太子所说,却是热闹得很,大红灯笼,还有那门上的喜字,都已经挂了上去。
作者有话要说: 加更来了。番外的每个人物前面我都会先铺开,后面再垫。
给宝宝们推推我基友星星的文,越来越好看了哟。
《宫女上位记》BY屋里的星星
阿妤初入宫那年,正逢新帝登基
分选宫女时,她被分进了瑜景宫,伺候小有恩宠的容嫔
那年她刚满十二岁
三年选秀,新人入宫,容嫔日渐失宠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
瑜景宫中的人,各寻出路,而阿妤的目标,从始至终都只放在那一人身上
封煜刚登基时,少去后宫
后来一日,他在容嫔那里遇到一个小丫鬟,一双手似软若无骨,堪如美玉,惹得他起了分心思
后来,她三千青丝如墨披在身后,用那双手放肆地勾着他的腰带,美人眸似含羞弄怯:
“奴婢伺候皇上……”
#朕最初只看上了她的手#
#后来,朕只是又看上了她的脸#
#但朕没想到的是居然一辈子都没看腻#
ps:
女主自始至终都不是良善之人
本文设定宫斗文,男主不是处,雷者慎入
总之,男主不动心时,女主肯定不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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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江沼回到江府, 离江燃出嫁的日子,不过还有两日。
江沼一回去就进了江燃的屋子, 江嫣江芷和沈霜都在,江嫣正捧着那嫁妆单子,同江燃在一样一样地念,江家姑娘出嫁,嫁妆都是定了例份,每个姑娘一样,在江陵,算是很体面了。
“妹妹可算是回来了。”江嫣听到门口动静,回头见是江沼,立马起身迎了上去挽住江沼的胳膊,将她拉到了大伙儿一堆来,“妹妹怎的这会子才回来,你可知太子殿下今儿又来了一趟江家?”
江沼脸上的羞涩还未来得及爬上来,江燃又说, “这回咱们江家连着办两场婚宴, 定会轰动江陵。”
太子的婚书一到江老夫人手里, 江老夫人就对大伙儿说了, 那后院搭建的棚子, 还有临时搭的那些唱戏的台子等亲事结束后都不要拆了, 恐怕过不了几日,还能用得着。
这话谁都听明白了。
江家还有两个姑娘未嫁,三姑娘的婚期定在秋季,王家那边的王公子替祖母守孝,欺瞒三年才能娶亲,这时候要嫁的, 也就只有江沼。
为了吃这一口喜酒,江家的远房亲戚这几日陆续地登门,昨儿太子来江家,一传十十传百,如今个个都知道了,说那婚书还是太子自个儿送上来,足以可见,太子对这门亲事的重视。
晚膳时,几个老夫人见到江老夫人,便道了一声恭喜,“江老夫人福气好啊,这屋里的姑娘生的一个比一个好看不说,这亲事,也是旁人家望尘莫及。”
江嫣听了那话,正同江燃和沈霜说着呢,江沼本人就回来了,自是免不得提上一句。
江沼人进屋一句话还未说,就被两姐姐臊了一通,忙地吃了一口茶压了脸上的热意,笑着说道,“这几日我没在,姐姐们怕是闲着,指不定怎么编排我呢。”
“小没良心的,我们可是想你想得紧。”江嫣握住了她的手,那笑突然就深沉了起来,“四妹妹能同太子修好,姐姐替你高兴,你可不知,当初你来芙蓉城,那状态,可没将我急死。”
芙蓉城那段日子,算是几人的劫难,这辈子估计谁也忘不了。
“兜兜转转,这遗憾终是圆了回来,我倒是一直认为这世间适合妹妹的,也就只有太子一人。”江嫣笑了笑,“历经了磨难的感情才稳,妹妹以后定会幸福。”
江沼看着江嫣,也跟着笑了笑,“多谢大姐姐。”
“我和霜姐儿,吃完你俩的喜酒,将你们送出门,我们就会回芙蓉城,这几日,咱们聚在一起好好高兴高兴,下回再来,我可就得跑两处,一处宫里,一处永宁侯府。”江嫣说完,屋子里说也没说话,最热闹的时候,往往最是容易伤感,江燃惆怅了一阵,便说道,“当姑娘的时候,巴不得早些嫁人,如今眼瞅着要嫁人了,心头突地就有些空,我们这一走,这江家可就彻底地清净了,咱们江家本就门户单薄,这一辈的姑娘们都嫁了,就剩下了焕哥儿,倒是屋里还有个世子,可大哥他......”
江燃也不知道怎么就提起了世子江言恒,恐怕也不是这会子才想起来,平时也就罢了,这一成亲,家里少了那么个哥哥,突地就有些凄凉。
若是江言恒在,两个姑娘出嫁,定也是江言恒背着新娘子过来那门槛,还有江府的客人,也不用江大爷自己出面接待,有世子和二公子便能忙的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