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打脸日常——起跃
时间:2020-08-01 09:38:20

  宁庭安立马将折子接了过来,展开去瞧。
  瞧完后便后退了两步,弯身对陈温作揖道,“是下官愚昧。”
  陈温便等着他做出解释,宁庭安却没解释,面含微笑地端起了狗腿样,“还是太子殿下英明,既能心怀百姓,还有一双火眼金睛,任何事情都逃不过殿下的法眼。”
  宁庭安看着陈温一脸的崇拜,狗腿模样当真是做足了,说完似乎还没过瘾,又接着说道,“下官虽身在芙蓉城,却也听说了早前的吴国使节之事,殿下从使节的两句话中,便能识出真假,断定吴国使诈,这等辨别人心,辨别是非的本事,谁不称赞,谁不......”
  “师爷。”陈温出声打断了他。
  看着他的目光渐深。
  宁庭安终于闭了嘴,面色一诧,似乎才意识到自己失了言,却又丝毫不慌,很镇定地向陈温请罪,“下官一时情绪激扬,还请太子殿下见谅。”
  “殿下劳累了一日,早些歇息为好,下官就不打扰了。”
  陈温一直盯着他。
  偏生宁庭安就是不看他的眼睛。
  直到退出了陈温的房间,宁庭安才挺直了脊背,一脸的肃然。
  从今日太子的态度,他便知。
  太子似乎不知退婚的传言。
  也压根没在意自己说过退婚。
  宁庭安并没告诉他。
  最后不过只是借着灾情的折子,出了一口气。
  一双火眼金睛,能辨得了奸恶,却看不清人。
  ——眼睛大抵是瞎了。
  **
  江沼两日前到的沈家。
  到沈家的那一日,沈老夫人亲自到了府门口去迎接。
  江沼从马车上一下来,便见雪地里足足站了十余人,五颜六色的身影,个个面带着笑容,嬉笑声不断。
  除了沈老夫人和几位长辈,其他的小辈是谁,江沼几乎都认不出来。
  江沼到了沈老夫人跟前,乖巧地唤了一声,“外祖母。”
  “快进去吧。”沈老夫人紧紧地捏着她的手,拿着她往屋里走。
  身后沈三姑娘偷瞄了江沼一眼,低头用绢帕捂住了嘴,轻声说了一句,“表妹生的真好看。”这话落进了所有人的耳朵,三姑娘的生母周姨娘,便跟着附和,“可不是吗,跟画上的仙女一个样。”
  嫡出的二姑娘沈桐回头看了两人一眼,笑着说道,“表妹这才刚进门,亏得你们七嘴八舌地夸,表妹怕是连咱们是谁都分不清。”
  江沼的窘迫之色还未露出来,二姑娘沈桐往前走了两步,挨着她身侧,替她介绍了起来,“适才夸表妹长的好看的姑娘,是沈家三姑娘沈霜。”说完又引着江沼往左后方瞧去,目光定在了大姑娘沈冰身上说道,“这是你大表姐沈冰。”
  最后才介绍了自个儿,“我单名一个桐字,长表妹两个月份,表妹当称我一声二表姐。”
  这一来,沈家同辈的三位姑娘,江沼便记清了。
  江沼感激地看着沈桐说道,“多谢二姐姐。”
  几个哥儿见了,也都相互表明了身份,一大家子往沈老夫人的屋里一坐,屋子里顿时被围的水泄不通。
  沈老夫人问江沼路上可好走。
  江沼说都好。
  众人七嘴八舌轮流问候完,到了三小姐沈霜那里,却是问了一句,“这年关节,雪路可不好走,表妹这趟过来,不知是为了何事?”
  江沼还未答,沈老夫人一个刀子眼瞪了过去,“怎的?就不能过来看我这个老婆子了?”
  沈霜见失了言,忙地赔了礼,“瞧我这嘴,笨得很。”
  众人散去后,屋里只剩下江沼一人时,沈老夫才仔细地将她从头到脚瞧了一番。
  瞧完眼里便溢出了泪花。
  长的和她娘一模一样。
  “姑娘心里苦,外祖母都知道,姑娘若当真能放得下,外祖母倒是觉得,咱们也不稀罕这门亲事。”
  这天下,唯独就她江家和沈家能挺直腰杆子说上一句,不欠他皇家,亦不欠世人。
  婚事退了便退了,若是过的不舒坦,也不一定就非得要去贪了这份虚荣。
 
 
第10章 
  嬷嬷替江沼重新换了一盏暖茶搁在她手上,江沼盯着茶盖上红彤彤的几颗山楂,眼睑轻轻眨动,对着沈老夫人点了头。
  沈老夫人对她这番模样尤其熟悉,不免心口一阵刺痛,九分像的一张脸看着是安慰,可又担忧俩人太过于想象,到头来,同她那娘一个样,也是个苦命的。
  “我让人将竹苑腾了出来,你安心地住着,想住多久便住多久。”竹苑是江沼母亲当姑娘时住过的院子,江沼母亲出嫁之后,沈老夫人一直都留着,每日派人打扫,却从不安排人住进去。
  直到江沼这回过来。
  从得了信,沈老夫人就开始安排人去竹苑熏香,江沼到的当日,才让人重新换了床帐,铺了崭新的锦缎云丝被。
  沉寂了好些年的院子,近几日突然就似活过来了一般。
  江沼担心沈老夫人腿上的毛病,沈老夫人说换天的时候疼上一阵,过了就好了,顺便又问了一句,“这些年医术可有长进?”
  江沼摇头,“医自个儿倒还行。”
  沈老夫人却说道,“足够了。”
  江沼在沈老夫人的屋子里坐在天色擦黑,沈老夫人才差了身边嬷嬷,将她送到了竹苑。
  江沼对这院子并不熟悉,却有种说不出的亲近。
  大抵是因为那片竹林。
  在江沼母亲死的那年,竹林曾经一夜开花,尽数凋零,后来沈老夫人舍不得就此废了去,又让人扒了根,重新种了一片。
  如今竹节高过院墙,柱尖儿倚着瓦片,风起时几声簌簌。
  屋里的灯火早就添置好了。
  从远处就能看到昏黄的一片暖光,进了屋里,一股暖意迎面扑来,烘得江沼晃了神,素云替她解了身上的大氅,江沼挨着火盆边的榻上坐下,盆里的银骨炭烧的正旺,如同几块大红宝石,江沼轻轻地吐了一口气,路途奔波了大半月,此刻才终于松懈了下来。
  “姑娘瞧瞧,若还需要些什么,尽管来找我。”屋外嬷嬷正拉着素云说话,素云感谢了一番,送了两步出去。
  回来时,便见江沼已经起了身,立在屋里的一副丹青前,出了神。
  画上的姑娘正是江沼的母亲。
  ——沈烟冉。
  丹青旁提了一行字:
  画屏天畔,梦回依约,十洲云水。
  手捻红笺寄人书,写无限,伤春时。
  岁月蹉跎,后来的沈烟冉眼里一片死灰,却也磨灭不了曾经伤春怀人,亲手一笔一画添上了这些字。
  素云立在她身后没出声。
  江沼瞧了一阵,却突然开口说道,“取下来吧。”
  初进屋子时江沼还觉得暖和,烘久了,便觉得闷沉,小腿往后一勾,反手熟练地褪了一双鞋袜。
  “小姐,地上凉。”
  素云就江沼爱打赤脚这事,曾叨过无数回,也没见她小姐听过。
  无论是什么季节,江沼只要心口发闷,都喜欢光脚踩在地上,脚底下的凉意窜上来,江沼才觉得气顺了些。
  素云搬了凳子过来。
  江沼最后再看了一眼那画上的人。
  画上的人还在世时,她曾对着她决绝离去的背影说道,“我绝不会成为你。”
  如今她更加坚定。
  她绝不会成为第二个沈烟冉。
  人死了也不尽然都是坏处,起码活着的人都会念及入土为安,不便再提起她活着时候的痛苦心酸。
  一对怨偶,也自然而然地变成为了一段佳话。
  没有人会不在乎,一向不争不抢的沈烟冉也一样。
  江沼亲耳听她质问了父亲,“将军说沼姐儿是个意外,那焕哥儿呢?”
  在她去围城的那一日,江沼想不明白,母亲为何要抛弃了她和弟弟,长大之后知道了何为喜欢,就更是想不明白。
  母亲早就知道父亲心里的人并非是她,也明知道自己那一趟去了便再也回不来,但她还是去了。
  在自己的孩子和一个不爱她丈夫之间,她选择了后者。
  站在女儿的立场,母亲救父亲,她能理解。但站在沈烟冉的立场,为不爱自己的人送命,她无法理解。
  是以,她到现在也没有想明白,当年她的义无反顾。
  人人都说她像母亲,容貌像,性子也像。
  母亲活着时,江沼引以为荣。
  如今,她有了抵触。
  起码,她不会步她的后尘。
  她的喜欢,止步于独自相思。
  若非两情相悦,她便不喜欢了。
  素云曾以为江沼在乎的那根簪子。
  ——其实非也。
  她在乎的是,他心里没有他。
  心中被视为最刻骨铭心的那段相遇,在他眼里,早已成过往云烟,没留下任何痕迹。
  待素云将丹青取下来后,却没想到那面光秃秃的墙上居然有一个暗阁,暗阁里躺着一只木匣子。
  两人面面相窥。
  素云问,“小姐要取出来吗?”
  这屋子是江沼母亲的,那暗阁里的东西,自然也是她藏着的。
  江沼点了头。
  既无意瞧见,便想知道里头是什么东西。
  素云取了出来,是只漆木匣子,上头落满了灰尘,已瞧不出原本的颜色。
  素云取出来拿了帕子擦拭干净后,交到了江沼手里,才发现匣子上了锁,“改明儿还是问问外祖母。”江沼瞧了一眼那铜锁,只能作罢。
  这一折腾,墙上便突然多出来一个窟窿眼,江沼又让素云将那副丹青挂了回去。
  睡前素云替江沼掖被角的时候,轻轻地说道,“小姐可知,严青跟了咱们一路。”
  江沼“嗯”了一声,缓缓地磕了眼睛,没再多说一个字。
  **
  落雪不冷,化雪冷。
  第二日晨起,外头积雪化成的水坑里,结了一层厚厚的冰。
  素云将手炉放在江沼的手上,抱着昨儿夜里发现的那漆木匣子,去沈老夫人屋里请安。
  听江沼说完,沈老夫人也挺意外。
  那屋子自从江沼娘出嫁之后,就没有人进过,更没有人碰过里头的东西。
  江沼昨夜误打误撞竟就发现了这么个藏了十几年的东西。
  沈老夫人岁数大了,好奇心并不重,人死如灯灭,身后留下来东西,又有何意义,“既然找到了,便是你们母女俩的缘分,改日我寻个姑娘陪你去一趟铁匠铺,看能不能打得开。”
  沈老夫人说到这,倒是想起来一样东西。
  “我屋里还有你母亲留下的一把琵琶,上回过来,我瞧着你也会奏,今儿你就带回去吧,省得留在我屋里长灰。”
  江沼的琵琶是江二夫人教的。
  江二夫人生前在江府,除了倒腾她的草药外,唯一的兴趣就是琵琶。
  有一回江沼问她是不是很喜欢。
  江二夫人说,人这一生,总得给自己找个乐子。
  江沼那时不懂这些道理,只知道好听,便央着母亲教了她。
  小时候经常奏。
  长大了倒是奏的少了。
  偶尔奏上一曲,也是夜深人静,短短几声,草草了事。
  大抵也是不愿想起沈烟冉。
  沈老夫人让嬷嬷将琵琶拿出来时,并不见半点灰尘,养的很好。
  江沼还是接了过来。
  沈家三位姑娘过来请安,正巧撞见江沼手里的琵琶,回去之后便一窝蜂地都涌进了竹苑,“表妹就让咱跟着热闹一回呗。”
  二姑娘是个性子活泼的,硬要江沼奏上几首曲儿才罢休。
  一旦有了先例,可就不是一回能了事,连着几日沈家的三位姑娘去老夫人屋里请完安,脚步都不带拐弯,直接上了竹苑。
  江沼今儿奏了一段夕阳萧鼓。
  琵琶声穿透竹林,雪地里寂静的庭院,霎时余音绕梁。
  飘零的几片雪花底下,沈家的门庭却是热闹非凡。
  前厅里坐着三位客人。
  太子陈温,瑞王陈誉,表公子宁庭安。
  大冷天的,沈家大爷的背心愣是出了一层薄汗,沈家世代为医,最大的官职,还是沈大爷的六品驾司部掌事,余下的皆为医官。
  宁庭安是表公子到也罢了。
  沈家这样的小户,今儿竟来了太子和瑞王两尊神,“太子殿下若是想要药材,派人传个话,下官给殿下送过去便是,怎敢让殿下亲自跑一趟。”
  沈大爷话虽如此说。
  但大抵也知道什么原因。
  江家四姑娘前几日刚到沈家。
  沈家也就老夫人一人知道,江沼为何会来芙蓉城,御赐的婚事,若要退婚,需得皇上亲口同意,并正式下退婚书。
  退婚书没下来,传言毕竟只是暗地里的谣言,知道的人是少数。
  沈家大爷,给沈夫人使了个眼色,站在角落里的周姨娘,却是快了一步,赶紧让人去了竹苑。
  “这可是琵琶?”从门口进来,瑞王就听到了里头的一阵琵琶声。
  “回王爷,正是。”
  “不知奏曲的是沈家哪位姑娘?”瑞王又问。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准时了,吼吼吼。虐狗男人倒计时。
  感谢在2020-05-18 09:30:48~2020-05-19 08:43:0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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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瑞王今儿是半道上才跟上的陈温,昨夜宿醉在外,今早回府,迎面便与陈温撞了个正着。
  “皇兄去哪儿?”
  陈温默了几息才淡淡地道,“雪灾之后,城中已有不少百姓染了风寒之症,孤去一趟沈家,商议药材事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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