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主不想死(快穿)——缓归矣
时间:2020-08-02 08:55:46

  谢重华似哭似笑:“就凭着那些所谓的证据,皇帝判了父亲谋逆之罪。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皇帝座下的武德司,什么样的证据做不出来。”
  武德司是太-祖早年建立的特-务机构,最初负责刺探各方势力动向。如今司职监察百官与吏民,这个机构直属于皇帝,独立于朝堂之外,可文武百官无不忌惮。
  “只是一个梦罢了,当不得真。”世子谢振声音镇定,然紧绷的肌肉泄露了他的真实情绪。妹妹不是那种听风就是雨的人,一个梦再真实也不可能令她失态至此,绝对有实证显示皇帝对谢家起了杀心,她才会如此凄惶。
  “要真是一个梦就好了。”谢重华惨然一笑,“梦醒以后,我还当自己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然而梦中发生的事一件接着一件在现实中应验。大哥,你让我如何只把它单纯的当成一个噩梦。”
  谢振心道一声果然如此,当下追问:“什么事?”
  “凯旋,致仕。在我的梦里都发生了,如今我说出来,父亲可能不信。下个月,吏部尚书张同轩的母亲会病逝,张同轩丁忧,新任吏部尚书是何琏。”
  吏部乃六部之首,换帅是朝廷大师,故而谢重华记得清清楚楚。她又说了两件印象深刻且近期会发生的事:“父亲且看看,会不会应验。”
  眼见她言之凿凿,谢氏父子皆觉得丝丝缕缕的凉意顺着脚底板往上窜,令他们遍体生寒。
  “父亲可知道,我为何多年无孕。”
  话到如今,谢国公如何猜不到,他难以置信,可又有一个声音在说,女儿不是那种无的放矢的人。
  谢重华笑的悲凉:“若非做了那个梦,只怕我到死都不会知道,芝兰在我日常用的熏香里动了手脚,我这辈子都不可能有孕。”
  谢挺大惊失色,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谢振沉声:“你的意思是芝兰投靠了皇上,是皇上他?”
  “是不是很难以置信,”谢重华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目光凉如水,“我也不想相信,他们一个是我少年结缡的丈夫,一个是陪我长大的心腹,可事实摆在眼前,由不得我不信。”
  谢重华拿出一个荷包:“这是我趁芝兰不备从她屋子里搜出来的药,父亲可以让人去查一查。”
  谢国公沉着脸,目光直勾勾地注视谢重华。她说的内容已经远远超出他的想象,她的语态更令他不安。
  谢重华不闪不避,两行泪漫了下来:“父亲,皇帝在人前对我宠爱有加,人人都说我是宠后。人后却下药害我,不想我诞下嫡皇子,为什么?”
  谢国公脸颊重重一抽。
  还能是为了什么。
  宠爱是为了谢家,皇帝需谢家辅佐他坐稳龙椅。
  暗害也是为了谢家。皇帝怕谢家有了嫡皇子,谢家会推嫡皇子上位,然后挟天子以令天下。
  这个道理在场的人,哪个想不明白。
  “欺人太甚!”谢挺怒不可遏,气得咬紧了牙关。旁的暂且不说,妹妹被下药一事是没得跑了。有萧氏在,他如何不知道妹妹这几年无子的煎熬,原来不是天灾,竟是人祸。要用他们谢家时就赐婚,一边利用一边防备,还用如此下作的手段,简直无耻。
  谢振一步一步走到谢重华面前,拿过了那个荷包,握着荷包的手青筋直露。
  书房内的气氛就像一把绷紧了弦的弓,久久无人说话,或许又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片刻后,谢重华打破死水一般的寂静。
  “你们就不想知道,在我的梦里,我们谢家是个什么样的下场。”
  谢氏父子齐齐一震,身体不由自主的紧绷。
  “谢氏一门但凡十六岁以上的男丁,皆处于斩刑。”
  “其余人流放岭南,很多人不甘受辱,选择了轻生。”
  “母亲带着小妹烧炭自尽。”
  “大嫂受不了打击,一病不起。”
  ……
  谢重华的声音极冷,如刀刃,刺透骨肉,直达心脏,令人从骨子里不寒而栗。
  从她口中出来的一字一句又彷佛重锤,锤地他们三魂六魄都动荡起来。
  “秋雅呢?”谢挺喉咙滚动了下,声音艰涩。
  谢重华静默了一瞬,才道:“长公主跪求来和离的口谕,三嫂心存死志不愿,最后是我求她照顾家里人,她才含泪答应,可不到一年就伤心病逝。”
  苍白文字已经足够触目惊心。谢挺手指痉挛了一瞬,心里就像是压了什么东西,重的让他喘不过气来。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那么,你呢?”
  谢重华的脸白得几乎透明。
  家破人亡后,很多时候她都想一死了之,是仇恨支持她苟活下去,她不甘心就这么轻易地死了,她要报仇。
  “被废,赐死。”
  她知道怎么样才能最大化地刺激父兄。
  家破人亡的仇,她一定要报,哪怕现在已经来不及发生。
 
 
第19章 皇帝是条狗19
  谢国公慢慢坐了下来,像是失去了支撑的力量,所以不得不找一个依靠。他望着谢重华,慢慢说道:“我已经交出兵权。”
  “父亲为什么要这么迫不及待地交出兵权,不就是怕功高震主,怕皇帝容不下你,所以才要致仕。
  可老虎就算自己拔了牙齿和利爪以示无害,猎人也不会因为老虎不能再威胁他就放过老虎,在猎人看来,猛兽终究是猛兽,必须除之才能安心,没了牙和利爪的老虎只是让他更容易下手。虎无害人意,人有害虎心。
  在皇帝看来,我们谢家有没有谋反之心不重要,重要的是有没有谋反的能力。我们谢家是开国功臣,父亲您是辅政大臣,您还战功赫赫,深得军心,哪怕您退了,在军中的影响力也依然存在。我们谢家几代经营,亲朋旧部中手握实权者不在少数。在皇帝看来,这些就是我们谢家的罪。
  何况,我们谢家见证了他最落魄的时光。先帝走的太急,他年少仓促登基,是父亲殚精竭虑辅佐他。只怕他如今见了我们谢家,就会想起少年时的种种不如意,如鲠在喉。”
  随着谢重华的话,谢国公脸上的肌肉寸寸紧绷。
  他告老放权就是为了安皇帝的心,他知道他们谢家如今的盛况容易犯忌讳,遇上心胸狭窄的皇帝,难逃一劫,所以选择了急流勇退。他认为以他对当今圣上的了解,这样做应该能全身而退。
  女儿却告诉他,不能。若她只是红口白牙的空说,他不会信还会斥责她大逆不道。
  可她说她做了一个梦,梦里他们谢家一族家破人亡,简直荒诞至极,偏偏这么荒诞的事,还有所谓的‘证据’。
  谢国公只觉得眼前发生的一切是那么不真实,觉得这才是一个梦。恍惚间又听见女儿锥心的声音,“父亲,有史以来,辅政大臣有几个得了善终。”
  谢国公闭上了眼,双手缓缓收紧:“你说的为父都知道了,我会好好想想。出了这个门,你们全给我忘了这些话,谁要是敢轻举妄动,我第一个不饶。”
  他已经睁开眼,视线迫人,从谢振脸上移到谢挺身上,最终落到谢重华脸上。
  谢重华知道,父亲要等她的‘预言’会不会成真。光凭她这一番话,是不可能说动他对付景宣帝的。她甚至怀疑预言成真之后,父亲会做的是尽量自保而不是反击。没关系,父亲不愿做的事,她来做,她要的从一开始就不仅仅是不死,她还想狗皇帝去死。
  “父亲放心。”
  谢国公没法放心,她字里行间的悲恨令他心惊,他是真的担心她激愤之下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来。
  “想想谢氏一门,你务必不要胡来。”谢国公郑重。
  谢重华沉声:“我明白。”
  谢国公望着她,忽然间就觉得眼前的女儿变得陌生了,陌生的他看不透她的心思。
  “你先起来,地上凉。”谢国公顿了下,看一眼还被长子紧紧攥在手里的荷包,“你的身体?”
  谢重华慢慢站了起来,声音低低的:“在那梦里,这药除了令人不孕之外,倒不会有害健康。不过到底如何,我没找御医看过,这么些年都没哪个御医指出来,可见都是皇帝的人。具体的,父亲悄悄地找人验验那药。”
  听得她话语中强忍住的悲伤,谢国公心下怆然,不孕对女子而言是何等的残忍。
  “让赵郎中看一下。”谢国公道。
  谢重华:“回头和母亲她们说话时再请。”
  正值父亲致仕,书房谈话,有理可循。书房传郎中,以景宣帝的多疑必要多思。不过到了女眷那便无妨,回到娘家让娘家的府医看看身体,人之常情,就是悄悄请了外面的名医来看都说得过去,谁让她多年无子。
  谢国公怔了下,转瞬就明白,她是在防着皇帝派人盯着她或者该说是谢家的一举一动,所以连请个府医都要小心翼翼,顿觉悲凉。怎么就走到了这一步,他自问忠心耿耿,绝无二心,本以为能够功成身退,未曾想迎头痛击。
  “父亲务必派人盯住张友年的一举一动。” 谢重华嘲讽地扯了扯嘴角,“只是,没了张友年,还有李友年,王友年。”
  盯住了张友年也许能换来一时之安,可只要皇帝想治谢氏谋反之罪,就会有无数个张友年前仆后继。
  只有千日做贼的,哪有千日防贼的。不想日日夜夜活在心惊胆战之中,只有一条路可以走。
  谢国公嘴角颤了颤,面上笼罩了一层灰败,整个人彷佛徒然老了。
  谢重华心里涌现不忍,她不想,但是她只能如此。
  谢国公留在了书房里,他需要好好的,好好的想一想。
  谢重华兄妹三人离开,被外头的艳阳一照,谢振不适的眯了眯眼,身上那股从骨子里透出来的阴寒稍稍减退,他苦笑地看着谢重华:“你这一锣鼓敲的,心惊肉跳啊。”
  “不该是振聋发聩嘛,”谢重华望着谢振的眼睛,笑了笑,“不然就稀里糊涂的死了。”
  那股阴寒再次死灰复燃,谢振神色复杂。
  “大哥等着吧,看看我说的那些事情会不会发生。到时候,你就能体会我此刻的心情。”
  其实现在,谢振已经能体会到几分,她说的是那么的笃定,笃定的让人不由自主地相信。一想到她说的那些一旦成真,一股戾气慢慢升起。
  “早知道就不让父亲辞官了。”谢挺苦笑着抹了一把脸,摸到一手冷汗。
  谢重华:“必须辞官,父亲不放权,皇帝心不安,只怕一时半刻的时间都等不得。父亲辞了官,他好歹会放心些,不会防备的那么深。”人走茶凉也需要时间,父亲辞官,并不意味着他们谢氏就没了权势。
  皇帝防备不深之后呢?
  谢振和谢挺心里不约而同冒出这么一句话,却谁都没有问出来,他们隐隐已经察觉到几分谢重华的想法。
  谢重华想当太后。
  景宣帝下药使她不能生,不就是怕谢家拥立皇子,进而挟天子以令天下。
  景宣帝罗织罪名诛谢氏,不就是怕谢家犯上作乱,改天换地。
  他担心的,他惧怕的,她都会去做,还要做成。
  景宣帝既然觉得他们谢家有谋反的能力,她就让他看看他们谢家到底有没有这个能力。
  谢重华惦记着太后之位。
  寿宁宫里也有人惦记着她的皇后之位。
  魏婉儿自被褫夺封号那天起就病了,又惊又怒又恐又悲,那一天魏婉儿的心历路程不可谓不复杂。身心俱疲之下,病魔入侵,魏婉儿当天夜里就发起高热,太医过来一诊——伤寒,还挺严重。
  都病的半死不活了,魏婉儿还惦记着正阳宫里的狗,或者该说是皇后宝座。
  照这个势头来看,哪怕是强抢过来了皇帝表哥也会让她还回去,便是太后不依也没用,皇帝表哥动了真火,姑姑坑都不敢坑一声。
  就为了一条狗,表哥动了真火,甚至夺了她的县主之位,表哥是不是已经附身那条狗,在相处之中对皇后动了真心,所以才会如此维护。
  一想到这个可能,魏婉儿肝胆俱裂,难道真的无法改变吗,不管她怎么做,事情都会按照原来的轨迹发展下去,延续既定的命运。
  这种情况下,魏婉儿的病自然是越来越严重。昏昏沉沉之际,魏婉儿有时候都觉得自己就要这么病死了。
  直到她又做了一个梦,魏婉儿精神大振,就像是枯树被注入了杨枝甘露,迅速回春。
  要不过来抢不过来,只要谢重华得势,她就休想得到那条狗。那么,如果谢重华失势了呢。
 
 
第20章 皇帝是条狗20
  谢重华一回到正阳宫,百无聊赖的景宣帝立刻凑了上去,以旺财的形态。思及此,景宣帝不由庆幸,庆幸自己有先见之明,没有陪着皇后一起去谢府,不然自己昏迷的秘密就要保不住了。
  “娘娘一回来,旺财立马就精神了。”宫人奉承。
  景宣帝也是今天才发现,没了皇后,时间顿时难熬起来,虽然有皇后在好像也没啥正经事做,可就是没那么难捱,有时候倏尔一下,一个时辰便过去了。
  谢重华笑着摸了摸狗皇帝的脑袋。
  九月里斜次里冲出来,蹭着谢重华的小腿,汪汪汪叫着,还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地挤着景宣帝。
  一下,两下,景宣帝忍了,他不跟一条畜生一般见识。第三次,景宣帝忍无可忍,举起爪子掀翻九月。
  九月委屈地嗷呜一声,翻身坐起继续蹭谢重华,像是在诉委屈。
  谢重华抱起它:“怎么就记吃不记打呢。”
  旺财叫了一声,在她怀里蹭来蹭去撒娇。
  景宣帝恨恨盯着九月,这混账玩意儿哪里像条狗了,猫都没它这么腻歪。忽然间注意到皇后微微泛红的眼眶,愣了一愣,紧接着明白过来,该是见了家人一时感伤落泪,顿生怜惜。
  下一瞬,熟悉的晕眩感突至。
  床上的景宣帝睁开了眼,他缓了缓坐了起来。
  “陛下。”李德海松了一口气,陛下终于醒了,即使每天都得来这么一遭,可他还是心惊胆战。
  景宣帝例行问在他昏迷期间发生了什么事。
  李德海捡要紧的禀报:“武德司的密报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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